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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你养成一只圣母 作者:五色龙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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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被官职羁绊着留在朝中时叫人舒心,而且朝朝暮暮地有个能占据他全副心神的人相伴着,前世那些恩怨似乎也许久没再影响过他的心念。
道修比起武修注重心境提升,心思开阔了,修为的提升就水到渠成了。任卿两世为人,绑在他心底最深重的两条链子便是徐绍庭与白明月,可如今天下太平,就是有人揭竿造反百姓也不会呼应;而徐绍庭是从束缚着他心境的链子化成了株温养在他心底最柔软处的幼苗,心境如何能不提升,修为如何能不提升呢?
继师弟之后,任卿也终于踏进了宗师境界,体内周天通达,养出了口精纯胎息。有了这样的修为,九州世界几乎已经可以任他们行走,不会遇到什么太大的麻烦。
于是徐绍庭就把出游路线改到了南疆、苗峒、西域这些风光同样壮阔,人——特别是温柔解语,会向他师兄求助的女人——少的地方。他们合骑着头白鹿,有时从南海茫茫碧水中踏浪而归;有时登临绝顶高峰,坐在雪山之巅观察日出月落;有时在西域沙漠上看千里狂砂扑天盖地砸向天际;有时与域外野人饮酒交谈,体会其地人民与中原完全不同,为奔放热情的风情。
数年游历下来,他们的心境方面为开阔;另方面说来,心也越来越窄:当初曾让任卿担忧得日夜查看的白明月始终蛰伏不出,他查看桃花扇的频率也越来越少,这个人在他心里的痕迹已被新近的徐绍庭盖住,越发淡泊了。两人将心思都放在游历上,修行还不及在家里时上心,只是把双修功法从头到底学了个通透,然后将那团龙息精华炼化,修为竟也日胜日的提升,几乎不曾遇见过瓶颈。
他们在西荒沙漠外个游牧部族中停留的日子最久,晚上住在牧人的帐篷里,白天则进入荒漠采集当地沙层下累积的太阳真火。这种火焰只有在极干燥灼热的地方才能生成,积累上数百年才能得缕指甲大的火苗,是炼制傀儡最合用的几种火焰之。
他们白天在沙漠里挖掘火焰,到夜晚却像普通人样住在当地牧民的帐篷里,有时也看那些胡人饮酒歌舞。徐绍庭看得兴起,也跟着他们道唱起了情歌,还抢了人家束鲜花送给师兄。
他师兄脸色不知是被火光映红还是羞恼得通红,双手笼在袖子里,不肯接那束花。身后偏偏还有个金发蓝眼的胡儿高声笑着:“这花是要送给姑娘的,怎么能送给男儿?你喝醉了酒送错人,你的朋友要不高兴啦!”
任卿倒也没那么不高兴,只是周围人太,看得他有些尴尬。徐绍庭像是真喝醉了样,拼命把花往他怀里推。再推托下去,反而招人笑话,任卿不得已接过那整花,却狠狠瞪了师弟眼。
这眼里纵有些少怒气,徐绍庭也是不怕的。他只觉着任卿双眼明亮异常,连气恼的神情也带着勾人魂魄的媚色,与掌中鲜花十分相衬。
他握住那双捧着花的手,轻轻推到到任卿而前,让他看个仔细:“师兄,你看看这花间夹着的东西,可还喜欢?”
任卿“哦”了声,脸上的红晕稍稍褪了些,仔细拨开细碎的花瓣,便看到其中露出个雕琢得极精美逼真的人偶。那人偶的五官状貌和徐绍庭模样,只是身上穿的并不是现在这身大袖儒衫,而是身厚重繁复的礼服,虽然偶身并没上漆,露出乌沉沉非金非木的材质,但细看衣裳形制,竟是他们成亲那天所穿的礼服。
阿继真是……任卿想要叹息,嘴角却不知不觉弯了起来,取出那个和师弟模样的小人,指尖从其光滑的脸颊上摩挲着:“做得真好,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炼出这个的……今天又不是什么特殊日子,怎么想起做这个来了?”
徐绍庭笑得脸羞涩:“我早就开始准备这个东西了,只是直没炼好,不愿拿那些差的送你。我手里还有个照着师兄模样做成的傀儡偶人,只要咱们两人拿着这东西,再以真气相引,神识操控,就能将对方传送到自己身边。这样的话,哪怕飞升以后有独自出门的时候,也不会让对方担心了。”
这偶人实际上是个远距离传送的小型阵法,只是外表做成了人形,添情趣而已。他从袖中摸出留给自己的那个人偶,同样是新郎打扮,眉目温柔,两个小小的人偶立在起,就似他们当年并肩而立,将命数与气运都连到起时。
身旁火堆毕毕剥剥地响着,两人手中的人偶并排躺在主人掌中,执着人偶的人也越凑越近,臂膀紧紧贴合在起。就在徐绍庭想要让两个人偶,最好还有人的距离再进步时,头顶忽地传来声唳啸,空中盘旋的各色飞鸟中,竟有只像利箭般直直地向他们手中扎来。
他反应极利落,指间眨眼就冒出朵金色火苗,正是这些日子收集到的太阳真用,用本身真气包裹着,迎上了那只尖利的鸟喙。
这只鸟看来像是什么灵禽,可也比不上太阳真火,仅仅是点星火,便烧得那鸟儿尖喙融化,全身抽搐着落到了地上。太阳真火却不会消褪,仍自其喙上缓缓向羽毛上燃烧,赤红的光芒映得这片地方都明亮了许,也映出了鸟儿右脚上抹流光。
徐绍庭手疾眼快地摘下脚环,从中抽出了张叠成几折的绢帛。虽然是与他们无关的东西,但谁叫这妖鸟打扰他们师兄弟相处了呢?不管鸟的主人是什么人,这消息有么重要,也得让他们先看眼,算是弥补了之前受到的惊吓。
他抖开薄薄的绢帛,只看眼便黑了脸,指尖运起真力,要把这张绢帛撕毁。然而身旁那人出手比他快,在他的真气撕碎帛片之前便抽了过去,趁着火光仔细看了眼,喃喃道:“果然是陛下,我不可能认不出他的字,是陛下……召我入京勤王……”
第81章
必须要回玉京去了。任卿紧了紧身上长衫,起来就往帐篷走,徐绍庭语不发地跟在他身后,脚步始终与他保持致,就像夜空中条幽静的影子,没有自己的声音和思想,有的只是永不放弃的追随。
周围的胡人们被那只鸟和徐绍庭突然展露出的太阳真火吓到,歌舞都停了,有不少人挤到篝火边上来问他们弄的是什么手法,手里怎么能变出这么强大的火苗。然而这对师兄弟没了之前和他们来往时的温和态度,沉默地走向帐篷,虽然脚步看起来不是很快,这部族的胡人却都拦不住他们。
直到回了帐篷、设下隔音的法术,任卿才从储物玉佩里拿出了那面桃花扇,输入真气运用了回。扇上灵气滞涩,仍是那种被某种力量阻隔的感觉,感应不清楚精血的主人在何方。
或许白明月是又找了哪个喜好造反的同谋——就像前世的徐绍庭那样,而那人手里恰好有能屏蔽精血追踪的高阶法器。
他默默收起扇子,正要开口,徐绍庭就从帐门处逼近来问他:“师兄可是要回玉京去?其实那都是白氏兄弟自己的事,人都说‘疏不间亲’,今天仙帝高兴了叫你去勤王,万哪天不高兴了,又翻出旧帐怪你害了他唯的血亲兄弟怎么办?”
“陛下不会无缘无故向我求助,这封信能传到这里,就表示白明月真的出现了。”这辈子的他不是前世那个极受末帝信重的肱股之臣,君臣和师徒之情虽然有些,却也没强到能让白澄在遇到危机时不去找三公九卿,而是千辛万苦地着灵鸟传书,专等他这个不知在天涯海角的人去救命。
何况他并没有什么贴身物品落在玉京,要凭着从前处理过的公文上的气息找到他,几乎是不可能的。这鸟必定是先确定了他的所在,才能路飞来送信,而要确定他的身份,要么就是他联络家的那只鸟儿被人劫了,要么就是“又”有人留了他的血炼制了什么法器。
上次那枚珊瑚耳坠已叫他毁了,可谁又能保证白明月手里没有第二枚、第三枚耳坠呢?
他能送来这封信,就是已拿捏住了他对仙帝的情份,根本不怕他不回玉京。又或者不只拿捏了仙帝,就连他们荥阳城里也有了此人布下的棋子,打算以任家上下挟持于他。
徐绍庭自是知道白明月早晚要动手收回皇位的,并不想让任卿踏这趟浑水,只能装作无所知,旁敲侧击地提醒师兄:“万这信根本就是那小皇帝写来诈你,用你换他的皇位安稳的呢?你又不是不知道白明月对你贼心不死,他弟弟也未必像你想的那么单纯……”
根带着薄茧的冰凉手指按在他唇间,将他未出口的话堵了回去。任卿面容隐在阴影中,唯有点眸光如水,幽幽落在他脸上:“若是陛下本意如此,能想到这法子来保住皇位,我倒也可以放心了。我只怕他什么也不懂……你可知道被人废了的皇帝都是什么下场吗?”
“不就是做个废帝吗?也许白明月就封他个什么侯,给他座小城自己住去了。”徐绍庭顺势张口,将自己凑上来的指尖含入唇齿间,轻轻吸了下,暗暗想道:上辈子他就做过回违命侯,想来这辈子也算轻车熟路了,又是在他亲哥哥手下活着,也没艰难。
他不以为意的事,却是任卿最无法释怀的,甚至师弟的撩拨也无法转移他的注意力:“‘由来百代明天子,不肯将身作上皇’,被废黜的皇帝,哪儿有你想得那么容易。改朝换代说不定还能好些,自家人抢自家人的位子,下手反倒比旁人狠。唐玄宗身为肃宗之父,尚且被禁闭七年,抑郁而终;当今与白明月之间的恩怨深,又是他的弟弟——兄夺弟位,夺下来之后还能容他活着么?”
那种为了权势连女人都能做的人,会舍不得杀个没什么亲情的弟弟?他越想越是担心,简直刻也舍不得浪费,见徐绍庭语不发,像是默许了的样子,便收拾东西,带师弟共骑头白鹿往玉京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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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白玉京。
尽管因为当初白明月离开时伏下的爆烈阵法破坏,已经比初建时矮了百余丈,可在凡夫俗子眼中,仍是高高在上的云上仙都。
而在这高踞青天的仙城之中,亦有“天地赌掷,未能忘战争”的杀机暗藏其中。人到长安城外,任卿便勒住白鹿,仰望着玉京仙城,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你不愿让我过来,不过这也是我与仙朝最后点缘份了。你不必跟进去,就在城外找处安静的地方等着我,若是京中有变,我也能用那个偶人联络你。”
他的眼里装着玉京,徐绍庭眼里却只装着他。但凡他要做的事,这个做师弟的永远都不加阻拦,反倒要在背后助他臂之力。
所以徐绍庭跳下白鹿,就在城门外目送师兄离开,然后神念勾通了当初留给徐离的傀儡蜘蛛,冷冷问道:“玉京城里有少你的人,现在都安排在什么位置上?”
徐离对这个儿子始终没有过父子之间该有的态度,小的时候是厌恶,长大之后是仇恨,到现在连表露仇恨都不敢,就纠结成了种诡异的卑微。哪怕是傀儡中点神识问话,他也垂眸敛神,恭恭敬敬地答道:“已经渗入宫中的内侍三人,羽林卫十二人,还有工部、户部、吏部三名员外郎和……”他唇角微勾,露出丝得意的笑容,转眼又恢复了平静:“还有名中书舍人。”
徐绍庭立刻知道了那舍人是谁,轻轻拍了拍手:“做得不错,竟能让那位性情疑的卫王不顾你我血缘之亲重用你,看来你确实有些手段,不枉我当年饶了你命,还给你施展手段的机会。既然你已经有了这样的造化,现在也该回报我的知遇之恩了……”
不管徐离有么不情愿,他的神魂却已被徐绍庭下了禁制,无法违背儿子的意思。通讯断开的时候,他脸上已经是青灰片,汗水顺着鬓角缓缓滑落,整个人就像生了场大病般,悔恨之情满溢胸间:若是当初好好养大了这个儿子;若是受伤之后没有进京,而是留在家里修养;若是当初没带着罗严去招惹他和那个姓任的煞星;若是……
无论么后悔,如今徐绍庭都成了动念就能决定他生死的人物。当初落魄时还有些死了干净的念头,不那么将这事放在心上,可现在官越做越高,越来越受卫王、不,新皇信任,这个始终印在神魂中的诡异印鉴就无时不刻地折磨着他,让他日夜都不得放松。
这个逆子……他怎么就落到了这个逆子手里呢!徐离恨恨咬着下唇,匆匆抹了把额头冷汗,背着人离开官署,去联络自己当初为了卫王大计埋进宫里的那些钉子。
而任卿此时已乘鹿进了京兆府,恭恭敬敬地递交申请,以荥阳城主嫡长子的身份自请入宫。京兆尹刘济仿佛已经等了他许久,用种混合了同情和羡妒的目光看着他,低声吩咐人去拿玉京令牌,转过头来就热情地笑道:“任大人许久不曾回来,已不知这世道变化了吧?如今卫王殿下复了王位,在朝中也提拔了不少人,大人虽然之前与卫王有些嫌隙,不过依本官看来,这回你入宫却是是福非祸啊。”
君主被人挟持,他们做臣子的还能有什么福?任卿微微冷笑,也没心思跟他虚与委蛇,只在下面干坐了阵,等到有人送上玉牌,便直接起身向他告辞。
踏出京兆大门,便已有辆白鹿车在外头等着他,驾车者是名十四五岁的小黄门,车里还跟着宣旨内侍,正是当年庄帝身为十分得用的秦安。他在新帝登基后沉寂了几年,如今却似又扬眉吐气了,穿着太监服色,看到他刻意弯了弯身,谄笑道:“陛下有旨,命臣引任大人入宫,大人请吧。”
车是常用的白鹿车,飞行时间却比他预想中短了些,离着玉京城还有三五十丈远的时候,就有股强大的吸力从头顶而来。那座方方正正的雪白仙城底部似乎忽然开了个小小的黑洞,他们的车子就顺着风力被扯入洞中,白鹿在外头哀鸣不止,车厢也被风拨弄得颠倒翻滚,任卿还能仗着修为稳住身形,秦安却是在车里撞了无数回,开始时还痛呼了几声,后来却是连气息都弱了。
至于外面驾车的小内侍,早已不闻声音,怕是风初起时就落下去了。
车子终于稳稳停在了那片黑暗中,任卿从玉佩中摸出枚明珠托在掌心,借着那光彩照明,从车上爬了下去。车厢外的白鹿已经瘫在地上,在珠光照耀之下,似乎能看到片狭长通道自他脚下向南方铺开,尽头却是段台阶,阶上隐隐有灯光透下来。
还有风,从灯光处轻轻吹来,看来出口就在那边了。也不知这手段是谁弄的——若是白明月对玉京的掌控已到了这地步,那白澄在这里的日子过得恐怕还不及汉献帝,与其留在仙朝,不如跟着他到上界自在生活。
他提着口气,左手托宝珠,右手按在玉佩上,步步登上石阶,推开顶上活动的门板,终于露出了满殿光辉,和光芒中个清瘦的身影。
“陛下……”在黑暗中摸索的这段时间里,任卿直都以为他出来后遇到的会是白明月,出来时看到白澄,心里竟有几分不上不下的感觉。
他很快平复心情,翻手收起明珠,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然后仔细看着这个接近他记忆中末帝的青年——数年不见,曾经是荏弱少年的白澄已留起短短髭须,比分别时成熟了不少,眼中却还是凝着淡淡愁绪,仿佛自从先帝殡天,白明月弑母谋反,他就没能从那时的悲痛中走出来。
“先生请起吧。”白澄点了点头,目光始终不肯落在他身上,眉眼间细碎的皱纹随着光影变化为明显,在这满殿鲜嫩的宫人之间,这种时光刻下的痕迹越发叫人不忍卒睹。
任卿暗叹了声,拱手道:“臣受臣父荥阳城主任凝之命,有要务向陛下禀报,望陛下屏退左右。”
白澄忽然苦笑了下,双眼含着歉意,终于望进他眼帘中:“当年我在黄河上看到先生骑着白鹿踏冰而来,便知道你合是不沾红尘的人。可是为了我,你却再搅入宫闱是非中来,白澄何德何能,竟能得先生这般爱重……可是就算你能助我得天下,却不能为我守住江山,当年你的好意,如今我注定要辜负了。”
任卿细想着他话中的意思,蓦然想到:两人相会以来,白澄竟个“朕”字也没用过。
他似乎刚刚明白了什么,又似乎是早已心知肚明,只差句话不曾挑破。但周围内侍宫女甚,不是说话的地方,任卿便以神识传音,在白澄识海中问道:“我现在以上界仙法传音,外人无法听到。陛下若是被贼人挟持,不得以才要放弃皇位,只需点点头,臣自有擒拿反贼的本事。”
白澄坐在高脚胡床上,仰望着他,缓缓叹了口气:“先生辞官不久,我便已将皇兄迎回玉京。这些年有他辅政,仙朝治下,是否比当年父皇在时清平了?”
又没有流民造反,九州世界都被十七城各大世家瓜分,换了谁做皇帝有什么区别呢?只是白澄自己不自信,又把那个兄长看得太高了,才有如此想法。
任卿躬身答道:“天下人材都为陛下所用,若是谁能做出些微功绩,也该是由于陛下慧眼识材,将他放到了合适的位子上而已。”
白澄勾了勾嘴角,露出个算不上笑容的笑容,抬手握住了任卿的手,稍稍用力拉了下。
任卿往前走了几步,胡床上那副荏弱的身体便起来粘到他怀里,枯瘦的指间滑出条细长的绳索,将他双手牢牢绑住。而后白澄沙哑痛苦声音便从他怀里传出来:“你到这里就该知道那封帛书是我骗你的了,为何对我还是毫无防备,让我有机会暗算你?”
满殿内侍宫女都动了起来,结成阵法步步逼近他们,将两人围在当中。任卿对这些人视而不见,只试着用真气运气,发现身真气都被绳子封住了,便不再试,淡定地安慰白澄:“陛下不必自责,我来之前就知道有人在这里布下了陷井,所以进宫来无论遇到什么,都是命该如此,与人无尤。”
“说得好,我就喜欢这句‘命该如此,与人无尤’。”门外忽地传来清脆的掌声,个能照亮整座大殿的身影从门外缓缓踱出,其容色与少年时全无分别,却不像他自己是服药所致,而是因为武道修为深湛,故能保持容颜不衰。
而那人身上穿的,赫然已经是十二毓冕帝王服色了。
任卿转身挡住白澄,问道:“卫王是要僭越么?”
白澄也怔怔地看着兄长,眼中片艳羡之色,过了会儿才道:“朕打算五日后传位于卫王,任先生不妨在宫里留几天——留几天吧。”
白澄笑吟吟地走过来,摸了摸弟弟清瘦的脸庞,眸光流转,在任卿脸上划过:“卿卿你看,是阿弟主动要让位予我的,可不是我僭越或是谋反啊。你身为臣子,妄自揣度皇家之事,离间我们兄弟,是否也是罪过呢?今天请你来虽是我的主意,可是阿弟也出力不少,你现在还要将我们兄弟区别对待么?”
他俯首在任卿耳边说道:“你对阿弟莫不是也有那种情份?可惜在他心里,我这个兄长重要得,重要到江山都可以轻易放弃,何况个臣子呢。”
任卿却只看着白澄,神识传讯,问他要不要自己相救。
白澄眉宇间的细纹竟然舒展开几分,静静地看着他的兄长:“我与皇兄到底是亲兄弟,如今赵娘娘都已不在了,这玉京上只得我兄弟二人,我怎么能为了外人再伤皇兄回呢。”
那两兄弟之间自有种气场,叫人插不进脚去。任卿双手交握,看着两人似乎可以用“兄友弟恭”形容的姿态,心中却无受骗的愤怒,而是有几分轻松,像是有枚直挂在心底的沉重大锁忽然被人打开,从此推开扇新的大门,便是天宽地广。
他来这趟不只是为了匡扶正统,是为了偿还这段君臣情份,斩断心中最后道执念。如今白澄能对他动手,至少说明他已经有了些自保的心计,或是和白明月有了什么协定,他就不必再担心这位小皇帝太过天真纯善,会被白明月害了。
这些年在九州边缘历练,他的执念已磨得只剩这条。此时既然对白澄的未来可以完全放心了,他的神识就像是失去限制的藤蔓般肆意生长,向外延伸至重重宫殿,甚至远远伸至宫外云天中,有种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感觉。
神识增长的同时,经脉周天也开始轮转不休,不必刻意运功,体内真气凝成的液滴便在丹田中滴溜溜地打起转来。哪怕体内灵气被缚灵索锁住,玉京城听无量灵气却被他吸引过来,化作漫天灵云罩住这间殿阁。殿里灵气流动过于汹涌,便形成了道道狂风穿阁入户,令白明月霎时变了脸色:“你竟在这时候晋阶?不可能,这世上哪有想什么时候突破大宗师就什么时候突破的事,明明必须要有丹药辅助,还要至少静修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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