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三十四章 无边落木萧萧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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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皇抬头看着少年的瞳眸,赤金色的眼眸里,仿佛流露出了一丝沉痛。然而它只是略带不屑地看向少年,发出了一声低吟,重又恢复了高傲的神态——

    “实力不足,知之何用。若汝日谒于此,诚心受教,吾可凭吾子之面权衡一二。”

    ——汝这竖子想知道更多?实力这么弱,先每天上山让你凤皇大爷揍一顿再说。要是认真挨揍的话,凤皇大爷也许会看你可怜稍微考虑一下。

    桐林中的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似是在阴影重叠中带了泪珠抚掌大笑。少年看着面前顾自睥睨的神禽,不由微微垂下了眼睑,深墨色的瞳眸中,似是藏起了一丝阴影。

    “好。”

    凤皇愕然。却看少年已然抬头,倔强的瞳眸中似是燃烧着一团带了戾意的业火。

    一丝笑容自少年的唇角扬起。恣意不羁,似是带了几分玩世不恭的意味。少年双眼微眯,却是抬手轻拍豹皮囊。一截三丈余长的梧桐木,便这样毫无征兆地落在地面。

    “小爷要的东西,自然全力去争,”少年轻轻振衣,直视凤皇,一字一顿,声音却是清朗如风,“不过现在,小子想与前辈谈谈这个。”

    ……

    ……

    凤皇收敛羽翅,赤金色的瞳眸紧紧盯着面前噙着微笑的少年。末了它一声唳吟,语气中明显带出了几分不悦。

    “区区数只血脉稀薄的杂种,宰杀煮肉都嫌腌臜。以汝修为,居然摆不平?”

    “前辈,我只要那一身毛发。”

    少年欠身,对着凤皇微微一礼,双瞳之中满是认真。凤皇见状,不由轻轻哼了一声,随口吐出了一团火焰。

    火焰烧灼,那三丈长的梧桐木上顿时显现出繁复精致的花纹。一股奇异的幽香,随着那些花纹的延展渗入了空气中。香气尚未扩散,山中的诸多生灵便感觉到什么般纷纷躁动起来,岐山上下,一时间满是鸟兽啼鸣。

    少年瞳孔一缩,忙抬手落下了数枚符箓,迅速镇封了那段桐木。那股奇异的香气顿时微微一敛,然而那繁复的花纹,却随着火焰的升腾变得愈加明晰——落下的符箓转瞬间便灵光溃散,隐隐似有不支。

    凤皇却是后退了一些,丝毫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看着少年面上的凝重,这只体型硕大的神禽眼中,仿佛带了一丝玩味与戏谑。下一刻,它似是忽而想起了什么般猛一扬翅;那一瞬间刮起的狂风,将那猝不及防的少年与桐木一同卷落了山顶——

    “凰血梧桐与涅槃之火皆是不凡,两者相加之威能,岂是汝区区符箓便可控制!若想成事,劝汝速速离去,莫教群兽震动岐山、毁吾桐宫!”

    ……

    ……

    “赤芈,今日外边响动甚大,可是打雷了。”

    静萱堂中,周母看着周围一干忙碌的仆婢,不由微微睁眼,面上仿佛露出了一丝疲惫。

    岐山上的响动一瞬即息,放在远处听来,的确像极了闷雷。赤芈低头,看着院中刚刚生起花蕾的萱草,不由疑惑地皱了皱眉。

    时至日暮,岐山内外的不少人家已然用罢了晚饭。而那四起的炊烟,亦是渐渐稀疏了起来。暗青色的天穹渐渐透出了一丝深邃,一丝丝微凉,随着晚风沁入了薄暮中摇曳的蓓蕾。看去安顺静谧的景象,却无端使人感到了一阵心悸。

    太姒坐在堂前,任由周围的仆役张罗着摆饭。那张带了风霜的脸上,却依稀透出了几分郁躁。却是堂前一阵脚步响起,某个样貌年轻的侍女形色慌张地跑进了院中。

    “娘娘……!不好了,有人、有人……”

    赤芈双眉一沉。就要呵斥,却见太姒抬手制止。眼看着那侍女跨越门槛时几乎失足跌倒,她本能地上前拉了一把,却见侍女的前额上已是沁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

    “慢慢说。”太姒心底一沉,却是在赤芈的搀扶下微微起身。然而那侍女非但没有平静下来,接下来的话,更是几乎带了哭腔——

    “有人动了先王留下的玉璧!”

    “什么!”两鬓斑白的妇人呼吸一顿,身形分明微微晃了一下。然而下一刻,她却是出人意料地平静下来,挥手遣散了身边的众人。搀扶着太姒的赤芈只感到身旁的妇人手臂有些微颤,而那张脸上的威仪,却在隐隐覆压的阴影中重了一分。

    “你且说清楚。”

    侍女缓了口气,却是终于将那得到的消息叙述了一遍。却原来,今日那大府得到消息要取凰血梧桐,便开了族库亲取。而之后,掌管玉器的玉府查库时却发现少了一枚玉璧,一查之下,却发现丢的那件本是周族传承之一,其上有浸着血纹的饕餮之形,符文遍布,似乎贵重异常……

    “你说今日,发儿将族库内的凰血梧桐赏了出去?”

    “是……奴婢听说那在大殿受赏的是陈塘李府的三公子,此时正在前军。”

    “开库门时,除大府辖下外还有何人在场?”

    “禀娘娘,除一位前去见证的王族长老外,并无他人。”

    ……

    太姒不由蹙眉。她半眯着眼,一言不发地思忖了片刻。赤芈看着那妇人的眸光在阴影之内明明灭灭,不由微微屏住了呼吸。她下意识地看了看堂外屋檐上空的天穹,仿佛有无形的雨云,正在风里暗暗涌动。

    ——“你且下去吧。”妇人沉吟着,却是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赤芈看着那小侍女慌忙叩谢退出,只感到屋内的空气隐隐一轻。

    面前的饮食尚未摆放完全,薄暮中的静萱堂,一时静得有些诡秘。赤芈下意识地上前搀扶身旁的妇人,却看太姒微微抬眼;带了些微褶皱的眼皮下,那双眼瞳锐利得宛如扑向猎物的神禽。

    “……他还不够资格。”

    目生威仪的妇人闭了目,唇角的笑容仿佛透着些冷意。随即,她却是默默地低头,拿起了食案上的筷子。

    “赤芈,吃饭。我还不至于食不下咽。”

    赤芈应诺了一声,随之默默地将案上的东西摆放整齐。她看着太姒面无表情地用着简单的晚膳,脸上神色不显,手上的动作却是愈加小心而恭谨。

    若周母动了真怒,世间只怕无人能面对她的怒火。哪怕是她,也是一样。

    ——多年之前,那个带了有莘血脉的商族公主出嫁。周主渡过孟津亲迎,又在渭水之上以千百舟船为浮梁,将那过了五关的车驾引上岐山。河水两岸桃花漫天,水鸟遥遥飞起;水上的荇菜,在热烈而喜庆的歌咏声中随波荡漾。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世人皆因那姻缘之美而欣羡,愈加盛赞周母的美德,却下意识地忽略了周母的强大:这个世间,唯有足以安定天下的女子,方值得那志在天下的岐周之主,如此费尽心力地求取……

    赤芈无言地绷紧了唇角。食案上,筷子与菜肴的轻触依旧安稳而平和。片刻,她看着周母放下了漆箸,随手解下了腰间那枚玄鸟玉佩。

    “你知道怎么将这东西给那个人,顺便告诉他,朕欠他一个人情,不必有任何顾忌。”妇人微微攥拳,眸光凉如霜雪,“既然连神禽之皇的帝血都敢用,那么曾经射杀东夷之主的帝弓,他定然拿得起来。”

    “饕餮为岐周的守护图腾,亦是中原的守护图腾……不管谁想动那份传承,朕,皆不允许。”

    ……

    ……

    是夜。膏烛摇曳的营房中,陡然惊醒的少女下意识地起身,收起了手边的书卷。她听着营外依稀的混乱,琉璃色的眼瞳里,有紧张与担忧一掠而过。

    一缕轻风瞬息扑入了营帐。少女秀眉紧蹙,却是本能地伸手,摸向了枕下的某枚符箓。下一息,她的神情却是极为突兀地一僵,随之闭了眼,默默地收回了手。

    帐外响起纷乱的脚步声。摇曳的火光隔着篷布,拉出一个个行走的人影。少女眼神微闪,却是迅速抖开被子钻入其中,一把拔下了束发的木簪。

    下一息,面前的帐门被人猛然掀开,某个满脸横肉的大汉扛着一条狼牙棒,径直闯了进来,随意抬手一挥。

    “搜!”

    ——“我看谁敢!”

    火光照亮了少女的面容。少女冷冷地看着面前的来人,青丝披散,锋锐的簪尖直直地抵在了喉头。似是被她那一刻的气势所慑,正待围拢的人群,顿时凝滞了一息。

    风林盯着眼前的少女,面容不由再次狰狞了几分。火把映照下,少女面上满是决绝,一双瞳眸,亮得令人发怵。

    “安世子……”大汉咬牙切齿地盯着眼前的少女,不得已沉声开口,“吾等只为搜索一名逃兵。”

    “安虽为质,却是女子;将军未曾告知便深夜入我营房,如此失德,却欲将我置之何地!”少女死死攥住木簪,神情分明透出了愤怒,“此间分明并无外人,还请将军即刻离去!”

    “你!”大汉狠狠一砸狼牙棒,却是咆哮了起来。却看少女双唇紧抿,手中的木簪贴着脖颈再次深入了一丝。

    “我说,滚、出、去。”

    少女仰首,目光依旧冰凉,仿佛根本感觉不到伤处的疼痛,“否则……我立刻死在这里。

    锋锐的簪尖刺入柔软的肌肤,些许殷红的血丝顺着白皙的脖颈徐徐扩散。周围的众人下意识地看了看正中的大汉,一时间却是进退不得。

    营帐之中一时陷入僵持。风林狠狠地瞪着少女,气息因了愤怒而急促。

    虽说性情冲动,可他也明白,自己不可能当即杀了眼前的少女。在那该死的所谓盟约下,若那四名仙师因这少女的伤势受到影响,他绝对会第一个被收拾,而到时……

    看着面前神色冰冷的少女,这壮汉面上的肌肉不甘心地狠狠扭曲了片刻。扫视了一番帐内的情形,他终究是对地啐了一口,狠狠挥了挥狼牙棒,神色狰狞地将一干兵卒骂出了营房。

    “你们这群怂包都怎么做事的!还不给大爷继续搜!”

    十数支火把鱼贯而出。少女看着飘荡的帐帘,不由徐徐吐出一口气。无力地放下了手中的木簪,她闭上眼,脸上到底露出了一丝平静。然而下一瞬,她却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双唇微动。

    ——还没完。

    一点火光倏忽飘过了帐门。少女咬住了唇角,却是死死抱住了身前的被子。却看那人只是默默在帐外窥视了片刻,似是始终没有看到什么,这才发出了一声冷哼。

    许久许久,等到那脚步声终于彻底地消失,那少女的神情才终于平静下来,随之皱眉触向了自己的伤口;却是手腕骤然一紧,有人不由分说地攥住了她的脉门。

    “别碰。”

    她沉默,却看案上的膏烛隐隐亮了一些。某个身着赤衣的少年带了担忧地站在她面前,那双深墨色的眼瞳里,烙印着某种近乎偏执的认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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