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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见浮生不若梦(十大经典老文之一) 作者:SEE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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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我这趟红尘不枉。
时间缓缓流去,我的体温越发低了,痛苦反倒不再剧烈,代之的是空白的微茫。死亡的羽翼,这次当真是密密地盖了上来。我几乎便要沉入了永不会再醒的梦乡。
阵不甚明显的脚步声迅速自石道拐角处行近。轻咦声,脚步声突然停止,来人显然也极敏锐发觉不对,这种直觉,几乎便是每个黑道高手必备。
沉默片刻,想来那人正驻足观望。只是我藏身之处委实太好,竟连这人时也发现不了。
发现我,及时送我去医治,说不定我尚有救,当然可能是来人先补枪,将我这祸源彻底解决,但若不发现我,我便死定。
我自是想活。
虽然不知为何而活、为谁而活。
为了个诺言?而这诺言却在岁月里倦怠,越来越无法支撑我独自面对这漫漫长夜,漠漠人生。
为了爱?人皆说要我,却未见有谁能真正予我个深信不疑的答案。
我曾将自已隐藏,那时节虽清寒,却随意安然,冷眼看红尘里恩怨爱恨,来去洒脱;此刻身份重现,不知要比之前矜贵少倍,却只作了件战利品,任各路诸候争来夺去,链子那端牵予谁尚不可知,我身上的桎梏却已是牢牢戴定。
活着为了什么?就为了在这逼迫重重中,用尽心机手段地支撑延续?或是满足于男人的宠爱,柔情万种奉献身心?
极累。
左掌早已艰难摸出衣袋中的雷鸣二号,此时枪体坚冷正静躺在掌心,只要扣动扳机,便可发出足够求救的声音。
我握紧,扣住,却又缓缓松开。
生命如此艰难,世事无足够留恋,我为何?
肢体分分僵硬下去,再过片刻,纵我有心自救,也要回天无力。
终于还是扣动。
呯地声,子弹呼啸,直击出去,在低空中划过道不可见的弧痕。如同,我对世间,留存的最后丝希望。
死亡固然解脱,却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
个男人箭般窜了过来,脚挑起将我盖得密不透缝的帆布,枪口自然先对准我,大声喝问:“你是谁——”
见到我的惨状,声音顿,变得和缓,却未减威胁:“怎么回事?”
两句话用的皆是日文。
我已经猜到来者是谁。路德维希当真好手段,好面具,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能让板亘单刀赴会,闯入这明显属于司徒飞的领域。
我笑了起来,不出意料地,眼角余光瞥见数十条从四面八方同时窜出的身影。声音是再发不出了,我只有用沾满血的唇,对板亘做了几个字的口型:
是、你、杀、了、我。
路德维希再能算,也算错了几件事。第,我的神经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坚韧,放在别人早就昏了过去,自也不可能再醒过来,我却是个例外;第二,他怎可以忘了他亲手送给我的枪,虽我不太会用枪,可枪的作用未必便是杀人,报警有何不可?
如今下惊动如许人,我偏是唯受害者兼现场见证人,别的不说,就板亘自已,为了洗清嫌疑,定要大力救我。
那就看要我生要我死的你们,究竟谁能赢过谁。
我唇边含着笑意,心中松,终于昏了过去。
17
仿佛做了场最深最长的梦,梦里我又回到了儿时,无忧无虑地在阳光下奔跑,风里传来绿叶和母亲唤我归家吃饭的气息。
如此安静恬然,深似接近天堂的美丽。
而现实却是如此残酷生硬。
只是若不死,就还要坚持下去。
我缓缓睁开双眼,随着意识的清醒,全身百骸的痛楚也起跟着恢复。真的——好痛!
躯体忍不住轻颤下,床边立即传来嘈杂的,小声的惊呼:
“啊,他醒了……”
“……快去报告……”
“可是要先报告谁……”
“分头……”
……
脚步声仓促远去,完全失去合格护士应有的水准,我苦笑下,想来,在我昏迷这段时间里,她们是被人恐吓得够了,说不定还有象“他若不醒你就也去死”的这类狠话说。
我试着活动了下手脚,发现不但无力,而且四肢静脉都被插满了输液皮管,动也动不得;再看四周,层半透明的球体将我连床笼罩在中间,几十根黄红蓝黑的导线直连到我全身各部位,也不知都有何作用。球体外是间大屋,墙色雪白,间或嵌着荧光闪动的屏幕,各种样式古怪的仪器整齐排列——瞧这番气势,竟象是到了科学怪人的影片中。
为了抢回我这条命,倒还真叫他们费心了。
我心中无端起了报复的微微快意。路德维希,纵你手腕通天,权掌生死,我的命,却还由不得你来控制。
“浮生,你觉得怎样?”
隔离球体上显然装有通话设备,我可清晰听到那端传来略沙哑的语声。司徒飞大概就在门外,才会来得如此之快。
我想对他展开个笑容,却被鼻中所通软管限制,欲待说话,口开,又是阵急喘,害得才冲进来的医生剧变了面色,慌张地扑过来调整仪器。
“浮生,你快别动,只要你醒了就好……”司徒飞的声音不再如往日般平稳,竟象是有丝惊惶。
定是我听错了。他就算对我再好,也应知道分寸,在人前流露真实情感可是黑道大忌。
只不过他身旁那男人的口气却比他烦躁:“说句话死不了。快说,究竟是谁对你下的手?”
司徒飞怒目而视:“板亘,你是不是存心想逼死他?告诉你,他要是死了,我杀光你全家!”
“司徒飞,你这头驴子,你以为我怕你?”板亘怒极反笑,就差扑过去揪住司徒飞衣领:“要不是我想知道那个布圈套的人是谁,我才不耐烦在这里跟你空耗。”
“焉知不是你贼喊捉贼?你当时不去开会,到我房间干什么?”
“我说过少遍了!有个人假冒牧师的名义,要我去看样东西!”
“他要你去你就去啊?你这头蠢猪!有本事你把那人找出来啊!”
“……”
空旷的屋中央,司徒飞与板亘恶狠狠瞪视彼此,象足两只好战的猛兽,气焰之怒烈狂杀,吓得旁边众人都缩在墙角,不敢稍动。
我看了却只想吐血。这两人再怎么说都是方霸主,平日里不知有深沉阴鸷,此刻怎地吵闹得象街头三姑六婆?司徒飞啊司徒飞,你的头脑呢?你的冷静呢?麻烦你拿出来用。
“你们都给我安静。”随着淡漠语声的响起,道长袍人影缓步入屋,见到对峙如兽的双方,不觉察地皱了皱眉,“吵闹对病人没有任何好处。他既醒了,你们也不用操之过急,那人是谁,终会问出的。”又转向司徒飞,叹了声,“司徒,你也该歇息了,这十几日来你每天都守在他床前,还没好好睡过,你可知,你不去睡,板亘怕你做手脚,也必得在旁看住你,何苦呢?”
果真是牧师关爱世人。若不是我背上还在痛,几乎便要以为那日是场梦,想杀我的另有其人——路德维希不去做演员,我着实在心里替他可惜。
“可是……”司徒飞看了看我,有些犹豫。
“去吧,顺便修理下脸面,你总不想这样见他吧?”牧师含笑,语攻心。
“好,我去去就来。”司徒飞被他说动,不自禁抚了抚脸,隔着朦胧的球体,我蓦然发现他头发凌乱,面容隐透憔悴,这头黑豹,果然是为我累惨了。
眼见这两人就要离开,对面迎视上路德维希意味深长的目光,我心中凛。
“……等等……”再怎么艰难,我还是挣扎出两个字。
那两人蓦地回头,司徒飞是两三步跨了过来:“浮生,什么事?”
“杀我的人……不是……板亘……”
再怎么样,这句最紧要的话,不可不说。
虽已醒,我却不知自已还能活几时。路德维希次杀我不成,必在找机会做第二次,之前亏有司徒飞和板亘时刻紧守,他才未能如愿,此刻他们走,路德维希会对我做出什么事,那真是天才会知道。
板亘的脸色明显松,路德维希面上仍是毫无表情,只不过眼光中,却象有寒气掠。
“是谁?你说,我定不要他好过!”
我略抬眼,越过司徒飞,凝视他身后的路德维希。
牧师宽大的长袍直垂地面,双手互笼,安详地摆放前胸,却有银光,在那只右手里微妙地闪,正好能让我看见。
对准的却不是我,而是我身前的司徒飞。
——只要我口中路德维希这四字说,他和司徒飞立刻算是成了仇人,先下手为强这句话,以牧师先生的心狠手辣,自是时时紧记。
“我没看清。”这个答案,对每个人都有利。
“你们先去吧。这里有我。”
司徒飞又嘱了我几句,方依依地离去,眼色中盛满的不舍与焦急,竟令我也为之心惊。
“你看见了罢?你激出了他所有的弱点。”待两人走远,旁人都被挥令下去后,路德维希俯下身,右手漫不经心地按住氧流管,却未使力,“做我们这行,是不能有弱点的,旦有,必死无疑。”
18
透过半朦胧的壁罩,我静静看着路德维希,目光在空气与固体中交撞,闪出无声的火花。
论情论势我都处在极劣下风,非但身受重伤,连命都被他握在手上。
“要我说恭喜吗?”我淡淡问了句。
“恭喜什么?”此时路德维希的眼光象条蛇,阴冷而残酷。
恭喜你又有次机会杀我,消灭前进路上的障碍,大获全胜。
却没有说出来。此际喉中干涩如烟熏火扰,全身七七八八插满管线,就算有丝力气,也不愿用在聊天上。
片刻沉默。
“为什么不求饶?你不信我会当真杀你?”路德维希紧盯着我的眼眸,“还是以为我不敢?”
我缓缓摇了摇头:“不。不过,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我在赌。若路德维希性格冲动,稍缺两分深思远虑,再恨我恨到不共戴天,手腕只要轻轻转,关闭密封舱内的供氧,我立时便会窒息而亡。
可这男人如此高贵谨慎,爱惜身份,这种显而易见的破绽、不用追查也能猜到的事,怎肯去做。微微笑,路德维希收回搭在氧流表上的右手:“王浮生,我总算有些明白,司徒为什么会迷上你。”
是恭维么?我瞪着这笑吟吟的男人,心中莫名升起丝不安。
“罗觉,细算起来,我们还算有点亲戚关系。”路德维希悠然后退两步,意态优雅迷人,“你应该叫我声远房表哥,或是其他。”
“你——”我本就苍白的面色在瞬间转成惨淡,“你该不会是——”
路德维希含笑点了点头:“没错,正如你想象。自从得知了你和格雷小表弟的关系,我自然有义务将你的行踪通知他。”眼见他轻轻拍了拍掌,角门处的盏绿灯迅速亮起,我几乎可以听到格雷呼啸而来的风声,“说真的,格雷为了你,竟肯将在德国的产业全都出让,这份痴心,连我也佩服得很。”
我微微失神。格雷对我是仇恨抑或痴心,我自比旁人清楚。有过上次前车之鉴,我再要想从他手中逃脱,只怕比登天还难。
路德维希难得愉悦地露出丝笑意,俯下身来,盯着我象盯着不能动弹的猎物:“不过,上帝赞美有情人,我记得你,亲爱的浮生,你自已选中的可是江,江上天,对么?”
我慌乱地启唇,却欲言又止。路德维希想要做什么,我几乎已可隐隐猜出。
见到我的窘迫艰难,牧师般的男子笑得加愉悦:“所以,我也并通知了他。按时间算,他应该比格雷晚步到来才对……当然,只晚步。”
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这男人好毒,竟毒到要令他们相互残杀,连同上毫无还手之力的我,三人同丧命于此。就算我们还有分理智,不肯相斗,相信路德维希也必早在暗中伏下人手,以他之能耐,乘乱要造个声势,实是易如反掌。
江上天,你莫要来。我只有在心中,遍遍地如此默默祈求。
角门呯地声被凶猛撞开。道凌厉的、散发着地狱般熊熊气焰的身影立在门口,我看不清他的面目,却已猜出他是谁。
格雷,倒底,还是先至了。
路德维希轻笑转头:“格雷小表弟,这么年未见,你还好吗?你要的人,在这里……只不过,我倒有些担心,你怎样将他连这些仪器起带走呢?”
路德维希原不是这样啰嗦的男人,他——在拖延时间。
我苦于无力言,但即便能言,大抵也无人会听,只得眼睁睁看着命运化作格雷的身影,步步走来。
格雷冷冷瞥眼路德维希,对于这位远房表亲的殷勤,只简短答了两个冰霜般的字:“出去。”
路德维希愣,却也不动怒,好脾气地微微笑:“好,那你请自便罢。”说完,竟当真干脆利落地退了出去,临走还不忘为我们将门关起。
我竭力镇定心神,但直觉却告诉我,这次的格雷,已不再是我所能控制。
格雷步步向我走近,每步,都予人沉重的压力。不时,我已能半清晰地看出他的俊美轮廓。或许是赶路匆忙,格雷的头发微有些凌乱,衣领半竖立半翻落,却丝毫无损于他的潇洒风度与狂霸气势。
只是那双绿眸,也不知是否我身在罩内看不清,竟是深沉得看不见底,与他激狂的外表实是难与相称。
“格雷——”我沙哑着嗓子,试图唤他,与他讲理。
回答我的是轰然声巨响。
特制半球罩的碎片纷乱地散了满地,格雷握紧拳,冷笑与我对视,中间再无任何阻隔。
罢了,你念念不忘,不过是如何折磨我至死,这次,定让你如愿就是。我闭上眼,不再作任何挣扎。
“睁开你的眼睛!”
格雷的声音已到了我的咫尺,再粗暴地阵乱扯,我身上横七竖八的导线输液管全都变成了堆杂物,瘫在床下。
我偏不睁眼。要杀我,你杀好了,何必管我是否清醒。
格雷冷笑了声,不说,双手两下分,我柔薄的病服已变成零落的两片。我大骇睁眼,却正对上格雷绿光流转,平静中似藏着千般惊涛骇浪的眸子。他——他还是那般疯狂,不曾稍改啊。我悲哀地得出结论。
“你不需要这些。罗觉哥哥,你别装,象你这么聪明能干的人,又怎么会死。”
伴随着这荒缪不合逻辑的论断,格雷的躯体已毫不保留地压了上来,手压住我头,重重地吻上我的唇,另手已如往常般肆无忌惮地抚摸过我的肌肤。
19
甜腥味在口内泛起,也不知是喉间咳出,还是嘴唇被急切咬破,我已分不清,只知胸间有如火烧般地痛,脑中浑浑噩噩,直欲在格雷的臂弯间昏去。
那双手却仍在渴求般地探摸我全身,连同唇齿不时的凶猛啃啮,我的前胸,小腹乃至下肢,处处都烙满了疼痛的印痕。
不似性爱,倒似头猛兽在咆哮着标记它的所有物。
模糊中双腿已被分开,被迫扭曲成屈辱的承受姿势,象要急于证明什么,火热的凶器紧紧抵住股间,个穿刺,强硬地冲入我的体内。
痛到太反而已成麻木,腰仿佛断了开来,下半身再不是自已所有。我的意识渐半涣散,任你去罢,格雷,你要怎样凌辱我都由得你,只是这次,总算已到最终回。
颈项无力地垂落下去,呼吸微弱如游丝,我再不作抗争,因四肢疲软,已无动弹的力气。
不知格雷终于得到了我的柔顺,可会满意。
唇间突然松,我本能地大口吸气,尚未分清是何回事,肩臂已遭人铁箍般制住,大力摇晃着,格雷的怒吼声近在耳畔响起:“回来!不许在这时候装死,听到了没有!”
格雷,我竟不知道,你有本事喝令人的生死。我断断续续地笑,声音象磨坏的沙纸:“……好……我不装……你来吧……”
没有预想中的疯狂进击,格雷突然抽身,换了个姿势,将我紧拥在怀里,语声僵硬:“说你是我的,我救你。”
虽奄奄息,我却只是笑。
个生硬的吻落在我唇角,格雷抱住我,似有些烦躁:“不要再玩花招了,罗觉,我——”顿了顿,仿佛下定了决心,“我不打你了,你醒过来,跟我说话。”
只怕我不能说遵命了。我想笑,又笑不动,胸中窒,差点又咯出口血:“……幸好……这个……由不得我……”
“不会。”格雷搂紧我的力道象是要将我嵌进他身体中,恨道,“你每次都是这样,装出各种样子来骗我,我才不上你当。”
背上的伤口受震,似有些裂了开来,我眼前黑,才要昏过去,胸前阵尖锐刺痛,又将我拉回,却是格雷低头狠狠地咬了口。
咬吧。只不知这法子还能灵几回。失血加上呼吸不畅,我几乎是面无表情,淡漠地任他摆布。
正僵持间,厅门突然撞开,个男人急急冲了进来:“少爷,有帮人想闯进来,已经交上了火——”眼看见我的惨状,蓦地怔住。
格雷不动声色以身体遮住我,拉过衣物,将我抱到窗边,居高临下,面色恢复从容,冷冷向外看去:“那是江上天。路德维希这只狐狸,又在玩花样了。”
“那个……”冲进来的男子吞吞吐吐,被格雷瞪,才说了下去,“罗觉少爷……是不是需要吸点氧,躺下休息休息……”
“二号,你懂医?”格雷面色阴沉,目光锐如刀锋,扫过男子脸上。
被称作二号的男子有些犹豫:“不敢说精通,集训时学过些。”
“那好,你留在这里照看他。”格雷将我放回床上,手劲竟是奇异地轻柔,回过头,脸色冷如冰,“规矩不用我说罢?不能让他死,也不许让他逃走,若有差错——”
二号的身子微微颤了颤,还是大声道:“知道,家法处置。”
格雷淡淡点了点头,束紧衣袖上的银扣,反手从怀里掏出把枪,冷冷笑,我在这个角度看得分明,那双美丽的绿眸中,竟盛满了不可错认的嗜血之色。
门再度打开,格雷的身影如旋风般掠了出去,我知他要去做什么,却苦于四肢无力,无法阻止,只得在心中暗暗为江上天祝祷。
二号的手法比他说的要好,重寻了绷带将我伤口扎住,又找出注射器为我推了针,接通氧气面罩,盖住我的口鼻,系列处理下来,我平静了许。
正闭目养神,试图积蓄力量,道脚步声轻巧走入房内:“二号,少爷有事找你,叫我来换你。”
二号应了声,交代了番注意事项,匆匆地走出房门。
脚步声越来越近,来到我的床前。我下意识地睁开眼,不由愕:“三号,是你?”
棕发男子三号勉强笑了笑,伸手解开急救用品:“我骗他的。你想不想走?”
我怔住,试探地问:“你是说,你带我逃走?”
三号点了点头,神色虽有些迟疑,手下却不慢,会儿功夫已将我连同必备药品准备得妥妥当当。
我反而有些不安,虽明知不该问,还是问了出来:“你为何要救我?”
三号苦笑了下,素来精干的目光有些惘然:“我不知道。格雷少爷这次带你回去,都已经安排好了,预备到就将你用脚链钉上,锁在屋里,还有几种极能令人成瘾的药物,就算你以后被人再救出来,也是非要再回到他身边去不可,我看了,有些……”声音顿了顿,微微低沉,“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被——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样,”复苦涩笑,自嘲道,“很傻,是么?若是三个月前,有人跟我说我会这样,我绝不会相信。可是,不知为何……”
摇了摇头,抱起我,不看我的眼睛,问道:“你若愿意,我这就带你离开,无论你想到哪里,我都可以送你去。”
我还会有别的选择么?
只是,莫名地,心中却有着无比的沉重。我,真的还该活下去么?空自牵累如许人奔忙。我的存在,似除了灾祸不幸外,什么也不能为别人带来。
20
推开后窗下望,辆越野车静静地停驻在转角的阴影里,车旁条碎石路,远远地延伸至夕阳下。
“趁他们都在前面,我们由这条路转出去。”三号指点给我看,面容冷静,“唯的阻碍是护城河,幸好来之前我已经向守卫报备过,说要出门公干,现在我们快些去,应该还没问题。”
残阳的余辉洒在砖石墙上,明晃晃地耀人眼。我被三号半抱在怀中,沉吟了下:“三号……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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