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的情人第4部分阅读
祭司的情人 作者:肉书屋
祭司的情人第4部分阅读
表示!
君意笑谑的声音穿过歌舞丝竹从亭子正中传来:"离丫头,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皇……皇上……我……"我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收回自己颤抖的指着那白衣人的手指。
糟糕,这下子君子谋肯定发现了!
那白衣人慢慢地抬起头来,精致绝伦的脸迎向我,一个清浅的弧度自他唇边散开:"美人,你看得到我?"随着他摄人心魄的笑颜而来的,是君子谋充满探究的眼光。
我只觉得自己犹如置身冰火两重天:一半边酥心酥骨,一半边备受煎熬!
"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个冒冒失失的脾气。"君意笑瞅了我。
我暗暗抚平自己轰隆隆的心跳。
坐在对面的子玉冒出一声:"离丫头,你这是第一次见大哥啊,都没有点表示吗?"
正文 第9章 赐婚(2)
我头皮一阵发寒。这个子玉,这么多年了,还是到处闯祸,坏事的总是他!
"倒也是,"子谋的声音犹如洪钟,他的眼睛依旧是一副发现猎物的样子,荧荧地闪着光,"妹妹准备送我什么呢?我已经有的可是不要的!"
一下子,我连头皮都不敢麻了。
这不是存心刁难我吗?以他的身份地位,什么没有?
我揉着额头,望向中间旋转曼舞的宫娥。
我对着正中的那个高高在上的身影盈盈拜下,衣摆在身下旋成一朵美丽的莲花:"臣愿意为大殿下歌一曲以助兴。"没有的,那就只有我自带的了。见过五公主的舞,我的舞是绝得不了喝彩的,那就只有歌了。
可是,这个君子谋是领兵的大将,我只怕唱不出那种感觉了。没办法,就算如此,也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君意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笑:"朕当真还没听过离儿的歌喉呢。"挥挥手,舞姬都退了下去,只留下一亭子的乐器。
我刚想说,我不会这些乐器,莫琰已经站起来:"皇上,大殿下是金戈铁马的人,这些靡靡之音只怕不适合用来给殿下奏乐!"
我微微低头瞄向莫琰,心池吹皱。
我们盗者最重要的就是一双手,因此,暗夜是断不会让我们学乐器的,怕伤了敏感的指尖。多年来,已成了习惯。而君意,至始至终似乎也没想过要我学习这种东西。
莫琰顿了顿,喊道:"上战鼓!"
一架约半人高的巨大的战鼓被抬上殿,所有人眼里都闪烁着期待,就连君子谋也是意味不明地看向我。
莫琰跪在地上:"臣愿为臣姐擂鼓做势!"
"好!"不知是谁吼了一声。
咚咚咚的鼓声响起,我只得骑虎而上,伴着激越的鼓声,歌声骤起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长河水茫茫
十四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君国要让四方
来贺
屠洪刚《精忠报国》略有改动)
君子谋十二岁开始战名赫赫,如今二十六有余,故而我说他纵横十四年。
一曲唱罢,我已是心潮澎湃。如此气氛中,唱这样的歌,就算我这样未上过战场,未为家国流过一滴血的人也忍不住有杀敌拓疆、一展宏图的愿望了。
直到我自己回过神来,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鼓声停了,四寂无声。
静默,让我觉得无比压抑的静默在混合着酒香的夜风中缓缓流淌着。我的大脑开始眩晕,丝毫没有注意到那夜色掩盖中,一双双各有深思的眼神。有妖异的,有探究的,有惊喜的,或者还有爱慕的。
忽然,一阵震耳的金戈之声骤起。庭院之中,林立的卫士扬戟大吼:保家卫国,守土开疆!保家卫国,守土开疆!
巨大的呐喊声直震得杯中的酒显出一圈一圈的涟漪。
那样雄壮豪迈仿佛宣誓的声音,让我不禁眼眶湿润。
这些人都是从那战场之上九死一生得归的人啊,是血染红了他们的战袍,是杀磨砺了他们的意志。可是,没有人在号角吹响的时候退缩过。我相信如果现在有人再来侵犯他们的家国,他们还是会怀着一腔男儿的壮志,洒血疆土,哪怕马革裹尸!我一直不信任子谋,不就是因为他手上握着强大的兵权?不是就因为这些士兵对他唯命是从?可是,仔细想想,这也不过是因为这些战士们一心保护着家中安眠的妻儿、白发的老人。他们是国民心中的勇士,他们的一泪一血都将斑斑于那史者的朱丹之下。如果当真叫他们随乱臣贼子弑君谋位,他们又是否会如此齐心?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个命坐那一把龙椅,也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个勇气担那生生世世的骂名的。
如此一想,心中陡然轻松了。
最先鼓掌的是君意。他的眼里有赞赏,有惊讶,甚至有我看不清的深情,像是送与我的,却又像是穿越我的灵魂捧给另一个人的。我清晰地听到他双掌轻击,然后巨大的掌声开始如海潮一样澎湃开来。
君意掀襟而起,大笑道:"好,不愧是我君国儿女!想我国一个女儿家也有如此豪情,何愁边贼来犯?"那神色之中竟然有得意和自豪。
四下臣子纷纷称是,只听一片"郡主千岁"此起彼伏。
红彤彤的烛光摇曳中,我看向子谋,他望向我,眼神闪了闪,然后他对我勾了勾嘴唇,举起了手中的犀角杯。
一旁的白衣人身上的薄纱无风自舞,配着朦胧的烛光,更显妖异鬼魅,却依旧只能让我除了一个"美"字,再找不到其他赞叹。
正文 第9章 赐婚(3)
开始退下的一群舞姬面罩薄纱再次轻灵地转动着上来,只是这一次却直接舞到了子谋身前。
身上织物轻薄裸露,勾勒出匀称的身段;面容虽看不真切,但从那一双双潋滟的秋瞳,依旧可以看出姿色不俗。其实也不用看,进得来这偌大的皇宫的,就算是个小小的婢女也是有三分姿色的。更何况……
我看着皇上任由几名舞姬扭动着柔若无骨的身子水蛇一样往子谋身上缠,也知道这怕是皇上的意思了。
既然是皇上选中的人,再差也是差不到哪里去的。
只可怜了这几个女子,忍受着子谋杀意凛然的眼神还能如此敬业。要是我,只怕腰都硬了,一扭就咔嚓,落下个腰椎肩盘突出症。
一曲舞罢,几位舞姬香汗淋漓地匍匐在子谋脚下,依次亲吻了子谋的脚尖。
我杯中已经被我握得微温的酒一洒。这是一种对于女子来说极为严肃的誓言,表示一生一世非君不嫁!以君为尊!君朝女子地位本就不低,所以很多女子即使嫁了人也不见得会行这么大的礼。我想起未央来,回头看了她一眼,她也是两眼放光,激动得面颊飞红。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认为这个人是个让人毛骨悚然的恐怖人物?难道他的女人缘很好?难道这几个女子不是因为是皇上的意思才要嫁给他的?或者想她们一个小小的舞姬,连嫁都不算就心甘情愿地跟了过去?
不管我有多少猜疑,子谋却至始至终连头也没抬地喝着酒,压根就没有瞟过一眼脚下的女子,仿佛她们从来就不存在似的。
君意终于耐不住性子,从高高的首座上抬起头来,嘴角含笑地询问道:"皇儿觉得这些女子如何?如果皇儿不嫌弃,就带回你大将军府上服侍皇儿的生活起居如何?"
君意的话一落地,一帮忙着拍马屁的大臣们就赶紧盛赞皇上英明,盛赞大殿下劳苦功高,等等。
君意浑然不管,直直地望向子谋,酒杯在他手中,不举亦不落。
场面顿时尴尬起来。
子谋身旁的白衣人猛地抓起桌上的犀角杯,然而……
子谋回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里有辛酸,有疼惜,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但是,却那么深。他的手紧紧地压在白衣人的手上,白衣人抽了几抽都没有抽动,再抬眼时,已是满脸泪痕。
我心下一叹,原来如此!果然如此!
"皇儿认为如何?"君意的眼睛渐渐积满了夜的冰冷,似乎已经不耐烦了。
所谓爱情,在这天家之中未免单薄无力了些。看着眼前的情形,我难免为子谋惋惜起来。
君子谋放开身旁白衣人的手,依依缠绵。他抬起眼睑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高座上的他的父皇,那个我们的天子,咚的一声,双膝合拢,跪在冰冷的地面上,然后高高地抬起头来,我们每个人都清晰地看到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字字有力:"请父皇收回成命!"
君意的眼瞳一下子收缩起来,仿佛锐利的针尖:"你说什么?"
君子谋毫不避讳的迎着他的目光又一字一顿地重复着:"请、父、皇、收、回、成、命!"
醉酒亭里一片寂静无声,仿佛突然降临了死神。许久,我才听到君意的声音,充满了压抑的怒气:"给朕一个可以考虑的理由!"
"儿臣不喜欢!难道父皇要儿臣娶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吗?"我一阵恍然,他的语气里似乎有浓浓的嘲讽,可是,我呆呆地投了目光过去,却又只在子谋的眼里看到臣服。
"不喜欢?呵呵,你居然跟朕说不喜欢?你以为皇家行事是可以用简简单单的‘喜欢‘与‘不喜欢‘来限定的吗?"君意的目光迷茫起来,"皇儿,你看你多好笑啊,你居然跟朕说不喜欢。"
我的心揪起来,那种迷茫无助伤心到绝望的眼神,我看到过!在君意的脸上看到过。在六年前!在他惨笑着离开我的时候!我一下子甩开莫琰伸过来拉我的手,几步跨到君意的面前,紧紧拉住他的手,急急地吼道:"皇上!皇上!"
他慢慢地将脸转向我,在看到我时,脸上猛然露出令我心跳一窒的狂喜,可是在听到我的那声"皇上"时,又转为浓浓的写满一脸的哀愁、自责,还有我无法明白的挣扎。
然后,他缓缓却有力地将自己的手从我手里抽出来,慢慢地将脸转向子谋:"如果朕一定要你娶一个呢!"
我想我一定是靠君意太近了,所以才耳朵轰隆隆做响。我望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吃吃地笑。我这么多年到底在坚持什么啊?到底那个占据了他整颗心的女人是谁?为什么死了这么多年还不肯放过他?
是的,我曾经一度以为他爱的那个女人是莫妃,因为他看到我面容后的眼神变换不定,但后来我坚决地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莫妃就在他的身边,断不会让他露出这么悲怆的表情!那么,这宫里的人偶就只可能是他在收集自己心中的那个女子的模样了。而让一个权倾天下的男人去收集人偶而不是本尊,只有一个原因:那个本尊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正文 第9章 赐婚(4)
那么我呢?是因为我长得特别像他爱的那个女人所以他才对我这么好吗?那为什么那些女人都可以做他的女人,而单单我,不可以!
所有的一切看似要找到线头了,却又散成一团。
"如果朕一定要你娶一个呢?你身为长子,难道就没有为皇家开枝散叶的责任吗?"君意的脸上是让我难以想像的狠绝。
"只要我娶,谁都可以吗?"子谋高高地昂起他从未低垂过的头颅。
旁边的白衣人手上的犀角杯一抖,哐的一声掉在地上。然而除了我和子谋没有人听到。
而那一声响起,我看到子谋的眼皮微不可见地一跳。
"说说看。"君意的眼里满是疲惫,让我看得心疼,让我想要抚上他的眉眼。手刚动,却被他低下头看向子谋的动作悄悄地避开。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我突然也觉得无比的疲惫。如何能不疲惫?你试试看爱一个人伤心绝望十六年,又来爱一个一模一样的人六年,我不相信有人还可以鲜活得一如既往。
可是,没等我缓过来,我看到子谋的手指一下子指向我,眼睛里是满满的冷笑:"那她呢?如果我说我要她呢?"
"不行!她不可以!"君意迅速地拒绝,那样坚定的语气让我的心再次缓缓地跳动起来。
"如果我只要她呢?父皇你准备怎么办?"
啪!一个清晰的巴掌印鲜明地印在了子谋因为常年在外征战而有些黝黑的脸上。一阵杯盘碎落的声音响起。
身后,所有的大臣宫娥跪了一地,却没有一个人敢在皇上盛怒的关头发出一丁点声响。
君意愤怒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说过了,她、不、可、以!她的人生,"他回过头来,神情有些恍惚地望着我,"她的人生我要她自己主宰。"
"皇上"低婉的声音柔柔细细地传过来。
我抬眼望去,谁敢在这个时候捋虎须?
那……竟然是皇后!在这个帝、后各掌一份权力的国家里,居然十几年地位未动的皇后!那个让我看了一眼就再也没有忘记过的淡泊的女子!那个居然一开始不肯出席这种盛会,却在这个时候姗姗到来的唯一不是人偶的女子!那个在我心中也是一个谜的女子!
"皇上息怒。大皇儿常年在外,难免不会照拂皇上的心意。"她姗姗走来,笑看了我一眼,只一眼我却相信她明了一切。
所有的人都拜下去高呼:"娘娘千岁!"
她抬手虚扶一把,径自走到了君意的身旁:"臣妾倒替大皇儿带了件赎罪的礼物过来。"她转向来的方向,向黑暗中招招手,"牟尔汗首领。"
所有的人都在听到这一个名字的时候都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顺着皇后的目光看了过去。
那个想要一统河山的男人!
一个装扮异于众人,四十来岁却丝毫不见老态的男人从黑暗中走出来。虽然是败军之将,但他脸上却丝毫没有那种失败者的表情,身上的铮铮傲骨和高贵决然的气质也使人不敢小瞧了去。
唉,若不是遇到子谋,只怕他也是一代霸主!倒难为了他了。
正文 第10章 宴(1)
牟尔汗穿过众多的目光,直直地向君意走去,只在看到昂着头跪在地上的子谋时眼神有了一丝波动。似乎整个场上他能看进眼的只有天朝皇帝和那位折了他几千兵马的大将军。
既然有外族在此,而且还是子谋的手下败将,君意也不好意思再叫子谋跪在地上了。微抬了抬手,让子谋回自己的席位上去,也对我使了使眼色。
我只能悻悻地往自己的座位上走去。
与子谋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的高大身影挡住了昏暗的烛光,一片巨大的阴影投在我脸上。虽只有一瞬间的光景,我还是几乎不动嘴唇地吐了一句:"以后别再想拿我当你的盾,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坚硬。"
我的余光瞟到他的嘴角似乎动了动,充满玩味的声音丝丝传入我耳中:"除了你,谁会让他舍不得呢?"
我愕然地转过头,他却已经转向自己的矮几,只留下一个背影给我。
然而,他那一句话却在我心里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我一直都知道莫离的身份绝对不简单。可是,到底不简单到什么地步才会让君意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一个成年的皇子?打一个才平定了边疆、功名赫赫的将军?而,那个人,那个所谓的神,既然肯挨这一巴掌必然是知道原因的。不然依他做事的军人风格,又怎么会把我拉出来?他是有必胜的把握的如果那一巴掌不算失败的话。
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莫琰紧张地靠过来。我拍拍他的头想安抚他的不满,被他恼怒地甩开。
我笑,这个孩子已经开始不承认自己是个孩子了。可是,对于一个本来就二十五岁的女人来说,他在我心里是永远也摆脱不了孩子的命运了。
接下来的整个宴会我都在思考莫离的身份问题,却是连场上说了些什么都一概没注意了。
其实要说能够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想也想得到是谁。
这宫里谁最特殊?凭什么她最特殊?那么,她必定是这个故事里的人了。现在再加上一个子谋。
仔细想想,皇后知道这件事,子谋知道这件事,那么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呢?子轩身为皇后嫡子,可看他的样子似乎是不知道的。可见这件事隐晦之深。那么又是什么事需要隐晦如此之深呢?为什么偏偏是子谋知道呢?难道……因为他是大皇子?那么这件事必是很久远了!既久远,又需要瞒住如此多的人,难道……
我的心一哆嗦,再也不敢想下去。
莫琰看到我发抖,凑过来,小声地问道:"冷吗?"随手取了身上的披风裹在我身上。我一惊,竟是下意思地抓住莫琰的手一扭,探手向腕上取去。直摸到空无一物的手腕,才反应过来我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小七了。好多年没有了的迅捷反应在上次见子谋时苏醒了过来,这下子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我歉意地松开莫琰的手,又实在觉得不好意思,趁着他靠近我给我系披风的当儿,赔着笑问:"琰,没事吧?"
他的手指灵活地在我鄂下翻着花,长长的睫毛仿佛一折精致的羽扇轻轻地颤动着。他眼也不抬,专心地系着花,嘴里淡淡地说:"就你这点功夫,吓吓一般人就好了,在我和子谋面前还是少动手的好!"
我嘴一瘪,这早熟的孩子就是不招人喜欢,刚刚的那一点点歉疚立马不见。
他微一抬头,对我露齿一笑,我一阵眩晕。这才想起,这孩子现在已经是帝都出了名被看好的翩翩公子了,连我这个天天跟他在一起的姐姐都这么没有抵抗能力,难怪那些养在深闺没见过男人的大家闺秀了。
莫琰使劲一抖我的披风,把我从神游中拉回来:"刚才要不是早有心理准备,你觉得我可会像你一样无意识地出手?所以惹惹我就行了,收起你的好奇,别去惹大殿下。人家是领兵的将领,你以为皇上喜欢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人家压根没把你放在心上过!他要是出手就不会像你弟弟我这么好了!"
我鄙夷地看着现在越来越把自己当哥哥的莫琰:"你别跟我说教!像个唠叨的老头子!"
他剑眉一挑,对我挑逗地一笑:"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我跟她唠叨呢!"
我一把推开他,笑闹着:"去去去,找那些想听你唠叨的小姑娘去吧!"
"哟,两姐弟好兴致啊!""姐弟"二字咬得清晰无比。莫琰面色一暗。
我听着这声音,目光不由得闪了闪,手不经意地在莫琰手背上轻拍了一下。
子言?这些年和他应该没有什么来往啊?以他那阴阴的性子怎么会主动跟我搭话?
我抬眉对他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妩媚的笑,娇柔慵懒地答道:"殿下好闲心啊,来看我们两姐弟的笑话。只是这么多年了,皇上都没说什么,殿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皇上自然是不会说什么的,我倒觉得他乐意见着我和莫琰关系好呢。
子言狠狠地看着我,道:"他一回来,你们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吧?"
我一愣,掩嘴轻笑起来。我指着他:"二哥啊,你都多大的人了?原来你是在吃醋啊。"
"笑什么?"子言真的有些恼羞成怒了,"本来就丑,一笑起来更丑!"见他真有些薄怒了,我也不敢再取笑他。看着他道:"二哥,你有什么好吃醋的,其实你文武全才,未必就比大哥差,只是不被重用而已。"
话一出口,我马上意思到自己说漏了嘴,立马住口,一双眸子歉意地看向他。他垂在身侧的手已经紧紧地握成了拳,太阳|岤的青筋不停地跳啊跳。
莫琰紧盯着他,已是暗暗戒备。
我自责不已。这个子言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我没事去惹他做什么?
说起子言,我对他的事也是略有耳闻的。照理说他身为丞相的外孙,应该是很有势力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皇上对董妃除了刚封妃时的一夕恩宠,数十年来不闻不问,白白浪费了一个美人的大好青春年华。要不是董妃肚子争气,一朝恩宠也能诞下二皇子,这些年的日子恐怕更不好过。
子言从小看着母亲备受委屈,对那个害她伤心落泪的父亲自是没有什么好感的,于是父子两个言语上的冲撞这么多年来是数不胜数。也亏了董丞相劳苦功高,皇上倒也没有怪罪于子言和董妃。不过董丞相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时时免不了为自己的女儿和外孙担惊受怕,只怕他老人家身体不好这方面也脱不了干系的。
子言忍了好久,才恨恨地拂袖而去。远远地听到这个已经二十过半,只比大皇子小上两个月的男人的抱怨:"果然是又丑又笨的女人!"
正文 第10章 宴(2)
对面的子玉斜斜地赖在子轩身上,对我挤眉弄眼:"哈哈,你惹到二哥了,你死定了!二哥一定会偷偷地除掉你的!"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翻了翻白眼。这个子玉,我是被吓大的吗?要杀一个郡主是这么容易的事吗?当下不再理他。
子轩望着我,轻拍了子玉一巴掌,眉眼之间全是极尽温柔的笑意:"离妹妹莫听十一的。"
正说说笑笑间,君意沉重的声音传来:"时候也不早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起身间,所有人都拜了下来。
皇后绣花的鞋子跟着那个玄黑的身影从我身边走过。
我抬头一望,月正圆啊!原来又是十五了吗?那是要去皇后的正宫朝阳宫了吧?
君意和一群宫人的身影依次消失在朦胧的月光下,我才默默地起了身。
忽然想起那个白衣人来,猛然回头那个座位上却只剩下子谋长身而立,哪里还有什么白衣美人!
我的背上不禁一阵恶寒,赶紧拉了拉莫琰给我披的披风,也不管子玉的取笑,甩着头走出了醉酒亭。莫琰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一眼恰好将目光也投向这边的子谋,也跟了上来。
他吵吵嚷嚷地道:"姐,今晚我可得上你那栖梧轩住了!"
我瞪他:"你又不回家?"
"都这么晚了,还怎么回去啊?都宫禁了!我一游荡就会被当刺客抓起来的。"
我冷冷一笑,假骂道:"哟,谁敢抓我们大名鼎鼎的孝仪侯爷呀!"
他靠过来,搂着我的肩,装着可爱:"再大名鼎鼎也不敢在姐姐面前吹嘘啊。"
夜的寒冷,在他的几句嬉笑怒骂中悄悄散去。我们也不点灯,就这么慢慢地借着月光踱步回去。
栖梧轩外的荷花开得正好,即使是晚上,那浮动的荷香还是那么浓……
正文 第11章 姐弟
到了栖梧轩,我赶紧让未央在隔壁一直给莫琰留着的空房间里铺了全新的被褥。
其实,君意没有骗我。我的生活的确很大程度上是按照我自己的意思来。比如这内廷后宫,我既不是后妃也不是凤子龙孙,居然想在这里住就可以这么一住六年。我其实也知道朝堂之上,一些正直的官员颇有微词,但君意都压了下来。就连有人说,这对我一个未嫁的皇亲之女名誉有损,他也只是一句"不过一个孩子而已"打发了。
再比如莫琰,他一个男子居然也可以随便留宿我的栖梧轩,这对于一些恪守古训的老人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但我不介意,他居然也不介意,甚至愤然而起:"世上就是有了你们这些爱嚼舌根的人才多了这么多是非!人家兄妹是一胞而诞,就算真好到不分彼此,又干你们何事!"
我见被褥铺好,拉了莫琰过去,就开始帮他解胸前的对襟盘扣。他一把按住我的手,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我,面颊飞红,嗫嚅道:"姐,你出去成吗?我自己可以的。"
我笑着拨开他的手,依次解下去,边解边道:"怎么?现在大了不愿意跟姐姐亲近了?你再大在我眼里也不过是我弟弟罢了。"其实这六年来我的身高进展一直十分缓慢,与同龄女孩子比起来,说好听了叫小巧玲珑,说难听了,就是一矮冬瓜!可莫琰的个子却噌噌地往上蹿,现在已经比我高出一个头都还有余了。现在这个样子说是我在照顾他,看起来却反而像是我依偎在他胸前。不过我本来是没想这么多的,看着莫琰不自在的样子才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未央在一旁看着他的窘样,吃吃地笑。
莫琰更是气绝,偏又不敢把我怎么样,只得狠厉地瞪了未央一眼,低沉着嗓子吼道:"给我出去!"
未央捂着嘴掩上门。
我回头跟她交代着:"未央,你先睡吧,不用等我了。"
未央跟了我这么久,知道我不喜欢她跟我客气,随口应了。
我不喜欢跟看不顺眼的陌生人打交道的习惯这么多年一直没变,因此,这本就小得可怜的栖梧轩里一向只有未央伺候着。眼下未央一走,屋里就更是安静了。我甚至可以听到莫琰的呼吸声。
我隐忍着心中的笑意,帮他褪去外衫,拍拍他的肩道:"很晚了,快去睡!现在可正是发育年龄,别对自己太严厉了!"
他忽闪着眼睛望着我,乖乖地躺到床上去。我笑瞅着他难得一见的孩子气,拉过被子给他盖上,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却是冰凉刺骨,心头一气,一把将他的手塞进被子里,又隔着被子揪着他的手臂:"自己这么冷不知道吗?干吗还把披风给我?"
他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我又塞进去。他又伸出来,我又鼓着腮帮子给他塞进去。他又锲而不舍地将手伸出来。我拗不过他,只得看着他将手放到被子外面,他却暖暖一笑,拉住我的手:"还是让我抓到了吧!"脸上的表情仿佛一个得到糖果的孩子,让我心里的某个角落从未有过地柔软了下来。
我把另一只手合过来,将他冰凉的手包在掌中,一边呵着气一边道:"这么小,还喝了这么多酒,还不睡觉?"
他眯眯眼睛,仿佛刚出水的小鱼一样纯美:"烛光太亮了,睡不着。"
我放开他的手过去把烛光拨暗了点,回头问他可合适,他点点头,眼如夜空般看着我。
我看着他,觉得今日的他有几分不同,只得又坐回他的床前,手抚过他的额头,他长长的睫毛在手心扫过,湿湿痒痒:"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
他看着我迟疑了一下才问道:"我……我跟皇上谁在你的心里是第一位?"
我扑哧一笑,他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一把拉过棉被盖住头,闷闷的声音从被子下传出来:"就知道你会笑!就知道我不该问!"
我忍住笑,拉了好几下才把那薄薄的被子拉下来,他却坚持着只露出两只黑碌碌的眼睛看着我。
我假装怒视着他,他这才把棉被放下来,眼睛却忽闪向一边。
我实在觉得他可爱得紧,伸手捏了捏他的粉腮,他薄怒地看了我一眼。一时间,又羞又怒,表情变换不定。
他忽地欺近,一双眼睛水般荡漾。我的心莫名一慌,敏捷地后退了一步,他扁着嘴:"我有这么吓人吗?"
见我有点出神地看着他,他急了,掀开被子:"你倒是说不说啊?"
我把他按回床上,看着他,声音竟然不自觉地带了点迷茫忧伤的味道:"你们都是第一。"
"哪能有两个第一啊?"他看着我,那样的表情带了点点的执著和点点的期待,衬着如玉的面庞冉冉生辉。
"怎么不能都是第一?你们是不一样的第一啊!"
他听了,眉头轻轻地皱起来,不再说话,直到慢慢地闭了眼,才道:"知道了。"
我看他已现疲态,正准备悄悄地退出去,手腕却被他拉住,他的眼睛里落满了星光:"那你十五岁的大礼上我要做你的绾发人!"
女子十五岁的成年礼上必有一个绾发人,或是自己最重要的人,或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其实想想也只有莫琰为我绾发了。
我拍拍他拉着我的手,温柔地哄着他:"好。"他这才放开了手。
我走出门去。这里离正宫较远,灯笼照不过来,外面一片漆黑,偶尔才能见到夜色中几个巡逻的人影,呈现出这皇宫大内中难得的静谧和安详。
我仰起头,张开手,幻想着自己是一只乘着夜风而上的青鸟,那只带来幸福的神鸟。只可惜,是幻想。
十五岁啊,真是好快!只怕过了这十五岁我就不好再陪在君意身边了。因为那时候我就不再是个孩子了,那君意的那个借口就再也用不上了。
这六年,我尽管刻意与莫家保持距离,看来,最终我仍旧不得不回到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家!
其实对于莫家我也是持怀疑态度的。我的身份他们就算不是特别清楚,却也多少知道一些内幕。我微微一笑,或许回去也并不是坏事呢?
这几年,皇上对莫家的态度也怪得很。
说他不亲近莫家吧,宫里一个莫妃,数年恩宠不减;一个我,更是只要是我答应的事基本上就可以算做是皇上的意思了。当然了,这也要归功于我知道什么事可以答应,什么事是我不能插手的。但这不管怎么样,在任何人看来都是莫家如日中天的表现。
但
莫书齐至今也未曾有过一官半职,赋闲在家,虽然这并不影响那些送礼的人的"一腔热血",但让我这个在宫里泡了这么多年的人看来却有了不少意思。
不给莫书齐职位可以看做是架空外戚的实力,这对于一个帝王来说的确是必不可少的;对于莫妃的恩宠可以看做是对于那个女人的怀念;对于我……
绕来绕去,又绕回这个莫离的身份上来了。
我相信如果我去查必定是能得到一些蛛丝马迹的,因为我本来就处于这个秘密的中心地带。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或者是不敢去触碰这个最大的隐晦。
或许……
我苦笑,哪里是不知道为什么啊,明明是怕一不小心碰到了君意的底线,明明是怕到时候连这种寄托的安慰都找不到。
我收回张扬的手,在这带着点点湿润的夜色中缩成一团,抱膝而坐。
你不是一开始就说只要远远地看着他就好吗?你现在得到的岂非更多?那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现在这个样子和以前那个懦弱的小七又有什么区别呢?你不是说要帮他吗?现在看来,倒是他一直在护着你啊,莫离!若不是他的宠爱,你哪有现在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怕单看你得罪的那些个皇子你也不够命死!
本来开始自我安慰的时候,心情已经转好,可后来一席心思,心情难免又黯淡了下去。看看天色已经晚了,想起莫琰今天喝了那么酒,又有很大一部分是替我喝的,自己居然还在他的窗外杵着。只怕以他的武功修为,是绝对能够知道我在干些什么的。我这么叨叨扰扰下去,他也不能睡了。
于是,我赶紧转身回了自己房间。吹了灯,蜷着身子睡做一团。
忽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心理测试,这种睡姿是顶没有安全感的人的睡姿。
正文 第12章 上言(1)
第二日一早起床,却见莫琰已经在窗外练了好一会儿功了。
荷叶随风翻卷,铺天盖地,被莫琰的剑气激荡得仿佛波涛翻滚,浅暗相间,点点粉红相映其间;莫琰穿梭其中,剑光森森,衣影翻飞,若隐若现,说不出的潇洒。只可惜了,在这皇宫里,又哪来真正的潇洒呢?
我忽然觉得有点厌倦,想来住了六年,也的确该出去走走了吧。
我简单地穿了外衣出来,莫琰眼尖地瞧见我,足尖在荷花的花苞上一点,花苞颤了一颤,他人已如雨燕般滑到了我面前。
我看他神清气爽的样子,抬起衣袖给他擦了擦额头上几乎没怎么有的汗,他也笑嘻嘻地低下头来任我摆弄。
未央过来说早点弄好了,我们便一起进屋坐了。
宫里那些七嘴八舌的三姑六婆一直说什么用餐次数可以增多,但每餐一定要吃得少,才算有修养。皇宫大内的膳房几乎从早忙到晚。我十分不习惯如此,因为自己在栖梧轩旁边开了一个小厨房,由未央帮我弄,倒是按了一日三餐的食谱来。
我这屋子里的东西一应以自然为主,就连这饭桌也是直接将一棵千年巨木截成合适的高度罢了,莫琰怕木屑伤到我的手指,硬是要人在上面涂了一层薄薄的漆。莫琰还曾经笑过我,说是这桌子往泥里一插估计还能活。
他夹起一只水晶蒸饺放在我碗里,我对他笑笑径自吃了。
他望着我,忽然也一笑,道:"姐,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小时候一起吃饭的事?"
我一愣,随即想起他说的事了,也笑起来。
那是我跟莫琰才进宫不久的时候。莫妃终生无子,故而宫里根本就没有准备小孩子的东西。
第一天上莫妃的桌子吃饭,我跟莫琰坐在红木牡丹浮雕镂空桌前,因为身材尚矮小,高度根本就不合适。从桌面上看去,就只见两颗脑袋。
我当时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就跟剁了两颗头放桌子上一样!"
说说笑笑,一顿早饭很快就过去了。
这时,一个早就静候在门外的小公公眼尖地看着我吃好了,赶紧过来道:"郡主,皇上叫您上朝圣殿一趟。"
我一愣,朝圣殿?那不是皇上处理政务的地方吗?现在这个时辰怎么叫我去?
但想着这不过是一个传话的小公公,他也不可能知道,也就没有多问,对他说了声换件衣服就去,就打起帘子进屋了。
小公公退到门外等着,未央过来跟着我进了里屋。
我一边让未央给我换着朝服,一面对外间的莫琰道:"琰,我去去就回。你才吃了饭别上蹿下跳的,过一会儿再去练武,知道吗?"
莫琰不满的声音隔了厚重的门帘传来:"我的好姐姐,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别管着我!"停了一会儿,又听他似乎在自言自语:"再说了,还不定谁比谁像孩子呢!"
换好朝服,我走出门,回头气他道:"谁不知道你想考个御前侍卫?你要真那么想做,去求皇上吧,又不是做不成!"
他两只眼睛青蛙一样鼓着:"哼,我现在的武功,宫里的侍卫也没几个是我的对手!哪里用得着!"
我已经随着领路的公公走上了蜿蜒的水廊,听到他的话还是忍不住顶了一句:"是啊,是啊,到下个月你满了十五可以正式参加比赛以后,哪个敢真跟你小侯爷动手抢个不大不小的官呢?倒还真是不用去求皇上的。"
似乎听到他又在身后说了句什么,我停住步子回头问他,他摇摇头,声音伴了浑厚的内力传来,无比清晰:"没什么!"
进了朝圣殿的院门,远远就见了石公公在殿门口等着。
石公公是从皇上还是八皇子的时候开始就跟在身边的,颇受皇上信任。这些年来,也是劳累得紧。头发之中也已经依稀透出了花白。我远远地见了他佝偻的身影和温和慈祥的笑容,赶紧迎了上去,对旁边的一个小太监道:"怎么这么不懂事?让石公公在这风里站着?"
旁边小太监也是一直在这朝圣殿服侍的,知道我虽说得严厉,倒也从来没平白无故地罚过人,只低低头,看了看石公公。
石公公赶紧拉过我的手,道:"你这丫头,这些年人大了,脾气也大了不少啊,也来训公公的人了?"
我知道石公公向来把皇上当自家孩子疼爱,见皇上如此疼爱我,也打从心底里喜欢我,从未有过亲人的我似乎也在心里把他当成了爷爷一般,于是摇着他的手道:"哪有啊,离丫头怎么敢?"
他慈爱地用布满皱纹的手摩挲着我的手背:"快进去,皇上还等着你呢!少调皮!"
正文 第12章 上言(2)
我凑近他,贼兮兮地问:"公公,皇上到底什么事?"
他拿手一叩我的头,假装严厉地瞪我:"死丫头,皇上的事也是我们这些下人猜得的吗?"
我朝他扮了个鬼脸,这才转身推门进去。
石公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丫头,吏部、民部执郎和董丞相都在。"
我点点头。
吏部主管官吏的升降、政绩考核和职位安排;民部主要管理少数民族事物和一些民族问题的谈判协商;丞相则相当
祭司的情人第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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