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闻犬吠
坟地处理妥当后,钱子说要去县城找人,王福贵怕他自己一个人拿了钱远走高飞,问他要去找什么人,钱子一眼看破王福贵心里那些小九九,便说:“我有个朋友,他在龙江有些势力,我去找他,是想让他帮我在那边安排一个藏身之地,我们总不能什么打算也没有就携着包袱过去吧?”
王福贵脸色舒缓许多:“你想的真周到,看来没少逃命。”
钱子撇着嘴,朝他冷冷一笑:“我总不能像你和老鱼一样做事没个盘算,走到哪算到哪,我讲究的是先盘算后动手,这样事情做起来会轻松一点儿。”
王福贵说:“我们讲得是随遇而安,像你这种人活着太累,天天算计来算计去,头发迟早发白。”
钱子对他的话不以为意,临走前吩咐王福贵回家拾掇完衣物,记得去把苏秋和赵两抓过来,王福贵心底一百个不乐意,但坟墓毕竟归他管,当初提议在县城建个大墓也是他的主意,现在丢了钱,没办法把这笔账赖出去。
他已经想好,要是苏秋和赵两俩人死不招认,就给他们俩尝点苦头,作为一个四十岁的大叔,对付两个二十岁的‘孩子’,他自认为绰绰有余。
苏秋和赵两一直等到王福贵和钱子离开后,才匆匆忙忙离开坟场,两个人之前听到他们一番谈话,一路上赵两都在畏惧:“怎么办?不然我们还是逃走吧?”
苏秋摇头:“我们没有钱,能逃到哪里去?”
赵两又说:“我们要是落入他们手中,迟早会死。”
苏秋告诉他:“我们到回村子里喊人,跟他们说好要是我们一个小时之内没有回来,就去报警,这样子王福贵应该不敢轻易妄动。”
赵两问他为什么不直接把这件事情告诉给警方,苏秋说:“要是告诉警方,王福贵肯定会千方百计找人把我们俩给杀了,到时候就算他们上了法庭,也没有证据控告他。那个钱子说过,他不想杀我们,是因为害怕把警察给卷起来,所以我们不到万不得已,也不要去惊动到警方,否则王福贵他们三人会跟我们拼命。”
赵两听得晕晕乎乎,没过多久两人便回到村里,雨还没停,水沟里的牛蛙叫的让人心烦意乱,恨不得把它抓来下锅炖,气温也是越来越低,仿佛跳过了夏末和秋季,直接进入了初冬。
苏秋让赵两回家去厨房拿两把刀子防身,随后自己去找卖瓜的李瘸子,李瘸子在屋内打鼻鼾,正好梦到一个美人胚子,还没摸到手,结果梦被苏秋打断了,他跳起来,脸又急又红,像个猴子屁股:“你做什么!”
苏秋拿了三块钱给他:“待会儿有人要带我们走,我会在路上留下线索,要是一个小时后我们还没有回来,你就去警局喊人,说我们被绑架啦,要是民警不搭理你,你就多喊两个人去闹,事成以后回来我再给你五块钱。”
李瘸子心里偷乐,没想到喊句话就能捞到五块钱,比卖西瓜还赚:“好,你说的,不许赖账。”
苏秋交代完后就跑回屋里装睡,半个小时后,果然如苏秋所说,李瘸子在屋里看到一个肥胖男子正从村口外走进来,他把赵两喊了出来,让赵两带路,去苏秋家。
苏秋给他们开门的时候故意打了一个呵欠,王福贵摆着一张笑脸:“没睡醒?我有点事情跟你们讲,顺便请你们去县城吃夜宵,我们边吃边谈。”
赵两偷偷跟苏秋眨了下眼皮,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苏秋面不改色问王福贵:“什么事情在这里谈就好啦。”
“不行不行,是你们工钱的事情。”王福贵说:“我过两天有事要走,一月半月回不来,得跟你们把工钱的账算清了,账簿在我家,等会一同去县城,我拿给你们看,你们觉得没问题,我就去拿钱给你们。”
苏秋看着王福贵说假话脸不红眼不眨,打心底服气,一口答应:“好。”
他不怕王福贵在半路找麻烦,因为他看出来那个钱子才是真正主事的人,钱子不在,他不敢乱动主意,况且赵两后背还藏着两把刀子。
出了村外,王福贵带他们朝右边走,苏秋一边在身后扔纸团,走了近半个钟头,他忽然说:“这里不是去往县城的地方,王老板你走错路啦。”
王福贵咳嗽一声,说:“没有错,看到前面那个屋子吗?那是我的小家,账簿在里面,你们先跟我去拿,我们再去县城。”
苏秋和赵两瞟了一眼,是间老旧的瓦屋,外面围了一圈破破烂烂的木栅栏,旁边有一座池塘,听池塘里的动静,应该里面有鱼在游动。
忽然间,一阵猛风刮过,四周野草一片沙沙响,树叶片木枝纷纷掉落下来,雨势更大了,赵两身子骨瘦,这风一刮来,连续被吹倒退了两步。
三人虽然撑着雨伞,但衣服裤角和鞋子都全部被淋湿了,也就剩头发还没湿透,王福贵骂了一句‘鬼天气’,领着苏秋赵两加快步伐。
尚未走近瓦屋,三人已经听到有一只野狗再不停吠,那是条黑狗,从头到脚都是黑的,只有两颗眼珠子是绿的,显得格格不入,古怪的是,它不是对苏秋、赵两二人喊,而是朝着屋子内喊。
苏秋问王福贵:“是你家的狗吗?为什么半夜还在喊?”
王福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胡诌说:“我这条狗不喜欢看到外人,它闻到你们两个人的气息,就会喊,它以为你们两人是贼。”
赵两说:“可是它头不朝着我们,为什么要朝着屋子里?”
王福贵取笑那条野狗:“可能它是看到母狗了。”
三人走近些,才发现屋子里的灯光忽明忽暗的,一下亮一下暗,王福贵看的直皱眉头,自言自语:“钱子在搞什么鬼?”
野狗还在吠,王福贵听得不耐烦,给他来了一脚:“大半夜的鬼叫什么,睡你觉去。”
野狗呜咽两声,低下头不敢再叫,四周顿时安静到能听清虫鸣的声音,苏秋经过庭院的时候特意看了那条黑狗一眼,发觉黑狗同样在看着自己,它那双如同宝石璀璨的绿眼睛似乎在对他发起告诫,一股不祥的兆头从苏秋的脚底一直蔓延上来,如泉水一般,涌上心头。
王福贵发现门给锁住了,推不开,只好用脚踹,又骂:“钱子出来!你锁门作甚?”
屋内没半丁点声音,灯光依然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足足踹了五、六脚,木门终于承受不住,露出一道缝隙,王福贵气得一脚把门踢开。
客堂正中央,钱子被一条麻绳挂在房梁上,失去血色的容貌中,露出和当初钱信芳死的时候相同的神情,他的尸首像钟摆一样左晃右晃,在他左手边悬挂了一盏旧油灯,每当尸首撞到那盏旧油灯,烛火就会摇晃一下,像是在提醒人们又过了一秒钟。
三个人站在门槛前,顿时觉得自己像是在冰窟里面泡了一个澡,脊背一片冷意,蔓延到全身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