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民国 全第51部分阅读
锦绣民国 全 作者:肉书屋
锦绣民国 全第51部分阅读
笑起来,“那我们认识了,以后就是好、朋友,你的家住在哪里,以后我叫人去接你到我家玩…… 高少爷终于忍不住,忙上前拉住胞妹:“平莎!”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雁落,平莎,你们跑到哪里去了?”门口有女子慈祥温柔的呼唤声。
雁落平沙?
画楼忍俊不禁,这户人家取名字也太过于省事。
“妈,这边!”高平莎招手,便有个四旬妇人走过来,深紫色裘皮大衣下,穿了件月白色绣繁花纹旗袍,衣着华贵,气质雍容。
“你真是胡闹,什么不要,非要买鱼……这里的路真难走,到处都是泥浆······”那妇人揽了扑到她怀里的高平莎,笑容温和、声音软绵地抱怨着,神态尽是溺爱。
“妈,这位是慕容少爷,我新认识的朋友;这位是······”高平莎早已忘了自己进店的初衷,把买鱼抛在脑后,只顾把慕容半岑介绍给母亲认识。然后又指了慕容画楼,却不能准确判断他们的关系 “我们是姐弟。”画楼笑道。她打量这妇人,雍容里透出温顺与绵柔,观之可亲。
她在俞州交际不多,却因为张家宴会认识不少人。就算叫不出名字,亦记得容貌。
画楼没有见过这位高太太。
“这位是慕容小姐。”高平莎吐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做了个鬼脸,补充着介绍。
她这般俏皮,画楼忍不住笑。
一旁的高雁落有些不好意思与画楼对视,微微偏头,耳根发红。
高太太打量着画楼和慕容半岑的穿着神态,便知道不是普通人家的,顿时笑容更加温柔几分,叫了声慕容小姐、慕容少爷。
画楼本想提醒她,不要叫她慕容小姐,叫她白夫人。可俞州有几个姓白的?还是夫人,一听就知道是白督军的家眷,特意提醒,好似在显摆什么。
她只是笑,没有反驳。
最后,那两只五彩燕画楼让给了高平莎,高平莎却执意要送一只给慕容半岑。她热情递过来,慕容半岑不好不接。
高平莎问他家的地址,被高太太呵斥住,冲慕容画楼抱歉一笑,说女儿不懂事。
倘若是门当户对的人家,将来应酬场上肯定能遇到;倘若不是,要了地址却不来往,不是显得小瞧他人?
画楼和半岑走后,高太太便教女儿这个道理。
高平莎不以为意,有些失落望着慕容半岑远去的身影,一旁的高雁落脸上亦闪过同样的失落。
第二百十三节更深的缘
回到官邸,画楼叫照顾景观鱼的佣人把新买来的鱼放在清水里养几天,看看是否健康,再放入大鱼缸,以免新来的带了病毒。
那只珍贵瑰丽的五彩燕,单独寻了鱼缸养着。
“这只可是从南洋运过来的,花了大价钱,千万仔细。弄没了,想再买就难了。”画楼不厌其烦叮嘱佣人道。
白云归在一旁看报纸,无所谓道:“不就是只鱼?”
画楼不理他。
慕容半岑跟着佣人去花厅:“姐姐,我去看看养鱼。”
画楼道好,嘱咐他别弄湿袖口。
然后捧了茶描金骨瓷咖啡杯,她轻轻呷着香醇咖啡,跟白云归说今日遇到的人和事:“······一只五彩燕鱼值半套花园洋房,高小姐说送给半岑的时候,高太太在旁边眼睛都没有眨下,是何等富贵人家?高小姐活泼,高少爷俊朗,高太太温婉,倘若见过我一定记得,可能是新近搬来的。督军,您知道最近有哪个大户落足俞州吗?”
“高?”白云归呢喃沉吟,片刻便笑起来,“不会是高岩山的夫人带着孩子回俞州过年了吧?”
画楼对高岩山有点印象。
他是俞州市长,曾经跟白云归有过间隙,白云归想拉拢他,也借机稳住东南政局的人心,把彭家送给他的两名庶女之一彭泽兰转送给了高岩山。
“高岩山,便是高市长?”画楼笑着问道·“怪不得前几日我们的婚宴他带了彭姨太太来,原来是他夫人不在俞州啊?”她当时见到更加丰腴白皙的彭泽兰,颇为诧异,此刻才恍然。
又想起高平莎说香港也没有见过五彩燕,便笑道,“高夫人和高小姐少爷住在香港?”
“是啊。”白云归放下报纸,舒适闲靠沙发,一副与画楼午后品茶闲聊八卦的随意姿态·“高岩山的岳丈姓秦,曾经在广东水师任职,家族在广东庞大富饶,后来他解甲归田就举家搬去了香港。高岩山书念得好,有手段有谋略,只是出身略低。秦将军看中他的才学·便要将爱女下嫁,可那时高岩山有个青梅竹马的相好。”
“他跟那女子感情深厚,不忍心抛却,推了这门亲事。秦将军又爱才·便同他商议,纳那女子为姨太太,将来自己的女儿过门,不会欺凌这位姨太太。那女子同意,高岩山就也同意了,只有秦小姐不太愿意,却也没有法子·婚姻大事她也做不得主。
“听说那位秦小姐性子温醇敦厚,待人谦和,过门没几个月便怀了身孕,十个月后生了双胞胎儿子。高岩山原本不喜这夫人·看在孩子的份上也对她和颜悦色。这夫人知书达理,性情纯良·夫妻之间也算琴瑟和呜。只是姨太太越发不快,阄了起来·高岩山少不得左右为难
“秦将军退役后,举家迁往香港,高夫人和高岩山的姨太太同时有了身子。怕这两个女人斗起来,做出丑事,秦将军托人替高岩山寻了俞州船舶司的官职,让他带着姨太太北上做官,自己便将爱女带去香港待产,两位少爷也跟着秦将军。”
“姨太太生了位小姐,高夫人又生了第三个嫡子,高岩山喜出望外,就不顾姨太太不悦,叫人接了高夫人母子来俞州。”
说道这里,白云归微笑起来:“一来就大闹一场······ 却见画楼神色里没有半丝听人家闲话的雅致,脸色微紧,白云归停下来,轻声问她:“怎么了,觉得无趣?”
他大致觉得很有趣。
画楼回神,意识到自己失态,笑容牵强,借着抿咖啡的契机,才露出几分淡然笑意:“没有,只是感叹现在的世道。新不新旧不旧,老祖宗留下来的俗规被丢得七七八八。要是往前十几年,哪有正室夫人被妾室逼得躲到娘家去,娘家还帮着女婿的道理?宠妾欺妻会叫人笑话的……现在却不同了。自由平等,旁的不见成效,妻妾倒是先平等了……”
说的白云归哈哈大笑。
不过画楼说得对,如今的世道的确有很多荒唐之举,有些不可思议,却总有章法可循。
大家对新奇怪异的现象,都能感叹句时代不同了啊,便丢开听之任之,一笑置之 怪事太多,便见怪不怪。
“您方才说高夫人接来俞州就闹了一场,怎么个闹法?”画楼忍住自己的不快,笑着问白云归。
这个新旧交替的社会,存在即是合理。倘若非不能接受,非要去改变,痛苦的只能是自己。所幸不是发生在自己家庭,没有必要为他人伤怀,感叹一句,便丢开了。
白云归倒是没有太多感 嵬好似习以为常,这些年在南边,他看多了正妻无能、宠妾家的事例,甚至很多权贵人家都这样,不似画楼。
他继续道:“高岩山当时在城西法国租界建了处花园洋房,东西两个独立庭院。东边庭院先建好,后来想着要接夫人来,就重新扩建了西边,西边的房子更加讲究。高夫人却一改温顺,坚决不肯住西边,说什么东西两院,东边才是正主。东边姨太太已经住了好几年,一草一木都是她摆弄的,自然不肯让,说夫人是想一来就给她立规矩。高夫人也不闹,不让东边庭院她就回香港”
“高岩山三个儿子都在夫人跟前,夫人要走,他儿子也要走,而且东院是正房的说法也有,夫人也不是无理取闹。大约想着这些年夫人贤惠忍让,为他添了三个健康聪慧的儿子,岳家又助他官位步步高升,而姨太太只是小时候两情相悦,这些年了,再多的情分也有限。姨太太出身寒门,不及高夫人见识卓越,善解人意。高岩山思前想后,不能让夫人再带着儿子们回香港,就让姨太太搬到西院去。姨太太不肯,他呵斥了她几句。”
“姨太太受了一辈子宠爱,第一次碰钉子,心灰意冷,自尽了。”白云归摇头笑,神态有些不屑。
不过姨太太只是妾,没有娘家依靠,又无儿子傍身,失去男人宠爱,晚景堪忧。再有平日里万千恩情聚一身,养的娇气,一旦失势心中脆弱,想不开也是情理之中 而慕容画楼幽静品着咖啡,没有露出半分惊讶。
好半晌听不到白云归声音,抬眸淡然问:“没有了?”
“没有了。”白云归道,“姨太太自尽了,高夫人也坚决不肯住俞州,带着孩子回了香港。逢年过节再带着孩子们来俞州看望高岩山,或者高岩山南下香港去看望他们母子。”
“这不,快年关了,老高又开始念叨他的儿女夫人。”白云归笑道,“我听他说,他的长子次子叫一个叫烟寺一个叫晚钟,三子幺女叫雁落平沙。”
烟寺晚钟,雁落平沙?
好好的人家,怎么取这样忧伤的词?
她没有多问,只是笑道:“那我们今天遇到的高太太,便是高夫人了。
”然后说了那高小姐和高少爷的名讳。
白云归笑了笑:“那过几日大约回来拜访你。”
画楼便想起曾经送给高岩山的彭泽兰,不免问道:“那高市长没有夫人在旁管着,应该不少姨太太吧?没有别的子嗣?”
白云归眯起眼睛笑:“老高不是那等不知好歹的人。当初孰是孰非他心中有杆秤,并不怪夫人。后来在风月场捧了几个名伶歌星,没有娶进门,更别提子嗣。从前姨太太留下的那个女儿前年去了日本留学,一直不肯回来,大约是听闻父亲逼死她生母的事,对老高恨得紧,他也过得不称心。高秦氏不愿意住在俞州,对老高还是敬重,孩子们也敬着父亲,却常年不养在身边,客气敬重,独独少了父子情分。”
说完,便叹了口气,“所以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那也是他自找的。”画楼情绪淡然,口吻有些冷漠,“当初娶秦家小姐,为的是秦家许诺的名利,却又舍不得青梅竹马的爱情。这个世上哪有两全其美的好事?”
这句倒让白云归感叹:“也是,什么都想要,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去年你送给他的彭泽兰,可是个出挑的美人,也没有子嗣吗?”画楼又问。
白云归这才发现,她好像对老高的家事有些不同寻常的关心,虽然不多言,问的却是关键之处。
白云归笑起来:“风月场上的老手,什么美人没见过?况且快五十来岁了,看女人少了些浅薄,彭泽兰好像不对他的胃口。他有个红颜知己,曾是梨园名伶,如今快四十了,跟着他十几年,没名没分的,也无子嗣,两人倒有看尽风流白头偕老的架势。 画楼沉默不语。
晚上的时候,专门照顾景观鱼的佣人告诉画楼:“夫人,那只五彩燕鳋慕容少爷说喜欢,非要搬回他自己房间里养着······”
画楼心中无奈叹口气。
高小姐为人不傲气不做作,画楼很是喜欢,倘若能有更深的缘分,自然最好。只是这高家情况也太令人不喜。
况且高小姐的终身大事,到底谁说了算,画楼也没底。
“由着他吧,一条鱼而已……”画楼轻声道,语气里有些怜惜。
第二百十四节情窦初开
高家家事,白云归一清二楚,因为高岩山曾经与他不和,他又想着拉拢这位下属,对他身份家庭调查仔细。
而旁人却不十分了解。
腊月二十二,张太太、张大少奶奶和张二小姐约画楼和白云灵去城外上香。画楼和张太太同坐一辆汽车,便说起俞州各家的闲话。
画楼有意无意提起了高家,问张太太可清楚,笑道:“高市长的夫人宠妾都不出来应酬的,高家这门风倒是不同寻常。”
张太太便笑道:“夫人误会了。高市长的夫人不在俞州。听说他夫人娘家显赫富贵,在香港和南洋有大买卖,而高夫人是老太太唯一的女儿,总是舍不得女儿离开自己,就留在身边。再说了,见惯了香港繁华,高太太怕是也住不惯俞州,跟乡下地方一样。”
说的画楼笑起来。
“高市长身边也没有宠妾,他年轻时有个姨太太,感情很好,生了大小姐叫雪芝,跟我们家老四投缘,经常到我家玩。高大小姐不喜欢姨太太,高市长宠溺这个女儿,外面有美人也不敢娶进来。”张太太笑容和煦,“他们父女相依,感情却不好。高市长宠爱雪芝小姐,雪芝小姐则不太爱搭理父亲。妍儿说,雪芝小姐讲过一次,他父亲当年对不起她娘亲,具体也不肯多说。”
然后又顿了顿,笑起来:“这世道做官难别看风光,不知道又多少人算计着。外面那些女人,不知道底细娶回来也麻烦。咱们督军表率洁身自好,高市长那是有样学样。”
既赞扬白云归,又没有往坏处猜测高岩山 张太太口中的老四,是张家四小姐张妍。她年前出国留学,画楼不曾见过她,只是偶然听白云灵提起。
张太太说话向来知分寸便是她真的听说过高家内幕,亦不会在画楼面前嚼舌根。
画楼便不再多言。
不知是不是真的有缘,画楼去庙里又遇到了高平莎、高雁落和高夫人。他们身边跟着两名随从,高雁落甚至带着笨重相机,不停在古寺里拍照。
惹得那些仕女太太们纷纷躲开,好似那镜头里有什么不堪之事。
唯有高平莎很享受不停摆出各种可爱的姿势任哥哥拍。她今日穿了件葱花绿旗袍,披了淡粉红羊绒斗蓬,青丝不烫也不绾,任由它温顺飘逸在肩头箍着雪色饰血色宝石的发箍,清秀眉眼似三春娇蕊妍丽。
高夫人则一身藏蓝色旗袍,外面罩着青棕色皮质风衣,雍容里透出时髦华贵;她身边跟着位年轻女子,带着宽檐呢绒帽,坠了黑色面网,看不清颜容身量高挑,穿着黑低红线繁绣牡丹的旗袍,气质丽。
她挽着高夫人,神态亲昵里透出几分敬重可能是儿媳妇吧?
白云灵挽着画楼的胳膊,张璐和张阮玉殿左右拥着张太太身后跟着张家的家丁和白府的副官,也是一行人浩浩荡荡。
高雁落先看到她们皆是女子,他不好多瞧,却转眸在人群里发现了碧色身影,眼神微顿。
画楼今日穿了件碧色葛云稠粤绣并蒂莲花纹琵琶襟滚翠边旗袍,浅碧色香纱稠长流苏披肩,云髻带了朵珠花,似夏日亭亭玉立的淡荷,清秀中姿态高雅,清香馥郁。
见高雁落发现了她,她便停住脚步冲他们微笑。
高平莎随后也看到了她,大声冲她招手:“慕容小姐······ 一声称呼让画楼这边随行的人微讶,叫她慕容小姐?是从前霖城认识的人?就算是,也知道画楼出嫁了吧?
画楼表情柔婉笑了笑。
高夫人见女儿喊了画楼,便朝他们这边走过来。她年长些,画楼轻声道:“高太太,真是有缘再见到您。您也是来上香?”
高夫人打量他们一行人,个个气质内敛贞静,有大户人家女眷的涵养,便知画楼身份不普通,笑容依旧慈爱温柔:“我们不信这个,只是听说这边的古寺风景很好,几个孩子闹着来看,便也就临时抱抱佛脚。慕容小姐是信佛之人?”
高平莎和高雁落已经走到了母亲身后,静静站立。
“高太太,慕容是我娘家的姓,我姓白。
”画楼含糊道,既不想夸耀自己,更不想误会重重 一旁的张太太就忙帮画楼:“这位是白督军的夫人······”
饶是镇定温柔,高夫人亦难掩错愕。情绪稍纵即逝,忙换了恭敬神色:“白夫人,恕罪恕罪,老身有眼不知金香玉。老身外子叫高岩山,在督军麾下做事。”
画楼感激张太太的察言观色,关键时刻提醒这一句,帮了她的大忙,替她省了很多尴尬。她忙笑道:“原来是高夫人,我来俞州时间不长,出来应酬少,也没有见过您,原是我轻狂了。”
高夫人就忙说自己不住俞州,前几日才从香港回来。
画楼谦虚低调,高夫人恭敬温和 总算把误会带来的尴尬遮掩过去。
高平莎则惊讶望着画楼,笑容纯真道:“原来您是白夫人。我爸爸说,过几日我们定要去拜访您,不成想我们倒是先认识了。”
既有少女的天真浪漫,亦有世家女的聪慧知礼。
高夫人又把身边的女子介绍给她们,说是她的大儿媳妇。
那女子掀了面网,眉目妩媚,有着南方佳丽的婉约。她声音轻柔,叫了声白夫人。
其实最最惊愕的,是沉默不语的高雁落,原来她结婚了啊。有些淡淡失望,也很快就过去。遇着年轻美丽的女子,青年男子总是有花季般幻想似水面的一道涟漪,有些波纹但很快便平静下来,不着痕迹。
只是失望,连失落都谈不上。
“白夫人,老身一直想带着孩子去给您问好,只是听闻贵府事忙,也不知哪一日合适······”高夫人临别的时候问画楼。
画楼笑道:“其实我每天都空闲。明日若风和日丽,我让人去请高夫人来官邸坐坐。”
很是客气丝毫不带傲慢 高夫人忙笑道:“不用请,我们哪有这么矜贵?既然夫人有空,老身明日上午便去叨扰夫人。”
算是定下拜访的日子。
晚上吃饭的时候,画楼把这件事说给白云归听。
白云归没有什么表示,淡然点头。女眷之间的走动,是画楼应付不需他插手。
白云灵便感叹一句:“高小姐长得真可爱!”
白云展好奇问:“真的吗?”
“是啊,眼睛跟墨色宝石一样,说话的时候眨着眼睛,真好看。样子不算顶漂亮却瞧着让人好喜欢。”白云灵笑道,“像个瓷娃娃···…”
不知道为何,慕容半岑脸颊泛起淡淡红潮,他忙将头低下去。
画楼瞧在眼里,并不说话。慕容半岑也十五了,这个年代的男子早熟,十七八岁成亲是常事。十五岁懂得懵懂情愫也是情理之中。
章子莫才十六岁都订婚了。
白云灵说的不错,高平莎不是很美丽的女孩,却很可爱,见过一次便能在心中留下深深痕迹叫人总是想着。
白云展便问:“有半岑的眼睛好看吗?”
慕容半岑大窘,好似心中小秘密被人偷窥到尴尬不已。
画楼便嗔怒扬手要打白云展:“不许把我弟弟和女孩子相比!”
白云展忙躲,不怕死顶嘴:“半岑就是比女孩子还要漂亮啊!”
这样一闹把慕容半岑刚刚那些窘态给带了过去,桌上气氛前所未有的轻快,好似回到了卢薇儿在的日子。
白云灵又感叹:“薇儿姐都走了十来天,不晓得到了霖城没有。 画楼便道:“估计还要几天。年关的时候南下北上的要员众多,路上肯定要不停给专列让道,一等就是四五个小时。估计年三十都不一定能到霖城。”
白云展微有怒意:“那些当权者,着实可恨,所有人都要把自己的方便让出来,给他们优先权。”
画楼咳了咳。
这个话题就沉重了,不太适合。
白云展如今这方面乖了不少,不会当着白云归的面骂官僚军阀。刚刚也是一时愤然,听到画楼咳嗽,忙沉默不语。
不成想,白云归却道:“的确可恨。不过,再过几十年,铁路肯定遍布华夏,倒是出行也不会如此麻烦!我们是没有赶上好时候,这叫生不逢时。 说的大家都笑起来,却忍不住心中惊讶:原来他也会说笑啊。
画楼便道:“督军,再过几十年哪里还用乘火车?飞机才叫方便呢。以后出国都只要几天,不用像现在几个月。昆明好像要建民用飞机场吧?”
白云展和白云灵一愣,露出期盼神色,异口同声道:“真的?”然后转向白云归求证。
白云归错愕,这件事他知道,可并没有对外公布,慕容画楼怎么知道的?
“是吗?”他淡然道,“我怎么没有听说?”
画楼笑:“督军不诚实。昆明建了航天学校,怎么可能不建民用飞机场?要不然,华夏如此之大,干嘛把航天学校开在昆明?”
原来……
白云归释然,笑起来:“夫人睿智,我自愧不如,这件事我的确没有听到。不过照夫人分析的,倒是可能。”
(此处关于民用机场和航天学校的关系,和历史有重复又有冲突,请大家自动想象成架空,架空!架空了,一切皆有可能。
我不会写正剧历史,又懒得去编地名,不伦不类的,就这样吧。)
第二百一十五章
次日,高夫人带着高平莎和两位儿媳妇来拜访画楼。
画楼打量高家两位少奶奶,两人居然有五六分相似,不由惊讶:“她们俩是姊妹吗?”
高夫人呵呵笑起来:“不是。但凡见过她们的,都说她们是亲姊妹。这是老大媳妇,娘家姓莫。”她指了穿着杏色旗袍的高挑女子跟画楼说;然后又指了旁边银红色旗袍女子道,“这是老2媳妇,娘家姓李。”
画楼眸露喜色:“没有血脉亲还能这样像,真是缘分”
两位少奶奶都笑起来。
高夫人也欣慰淡笑:“可不是?”又问白云灵有没有定亲。
“定了张家的二公子。”画楼笑道。
高夫人不常在俞州,张家是什么家底她不太清楚,只是简单说了句真好,那户人家有福气能娶到灵儿小姐这样美丽贞淑的女子。
白云灵脸颊发烫。
大人们闲话家常,高平莎便拉了半岑在一边说话。慕容半岑一开始沉默寡言,渐渐随着高平莎的带动,话也多了起来。两人凑在一起,不时传来欢笑声。
没过多久,高平莎跑了过来,问画楼道:“夫人,您有个大鱼缸吗?我很喜欢景观鱼,也有个鱼缸。我能去参观您的吗?”
小小模样,眼眸亮晶晶的,说话却是大人的成熟语调,十分有趣。惹得画楼直笑,道:“当然可以。半岑,你陪着高小姐去。”
慕容半岑灿然笑起来,眼角里风流姿态暗转。两个孩子一前一后快步往花厅去了。
高二少奶奶高李氏忍不住对画楼道:“夫人,慕容少爷是你的胞弟啊?长得真好看。画楼笑容顿时淡了几分:“二少奶奶头次见他,觉得新鲜。看久了,其实也是普普通通的孩子。”不太愿意说这个话题。
高夫人和两位少奶奶虽不解画楼为何不喜旁人说慕容半岑漂亮,却再也没有提这话。
高家女眷在官邸吃了午饭,又打了一下午牌,掌灯时分才回去。拜访的过程中,画楼热情,白云灵健谈,高家女眷宾至如归,对白家女眷印象甚好,
玩得最开心是高平莎,她上午跟着慕容半岑去看鱼,下午两人又在花厅弹了两个多小时钢琴,还合谱首钢琴曲。高平莎从小钢琴天赋出众,高夫人也极力培养她,同龄的孩子琴艺在她跟前都显得生涩幼稚,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同龄者琴艺高超的,欣喜不已。
“平莎,今天去白家遇着什么好事了?”回到高家花园,她时常不经意间唇角扬起几缕笑意,却不像往常说个不停,惹得大少爷打趣她道。
高平莎微愣,连忙摇头:“没有啊……没有……”声音轻若蚊蚋,双颊烟霞纷披。
平日她天真无邪,不管遇到什么有趣的,都要回来叫嚷着,一家子就听着她似百灵鸟般清脆声音叽叽喳喳。今日的安静不同寻常,这罕见的羞赧更是令人生疑,众人眸光都好奇打量她。
被瞧得不自在,她起身跑回了房。
不知道为何,心口撞了小鹿般砰砰乱了,耳边依稀又听到了那低柔里带着涩意的声音:“……那只五彩燕鱼珍贵,我怕佣人弄坏了,搬到楼上养着。”
明明是情理之中的,她想起来却面红耳赤。不经意间,脸颊又滚烫,忙把头埋在枕间。
须臾又有痴痴笑声。
张从德身体依旧虚弱,能下床行走,他便要离开俞州。
他不同白云归说话,只是告诉姜逸中,他原本是京都人士,家里还有几房远亲。如今无依无靠,想回京都去投靠亲人。
姜逸中和白云归都极力挽留他。
“老师,学生不能照顾您,您留在俞州吧。督军也是您的学生,他不会让您吃住有愁。您北上寻亲,就算寻到了又能如何?四五十年了,哪里还有情分?学生不放心。”姜逸中劝解道。
“是啊老师,您留在俞州吧。”白云归也劝,“就算真要走,过了年再启程不晚。现在都腊月二十六,您要在路上过旧历年吗?”
张从德依旧不理白云归,只是冷冷对姜逸中道:“帮我收拾东西,定好明早的车票。你忙你的,我一个人去……”
十分固执不听劝。
白云归和姜逸中很是为难。
晚上回来,白云归又说给画楼听。
画楼便明白张从德不肯原谅白云归,哪怕得知了张恪的兽行,依旧责怪白云归没有替他照顾好家人。
“那次姜先生说那武器的最后两项数据,老师给姜先生没有?”画楼问道 白云归摇头:“他如今都病得七荤八素,哪里想得起这茬?我们也没敢开口。算了,只当没有弄出来。难不成再惹怒他?”
画楼便道:“督军,您准备些钱财,明日送他走吧。他大约不是想回京都找寻旧时亲戚,而是想去找张督军。”
白云归错愕,又摇头笑:“他身子不好,不太可能还有这等心思。如今只怕是想落叶归根……”
“落叶归根?”画楼禁不住冷笑,“督军,您把人心想的太善良。四五十年不见的亲戚,还有什么恩情?他能为了武器抛却妻子儿子,自己的小家都不顾,如今还能想起曾经的大家庭?四五十年不见的亲戚都能记得起来,督军和姜逸中都在跟前,反而想不起那两项数据?”
白云归沉默不语。
画楼看问题总是这般透彻一针见血,摒弃了外壳的伪装,直指实质。
他对张从德了解不多,却也知道他对武器痴迷成疾,而且心中成算颇深。他在研究所的这十年,那些学生都想着学他的独门绝学,当面讨好的、背后偷师的,都不曾学到真正实用的东西。
对于研究,他一向自私不肯透露。
虽说病着,本性难移,又不是痴傻,不可能忘记姜逸中正苦苦等待的那两项数据。
只怕是想留着去给张督军做见面礼。
“督军,让他去吧,再给他些金条,足饱他十年内生活无忧,您以后再也不欠张家的。”画楼依偎着白云归,低声道,“你这个人啊,是不是太念旧情了?”
一语未落,画楼自己先顿住。
白云归无奈笑了笑:“怎能不欠?不过你说得对,他走的这样急,并不是想回老家。也罢,让他去吧。”
次日一大清早,姜逸中来找白云归,微带焦急道:“老师不让我送,督军,这可怎么办?他身子不好,我怕随从在路上不肯尽心。”
白云归语气淡淡的,说任由老师。
姜逸中也无奈。
两人去车站送张从德,白云归拎了只小巧皮箱,装了些金条,说给张从德路上用。
这些金条足够十年生活丰衣足食的。
张从德这回丝毫不别扭,接在手里,却还是不理白云归。
“老师,您一路小心,等我把最近这个炮弹研制出来,便去京都看望您老人家。”姜逸中非常理智又含蓄提醒张从德。
谁知张从德看都不看他,带着一名随从,转身步履蹒跚上了火车。
当汽笛声鸣响,火车轱辘轱辘离开月台,四周送行的人渐渐散去,只剩白云归和姜逸中。
姜逸中瞧着白云归清冷深敛的神色,声音里透出失望:“督军,老师怕不是想回老家……其实您不太了解他。他这个人私心重,又对武器痴迷。”
是委婉说张从德很自私吧?
毕竟跟在张从德身边将近十年,总比白云归了解他的为人。
“数据他不肯给我,每次我提醒他,他就装傻。”姜逸中最后道,“他怕是要去投靠张督军。”
“我知道。”白云归声音淡淡,看不出情绪,“师生一场,哪怕他对咱们无恩,咱们做到问心无愧,足矣 姜逸中听了,心中大动,不免重新审视白云归。
原来以为他是个精明的当权者,如今瞧着,他居然有男人最豪爽慷慨的一面。投入那么多精力和钱财,最后一无所获,任何人都会不甘心。真正能放得开的,又有几个?
白云归便是真的不在乎。
姜逸中微微颔首,此人可与之相谋。
哪怕将来自己落魄不如意,他也不会亏待自己。
替他做事,尽心尽力,他就能保证姜逸中的前途。
“督军说得对。”姜逸中感叹道,“不过您放心,我们都还年轻,老师能做出来的,我们也能。”
白云归惊愕看了姜逸中一眼。此人一向低调谨慎,从来不会说这等鼓励的话,只会就事论事。
两人视线一撞,片刻便会心微笑。
男人的忠诚与信任,不需要明言,只要暗示便彼此明白。
白云归回到官邸,似乎心情不错。
画楼还以为他会失落,见与自己预料有差,便忙问怎么回事。
白云归一一告诉她。
“姜逸中看人深刻,处事极度谨慎。如今他肯说这样的话,便是表明他会忠心不二。”白云归微笑起来,“他大约觉得我心若洞火,又慷慨厚道。”
画楼扬眉轻笑:“您行事雷厉,又目光如炬。就算背叛者,您都能宽容大方。姜逸中觉得您英明愿意跟随,是他有见识。 白云归眼眸微动,不顾管家在客厅,一把搂住画楼。
画楼愕然推他,他便吻上她的唇。听到客厅里急匆又轻柔的脚步退了出去,画楼大骇,使劲推他。
门外却传来管家的敲门声:“督军,夫人,小公馆的王管事来了。”
他刚刚瞧见督军和夫人亲热,只要不是十万火急的大事,是不会这个时候敲门的。
王管事,便是苏莹袖小公馆的管事王忠发。
第二百十六节教诲
王忠发穿了件稠面长袄,对襟布扣整整一排,却扣错了两三颗。平日里在小公馆做事不需要应酬客人,他总是粗葛布短袄,出门才换得体面的绸布衣衫。瞧着这扣子错落,足见出门的慌张。
画楼心口猛然提起。
王忠发额头已有细汗,忙给画楼跪下:“夫人,您快去瞧瞧,小少爷不好了。”
画楼脸色倏然发白,声音尖锐问道:“怎么不好?”
“不知道,就是哭,一直哭个不停。从早上哭到现在,太太急死了。”王忠发语无伦次。
画楼不顾衣衫单薄,提足便要往外走,一手宽大结实的手拉住了她的胳膊,那坚毅眉宇里透出的深邃眸光,令她心头有些许安宁。
“周副官,通知军医去三霞路七十九号的小公馆。”白云归沉声吩咐道,然后又对管家道,“备车,叫人去楼上拿了夫人的风衣来。”
到了小公馆,已经是中午一点半。
家里的佣人全部是惶恐神色。
走到一楼楼梯蜿蜒处,便能听到婴儿凄厉的哭声和女子呜呜的哽咽,画楼不由加快脚步。
跟在她身后的白云归遽然发觉,她的速度好快。他自负腿力惊人,奔跑行走速度胜过一般人,而此刻他用了全力,却始终落后慕容画楼两节楼梯 婴儿房里气温寒凉,苏莹袖却只穿了真丝睡袍·正满脸是泪抱着哭得面红耳赤的苏捷,不停哄着他,而苏捷只是挣扎啼哭,肝肠寸断般。
奶妈也在一旁呜呜抹泪。
两个女人手足无措的样子,让画楼镇定下来。
她上前接过苏莹袖手里的孩子,低声道:“妈,您别哭,医生很快就来。”然后抱着哭得撕心裂肺的苏捷·摸了他的脸颊,才发觉孩子滚烫。
她大骇,婴儿发烧很危险。
苏莹袖好似寻到了救星,泪眼婆娑望着画楼,凑在一旁看苏捷,焦急问她:“画楼·苏捷他一直哭,早上起来就不吃奶,小声哭,现在哭得更加厉害……”
说着·手却焦急拂过苏捷的额头。
画楼愕然,苏捷这样滚烫,她不知道吗?
瞧着苏莹袖面颊绯红,泪眼迷蒙得有些茫然虚弱。画楼喊了白云归,把挣扎哭啼的苏捷递给他,任由他抱着。
伸手摸了苏氏额头,才发觉她跟苏捷一样滚烫。
身上单薄·肯定是刚刚起床就听到奶奶或佣人说苏捷不舒服,披了夹袄就上来看孩子。苏捷比她预料的情况还要差,顿时便慌了神,衣裳掉在地上都不知道。
前几日她就有些风寒。
“妈!”画楼提了声音·捡起地上的锦缎夹袄给苏氏披上,“您发烧了。”然后喊了佣人·“扶太太下楼休息。”
苏氏还欲说什么,却瞧着画楼眼眸里的坚定·她这才觉得自己呼吸烫灼,足下轻飘,站立都打颤。
刚刚心思都在苏捷身上,一点也不觉得 她任由女佣搀扶下楼。画楼在这里,苏捷就不会有事,苏氏才放
周副官请了军医,又让罗副官带了名德国医生来。
苏氏和苏捷都是风寒发烧,没有别的问题。
先给苏氏打了退烧针,又要给苏捷打。
画楼忙止住,道:“不用打针。”然后让军医给她些酒精。
白云归静静望着她:“画楼,让医生给苏捷打一针,没事的。”
画楼的印象里,婴儿药物是专门的,这个年代的军医或者教会医院的医生,都是外科,非儿科。
酒精拭擦身子,慢慢把体温降下来,好过打针吃药。
“苏捷还小,我怕西药太猛他受不住。
”画楼坚定道,然后吩咐佣人,“去把客房的壁炉烧起来,准备好热水。”
小孩子身子弱,倘若不慎会夭折,酒精的确有退烧降温之效,况且西药对于成年而言效果不错,对孩子却不太清楚。军医听着白夫人的吩咐,不太离谱,便没有插嘴。
倘若他执意给这孩子打针,孩子命薄承受不住,责任便是他的 没人愿意承担这种责任。
白云归见画楼根本不听他的,又看了军医一眼。军医把想法跟白云归说了:“西药见效快,药力的确猛,孩子不如大人身子好,或许扛不住。只要烧能退下来,就不会有事。”
酒精可以退烧,白云归知道这个,他曾经也学过几个月的医学。
还是不太放心,他又用德语问了遍德国医生。
得到了同样肯定的结果,白云归便让副官们送医生出去,自己上楼。
客房里烧了壁炉,暖烘烘的有些燥热。画楼用棉球替苏捷拭擦身子,孩子的哭声口气无力,恹恹躺在她怀里。
渐渐的,苏捷便止住了哭声。
画楼每隔半个小时就替他拭擦、换衣。客房里温度高,苏捷一身汗,衣裳 换了一套又一套,画楼的后背也湿了。
孩子终于沉沉睡去,她试了试,没有刚刚那么烫,才松了口气。
身上都是汗,粘得难受,而且容易受寒,画楼让白云归这照顾苏捷,她下楼去洗澡。换了干净衣裳,她又回到客房,白云归一直守在那里,静静望着苏捷的面容出神,满眸心疼。
画楼走过,伸手摸着苏捷的脑门,还是有些烧,比刚刚好多了。
她松了口气。
“我今晚住在这里。”画楼同白云归说话,声音刻意压着,绵软轻柔,“出点小事我妈就急得不行。她一急,佣人和奶妈就更急。”
白云归说好。
天色微黯,斜阳余晖褪尽·远山近树笼罩在夜幕里。
“那您陪陪苏捷,我去叫佣人备饭,您吃了饭再回去。”画楼起身,“我去看看我妈好点没有……”
白云归便轻声道:“你去吧。”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苏捷。
打了针吃了药,苏氏睡了会,也出了一身汗,刚刚重新洗澡躺下,此刻睡得正沉·画楼没有打扰她。
下了楼,把小公馆女佣都叫过去,画楼神色一改往日温和,清隽眉眼严峻望着她们。
她叫了奶妈上前,问到底怎么回事。
奶妈战战兢兢回答道:“我早上给少爷喂奶,他吐了一回·就怎么都哄不好。一开始只是小声哭。我只当他是饿了,又喂了回,还是吐了,后来闹得越来越厉害。太太听到少爷哭·就上楼去抱了他,问我是怎回?br />
锦绣民国 全第5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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