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子到 作者:敦凰

    贰拾伍章、以下犯上

    “听见没有？还不快滚！”

    那个莽汉见韩光还着不动，抄起他留下的半杯残酒就泼向他脸上，另只手则高高扬起：

    “再敢落在爷爷眼里，打碎你满嘴的牙！”

    说罢自觉幽默，仰头哈哈大笑起来，不意身边有个声音冷冷响起：

    “腌?泼才，你且动手试试？”

    韩光举袖拭脸，同时循声望去，只见个灰衣人在五步外，向那汉子怒目而视：

    “雍蛮子！胆敢对我雪族不敬，可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

    韩光这才想起来，自己是雪族百姓，身份虽然低微，可还是比那些雍遗要高上少许，再加上是个秀才，堂上见官时也可以免跪。而面前这些狠霸霸的屠夫们，则大是雍族遗民，非但杀生档的营生如此，包括市井间的扫街挑粪，仆佣娼伶，三百六十行中最苦累低贱的行当，也见他们的身影。如不是走投无路的雪族人，是万万不会去从事这些工作的，因为那样等同于放弃自己有别于雍遗的地位，成为这个社会里最下等的人。

    那莽汉没想到在南市居然有外人敢向自己叫板，咆哮着冲了上去，结果下秒钟就倒在地上，在灰衣人的脚边捂着脸翻滚哀号起来。

    韩光睁大了眼：

    这就是传说中的高手？简直来不及看清楚他是如何出手的！

    好厉害！好快的动作！

    正咋舌间，那瘦高个震大勇见同伴打人不成反被打，勃然大怒，把桌子掀，喝道：

    “好个杀才！敢欺我兄弟？！大家并肩子上，给我打断他的手脚丢出去！”

    同坐饮酒的尚有三人，俱是喝得微醺，见灰衣人嚣张，个个怒不可遏，虽听自己的悍家只用普通**切口，并未按四海规矩，说出“替天杀生”的点刀令，意在留得那人性命，但仍是酒气和着血气涌上头脸，禁不住纷纷起了杀意。

    “杀了他！”

    “贼子休走！”

    他们敞胸露怀，眼露凶光，起脚踢开板凳，故意将拳头捏得格格作响，狞笑着向灰衣人步步逼近。

    “以欺少？雍蛮子就这几两胆子么？呵呵！”

    灰衣人不屑冷笑，手抖，两只黝黑铁环已握在掌中。

    震大勇外表有点呆楞鲁钝，内心却阴狠精明，知道民间争斗，凡雍遗打死雪族人，必是重罪无疑，却让手下冲锋在前，自己只缩在后面，为的是万失手弄出了人命，也方便脱罪。但现在面前这个灰衣人，却叫他忍不得！

    他自叛了巽九朝，又以暴力手段镇压南市帮众，成为城南新提刀后，朝得志，日渐跋扈，连那同上位的云歌挎刀艮四阳也不放在眼里，如今却被个陌生人如此轻侮，怎咽得下这口气。当下仗着酒意，自腰间拔出剔骨尖刀，狂吼声：

    “都退下，让我来！”

    ……

    海州州府定涛城，州牧府黑色大门紧闭，连门房都偷懒，早早熄了灯火，只有门前双石狮仍睁着铜铃般大眼，认真地执行着自己的职责。

    正厅内，州牧府大总管雪衔恩正端坐在主人的首座上，端着茶碗，听罢信使的回复，眉毛扬：

    “哦？这么说来，大少爷仍要有些时日不能回府喽？”

    “是，千秀还说：身负京中使命，正在沧浪城采办批烁海珠，忠孝难以两全，着小奴捎来盒藻饼，盒虾籽糕，请老爷品尝。”

    “使命？呵呵。”

    雪衔恩把玩着茶盏，哂然道：

    “不过是帮宫中妃嫔买珠子，串坠子，这等胭脂活计，大少爷也有脸说得那么义正辞严？”

    “这个……千秀未曾当面，是他那黑衣近侍对小奴这么说的。”

    “大少爷这走便是三年未归，心里早没把定涛城当作自己的家，只可怜我们家老爷盼儿心切哪……”

    雪衔恩毫不顾忌少主的王爷身份，不称之为千秀，却口个大少爷，对海州牧是言带讥嘲调侃，半点敬畏之情也无。

    信使嗫嚅着不知该说什么，只是默默卸下肩上包袱，将那糕饼礼物双手奉上。

    雪衔恩随意扫了眼，点了下颌道：

    “嗯，且搁这儿罢。你——”

    正在这时，个打扮着甚是妖娆的内院丫鬟走了进来：

    “大总管真是磨蹭哟，二姨娘等得你心里好急——哎呀！”

    她惊见有信使在此，自知失言，连忙抚嘴不敢再开口。

    信使看了她眼，却像是见到鬼般，比她加害怕，迅速把头垂得低，不敢抬起下眼皮。

    雪衔恩长身而起，先色迷迷拧了把丫鬟的脸：

    “老爷可曾睡下？”

    “老，老爷又喝了，奴婢，奴婢刚刚为他擦了脸手，扫了地上的污物……”

    那俏丫鬟像是习惯了他的这种戏弄挑逗，只是因为在陌生人面前，说话还有些吞吞吐吐。

    雪衔恩笑笑，转身凝视信使：

    “天色不早，你路辛苦，先下去歇息。明日记得去账房支五两银子，此乃老爷给你的赏，你要好好记在心里。”

    “是是，小奴谨记在心，谢老爷赏赐，谢大总管恩典。”

    那信使满脸大汗，却不敢伸手去拭，只低着头不住称谢。

    雪衔恩像是对他的回答比较满意，颌首道：

    “很好，看你勤勉得力，办事牢靠，我会记得在老爷为你美言，擢拔于你。至于好处，自然是少不了的。”

    “是是，谢老爷，谢大总管……”

    可怜的信使连内衣都湿透了，雪衔恩不耐地挥手：

    “去罢。”

    “是是……”

    看着信使仓惶退下，雪衔恩饮尽残茶，放下杯盏，走到门边，并不迈出，却将两扇门掩起。俏丫鬟面带惊恐，却是半真半假地嗔道：

    “大总管你这是，二姨娘还在等你……呀！”

    雪衔恩邪笑着将她拦腰抱起，贪婪地嗅着她粉颈香气：

    “别理那个骚婆娘，咱们先在这里……”

    “死鬼！唔……”

    信使跑出老远，才敢回头望那高大正厅，门已紧紧闭起，里面的人不问可知，在作什么勾当。他抬袖子擦着脖颈，心中仍在怦怦乱跳：

    他们说的是真的！这个大总管与老爷的……

    我的娘唉！

    但想到大总管的许诺，随即又眉开眼笑起来，哼着小曲摇三晃地走在空旷的外院里：

    反正他睡得又不是自己家的婆娘，谁管那许！

    明天，到了明天，那白花花的五两银子可是自己的喽！

    贰拾伍章、以下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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