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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民国 全第5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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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绣民国 全 作者:肉书屋

    锦绣民国 全第52部分阅读

    回事。我照直说了,太太也说可能是刚刚醒,吃不下奶。

    我抱着他,太太在一旁逗着,小少爷却越哭越厉害。”

    “他发烧,你不知道?”画楼声音低沉·眼眸却严厉。

    奶奶吓住,说话结巴起来:“……一开始······不······.不烧,后来就……就以为他发热是因为哭得太狠了……再后来,他就哭得越来越凶·我们才知道他真的发烧,叫管事去通知夫人······.”

    画楼神色无半分松弛·脸色越发阴沉。

    她那平素清湛温和眼眸,幽静得似古井般·看不出波纹,却叫人心里发凉。

    这奶妈二十五六岁,生养了三个孩子。寒门小户人家孩子不矜贵,哪怕是发烧亦不太在意,任由他受着,所以奶妈不够重视。

    画楼见她吓得眼泪簌簌,便移开了目光,望着另外两个女佣。

    “太太穿着单薄衣裳在抱着少爷,你们两个不会提醒太太把衣裳穿好?”画楼转眸问女佣 奶妈见画楼没有处理她,甚至没有厉声责骂一句,心中更是惶惑,手指绞在一起。

    夏嫂则噗通一声跪下:“夫人,我该死。我家那口子带着孩子到城里来,我便跟管事告了半天假,去见了他们。回来的时候,才知道太太和少爷都病了……”

    她回来的时候,军医已经来了。

    另外一个姓吴的女佣也跪下:“……我劝了,还给太太披了两次衣裳,掉了下来。太太说热,只披着不穿,又叫我去催管事,又叫我到门口等夫人门,我后来就一直在楼下…···.”

    连带奶妈也跪下:“我被少爷哭得乱了心,没注意到太太的衣裳。 “都起来!”画楼声音比刚刚高几分,却轻了些,“我只是问问情况,没让你们告罪。”

    然后道,“奶妈留下来,你们两个去收拾饭厅,等会儿吃饭。”

    并不是她们的错。

    两个女佣千恩万谢,忙爬起来,如临大赦般退了出去。肯叫她们做事,便不会辞退她们。

    奶妈则脸色惨白。

    “夫人,夫人!”她哭着抱住画楼的腿,“我以后定会更加尽心照顾少爷和太太,您别赶我走。马上就是旧历年了,我家里三个孩子…

    画楼依稀听闻过,被辞退的佣人,佣金要半年后才给。

    旧历年处处要花钱。

    画楼搀扶起她,声音低柔了些:“别哭,把眼泪擦了,我几时说要赶你走?”

    奶妈惊喜又半信半疑看了眼画楼。

    “我留你,交代你几件事。”画楼道,便把自己记忆里关于婴儿生病需要注意的事情告诉了奶妈,又道,“别头疼脑热不当一回事。你记得留心,只要小少爷丁点不对劲,立马叫人告诉我,别怕麻烦。以为是小事,拖成了大事,就都是你的过错,可记得?”

    有些谆谆教诲的温柔。

    奶妈奶水充足,画楼知道,而且她也不是不靠谱的人,做事尽心尽责,这次也不是她的失职。只是没有重视的意识,教给她即可。

    奶妈这才确定画楼真的会留下她,感激地呜呜哭起来,复又跪下给画楼磕头,说她都记下了,一定用心照顾好少爷。

    第二百十七节除夕夜的贵客

    画楼去喊白云归下楼吃饭,轻轻推开房门的瞬间,她身子微顿。

    白云归静静望着熟睡的苏捷,微带轻茧手指拂过他娇嫩脸颊,神态专注又温柔,眉眼似蒙了水润轻纱,眸光能将人心融化。

    他如此喜欢孩子,特别是和画楼容貌相像的孩子。

    画楼只觉心头被什么撞了下,闷闷发紧。她轻覆了羽睫,将情绪收敛,才放重脚步。

    “去吃饭。”画楼道。

    白云归依依不舍起身,让奶妈进来照看苏捷,夫妻俩去吃饭。

    原本说好白云归先回去,画楼留下照顾苏捷。可是吃过晚饭,他便变卦了,在画楼耳边低声道:“我不想回去,一个人怪孤零的。画楼,你知道我怕孤单的,我留下来给你做伴可好?”

    他明显是耍无赖。

    画楼耳根迎上他的呼吸,有些灼热,她后退一步,神色赧然:“两个人都不回去,怎么跟他们解释?”

    白云归便拥住她,笑道:“要是你一个人不回去,我真不好解释,两个人怕什么?”

    也是,他们在俞州没有亲朋好友,偶尔夜宿外面,的确是解释不清的。

    有白云归和她在一起,至少白云灵和白云展、慕容半岑不会担心她的安全,就算不解释,他们亦不担忧。

    画楼轻笑,推开他,吩咐佣人把客房收拾一间给白云归住。

    白云归转身让周副官回官邸去说声,督军和夫人今晚不归在外面住一晚;回头便听到画楼让人收拾客房给他,他道:“不用,我和你一起看着苏捷。 佣人退了下去。

    白云归上楼看苏捷,画楼便去了苏氏的卧房。

    烧退了,苏莹袖睡意轻浅,听到开门声便微微睁眼,拧开床头灯。满屋被朦胧橙光笼罩,她半支着身子青丝低垂,若墨色帘幕斜倚着,白皙肌肤柔润莹泽。病中神态怯弱,不胜慵懒。

    画楼笑了笑:“妈,我吵醒您了?”走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烧已经退了下去。

    “没有我正好醒了。”苏氏笑容淡淡,依靠枕头半坐。

    画楼帮她拿了裘皮夹袄穿上。

    “饿了没有?”画楼关切看了她的脸色,“我叫厨房熬了粥,您喝点。”

    苏氏没什么胃口但是记得老人说过,只要能吃下去,病就会快些好起来。她点头道:“半碗就好。”

    画楼摇铃,让女佣端了半碗米粥。

    香稠的米粥喝下去,胃里暖融融的。半碗粥入腹,方才还酥软的四肢好似有了力气。

    吃了粥,漱了口苏氏惊觉外面黑幕四合,不免蹙眉:“你怎么还不回去?天色不早了。”

    画楼便说她和白云归今晚住在这里,明早再回去。

    苏氏便道:“你定是不放心苏捷。”然后叹了口气,“我真没用。从前你们姐弟都是奶妈和佣人照顾,偶尔抱来我瞧一回也没觉得带孩子多难。苏捷这一哭,瞧我一点主见都没有。不仅没有照顾好苏捷,还把自己弄病了。”

    画楼拉住她的手,笑道:“您是不是昨日夜里就不太舒服?”

    苏氏不解,却点点头,她昨日夜里的确觉得身子很重 “您是原本就发烧,后来又冻着,才高烧起来。”画楼温婉笑着,“妈,您身子骨虚弱,千万大意不得。”

    苏氏颔首,让画楼放心,她以后定会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回到客房,画楼显得心事很重。

    白云归便轻轻拥住她,低声问:“怎么了?”

    “我不太放心把苏捷交给我妈带到美国去。”画楼声音里有些无奈,“她自己身子也不好……”

    并没有说苏氏带不好孩子的话,只是说她身子不好,没有精力带苏捷。

    白云归的手微微用力,没有答话。苏莹袖是“死去”的人,她留在俞州总是躲着不见光,长年累月对她不好。可没有母亲舍得把孩子丢下,特别是这么小的孩子。

    苏氏定要送走,苏捷又不可能离开她 “半岑没有考上官费生,明年年初走不了,年底才能毕业。”画楼盘算着,问白云归,“督军,您说我能不能把我妈留到年底,等她养好了身子,苏捷也大一点?”

    白云归眼眸骤然一亮,沉吟道:“你还是要问问亲家太太的意思。”

    他不想替苏氏做主。

    不过,白云归预感苏氏定会留下来。她温柔怯弱,又舍不得画楼和半岑,定不愿自己先去美国。

    只是总藏在在这里,哪里都不能去······

    “她定是愿意的。”画楼声音却没有太多欢喜,“在小公馆住着,无非是不能出门不能见客。我妈原本就不爱出门,亦不爱见客。我就是不忍心看着她跟坐牢一样关在屋 子里……·”

    “此之蜜糖彼之砒霜。”白云归安慰她,“你觉得呆在屋子里跟坐牢一样,也许亲家太太觉得舒服自在呢?”

    然后两人商议,过了年还是让人带了那笔钱,先去美国买房置地,联系好学校。画楼则劝苏氏养好身子,等明年年底和慕容半岑一起去美国。

    苏捷一晚安睡,次日醒来,奶妈便给他喂奶。

    饱饱吃了一顿,冲着画楼和白云归笑起来,惹得两人都不禁微笑,画楼抱着他,白云归逗弄着,十分开心。

    管事说慕容半岑来了。

    “我就知道你和督军来了这里……”慕容半岑低声跟画楼道,“妈没事吧?”

    画楼把昨天苏捷和苏氏发烧的事告诉了半岑。

    半岑陪着苏捷玩了一会,便下楼去看望苏氏,见苏氏气色不错,除了有些虚弱,没有太多病态,才放下心。

    画楼把孩子交给奶妈,让白云归陪着玩,自己也下楼。

    半岑坐在苏氏床边,柔声跟她说着话,画楼便进来。

    她靠着半岑,坐在苏氏床沿。

    苏氏眼眸微润,感叹道:“小时候半岑还是这么大,”她比划了下,“你们姐弟总是坐在我床边,就像现在这样······”

    半岑看了画楼一眼,又看了苏氏,笑容里有满足的喜悦。

    画楼也笑,便趁机把昨晚和白云归商议的事说给苏氏听,又道:“原本打算年初送您和苏捷出去,就是怕您总躲在屋子里闷得慌。如今瞧着您身子不好,苏捷又小,我心里不踏实。妈,您觉得····…”

    她未说完,苏氏连忙道:“没有,妈不觉得闷,妈喜欢呆在屋子里,清清静静的。这样最好了,年底的时候跟半岑一起去,还有一年时间和你常见面,这样最好!”

    半岑也惊喜不已:“姐姐,苏捷和妈年底才走?太好了。”

    画楼莞尔,这件事就算定下来。

    回去的时候跟白云归一说,他也很高兴。

    转眼间便是除夕。

    和去年除夕夜的喧闹相比,今年官邸的除夕显得冷清。

    除夕夜,张府请了戏班连夜唱戏,又有新式的舞会,热闹非常,请了不少宾客,彻夜尽欢。

    白云归只想安安静静和画楼守岁,不想去看热闹,白云灵便和白云展去了。等他们走后,慕容半岑便提议道:“姐姐,我们去小公馆守岁吧。”

    白云归没什么表示。

    画楼道:“你去吧。出嫁的女儿回娘家守岁,娘家的兄弟来年会有厄运的,我和督军在官邸,你去陪妈和苏捷。 这种说法是霖城的俗规,慕容半岑自然听说过。

    他只得带着副官,去了小公馆。

    官邸只剩下白云归和画楼。

    “要不早点睡?”画楼笑道,“明早肯定有很多人会来拜年。今年您在家,来客定会更多。”

    “我逢年过节不待客,他们都知道规矩,不会有人上门来。”白云归道,然后挪到画楼身边,搂住她的腰,低声问道,“咱们两个人,要不要过特别的除夕夜?”

    画楼忍不住笑:“怎么特别?”

    “城西的海龙王庙,你可知道?每年除夕夜,那边香火鼎盛。许多人去守岁上香,不管求什么都会得偿所愿。”白云归低声在她耳边诱惑着 “求什么都能得偿所愿?”画楼清湛眸子里含了促狭,“求子呢?”

    白云归愣住,错愕望着她。

    画楼便敛了神色,故作不解道:“求子不行吗?”然后恍然大悟,“观音庙才是求子的,海龙王庙是不是只管求雨?咱们要去求雨吗?”

    白云归搂住她的腰紧了三分,骂道:“你这个小东西!”

    他或许真的是想去求子吧?画楼心中虽然觉得他有时很有趣,却也酸酸的。

    每次他看着苏捷的表情,总是让画楼心头不忍。

    要么替他生个孩子,要么把白夫人的位置让给别的女人。占着白夫人的名分,却让他中年无子,太不厚道。

    “好吧好吧!”画楼见他恼怒,便哄着他,“咱们去海龙王庙守岁。”

    两人换了衣裳准备出门,管家突然进来,脸上神色很怪异,有些哭笑不得:“督军,夫人,李六少回来了,就在门外,说见见督军和夫人。”

    画楼错愕,白云归微愣。

    “快请。”白云归道。

    “是李方景还是李潋之?”画楼低声问。

    除夕夜回来?不管是李方景还是李潋之,都不可能是无事而归。白云归和画楼同时想到了这里,亦同时蹙眉。

    想过个清静年怎么这样难?白云归腹诽。

    第二百十八节选择

    李方景手里拎着藤皮小箱,浅褐色葛云稠长衫,围了条雪色羊绒围巾,鬓黹染了寒露,微湿服帖却整齐,似民|国画册里走出来的教书先生,不沾尘世的俗气,英俊清傲。

    画楼瞧着直笑,李方景随着她恬柔笑容,不禁弯了唇角打趣:“瞧见我来,这般开心么?”

    白云归便替画楼回答:“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嘛!”

    李方景微讶。

    画楼便笑得弯了腰,心头似轻盈蹁跹的蝶儿,却不知道是因为李方景的到来还是因为白云归那难得一见的调侃。

    一路风尘,李方景先去洗手间用热水洗了脸。出来的时候,饭厅里能闻到饭菜的香甜,他才觉胃里空空酸痛。

    画楼和白云归坐在对面,各自手里捧着热茶。

    瞧着他们的打扮,不远处的茶几上还摆着一对熊皮宽大黑手套和宽檐呢绒坠面网的女式帽,李方景知道他们要出门,好奇道:“大除夕夜,你们准备出去?”

    今年的除夕夜晴朗和煦,黢黑碧穹万里无云,漫天繁星闪耀。

    画楼含糊说出去走走。

    李方景笑了笑,没有跟他们客气,坐下吃饭。

    画楼知道李方景口胃挑剔,只叫厨子现炒两个蔬菜,热了一盘晚饭来不及上桌的水晶玫瑰鱼,下了几个饺子,还跟他解释道:“家里的厨子吃了晚饭便都回去过年,只留了当值的·弄不出花样,你勉强吃点。”

    李方景说句多谢,吃了几个饺子,菜都没动 他不吃简单的炒菜,更不吃重新热过的菜。

    白云归瞧着蹙眉,果真是没有过吃苦的大少爷。他行军的时候,经常啃干硬的大饼,要是像李方景这样·怕是要饿死的。

    李方景又问家里的少爷小姐呢。

    画楼说了张家宴请之事。

    李方景笑道:“从前除夕夜的宴请是我们家,如今我父亲北上,张家接了这个班。我要是早一天到,看看热闹去。”

    以前李家是俞州的首富,李老爷子北上,把家中能带动的财产全部带去·剩下带不动的也叫李方景悉数折卖,去了香港。

    不到一年光景,偌大李家从俞州上流社会销声匿迹。

    他说的轻松,脸上不见愁容·倒让画楼和白云归接不上话。

    半晌,画楼才问他:“怎么除夕夜才到?”

    说起这个,李方景一肚子怒气,跟画楼抱怨:“我本想坐船,又怕遇上阴雨天耽误功夫,便乘坐了列车。哪里知道,总是管制。南下北上的官员众多·芝麻大官都要给他让路,真是气死了。”

    画楼附和着抱怨几句,又问他:“你不好好留在香港过年,这关口跑回来做什么?”

    李方景神色微黯:“我母亲身体不好·父亲让我北上探望。九月份发的电报,我半个月前才收到·这才急忙赶路。如今······”

    都三个月了,倘若情况不好的话……

    这等家事·外人的安慰若隔靴挠痒。

    “我原本不想在俞州耽误,只是想起些事,想和督军说说。”李方景看了白云归,又看了画楼。

    母亲病重是十万火急的大事,他还专门在俞州顿留,又不能等到初一,除夕夜连夜拜访白云归,说明此事急切重大,他不好电报或者差人来说,只得自己登门。

    是政治上的事,画楼欲起身离开,便听到白云归淡然开口:“怎么了?”

    李方景顿住,眸光轻轻从画楼脸上跃过,画楼已经起身。

    一旁的白云归拉住她的手,轻声笑道:“坐下一起听听吧,回头我还得转述给你,空费口水。”转颐对李方景道,“我的家事不瞒夫人,政治上的事她也懂轻重,你直言无妨。”

    李方景眼眸里的错愕一闪而过,道:“督军的老家是冀地吧?我母亲身边有个能干的小丫鬟,是我安排的人。她传来消息说,曹疏钟正在跟日本人接洽,可能会成为日本人在中原地区的傀儡。而曹疏钟的地盘跟冀地相接。冀地势力单薄,就算他们不想主动投靠,亦抵不过曹疏钟的铁马大炮。这件事做的隐秘,我大哥是曹疏钟的谋士,才听闻了风声,跟他身边姨太太透露几句。他的姨太太也是我的人,把消息告诉了那小丫鬟,转而告诉我。 画楼低头喝茶,不置一词。

    比起白云归,李方景的生活更加疲惫。

    他母亲、大哥身边都有他安排的人,家人对于他都是政治。

    内有军阀割据,外有列强环伺,心怀社稷的男人往往步步算计,处处经营。从前觉得白云归的生活复杂,可是比起李方景,他的生活简单得多。

    青史留名岂是简单的?

    可能这就是为何后世李方景依旧大放异彩,而白云归销声匿迹的原因。

    他厌倦了这等尔虞我诈,而李方景甘之如饴。

    白云归是军人,李方景是政客

    白云归猛然站起身子,逼视李方景:“消息可靠?”

    李方景脸色严肃清冷,倜傥眉眼有凛然煞气:“可靠!”

    “你需要我做什么?”白云归顿了顿,才问道。

    李方景可以为了慕容画楼只身闯俞州,伺柳烨周旋,却不会好心好意平白便宜白云归。这等重要消息透露给白云归,自然是想换取利益。

    “那批军火,我要回一半!”李方景也缓慢起身,两人静静对立,目光锋利相接,空气中寒意骤增。

    那批军火,是曾经李方景劫下华侨送给曹疏钟的军火,后来他用这批军火作为见面礼·投靠了白云归。至于那批军火,大约还在香港。

    “我说过,那批军火,不打国人,可曹疏钟要做日本狗!”李方景态度虽然瞧着清冷,却异常坚定。

    “曹疏钟有钱,他的部队装备精良。你手上没有人,光有军火不一定斗得过他。”白云归声音松了几分·“你还有别的路?”

    “打仗靠的不是武器,而是人。”李方景笑容自信而张扬,“我和北方有关系,只有你同意,明日婉儿会帮我运军火北上······白督军,我没有功夫耽误了。如果你没空·你的家人我帮你转移,确保他们安全无虞。”

    明年,李方景二十九岁了吧?

    画楼记得史书上的描述,他二十九岁那年成了北方内阁政府的军事次长。

    是不是因为这次?

    可曹大汉j并没有死·在往后的历史上,他还做了很多祸国殃民之事,直到抗战胜利前才被消灭。

    “白某的家事,自己会处理,不劳你!”白云归道,“既然你有把握,那批军火你全部拿去。当初我们有言在先的·原本就是你赠送给我。后来是我冤枉你,就问过你要什么补偿的,你没有接受。这些军火,算作补偿吧!”

    空气里有些莫名的窒闷。

    李方景眉眼的傲色缓缓褪去·恢复了风流公子的妍态。他垂眸,修长羽睫在眼底投下阴影·片刻抬眼,幽深眸光落在画楼脸上。

    似强光猛然扫来·画楼眼睛有些疼。

    “好,我接受!”李方景决然道,眸子里却有浓郁的悲怆。

    当初他被白云归误会,差点丢了半条命。

    误会解除时,白云归问他需要什么补偿,他说他要慕容画楼;如今,他接受了白云归的补偿,便是说,他承诺此生不会染指画楼。

    他懂白云归的意思,白云归亦懂他的选择。

    而画楼更是瞧得分明。

    她没有失望。

    第一天认识李方景,画楼对他好奇,而后的相帮,多少是惜才与算计,希望和他结下生死友情,将来对她有利,毕竟他迟早会位高权重,这样的人脉对画楼很重要 结交李方景的目的,和她结交章子莫异曲同工。

    再后来,她跟李方景的相处,生出了真正的友情,有些惺惺相惜。为了他,她两肋插刀,奔走相救。

    倘若说有过心动的瞬间,亦是感情的身不由己。

    那是最初的萌动,早已被画楼扼杀。

    她原本就不是他应该惦记的人。

    此刻听闻他亲口承诺放弃,画楼没有失望,只是心疼。

    这个男人为了事业,可以不要亲情、不要爱情,他要走的路孤单又悠长。可政治之路,民族独立之路,便是这样一条悲凉之路 万骨铺垫,鲜血浸染。性命都可以不要,何况是感情?

    所以他被人崇敬,两百年后依旧万人敬仰。

    “既然督军同意了,你让婉儿准备,好接应你。需要用督军的电台发报吗?”画楼也施施然起身,好似再说简单的家务事,“今晚是除夕,我让佣人收拾客房,你住在这里吧?”

    李方景看了白云归一眼。

    “我的电台可以借给你用。”白云归开口道。

    “多谢。”李方景的笑靥似春花般绚丽。

    白云归带着李方景出去,给香港那边发了私密电报。等他们回来,早已过了十二点。

    而白云展和白云灵依旧未归。

    画楼笑盈盈立在门口瑶阶上,跟他们说新年快乐,刚刚那些政治的沉闷被她瑰丽笑容冲淡。

    白云归轻轻拥了她,说新年好。

    画楼亲自带李方景上楼,气氛松弛下来,两人打趣着说笑。

    “你怎么不问我,上次来俞州是为了你,还是为了见卫安远?”李方景突然问她。

    卫安远,是卫幽的父亲,当时的北方内阁总理,如今的北方政府总统。

    他说,他跟北方有关系,就是说他跟卫安远有关系。

    第二百十九节

    画楼顿住脚步,回眸凝望他,屋里淡金光线掩映着年轻英俊脸庞,倜傥神态暗含自嘲。

    她声音袅袅轻柔:“我总记得你说,我们之间,永远无算计。”

    可非亲非故的两个人,岂能永远无算计?

    和平年代,他只是富户公子,心中所想所念是软玉温香,画楼相信他会选择纯净的感情。

    如今这个年代,一个政客碌碌无为,便是庸才。

    她若是觉得他无算计,只会儿女情长,未免小瞧了他。

    这个男人,不是混迹花丛的风流大少,他有理想有手腕,这方乱世必定成就一番惊天伟业。

    史书上的李方景,便是这样雄才大略的男人。

    从小女儿情长的角度去评价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他,是不是管窥蠡测?

    所以她顺应他的想法。

    这样的李方景,才是她印象中的李方景,才是她欣赏的男人。披着深情的外衣,谋算伟大的事业。小男人心中只有女人,大男人想的是苍生。

    如今的形势,便是内忧外患。家国都保不住,用什么都保住女人,保住爱情?

    倾巢之下安有完卵?

    动乱年代的儿女情长,最是苍白无力。

    李方景身姿微顿,沉默半晌,最后才道:“我以为你会怀疑。我那次来,并不是为了见卫安远。可是卫安远临走的时候,我见过他。”有些怅然道“你应该怪我来意不纯。 画楼轻覆了羽睫,将情绪缓缓收敛,再抬眸,已有凛然傲色:“我瞧不起为了个人私欲利用女人的男人,更加瞧不起家国动乱时只顾儿女情长的男人。李方景,我一直以为你是心有大志的人,岂会因为这些细枝末节同你计较?你若是不顾我,便会在到来之初跟卫安远联系而不是最后。我知道你生命里有多少私情,更加知道你竭尽全力给了我全部。哪怕跟别人的比起来微不足道,却是最珍贵的。”

    李方景定定望着她。

    淡金色灯光下,她若早春晨曦中的迎春花,吐着娇蕊。明明那般嫩艳,给人的不仅仅是明丽和娇柔而是初春的希冀,是勃发的生命力,支撑着他未来这坎坷又孤独之路。

    有个人不能相随,却理解、体谅、支持。

    不是虚无缥缈的辞令而是切切实实的信任。

    “我不应该怪你任何事……”说到最后,画楼眸子里涌现出坚毅。甚至那坚毅里,有些绝情。

    李方景不是她的谁,没有必要为了她做任何事,所以应该不应该,不是她能要求的。

    李方景愣住,沉默无语。他深吸一口气笑容轻盈遮掩了所有情绪:“大过年的,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我给你带了新年礼物·……”

    是件银狐皮坎肩。

    银雪色的坎肩掩映下,她肌肤若初雪般晶莹白皙。

    望着她皎洁脸颊,看似弱不禁风的娇嫩实则坚韧顽强。他想起了腊梅雪,冬日落在红梅花瓣的那抹雪晶莹芬香,纯白无暇却是冬日最严酷的冷。

    “对了,我有件事跟你说……”李方景倏然起来,把客房房门关起来 画楼微愣。

    “吴家四太太,便是吴时赋的发妻,是不是与你要好?”他折身回来,脸上敛去风流神色,肃穆跟画楼道。

    画楼心中一顿,采妩是从香港去美国的,李方景又刚刚从香港来,难不成是采妩出事了?

    她垂眸,假借抚摸那银狐坎肩,把情绪深藏,声音里有几分焦虑和愁苦道:“是啊,我同她要好。可最近她总是不来看我,连我的婚宴都不来。吴家说她不见了,我派人去打听,也说她失踪了,不晓得怎么回事……”

    “她去了香港。”李方景低声道,“在船上不太舒服,晕船,又染了风寒,不停咳嗽,下船时在码头就昏倒了。”

    画楼倏然抬眸望着他,眼眸里有莫辩神色。

    “特别凑巧,那日码头一批货有了问题,婉儿和奥古斯丁去码头验货,正好看到她。婉儿对俞州那些妇人印象深刻,觉得她背影像熟人,又只身昏倒在码头,便送她去医院。医生说可能是肺炎······”李方景声音轻若晨雾,似朦朦胧胧的,画楼听在耳里,似不真切 咳嗽引起了肺炎?

    “然后呢?”画楼不顾敛住情绪,往李方景身边挪近了几分,“她现在可好?”

    “香港医疗非俞州可比,能治好。我离开的时候,见过她一次,她精神不错,人亦乐观开朗,说定然会好起来。她还跟我说,她要去美国,是偷偷从吴家跑出去的,让我回俞州不要提她的事,只当没有见过她。”李方景提起夏采妩,语气里有赞许,“吴时赋非良人,她是个勇敢的 女子,我愿意替她保密。只是想着你们要好,告诉你一声,-在香港,一直治疗,后天有个手术……”

    “你和婉儿都要北上……”画楼眉头微锁,呢喃道。

    听到夏采妩是离家出逃,画楼没有半分诧异,李方景便明白,这件事她知晓,不免扬唇一笑。

    这一笑,似冰水泼下,画楼顿时清醒不少。

    她无奈笑了笑:“她虽然不曾告诉我她要走,可是我知道,还去码头送过她。”又道,“你和婉儿都要北上,留了可靠的人在香港照顾她吗?”

    “香港的生意全部都是奥古斯丁打理,他走不开,婉儿便把夏采妩托付给他照拂,也帮她雇了尽职尽责的护工,她没有问题。”李方景道,“你放心,奥古斯丁虽是男人,对女人身上心思细腻。他听说夏采妩是逃离那段老式又糜烂的婚姻才走出,对她也很倾佩。”

    画楼对爱德华.奥古斯丁印象不深,只记得是个手上戴着碧玺扳指的高大英俊男子,笑容深刻,眼眸暧昧,看不清他面具下的本性。

    她微微蹙眉。

    她母亲苏氏身子不好,苏捷又年幼,白云灵二月初的婚礼,霖城可能要被日本人侵占,她身上一堆事,此时此刻不可能去香港看望采妩。

    更加不可能让别人去“吴家一直在找她。

    ”画楼告诫李方景,“这件事你只当不知道。不管吴时赋怎样可恶,毕竟是旁人家事,咱们能看热闹,却不能插手。”

    “我明白。”李方景笑,“依着你的聪慧,我早就猜想你知道夏采妩出走之事,告诉你一声罢了。”

    画楼从客房下来,已经是凌晨两点多。白云灵和白云展依旧未归,年轻人在一起玩闹,总是容易忘了时辰,画楼叫了副官去张家偷偷打听情况,只要人还在张家,就不要打扰他们的玩性。

    副官应声而去。

    慕容半岑住在了苏氏的小公馆。

    白云归在书房,他的几个谋士来了,周副官说他们商议大事,让夫人先休息。

    凌晨四点,李方景起床准备离开,却瞧见餐厅亮着灯。水晶吊灯繁复枝盏将餐厅照得纤毫毕现,慕容画楼一麽碧翠色绣牡丹盛开纹滚水钻金边旗袍,灼艳潋滟;又披了李方景送的银狐坎肩,雪色肤光似白玉润泽。

    “吃早饭。”她笑盈盈道。

    桌上的小米粥正热腾腾弥漫着馥郁清香,配了简单小菜,令人胃口大振。

    “你没睡?”李方景嗔怪道,“我出门吃也是一样。”

    “少自作多情。”画楼将镶嵌镂空金饰的象牙著细细摆好,帮他盛了米粥,推到他面前。

    白瓷小碗底描了金红色睡莲,映衬在米粥里,格外妖娆。

    “督军没睡,还在议事呢,我睡了半个小时,才起来给他准备早饭。”画楼说着,淡然望了楼梯口一眼,“估计他要出门了。”然后又笑道,“灵儿和五弟去张家宴会,彻夜不归,等会儿也该回来。吃了饭再去睡,对身体好我不起来吩咐,他们自己懒,佣人也跟着偷懒。”

    一副贤妻良母的做派。

    李方景低头喝粥,忍不住笑了起来。

    说不怅然是假的。

    可生活里总有那么多无可奈何,他还能执拗不放?既然她很享受如今的生活,白云归又珍视她,便是最好的结果。

    倘若跟了他,李方景亦不能保证可以给她更多。

    上次来,便觉得她和白云归有种莫名纠缠,是李方景无法分开的;这次来,更是惊觉白云归看她的神态越发疼爱宠溺,是热恋中的男子对女人的爱慕。可能他们彼此不曾察觉,只因为这些感情都是日积月累慢慢堆砌而成,每一日都是细小的变化,很难注意 外人却瞧得真切。

    好似自己父母从来不觉得年幼的孩子长高了、长大了,而一年半载才见一次的亲戚能每次都惊呼说,你家小子又长高了些许。

    她的生活静好舒适,他便甘心。

    李方景吃了饭,凌晨发出的火车快要到时间了,他起身拥抱了画楼,一个淡淡轻吻落在她眉心,跟她告别。

    画楼只是站在官邸走廊底目送他。

    晨曦轻雾里,几步之外的李方景身影绰绰,坚决而果断。

    下次再见,只怕物是人非了吧?

    送走李方景,去张公馆的副官急匆匆回来说:“夫人,五少爷和六小姐暂时怕回不来,张公馆那边出了事……”

    第二百二十节闹事

    画楼派去张公馆看看情况的副官回来说,张公馆出了事,令她脑壳猛然一紧,声音不自觉低沉肃穆:“出了何事?”

    “吴少帅和他的二太太也去了,不知道谁说了什么,五少爷和吴少帅打了起来。吴家众人拦着,五少爷还是被吴少帅打得鼻青脸肿,跟着去的夏副官和林副官也被吴少帅的副官给拦住给打了······现在僵持不下,张家不知道怎么办好,大家都围在那里。”

    画楼脸色瞬间阴霾,宛如冬日虬枝梢头那寒凉似白纱的青霜。

    “你再去看情况,我和督军马上来。”画楼沉声道。

    楼梯口响起脚步声,众位幕僚看到晨曦微光中,瑶阶前站着的白夫人,纷纷给她问好。

    画楼笑容清浅,回应着他们,让他们去餐厅吃早饭。

    “今天是大年初一,他们都忙,下次再吃吧。”白云归在身后道。

    众人忙道是,又纷纷恭贺督军和夫人新年好。

    送走了众位幕僚,白云归懒懒斜倚客厅沙发,身子深深陷入,透出浓郁疲惫。他身上香烟味道缭绕,清冽气息中,眼底是遮掩不住的倦色。他微微阖眼,片刻后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

    壁炉里银炭烧尽只剩余灰,画楼蹑手蹑脚添了炭火,用芭蕉叶扇子把炉火扇旺。

    女佣要过来接画楼手里的扇子,画楼轻轻冲她摇头·示意她别吵醒督军,先退出去。

    女佣不敢坚持,落足无声退到一旁的偏厅。

    壁炉点起来,源源不断的暖流往屋子里输送,驱褪了些许寒意。

    画楼回神,解下自己肩头的坎肩,欲搭在白云归身上,他却猛然惊醒·惶惑望着她,口齿间还似沉吟般叫道:“画楼······”

    不知道是梦中叫着,还是醒来才叫的,让画楼微微愣住。

    看清眼前人,白云归端坐身姿,使劲揉揉太阳|岤·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清醒些,问画楼:“怎么不喊我,我睡了多久?”

    画楼笑:“都不到十分钟。督军,您太累了。回房去睡会·有什么事等睡醒了再说······”然后把坎肩披回去,仔细系,准备去拉白云归。

    却被他带入怀里。

    他声音里透着烟草的香咧,喃喃在她耳边道:“你陪我······”

    画楼明白他的意思,羞赧又尴尬。

    想着他可能下午便要离开俞州,就算不回霖城,他也要去驻地巡查。原本应该除夕夜在驻地同军兵们过·他今年改变了以往的惯例,可安抚军心还是要做,特别是这等阖家团圆的传统节日。

    又要分开两三个月,此刻他的要求不算过分。

    只是张公馆那边·画楼不知道吴时赋又闹什么幺蛾子。

    白云展可扛不住吴时赋三拳两脚。

    “那您先去洗澡……”画楼哄着他,“我吩咐佣人们几句便来。”

    洗了澡·人又疲惫,画楼想着他等自己,等着便会睡熟。她趁机去趟张公馆,把白云展和白云灵接回来。

    白云归身子微重,放开了画楼,挣扎着起身,叹了口气道:“你的事真多。”然后想起什么似的,问画楼道,“李方景走了吗?”

    画楼推他上楼,笑道:“早走了。”

    她转身回了主卧,从床头抽屉拿出白云归曾经送给她的那支白朗宁手枪。刚刚打开枪匣子装子弹,身后有人声音低沉问她:“拿枪做什么?”

    白云归只顾去洗手间,忘了拿睡衣,回房却见画楼手法娴熟的把白朗宁枪装子弹。

    他狐惑望着她。

    既然被撞见,画楼也不瞒他,把副官回来说的三言两语告诉白云归:“……只说跟吴少帅起了冲突,被吴少帅打了,现在闹得不可开交。再阄下去,惊动了警备厅,五弟脸上更加不好看。”

    她能预料,白云展被吴时赋打得很惨。

    张家今晚宾客众多,但是玩到天亮的大约只有年轻一辈,就算丢人也不会太彻底。等到警备厅的人介入,只怕难以收拾,要走法律那条路 现在的法律虽然今天变明天变,却总有法可依。一个是吴将军的爱子,一个是白督军的胞弟,他们打起来,定会引来无端猜测。新闻界有了这个噱头,肯定会煽风点火把事情闹大。

    对谁都没有好处。

    白云展被吴时赋暴打,旁人不会说吴时赋武艺高超拳脚有力,只会说白云归的弟弟是个草包。

    而吴时赋那边,他打白云展,陆冉曾经的往事逃不掉被翻出来的厄运,吴时赋捡破鞋的话题要说上一段时日了。

    白家吴家脸上都无光。

    偏偏吴时赋是个莽夫,不知道顾忌这些;而白云展又是个激进青年,看不起这些。

    他们不在乎,画楼和白云归却在乎。

    白云归听完,眉梢煞气顿现,冷 ■声:“你下楼等我,我洗把脸。”想起什么,又转身对她道“枪放回去。”

    画楼颔首,把子弹卸了,枪和子弹重新装回匣子,把抽屉锁上。

    白云归用凉水洗脸后,人精神不少,去的路上又点燃雪茄提神,弄得画楼披肩上轻拢了烟草气息。

    画楼让司机摇下车窗,凉风灌了进来。

    吹了几分钟寒风,她鬓角微乱,人却精神不少,身上遗落的烟草味也被吹散。

    拿出小镜子重新拢了鬓角,张家花园便到了。

    门口有两个家丁神态不安,更像是望风的。瞧见是白督军官邸的车,其中一个佣人忙不迭跑了进去,另外一个则涌上来迎了白云归和慕容画楼 周副官上前,挡开了那男佣。

    尚未绕过花厅的小径,张便携了张太太、张大少爷、张大少奶奶前来迎接,脸上都挂着浓郁却不自然的笑意:“督军,夫人,快里面请!”

    别的话亦不多说,很是聪明。

    白云归脚步很快,硬皮快靴锃亮,踏得小径微震,落足声响彻整座花园洋房。他望了眼快步跟着自己的张,声音清冽含煞:“人在哪里?”

    “在东边的宴会大厅。”张刁、跑着,在岔路口引了白云归前往。

    画楼一直跟在白云归身边,高跟皮鞋踩在地上,如履平地般轻盈快捷,片刻便将张太太和搀扶着她的张大少奶奶、张大少爷拉开一大截。

    那银狐坎肩华贵雍容,碧翠色旗袍艳华丽,慕容画楼浑然天然的贵气拢在傲慢清冷神色里,叫人瞧着心底发憷,不敢与之对视。

    张太太和张少奶奶、张大少爷各自交换了眼神,彼此都能看到对方唇角的苦笑和眼眸的忧色。

    宴会大厅挤满了家丁,依旧有人声嘈杂

    锦绣民国 全第5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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