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三十五章 不尽兽毛滚滚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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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回来了。”

    少女看着此刻空无一人的帐外,心下不免有些微涩。然而少年只是唇角微绷,默然在她床前半蹲下来。

    一枚不知何种材质制成的小瓶现于少年的掌心。少年凝眸,却是轻轻以指尖取了药膏,一点点抹在少女颈部那处细小的伤口上。

    微凉的膏体轻轻贴上了少女的脖颈。少女不由身形微僵,却是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只是轻轻一触,那被簪尖刺伤的肌肤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少年不放心地对着那处创口轻轻吹了吹,看那伤处已经没有了痕迹,这才放下了手中的药瓶。

    “看你这么狼狈,忽然不想走了。”

    哪吒松手,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似是自嘲的释然。而长宁听到这话,眉头却是再次皱了起来。

    幽微的烛火中,少年的墨瞳带了歉疚地闭合,再睁开时,却仿佛添上了一丝不羁与执着。长宁下意识地想要开口,却听帐门外仿佛有脚步声接近。

    她下意识地摸向了枕下的符箓,却见两道人影仿佛毫无所觉地立在了门口。

    那是商营值夜的军士。她心下一紧,当即不敢开口,只是借着烛光对那少年不住地打着手势。却听那少年满不在乎地一声轻笑,看她眼露焦急,这才状似随意地挥了手。

    一道符文顿时在那帐门上一闪。少年的声音依旧不羁,却仿佛带了安抚。

    “没事,外面听不到。”

    长宁不由舒了口气,脸上的神情却是隐隐透出了一丝无奈。任由那少年起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她压低了声音,语气却是少有地带了几分羞恼。

    “你刚才明明可以脱身的。”

    少年垂眸,沉默了片刻。少女只感到那股玩世不恭的气质,仿佛略略收敛了一些。却听他抱臂开口,语气依旧异样轻快。

    “风林最多也就怀疑这里有鬼,过来多搜几次。没什么大不了的。”

    长宁闻言抿了抿唇,却是仰首直直地对向少年的双眼。沉默了片刻,她缓缓丢开了身上的衾被,起身将那案上的烛火拨亮了一些。

    烛光闪烁中,少女的眉眼虽是舒展了一些,神情却依旧带了几分沉重。她悠悠地叹了口气,暂且将诸多杂思抛到了脑后。凝视着面前的少年,少女并没有多问,只是将抖开的衾被推到了矮床的一角,无言地腾出了位置。

    “师兄今晚有何打算。”

    少年不由愕然,却看少女顾自起身将那几案一挪。烛光明灭,他仿佛从那张素淡的容颜上捕捉到了一丝带着从容的无奈。

    少女默默拿起未读完的道经放在案上,眸光清澈而平和。随手将枕头摆在了矮床正中,她略显歉意地抬手示意,将那一半空席留给了少年。

    “境况仓促,招呼不周。唯请师兄随意。”

    ……

    ……矮床之上,两人就这么默默地隔着枕头划席而坐。烛光勾勒出少女面上带了倔强的轮廓,衬得那双瞳眸依稀透出了忧郁。不知是否因了那道封禁营帐的符箓,二人的呼吸声似在无言之中愈发清晰。一片静默之中,少年忽而开口,语气平和,却引得那少女蓦然回头:

    “用你的舆图在那处山谷布了灵阵。若无意外,明天便动手。”

    案边之人垂睫,沉默了数息;那一卷黄庭于是轻轻地搁在了案头。

    “师兄打算一人独往?”

    少年墨瞳微闭,轻轻应了一声。看着烛光中少女带了担忧的神情,他迟疑了一息,又加了一句。

    “下次别这么拼命。”

    ……

    长宁咬了咬嘴唇,没有作声。她看着那少年盘膝静坐的身影,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你也是。”

    烛火幽微。划席而坐的两人之间似是再无对话。少女隐约感到几丝道韵渐渐在少年身上流转开来,琉璃一般的眼瞳里隐隐闪过了几分悔愧与复杂。

    先前师兄向她传音时,她差一点便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当那商军前来搜索时,她只得拔出了那根硬木制成的发簪。

    ——原本的传音中,师兄告诉她自己只是路过,借她的营帐为自己补一道用以脱身的匿形之符。她所想的除了所谓“名节”,便是利用这两个字制造片刻的僵持。只要师兄当即离开,这样看似不经意的拖延,便会为他争取到一定时间。

    然而谁都知道她的营帐陈设简单,根本藏不了人。何况师兄用了隐身之法,只要对方不是一寸一寸地沿着地面摸过去,必然无法找到。如此一来,她的行为反倒显得有些刻意。

    风林或许会被她那些手段糊弄过去,可凭她与张桂芳在白天的那些交集,她绝不信对方没有产生怀疑。如此之下,对方自然会为了找到所谓“同袍”,在她的营帐附近加以搜索。

    可是她根本没有感觉到本应有的一缕清风;师兄偏偏回来了。那火把折返的一刻,她虽有预料,又何尝不是心惊胆战。

    画符需要时间,不可能全无破绽;对方在意的恐怕只是之后的那一窥。那一刻她唯有强行保持着镇定,只希望窥视的那人不曾看出她的异样。只要自己依旧表现如常,外界之人才会确信此间除了她再无旁人。

    ——她只能赌那两次查探之下,张桂芳已经看出了她在为人拖延,此刻正在继续加紧向外搜索:外面的商军,一时半刻顾及不到此地……

    心思复杂的少女沉默着收起了那卷道经,盯着案头的膏烛顾自出神。她终于徐徐吐出一口气,一一整理起手边的符箓与锈剑。

    修者打坐时,唯有最亲近之人方可在侧守候。只因他相信,那人会替自己挡住外界的种种干扰;即使在他最为脆弱之时,亦绝不会伤害自己。

    ——“与子同袍”。

    她不由闭上了双眼,一时间只觉得那些无端的忐忑与悔愧,似乎愈加重了一些。下一息,柔软的唇瓣微微紧绷,那双静若苍穹的眼瞳中,重又显出了决绝与坚定。

    ……

    ……

    次日清晨,一众搜索的军士纷纷打着呵欠换班回营,角落中质子居住的营房周围却依旧毫无异样。张桂芳等人不得不暂且放弃了此事,却只在这处地方增加了巡视的班次。至于大帐附近九龙四圣的居处,巡防的密度也暗暗提高了一些。

    长宁做过早课站在帐门外,顾自眺望着晨光中浸这薄雾的岐山。袖中,一枚四四方方的玉印静静悬垂。晨风徐徐,少女的轻衫在日光中轻摆,平静而出尘,素淡之中仿佛带了一股疏离之意。

    某个身着白袍的人影自少女面前走过。少女淡淡地扫了眼那顶明晃晃的凤翅盔,面色平和地继续注视着岐山下摇曳翩飞的旗幡。却听那男子顾自开口,语气中似带嘲讽。

    “安世子昨夜睡得可好。”

    长宁微微勾唇,神色淡然。“借您吉言,若无那出闹剧,倒很安稳。”

    “那么——他既来过,为何不带你走?”

    男子盯着少女,忽而加了一句。少女的身形微微顿滞,随即莞尔展颜。

    “将军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明澈若天空的眼瞳倒映着晓天的云影。那一瞬间,轻衫少女出人意料地笑得天真烂漫。透过那笑容,白袍主将仿佛忽然看到了某个少年带着不羁的笑脸,忽而打了个寒颤,眼底有阴狠一闪即逝。

    ——那少女眼中的镇定不似作伪。他却知道那一夜,那人定然进了姬安的营帐。可不管怎样,人已经走了。纵然继续追问,以“安世子”的慧黠,定然绝不会亲口承认这一点:反正你也拦不住,既无证据,休要污人清白。

    甩袖而去的白袍主将明白,自己不可能从姬安身上得到任何答案。看着少女眸光彼方的岐山,他皱了皱眉,却是下意识地加紧了针对西岐城方向的防备。想起那一日周营上空出现的血色虚影,他只隐隐觉得有些不安。无论那人要做什么,最终的结果定然是岐周方面有所动作。

    ——好在那个少年手段虽多,却终归有些限制……白袍主将如是想着。却听那四圣营帐周围的军士禀报,四名仙师似是在修行某种极为重要的秘法,闭关期间不许任何人打扰。他一时烦闷,只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加紧处理手头的事务。

    ……

    ……

    经过一夜折腾的商营上下偏偏没有想到,此刻他们抓紧提防的“那个人”却根本没有回到周营。静坐了一夜的少年刚刚调整完状态,便起身赶赴西岐山中的某处山谷。

    岐山阴处多松柏,这一处谷内此刻万物葱茏。谷底有条不知名的溪涧,水流尚浅,其畔杂花繁生。少年踏着山石溯溪深入,直至到了某处清浅的水塘。塘边的石块已被摆成了某种特定的形状,其上似是镌刻着某些带了特殊气息的符文。

    若是金霞在此,定能发现这些符文的模样,与乾元化莲池中腾起的符文极其相似。潭水周围隐隐布着一层透着灼烧气息的细土,看似平常,其上的气息却依稀引人心惊。

    少年看着周围的布置,却是剑眉微蹙,仿佛有些不满。他思忖片刻,却是自豹皮囊中取出了某件琢着九条火龙的法宝,手诀掐动,当空一祭。待那法宝悬空,数枚刻了符文的玉牌顿时被他一一拍出:不待那法宝显威,便先行将之隐藏。

    做完这一切,少年默默地调整了呼吸,满脸凝重地将一枚色泽黯淡的鳞片投入了水中。那鳞片初一入水,少年的十指便开始疯狂地翻飞,在空中落下了一片模糊的残影……

    法诀接连落下,小潭侧石块的符文便迅速亮起,在人的眼前飞快地延展成一道道形状迥异的线条;而那原本平静的潭水,更是若沸腾般不住动荡起来,腾起无数气泡。

    ——晦暗的鳞片沾了水,便陡然现出了神异瑰丽的色泽;七色的霓虹在天青色的神纹中升腾绽放,隐约间,似有龙吟回荡。

    那些已然被点亮的符文顿时纷纷腾起,包裹着那片青鳞缓缓上升;涌动的水柱绕着青鳞盘旋缠绕,仿佛要构造出某个生物的形状来——

    那是龙君——可号令天下水族,迫使龙血之裔前来叩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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