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面积不大，五六十来个平，七八张四人位餐桌，客流量也少，就是收费高。佩佩拼了两张桌，六个漂亮女孩凑一块吃吃喝喝的，搁里面还有点儿惹眼。

    不过都没怎么动筷子，姑娘们不是在发呆，就是在交谈，唯独佩佩有心情吃东西。

    “快半个月了吧，这段时间忙。”

    “就那个视频网站？用不了这么久吧？”

    “没有，早拿下了，就是政策上还有点问题……要拉盟友。”

    “……如果能得到你妈妈的支持，事情会简单很多。”

    “她不会反对的。”

    “我知道她不会反对，但不反对不等于支持。我们总不能……一直这么不明不白下去吧？”

    “……她回来了，我跟她说。”

    “把话说明白……挑开了说。一劳永逸。”

    “……”

    佩佩吃饭很快，夹点菜，能扒一小碗饭，说话时也不放下筷子，显得很专注，不怎么在乎形象。这便使她看上去不像女生，而像一个忙于事业、时间紧迫的自主创业人。整桌菜，基本上就她在吃。也就她和施施在交谈。妮子们都不插话，也插不上话。

    佩佩、袁媛和单望舒坐一边，施施、叶彩和娇娇坐一边，没经过刻意安排，从外到内，有趣的由醉酒程度排序。已经醉倒的娇娇和喝得最多的单望舒，坐在最里头靠墙的位置，一个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一个瘫软在椅子上麻木的消化醉意，醉醺醺的眼神，看着好像都忘了自己是谁。佩佩说话的时候，坐在中间的袁媛不时给她夹口菜，擦擦嘴，完了再看看单望舒，目光柔和而亲切，像把自己当成了贤妻良母。

    这都看在施施眼里，包括单望舒细微的表情变化。本来好好商量着接下来怎么安排的，可能是大伙心思都不在这上面，于是谈着谈着，就谈到了佩佩妈妈几时回来的话题上。

    佩佩妈妈可谓是本世纪最具有传奇色彩的风云人物，早年和父母分居，白手起家，创下偌大的成天集团，影响力遍及全球。网上有人说她是草根逆袭的典范，其实不然，没有足够的资金和人脉，真正白手起家将事业做到这等地步，可能性近乎为零，佩佩妈妈非但不是草根，相反还是全球背景最硬的高官子弟，就是因为不愿意结婚，和家里面闹了矛盾而已。如果能说服佩佩妈妈，那么财、权，就都有了，政策上便有了争取的机会，舆论方面，成天集团基本上可以完全控制。

    以佩佩妈妈做突破口，为同性恋正名，是施施计划中最有可行性的路子。

    当然了，别看有这层他人想都不敢想的背景可以利用，其实机会同样渺茫，其中最大的障碍就是年龄问题。她们才十二、三岁，想法和需求并不会被家长真正重视，说是不喜欢男生喜欢女生，在家长眼里八成只是不懂事的表现。况且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就好比施施，她为这事儿这么上心，图的也只是日子能过得安稳，佩佩不用那么烦恼而已，至于什么是同性恋，到底是喜欢男生还是女生，她心里同样没有完整的认知概念。

    佩佩妈妈的事确定下来之后，饭桌气氛便再次陷入了安静，就袁媛还在给佩佩夹菜，时不时跟单望舒小声说两句话，说要不要吃点东西、困就睡会儿什么的。施施这边，叶彩倒在施施怀里，头枕着施施蓝底白色印花的裙摆和黑丝袜包裹的大腿上，拿着手机一脸迷糊的拨弄，在钢吧闲逛。

    叮咚！

    dudu收到了一条新的消息。

    阿八：“老大，出什么状况了吗？怎么一下要断更半个多月？”

    叶彩不知道怎么回了，想来想去吧自己也拿不定主意，就坐起来，把手机拿给施施。

    看到手机上的消息，施施脸色便有些不自然了，跟佩佩打了声招呼，说要去洗手间，就带着叶彩匆匆离座而去。

    这么着吧，肯定是有些唐突的，佩佩多半会看出猫腻，但施施已经无所谓了，这事从一开始，就是半透明的性状，半推半就得到了佩佩的默许而已。也就是佩佩觉得这事还不至于闹得跟施施对着干的地步，如此，当下要做的，便是维持这样的态势，稳住阿八。

    这一点叶彩跟施施心里都清楚，当初合谋的时候，也只商量过怎么稳住佩佩，至于阿八对此如何反应，倒还真没仔细考虑过。

    门一关，施施在洗手间转圈踱步，轻捶额头，对形势进行评估和判断。

    叶彩说：“要不……干脆让阿八来写？”

    “不行，那人我信不过。”

    “那我咋回复他？”

    施施继续踱步思忖。

    之所以在这里苦思冥想，首先要确定的两个基本目的是，防止佩佩的名誉受损，让佩佩放松一段时间，这是出发点，别的什么方式、手段，都是为此服务的。那什么阿八怎么想怎么做不要紧，别闹到控诉那一步就行。阿八想要什么，炒作的人气？稿酬？成名？

    “这样，咱们把事情跟那人说一下，给他点钱，炒作随便弄弄得了。”

    叶彩叫道：“还给他钱？明明是他一手策划的，真打官司，他也斗不过我们啊。”

    被叶彩这么一嚷嚷，施施也有点上火了，“打什么官司斗什么斗？你是不是傻？这是谁输谁赢的问题吗？事情就不能闹到那种地步。那什么阿八，我看搞不好就是穷急了，干一票就撤的，他那种情况跟佩佩能一样吗？再说了，当初佩佩可是同意了的，这要真打上官司，她俩谁都讨不着好。”

    叶彩嘟囔道：“那你说给他多少？”

    施施说：“三五万吧……差不多了，能买台车。”

    叶彩接受不能，感觉佩佩亏了，此外直觉告诉她，阿八多半不会同意直接收钱，“……你掏腰包啊？”

    施施笑了，“一人一半嘛。”

    “啊，我没有那么多钱了……”

    施施又想了想，“直接给钱吧，感觉也不合适……不如，让佩佩在直播上给他做做广告？”

    “还给他做广告啊，怎么不在dudu上搞个弹窗？效果更好吧？”叶彩就纳闷了，一起炒作事件而已，怎么闹到全是阿八收好处了？

    施施明白她的意思，就为了宁事息人，平白给对方送那么多好处，说起来的确显得她们胆小怕事、人傻钱多了。但这事吧，就像两国之间用下棋的形式决定某些东西的归属一样，战争的硝烟都在棋盘上，若是因此用上了飞机大炮，就背离一开始的初衷了。施施想的是，炒作从哪里开始，从哪里结束，别闹大了，大家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忙自己的去。

    而叶彩却认为，就因为这个，给阿八送这么多好处，亏，不爽。

    考虑到叶彩的意见，施施忽然想到，有可能的话，可以将炒作换一下形式，建立深度合作关系，大家仍然能双赢，“……问下佩佩吧，看佩佩是什么态度……行的话，把那个阿八签下来。”

    呆毛一翘，叶彩一脸严肃的想了想，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回到饭桌上时，佩佩正在陪袁媛和单望舒说话，像是在交代什么事情，神情真诚而苦涩，而单望舒这会儿呢，则躺在袁媛腿上，把玩着头发，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聊什么呢？”

    “啊，说晚上，再去我们家呢。”

    “可以呀，到三楼开个聚会什么的……大家一起。”

    叶彩和施施相继入座，施施看看娇娇，已经睡熟，便替她拿了主意。

    单望舒似乎完全失去了自我，既不参与大家的互动，也不对队伍的决策表态，就歪在袁媛腿上，把玩头发，像一个出现退行现象的心理病人。

    对于她仨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施施已经没精力操心了，大家相安无事就好。

    “佩佩，问你个事啊。”

    “啊？”佩佩应道。

    看看也没有外人，施施便直言道：“你怎么看那个阿八？我们的意思是，让你休息半个月，小说先扔着……但是阿八那边吧，有些意见。刚给小彩发了消息。”她点点头，叶彩便把手机转过去给佩佩看了。

    只看了一眼，叶彩就连忙收回了手机，然后如临大敌似的看着佩佩。这副戏剧性的表现，佩佩都习惯了，也不怎么在意，就是还不知道具体是啥情况，看看施施，等她接着往下说。

    施施说：“我想的吧，那个炒作，没必要闹到打官司的地步，但就这么扔着不管，阿八肯定不乐意，得补偿他一下……其实怎么补偿吧，都好说，就是小彩觉得不能亏了……你觉得……他那人怎么样？有没有培养价值？”

    佩佩蹙起眉头，三两句话听下来，施施跟她互换手机，不让她码字更新的事情大致就整理出了原因，虽然是为她好，但瞒着她这搞那搞的，扰乱她的作息安排，说不介意，那肯定是假的。这下，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回去，回去再说吧。你就回复他，说晚点再给他消息……”

    正这么说着，施施抓住了她的手。

    一如刚才佩佩陪袁媛和单望舒说话时的样子，眼神真诚而流露着几分乞求。

    “……佩佩，我知道你心里有疙瘩，但我都是为了你好，为了咱们的将来好……你吧，有时候做事太情绪化，我不放心……希望你别介意。”

    佩佩一愣，抽出手强笑道：“哪能啊……都自己家里人，你算是我姐，我能介意什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