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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 流尘往生by_悯众生第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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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l 流尘往生by_悯众生 作者:肉书屋

    bl 流尘往生by_悯众生第9部分阅读

    谁有能力做出这样一个居所?除了呼风唤雨的魔教教主又能有谁。

    谁能不佩服萧墨隐的深谋远虑思虑缜密?一步步的计划定出来,沿途各地竟也已打点完毕。

    萧墨隐转手轻轻将越镜尘置于收拾得十分干净的被褥上,脱去自己被树枝刮破的外衣,然后侧卧在越镜尘身边,温柔地将他揽到自己怀中。

    红衾暖,蜡烛泪。烛光中萧墨隐的脸上带着抹工异的温柔。他一贯温柔,但一贯不是这种温柔。也许终其一生只能在他面上看见这一次这样的表情。

    空气里是熟悉的味道。俨然是渊隐居里长年萦绕着的檀香。神秘,醉人,蛊惑。

    也许是这个气味太容易令越镜尘放松,他的眼神又变得迷离。

    萧墨隐轻轻一笑,单手挑开他本就乱了的衣。衣未全褪,却是半遮半掩。手,先抚上膝,然后沿着大腿内侧,缓慢地向上移动,逐渐抚过每一寸最柔软的肌肤。

    他的手指指骨修长,手型完美。指尖一丝丝冰凉。这样的手指,每一次轻微的碰触分离便是痛苦与快意。

    越镜尘压低喘息,几近绝望地挣扎。想要脱离那双手,却是徒然。

    他的抚摩永远象是不带任何情欲的。如同他的人。

    越镜尘忽然发现他此刻恨极了萧墨隐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即便是他,也被戴着“绝尘”面具的萧墨隐弄得再难把持住自己。

    他单手撰着被单,一手用力抓着萧墨隐单臂,压抑过多,声音里却仍带着难耐的欲望。“你……住手……”

    谁知萧墨隐不仅不退,反而倾身压上他的唇。

    这此的吻不同上次,对方热烈而急切地探求着他,退一步,他进得却越多!越镜尘死咬牙关,抗拒着舔吻他唇的舌。

    骤然,萧墨隐的身体却整个覆到他身上!肌肤与肌肤相接是令人为之痴狂的温热,他竟不知何时除去了衣物!

    “恩——”意料外的快感防不胜防,越镜尘一下呻吟了一声。下一秒,狂热的吻纠缠而来犹如涛涛浪潮,一波更激烈似一波!

    唇舌被毫无空隙地压榨,被制住|岤道全身无力的他却仿佛赌上全部地运起全身功力。越镜尘使尽全力,把萧墨隐推开一点。

    他墨黑的眸里仿佛有火焰在燃烧,激烈波动起的情感是难以控制的愤怒与不敢置信!他低声嘶吼道:“你疯了,解开我的|岤道!到底为什么!”

    谁会知道!谁能想到萧墨隐竟真胆敢这样对待他!

    萧墨隐不愠不恼,眼波如水波,极至缠绵。他双手看似不着力,却轻巧地卸了越镜尘全部抵抗,将他双手分按两侧,又吻了上来。柔声道:“为什么?”

    身下的人依旧顽固反抗,他的视线柔柔地抚过他全身上下,忽然又温柔而坚定地道:“无纵诡随,以谨缱绻。”

    ……

    仿佛弥漫了三年的雾终于散了。

    萧墨隐却终于把话全部摊开。

    不知名地,胸中似乎突然涌上一种情感。越镜尘不觉猛然一震,抬头惊异地看住萧墨隐。然而他对上的惟有那双如同一弘秋水的温柔美眸,除了认真,再无他物。

    相视,发怔。

    象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他眼中的光似乎渐渐碎裂,四散而去。

    萧墨隐在这时又轻柔地吻他的颈侧,手放开他的手,在腰线来回摸索,又向下走去。

    越镜尘忽然冷冷道:“你住手,还来得及。”也许他现在表现得很冷。但,他除了这个态度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来对待。

    回应他的是落在胸腹的吻,和一句反问——“如若不然呢?”

    越镜尘一时无语,冰冷硬朗的唇线紧抿着。半晌,轻描淡写地说:“我以后可能会想杀了你。”

    “可能?”

    “啊,可能……”他低低咀嚼这两个字,梦呓般地呢喃。心百年不遇的柔软起来。

    “可能是什么意思?”

    越镜尘低头睨了他一眼,一声轻叹,淡淡道:“可能就是——如果我爱上你,我就绝不会杀你……”

    “那你现在……?”

    “可能。”

    “可能?”

    “意思是我不知道。”越镜尘冷冷地答到,已经开始不耐。若对方再罗嗦地追问,他可能立刻就翻脸不认人了。

    萧墨隐笑了。那一瞬间,仿佛有莲花次第开落的声音。

    他突然一手下移握住了越镜尘,听得一声惊喘。然后他笑道:“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如有烈火,如是末日。

    如果现在越镜尘的|岤没被点住,手上有一把天下最锋利的刀,再把萧墨隐五花大绑送到他面前。他大概是不会下手杀他的。而且他此刻完全想不出,若那人死了,会是怎样光景。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的话,从来没有人敢对他做的事。如果有一个人做了,要拿他怎么办?

    烛火明灭,将两人重合的身影映在镂空雕栏上。

    最初进入时的疼痛与不适隔了片刻才逐渐退去。紧绷的神经终于开始舒弛了下来。

    他几乎不能接受,默许这种事发生的竟然是他本人!

    没等他质疑自己的灵魂真伪,对方就开始温柔的抽动了起来。最初的动作很慢,浅浅地进入,再抽出。

    然而,渐渐地,那人似乎无法再控制自己的身体,开始剧烈的动作起来。他揽着他的腰,仿佛永远也满足不料地肆动着,渴求他的身体。耳边,可以听到压抑着愉悦与欲望的声音。

    缠绵悱恻。暗红色的锦衾皱得不成样,被挤压变形。

    又是痛。这痛跟他以前受过的各种各样的伤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却是最难忍受的。

    然而他决定的事绝对不会后悔。

    线条冷硬的唇被咬的渗出血红。

    那人忽然间凑上来轻吻他的唇,一翻身将他推到侧卧的姿势,然而激烈的占有却一直不停。吻,也一直不断。

    不痛。他却开始觉得热了起来。那人身上明明更热,却总觉得贴上去会舒服一些。

    快感似乎来自那人放在他下身的手,又似乎来自那人不停的动作。再后来,竟然演变成全身上下。

    他已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忍住迎合?开始迎合?……

    任谁都抵挡不了的快感,已经让他屈服!

    情欲占据了他的全部思绪,只能随着本能,一次次回应……

    第二十九章

    事实上,越镜尘也不知道他后来昏睡了多久。甚至不知道他醒来的时候是什么时刻——所处的居室在天堑内的山洞深处,长明灯高挂,不辨日月。

    身边传来一种温热感,还有人体的柔软。让他根本不能装作忘了不久前发生的事。

    偏过头去,发现那人静静的伏靠在他身边,一袭凌乱的白衣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正闭目沉睡。

    仔细观望,一时唏嘘。也许他只有熟睡中才会显得这么无害吧?清秀的容貌,柔丽的眉眼,唇薄而润,一头黑发如同九天之上流泻之下。竟然有一种纯粹感,柔和而静美。

    但,越镜尘同样比任何人都清楚地知道,若那双眼睛睁开,刚才那几个形容词恐怕只能变成他的反义词。

    他睡得很沉,从颈侧到前胸的皮肤略微苍白。

    越镜尘眼眸一黯,手指悄悄按上了他的颈侧。颈动脉。

    眼下,他的手只要再下去一分,这个人就真的再不能呼吸了。越镜尘有那个自信的资本,这个距离,只要是人,就不能躲过他的攻击。即使是萧墨隐也不可能。

    他的眼底却忽然闪过丝类似于无趣的的情绪。

    越镜尘认为自己有够无聊。这举动完全是出于一种试探的心态,而那人偶然的弱势竟然让他该死的觉得很有成就感。

    叹了声,然后颓然靠在床边,太阳|岤隐隐抽痛。

    忽然有人柔声笑道:“也许需要一杯酒?”

    越镜尘凝眸,看那人竟然已着好一身白衣,手举金樽,笑颜温柔,眸欲滴水。

    他淡淡道:“你不知道我一杯就倒?”一杯就倒,酒力奇差。这似乎是前世那群姓越的集体缺点,结果一直传承到现在。

    萧墨隐展颜一笑,将酒樽塞到他手上,又以万年不变的声音说:“怎么会?”

    越镜尘闭嘴,沉默地接下,一饮而尽。酒竟然还是冰的。不论它味道如何,那种温度顺喉流下都有种舒畅感。

    随手丢开杯子。叮地一声,清脆的撞击声。然后人又懒懒地靠到床柱上,比夜更深的眸带着分倦意与漫不经心。

    光依然很暗,暗得象是黄昏。

    穿戴整齐的白衣男子轻轻俯下身,指尖再轻如无物地沿着那优美的脸线描绘。留住,留不住,只有丝丝温暖。移到下颌的时候,他的手被人猛地捏住。

    那人眼里的光锐利如剑,冰冷如雪。但那人的语气却似乎很轻松。“当你的儿子,真够倒霉。”

    “是吗?”白衣男子轻笑着反问,丝毫不在意。

    “你对所有人都这样吗?”越镜尘声音平淡。

    男子柔柔地看住他,道:“不知道,我只有你一个儿子。”

    这句话让越镜尘低笑几声,然后他以一种嘲讽的口气说:“这么说我就是那光荣的第一代尝试品了?”

    萧墨隐笑道:“好象不是。”

    “呵……父亲大人,你真是……”越镜尘没有把这句话说完。他猛然起身,忽地大力将对面的人扯过来,发狠地吻了下去。

    这一动作,昨夜的“后遗症”便全给逼出来了,当下,下身一片酸楚疼痛。然而,理都未理,全身只在乎那一个动作!

    越镜尘如有冰积淀的眸直勾勾的注视着近在咫尺的人。而对方竟然神色不变,那双眼还是暖暖的盈满笑意。纵然嘴唇被咬得流血也未作反应。

    越镜尘突觉烦躁,又一把推开了他。

    萧墨隐亦眼也不眨地观望着,眸光似乎比月光璀璨。他右手轻抬,缓缓地碰过自己的唇。“尘儿这是什么意思?”

    “没意思。”越镜尘眼也不抬,冷道。

    他自己也解释不了的东西,怎么告诉他?而且突然这样做,恐怕也不见得要理由。

    话音方落,他忽然发现右手一片湿润,还附带着一种熟悉的气味。不用看是什么,已心中一冷。他骤然沉下脸,问道:“你受伤了?”

    萧墨隐一直不停的微笑,看着越镜尘的眼光似乎是深水一般深沉而温柔,这时才柔声道:“皮外伤,不打紧。”

    越镜尘动手扯开他的衣服,只见右腰上一片浅浅的瘀青,还伴着一道刀痕!这青紫看起来很浅,实是内力囤积很成,若是重的话便足以伤到内腑。

    越镜尘手指扣入白衣,几乎撕破那衣衫。静默许久,他冷笑:“你竟然会被打伤。谁那么光荣,有幸伤了魔教教主?”

    掩上衣服,萧墨隐淡淡道:“天随府里总是有点厉害的。”

    越镜尘一震,记起了他去天随府是为了什么。随即冷哼了声,径自起身迅速正好形容,就大步往门口走去。萧墨隐出手,快得让人根本难作判断,他一下就将越镜尘揽住,轻声在他耳边耳语。

    “尘儿想去找凤公子吗?”

    “你适可而止,别那么无聊!”翻手一划,将对方隔外几步远,越镜尘淡道,“你该知道分寸。”

    “我不知道。”萧墨隐笑得温柔如水,冷定如昔。人却难以觉察的倒退两步,倚到墙边。

    越镜尘看着他,神色冷淡。“你没得选择。药力发作了吗?”

    “……好象是……”萧墨隐轻声答到。他心思缜密,方才身体有一丝丝异样,便已想透一切。想必刚才越镜尘吻他之时,已下了药。

    那抹比春风更温柔比春水更温暖的笑容,忽然掺了点淡淡的苦涩。

    然而越镜尘看他的神色也更复杂。“为什么不防我,父亲大人?”

    “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防的……”白衣男子顺着墙滑坐到床上,风清云淡地笑了一笑,阖上眸,不再言语。

    越镜尘转身头也不回地出了门,袖风带上门扉。

    桌上,烟酒已冷,至冷伤身。

    在真正成功前,越镜尘对制住萧墨隐只抱一分希望。制住了仍马虎不得,他迅速向回走去,不敢稍作停留。

    “少主。”

    生硬而恭敬的声音让他驻步。一转身,果不其然,展单膝跪地于他身后。

    “展护法?你怎么在这里?”越镜尘眉头一拧,冷声问。展应该是留于木屋待命,根本不可能出现于这里。

    “久不见少主,属下自作主张来寻。”

    “寻得真准。”越镜尘淡淡讽刺,立刻又转身而去,“你留在这里等他,不要跟着我。”

    “遵命。”纵然心有疑惑,展仍不敢怠慢他的任何吩咐。

    曾经有人说,魔教若有一人真心护教护主,那么只能是展护法。若有一人真正忠诚可信,也只能是展护法。

    现在,这位护法恭敬跪地,待他的主上走远了,才敢起身。

    ◇◇ ◇ ◇ ◇

    凤未然依然风风火火地满天下寻找越镜尘,急得几乎连口气也不敢歇。他刚找完凤居,正待奔出门口,忽然见一人悠悠然拾阶而上。只是似乎有些疲倦。

    凤未然赶快冲上去,一把抓住越镜尘衣襟。而后者懒洋洋地望着他的眼,又懒洋洋地问:“怎么了?”

    凤未然神色复杂,一字一顿道:“你,穿过女装吗?”

    越镜尘神色不变。“没有。”

    凤未然的神色却更复杂了,他以一种极低的声音,附在越镜尘耳边说:“展曾和我讲过,你和你母亲有七分象?”

    “恩。”

    黑眸一如既往半眯着,慵懒而无害。然,听到那最后一句话,这双眸里似有冷光浮现。

    “我看不然……”凤未然放下他的衣,倒退两步,“根本是十分象!”

    忽然一片寂静。

    越镜尘默默低下头,淡淡看着大地。然后淡淡地说:“你见过她了?”

    凤未然听他的语气便狠狠一惊,骤然拔高声线,“你知道离夫人没死?难道是真的?刚才与父亲讲话的人真的是她?”

    当在窗外看清楚窗内那个女子的脸时,他真的几乎当场呆掉!如若不是眼前这个人变装,就只可能是魔教教主夫人——闻人离!

    江湖上每个人都知道闻人离已经死了……已经死了……然而那个女子的身份又那么好分辨!单凭那张与眼前人一模一样的脸!

    “应该是吧。”越镜尘漫不经心地应到。

    “你怎么会知道?!”

    越镜尘低头略一沉吟,回道:“前几日,她曾来找过我。”

    凤未然听得他的话,竟然眼神逐渐凌厉起来。“你知道!?你知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说出来,至少要告诉萧教主!”

    “告诉他?”越镜尘嘴角忽然又泛起嘲讽而冷酷的笑容,“告诉他他至少有一百种方法让我走不了!”

    “你要走?”凤未然惊道。

    越镜尘没来得及回答。

    一人翩翩然从门内跨出。上绣莲花的青色衣裙,一头青丝如飞流般,气质淡雅高贵,巧笑倩兮。

    这样的女子,美丽又温柔。竟然一时让人挪不开眼光。

    她的声音如同水,又如同流云。“凤公子,吾儿自然是与吾一道而去。”

    话音方落,她莲步轻移,走到越镜尘身边,爱怜地伸手欲触他的脸。

    越镜尘眼眸一暗,不着痕迹地躲了过去。

    闻人离的手就那样定在空中。然而她浅笑,又道:“才分别四年,你居然与我生疏若此……连一声‘母亲’也不再肯唤了。”

    然后她的手下落,轻轻握住越镜尘的手腕。然而仅搭了一个眨眼的瞬间,越镜尘忽地向后一退,滑至凤未然身边。

    他的眼眸里很平静。他甚至用了很大心血才使他的眼眸平静,不表露出丝毫厌恶与排斥。

    是的,他很排斥这个陌生的女子。如果可能,甚至根本不想靠近她三尺内。

    凤未然惊奇地看着这一对“母子”。

    他曾听凤致讲过,这位少主自小是由母亲带大,还是极尽宠溺的待遇。然而再说这个人,即便是对待一个陌生人,也从未露出如此强的敌意。

    他怎会如此针对他的母亲?

    全部人里似乎只有闻人离表现的正常。她忽然含笑望向凤未然,道:“凤公子,这些日子麻烦你照顾了。凤公子何不来送我们一程?”

    “……去哪里?”凤未然晚半拍才反应过来,愣愣地问。

    闻人离淡淡一笑,灿若春花柔若春水。

    她说:“自然是天随府了。几日前,他亲口答应过我。”

    凤未然如遭雷击,不敢置信地侧头瞪着越镜尘,也不管闻人离还在旁边,竟然厉声道:“你父亲待你那么好,你居然说走就走!”而且……一走就走到他死对头家里去!而且……你不是很讨厌她?

    凤未然对天随府无一丝好感!越镜尘的所作所为更让他怒气冲天。

    闻人离在旁边微笑。越镜尘则是近乎默认的望着大地。

    “你竟然要背叛他!……”凤未然冷笑起来,猛地一转身奔回宅内,“碰”地一声重重撂上大门。

    越镜尘冷眼看着朱红的大门在自己面前紧闭。

    耳边是那女人温柔话语:“你爹想必对你不好?竟然让人不惜一切手段来逃开?”

    见越镜尘没有回答,闻人离又嫣然一笑,道:“也对,当年与他在一起,实是有些让人吃不消。”

    听到前半句,越镜尘终于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比剑光更冷厉。

    然后他学着她的口气,轻而柔淡地说:“母亲多虑了。人人都道父亲大人与您伉俪情深,他又怎会不在乎您?”

    闻人离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在阳光里隐隐有水波一样的光芒反射。她忽然笑道:“我给你的药好用吗?”

    “……自然……三天内只能使出三成内力的‘七魄散去’,又怎会不好用?”

    第三十章

    闻人离便也不再说什么,将视线转回宽阔而荒凉的大道上,宁静守望,带着笑的眸温柔无比。

    地平线上,忽然尘埃飞扬。一辆青篷马车延着大道绝尘而来。魔教早将这方圆百里全部封锁,这辆马车又是如何突破层层封锁?

    赶车人戴着斗笠,垂下的面纱遮住他的容颜。随着车稳稳地停在凤居门口。车上人利落跳下车,伸手为闻人离挑开车帘。

    闻人离却淡淡一笑,微微摇头,垂目柔声说道:“我尚且有未完之事,你们先行一步可好?”

    “遵命,离夫人。”那人答道。他的声音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虽是恭敬的话语,语气却是不卑不亢。

    越镜尘只觉这声音再耳熟不过。

    果然,那人纤长修美的手摘下斗笠,映入眼帘的赫然是那眉眼浓丽而清冷的人。

    “冷公子,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冷岚冰恍若未听见这句话,左手仍按着车帘,冷冷道:“请上车。”

    越镜尘漫不经心地一笑,在走上马车时,竟转头看了看那鬓发如云的美丽女子一眼。隔了片刻,忽然风清云淡地低语道:“其实我一直在意,你为什么没有死?”

    闻人离已转身,听到他这句话,回眸温柔一笑,却答非所问。“你或许还有别的问题要问我?”

    “哈,我只是想,世界上唯一能与他匹配的人,也只有你了。”

    闻人离静静地听着,脸上仍带着淡淡的温和笑容。话里的讽刺,全作无用。

    冷岚冰一直立在一旁,眼也不看两人。这时忽然用了传音入秘的武学对着越镜尘低语:这算挑拨离间吗?

    越镜尘本想回答,闻人离却在此时轻笑几声,笑问:“你知道那位女子现下在何处?”

    她复又笑意盈盈地回复了自己方才的话。“大概在魔教第七重天那座坟墓里吧。”

    原来展从“闻人离”的坟墓里挖出来的骸骨竟然是天随府府主?她究竟是被何人穿环于琵琶骨废了武功替代闻人离而死?

    “原来她竟然代你死了!”话虽如此,越镜尘的语气却平淡的仿佛早已知晓此事。

    闻人离柔柔笑道:“我们本是血亲,她自然比任何人都能替代我。”

    越镜尘一声低叹,道:“我似乎懂了。”

    闻人离颔首,便拂袖离去。

    这个女子已然是间接把两个问题都答了。魔教里的骸骨,还有外姓的府主。

    这样聪敏的女子真甘居于人下?

    ……

    “冷公子,这是何意?”

    待远得连凤居朱红的屋顶都模糊成一点血痕,心知闻人离绝不可能看到,冷岚冰居然立刻急切地把住越镜尘的脉,脸色阴晴不定。又无奈道:“果真如此,凤家还没找到治疗你沉疴的最后一味药。”

    “难道你找到了?”越镜尘不以为意地挑眉。

    冷岚冰神色冷淡,冷淡中却有丝说不清的受伤。“我不光找到了,而且还早已提醒过你。在那种耳目众多的场合,我不能明说。”

    “哦?”

    黑衣的清丽男子却冷冷地将注意力转到了马鞭上,不再睬他。

    越镜尘明白对方定是在上次私自找他时说过那话,再回想,却发现那些话在脑海里已和空气没什么分别,就不再想了。

    坑坑洼洼的泥地,车行缓慢。然而这样的速度,身后居然连一个追兵都没有。

    死寂与萧条。若说那些人是没有反抗地就被全部杀死,显然是不可能。那么他们只能是被人调离。

    “看来教内是出了内j……”

    越镜尘将头靠在车壁上,眉宇间一派悠然,懒懒散散。

    冷岚冰不为所动,平静道:“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你怀疑我?”越镜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却不见怒气。

    冷岚冰淡淡道:“我只觉得你应该不想离开萧教主。”

    越镜尘自嘲道:“在今天以前我甚至都未真正答应过闻人夫人的要求。”

    “哦。”冷岚冰不知其意,却也应了声。

    “她还有任务派给你。”越镜尘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二指夹了张滴蜡密封的书函给冷岚冰。

    后者纵然嘴里说着怀疑,竟然也不避嫌地一指刮开封蜡,取出书函。展开信件,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图示与文字赫然是魔教总坛的地形图!

    冷岚冰的眉,一点一点,拧得死紧。却全然不见欣喜与惊异。

    “难道这不正是你们希望的?”

    越镜尘低沉的声音传到他耳边,害得他又一皱眉。偏偏那个人的话没有一句不对。天随府本来的计划就是趁魔教上位之人不在总坛时来个奇袭,从而一举攻下魔教根据之地。眼下,这一切来得这般容易,他心中竟然一点也不觉得高兴?

    冷岚冰语气有些不稳,听在耳中却冰冷不减。“萧公子竟然倒戈的这样彻底,实在是出乎于在下预料。只是萧公子难道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什么人?

    “离夫人虽为女子却雄才伟略心比天高,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萧公子此番无论向着谁都难免挡了她的路,届时她可会念母子之情?而公子这样的做法又岂非截了萧教主给阁下的后路?”他一口一个“公子”,生疏至极。字字句句透漏的信息却截然相反。

    只可惜某人依然望他的天望他的云,完全不顾别人正在为他的卿卿性命担忧。心里却淡淡笑道:冷岚冰,实在是一个复杂的人。

    但人本为万物灵长,如此得天独厚的生物又岂是一言两语可概括出来的?真要概括一个人,又岂是单单几面就能反映得出?

    话到如此,冷岚冰忽然也发现自己说得过多了,下面的话犹豫半晌,不知当不当说。眼前那人无所谓的态度,却怕他这样怠慢终究会伤了自己,只能说出下面的事作为提醒。

    最终,他说道:“你可知离夫人为何留在凤居?”

    越镜尘不答,神色一片淡然,也不见好奇。冷岚冰只得继续说下去:“你可知这世上能治好你肺腑沉疴的人只有凤公子、凤老爷与我三人?”

    越镜尘接着他的话,淡淡道:“有她的吩咐你自然不会理我,萧墨隐得罪过凤致,再加她从中作梗……所以这世上只剩一人而已。”魔教少主,单这个称呼,闻人离就不可能留下他一条活口。

    冷岚冰道:“你说她是去干什么的。”

    越镜尘遥望沙尘之后若隐若现的远山,随口道:“自然是杀凤未然。如果没人能治好我的病,然后我病死了,也完全不关她的事,既不会惹来非议又能达到目的。”

    冷岚冰叹道:“其实那最后一味药就是我用来盛赤火云的盒子——黑残木,若你在闻人离来前就告诉凤未然,让他帮你配药,接下来发生的事就全部不会有了……难道你不管?”

    越镜尘笑道:“已经走出这么远,有必要回去?”

    冷岚冰又道:“若你想回去,我便载你回去。”

    “那不重要。”

    冷岚冰试探道:“即使离夫人杀了萧教主?”

    “……”

    秋风如泣,居然盖过了那一句回答。可以肯定的是,临京在前,凤居在后。闻名天下的天随府,只有一日的路程。

    方才两人的分析十分精辟。甚至无半点虚假。

    凤家遭劫!生死之劫!

    似乎古往今来,一个人想要毁灭一个罪证,十之八九都会想到一把火烧个干净。闻人离也不例外。

    其实无论凤未然是不是天下第一名医,只要他身体里还流着闻人家的血,还是能与她争夺天随府府主位置的正统继承人,她都不会让他好端端活在世上。

    凤未然自己也很明白这一点。当木楼在大火中逐渐崩塌离析,他甚至根本连动都没有动。一个内力全无的人要在天随府离夫人眼皮底下逃掉,那真是天大的笑话。

    眼下,唯一值得庆幸的似乎就只有……闻人离总算还念着点旧情,打昏了凤致,命人将其带走了。

    真的庆幸……

    心里总是想着这些值得快乐的事,恐惧好似便淡了许多。他只能告诉自己,这“一生”其实已经很充实,人生断在任何时刻,都不会留下遗憾。

    轰隆一声,房梁夹杂着乱舞的火焰,砰然坠地,焦木触地即碎,飞溅而去,竟一下将坐落在四面的书架燃着了。随着顶梁木的坍塌,整个屋顶都开始便作簌簌尘埃,带火而下。

    徒然更盛的火光将他的脸照得更亮。身体都能感觉到近在咫尺火焰的灼热。

    凤未然镇定自若地从怀里摸出一个玉瓶,倒出一颗血红的药丸。碧蚕卵,天下九毒之一。凤未然自认被天下任何一种毒药毒死都比烧死来得强。

    还没来得及吞药,一块横木忽地当头砸下。一阵如死寂静之后,凤未然突然发现……眼前少了一块焦木多了一个人影。

    来人语调平淡地道:“凤公子何时成了如此想不开的人?”

    身前三尺,是一人白衣如雪,衣在火中被映成橘色。柔丽的脸神色淡淡,有种飘忽于世的飘渺。

    那个人,本不该出现在这里!至少不该在这火海之中出现!

    凤未然讶然道:“萧教主,你怎么还在这里?”

    魔教教主有自己的责任,这种闲事,应该是能避就避才是。而且……他看起来很不好。先不说衣穿得凌乱,袖口被烧焦了一片。脸色竟然是出人意料的苍白。

    “你不希望我在这里?”萧墨隐淡淡问。他的声音,如同晨露浸过的空气一般,清冷而柔软。眉眼之间是淡淡的疲惫,与虚弱。

    火仍在燃烧。然而只要这个人在这里,似乎一切危机都不是危机。

    “等等,”在一片焦味之中,凤未然敏锐地捕捉到对方身上一种类似于桂花的香气,神色刹时变得说不出的古怪,“我弄错了吧?七魄散尽?”

    一丝浅淡的笑容出现在萧墨隐的嘴角,然后他风清云淡地说:“你没弄错,我的确是中了七魄散尽。”

    七魄散尽。可暂时压制七成内力,并短时间麻痹。就是中了这样一种厉害的药后,他强行冲破了麻痹禁制,又损了内息。

    “……是谁?”

    “凤公子认为是谁便是谁。”

    话音最后消失在凤未然耳际寸许之遥。萧墨隐轻轻抓住他的袖子。凤未然忽然觉得身体一轻,人已经被带向火海之尽。

    即使是没了七成内力,萧墨隐还是萧墨隐。区区火焰,岂能奈何?

    “快住手!萧教主,你不能乱动真气!”凤未然惊讶的喊声逐渐自火光中消失,向着红莲织就的炼狱之外奔逃。

    闻人离太自傲。甚至未在一路设下严防,仿佛算准了自己的计划百无缺失。萧墨隐轻松带凤未然出了凤居外围,忽然猛地停了下来,撒开了手,轻轻地咳了起来。

    “萧教主……”凤未然赶忙前去扶他,却被以一个漂亮地闪身躲过。无奈之下,只得从袖中抽出一盒随身携带的封|岤银针,又试探地问:“可否让我为你封|岤解药?”

    萧墨隐淡而冷地望着他,不必言语,那眼神已是一层隔阂。

    凤未然的太阳|岤又开始抽痛,心底涌上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为什么这一家子一个比一个难搞定,一个比一个任性……

    不,这位教主大人甚至还没他儿子合作……

    凤未然尝试着晓之以理:“危机当头,若不逼出药性至少七日内你都恢复不了,怎能与强敌抗衡?况且……相信萧教主略通药理,也知我不会在针上下毒……”

    萧墨隐淡淡道:“我相信你不会。至于其他,我自有分寸,不劳凤公子费心。”

    面对如此言辞,还能说什么?凤未然一时语塞,又道:“举手之劳,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拒绝?”

    一阵风来。秋风萧瑟。白色的衣,衣摆被风带起,飘然,飘渺。

    凤未然一直觉得,这个人今天的眼神跟秋风相去不甚远。

    “我已说过,不劳凤公子你费心。”萧墨隐的语气竟然蓦地直转而下,比春风还轻柔,比春水还温暖。

    “……”凤未然听得把身体往回一缩,识相地闭上嘴。对方特意加重了“你”这个字,实在是让人心中发寒。

    也许是因为这位教主一直不喜欢他的缘故吧?但,既然不喜欢,又为什么要勉强自己救他?而且既然知道救治有益无害,为什么坚决决绝他的好意?

    “其实……你就算自己不想也该为了……呃,小尘他……”凤未然越说越小声,萧墨隐的脸色也越来越沉。

    凤未然终于发现,果然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萧墨隐一拂袖,转身飘然远去,只落下一管银萧,冷冷道:“你带着他往东走,教里的人若见了你自会关照。后会有期,凤公子。”

    “……是……”凤未然嗫嚅道,捧着银萧大气也不敢出。

    若平时,便是这人以何种可怖的态度对他他也是全然不惧的。只是……这个人,今日实在是让人不忍忤逆。

    第三十一章

    “离夫人果然名不虚传,这么快就办成功了么?”越镜尘斜靠在车窗旁,微笑着对窗外纵马而行的白衣女子说。言语里的讽刺之意不言而喻。

    他二人也没行出多远,闻人离便已策马赶来,素美的面容上罩着一层煞气,好不骇人。

    女子冷定也非常人能及,竟还笑得出声。一扯缰绳贴近马车,附在越镜尘耳边呢喃:“尘儿,既已确定同我走,又何必总心向于他。”

    越镜尘刹时无语。

    闻人离见状,眸色一黯,“跟……娘一起,难道不好吗?”

    若外人看来,只怕她依然是那个美丽温柔从容的闻人离。然而越镜尘一直是半低着头,没有看到那镇定自若的面容,只看得到她紧握成拳的右手,居然隐隐泛白。

    他忽觉有些迷惑。再来的便是感慨。

    有些事还真让萧墨隐说中了。闻人离心中,竟然还是想要回这个孩子的……哪怕说的、做的再狠。

    只可惜她和萧墨隐实在太象,这种情绪只能以夺取来满足,而不是争取。

    闻人离待了许久,不见回答,心中一气,双腿一夹马腹,绝尘而去。

    忽地,冷岚冰咳了一声,以传音入秘道:“这次可气大了,想必计划失败了。”

    “计划?”越镜尘却是不管四面八方那些密探是不是能听见,直接问出声。

    “封死山洞,拖延计划。”冷岚冰边慢悠悠地催动马匹,边解释,“以千斤封墓石封死洞口,试图暂时拖住萧教主行动……很显然,一点效果都没有。”

    越镜尘触电般回过头,冷冷道:“你给我说仔细,什么山洞?”

    冷岚冰淡淡地扫他一眼,语气有分古怪。“如果是担心萧教主便罢。如果是……担心那件事,也大可不必,离夫人早已知晓。不然会把她气成这样?不然你以为她会对自己的夫下此重手?”

    话音方落,冷岚冰只觉身后的气息刹时冷了下去,一双眸,如利刃,如有利刃在背,冷芒穿透神经。

    然而很静。任时间一点一滴流走,冷汗一点一滴落下,他的手不自觉横在膝上靠近剑柄,身后的人却没有发难。只有那锐利而寒冷,带着审视意味的视线,令人煎熬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越镜尘忽然嘴角一挑,向着软垫一靠,单手支颌,慢条斯理道:“这消息传得真快,那父亲大人瞒天过海的举动到底是在干什么?早知道何必跑到那种鸟不生蛋的地方,还不如在房梁上做完算了。”

    冷岚冰听的差点从马车上栽下去,一贯冷淡的脸微微抽搐着。

    这句话还没消化完,身后却又幽幽飘来一句话。

    “既然你知道了,就别总让我想拿刀架在你脖子上,既劳力又无聊。我的身体可到现在都不大舒服。”

    ——似乎是……没有清洗的原因……

    可惜当事人之中,一个心有余而力不足,一个经验过度缺乏,竟没人来做这事。

    “咳咳咳……”

    听着某人因被口水呛到而猛咳的声音,心里的郁闷,忽然消失了。

    再抬头一望,连天都比刚才蓝了。

    ……闻人离有什么好惊讶,区区一块石头怎困得住你……你什么时候才到?这出戏缺了你,可是一点都不精彩。

    而你现在,心里又在盘算着什么损人计划?

    ◇ ◇ ◇ ◇ ◇

    “教主,您确定把计划提前吗?”

    没有回答。

    “那……”展又犹豫了一翻,继续问,“那个人……暂任教主……真的,没问题吗?”

    萧墨隐终于回过头微笑:“先做着吧,省得日日闲得非凡,四处招惹不该招惹的人。”

    ……

    此时的凤未然。

    “你,你们要干什么……”他颤抖着声音询问。

    顺着萧墨隐的指引,很顺利的找到魔教驻地。然而……那群人一看到他手中的萧,忽然齐刷刷地跪了一地。又整齐而洪亮地大喊:“教主!”

    性格干脆火热的凤某人,当场呆了。

    趁这空挡,已被人七手八脚塞进了某个考虑周全的人早就预备好的马车。而他,在马车中,发出了如上惊呼。

    车外有人应着:“教主吩咐的,一但看见拿着信物的人,当以教主之礼待之,那即是能助我们抵御外敌之人。然后,全教撤回总坛。”

    ……被人算计了……凤未然欲哭无泪。模模糊糊地想起,越镜尘似乎跟他提过,最近西域有个什么组织似乎来范魔教……等等,“助我们抵御外敌之人”是什么意思?

    我凤未然……好吧,我承认,我武功不如你,头脑不如你……也没半点理由做那劳什子“传说中的人”。

    还有……魔教全部撤回,不就代表天随府那边就只有……萧墨隐一个人?

    “你们停车!”

    他忽然剧烈地挣扎起来。然而,帮他缚住双手的人,显然技术不错。

    bl 流尘往生by_悯众生第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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