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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策 作者:慕时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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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顶到了那喉头深处,誓再不让他答出一句的拒绝或者否定来。
“原来是第一次么?”一声浅笑,揪住一头墨发的手却是紧了,“放松些,良夜漫漫,我可以慢慢教——”
“唔……”难以下咽的吞吐,很快让人激起一阵的反胃。
“恨我么?你十四岁时就夺了你的初吻,现在又……”低头,正面迎上那一双交杂着水光与绝望的湖色瞳,在这如斯惶惶的烛光下,显出分外楚楚。可惜这样的怜惜终究太有限,下一刻,且是再一次的用力——
“你总是让我忍耐,但你知道么?再好的秉性,也会有耐心用完热情耗尽的时候。”跨坐在身上的人再次抬高他的下颚,压低的嗓音逐渐拖曳出一丝满意,“想那时还在燕次我就常想,若一个人就这样一直爱不得恨不得,那是不是只要彻底毁灭他的骄傲与棱角,就可以真真正正的将他留住?”
“别用这样怨怼的眼神看着我,小衍。”一牵唇角,原本抚着那下颚的手便溜下了身下人细腻白皙的脖颈,再声轻笑,目光又在那被自己狠心束起的双手腕上瞬了瞬,“对你,我从前就是太舍不得……”
“而李祁毓,又太舍得。”他顿了下,挑起的唇线也更高了些,“爱可以让人不舍,而恨则会让人永远记得——”
是不是落下的话语越急功近利,就越意味着现而今的心虚?苏少衍眼看着他,喉头依旧被堵着说不出话,而光影迷离,映亮了这刻的情境,却到底映不透彼此的本心。于是唯有僵持着,直到那忍耐已久的精华在这人唇舌里释放。
于是,一瞬,一人身体僵硬。
于是,一瞬,一人目色通明。
“咽下去。”一语落,口吻很温和,内容很严苛。再顷刻,手掌摩挲上了人清瘦的背脊,且一望,俯身封上了他溢出一丝艳红的唇,衬在原本的水色上,既似淫靡,更似唏嘘。
“我说过的我从未忘记,但是小衍,你说过的,却总是要人一再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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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那一夜是如何放纵,也忘了那一夜是如何的抛却廉耻。当次一日树梢的鸟鸣将人从昏沉的睡梦中吵醒,早已是一日辰光过去。
“醒了?”熟悉的声音,却是不尽相同的人,有些没舍得睁眼,只因抚摸面颊的手心带着温存的暖意。
“是……阿毓?”倏地感觉到身下的震动,苏少衍一个激灵,睁开了眼。
“你昨夜睡的太沉,所以方才上马车时,都是由他抱着上来。”李祁毓的声音此刻并不听的出多余的好恶,倒是苏少衍一直盯着他的眼,甚至还下意识的比了比手势,可惜仍旧是旧样子,于是只得轻声叹了口气,道:“动作这么快,我还以为起码要等到明日。”
“少衍。”
“嗯?”不待自己多答,手且被拉过,而那墨黑的睫对着苏少衍顿了下,一瞬笃定的像就能看清。
“少衍,大燮美么?”不知是否因失明的关系,再开口,总觉那嗓音也愈发的低磁了起来,苏少衍被他这突如的问题绕的有些不明所以,于是只好目光盯紧他,顺也就瞧清了他面上那个竭力做出轻松的表情。
“比起北烨,气候自是宜人的多的。不过……那里再如何好,也毕竟成不了故乡。”话语且一停,似故意的留出空隙让人对后一句作所深醒,苏少衍望着他,下瞬忽感手心一阵的痒意,于是拧眉阖目,似如此便可不放过那指尖下落的触动:
一笔一划的深意,竟是……等吗?他心中赫然一震,同一刻手心已被人握了紧,“少衍,你是不是想过如果师父在就好了?”
“明明同样是弟子,但师父好似总偏疼你多一些。”分明是一早预料到了自己要问,所以才会这般不徐不急的,将一个自己必然会为之进退两难的问题抛出来,而思路亦是如此有条不紊的,像落一步滴水不漏的棋。
从一开始这人贸贸然便决定要跟出来所以假借的微服出巡,到现今失了明彼此独处时才终于肯面露的一副镇定。
初先也不是没觉出这其中的不对劲,初先也不是未怀疑过这里头诚心,只是……到头这一路的兜兜转转,原来竟也会是出局么?
若说沈殊白能调动「明灯暗浦」,难道他李祁毓手里就没有「八骏」?这一出单枪匹马上阵抢亲的戏码已经够假了,难道还要真他李祁毓颜面上再此地无银的多贴一个真字?
说到底,一途禁锢着他的沈殊白不信,一路袖手着对此的李承泫不信,唯一信的……到头还就剩了一个的他自己。
人如能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了两次?不为单纯,只为愚蠢。一声冷哼,苏少衍别过脸就要势要挑开那厚毡帘,奈何李祁毓先他一步,捉住了他半片衣袖:
“少衍,就再多信朕一次,好么?”
作者有话要说: 殊白继续黑化中。。。。他其实真是个腹黑啊!!
☆、第136章
快马加鞭的再回到大燮垣翰郡已是一个半月以后,此时天堪堪擦黑,一行人在沈殊白一早买通的守城哨位的故意放行下,很快来到了南城一处名为「瑞蚨祥」的绸缎庄。
瑞蚨祥是他在早年在垣翰郡置下的一处产业,因为彼年经手时并未直接通过他,再加上公子殊白的产业原就遍布中洲大陆的不少地方,所以这区区一个绸缎庄,就更无人留意了。
在垣翰郡,这南城也实在算不得是什么富人居住的地方。而选择在这样的地点,沈殊白一开始也不是没经过考量的,一来此处达官显贵少,利于避人耳目,二来么,此地作为他公子殊白的最后一步暗棋,自是越不起眼便越容易来的安全。
他心沉了沉,余光又再看了眼立在李承泫身旁却不说话的苏少衍,想自打不久前的那件事以后,这人便一路对他冷眼相待。可奇怪的是,原本自己好心的遂了他与李祁毓同乘一辆的心愿后,没想他那脸色竟愈发的难看了起来。
难道是他俩之间竟又横生了什么枝节么?他勾了勾唇,在吩咐将众人暂先安置在瑞蚨祥的厢房以后,这才急步上前,喊住了准备推门进屋的人:“小衍,你还记得那件白狐裘么?”
两件一模一样的昂贵白狐裘,怕是任谁看了一眼,都不可能会忘记罢?动作一滞,于是且点了头,算是回应。
“他还是懿轩王时,我每每托人送去雍州给你的那些缎料,甚至……还包括你现在身上那件,都是来自此处。”
“瑞蚨祥,这个连我都闻所未闻的地方。沈殊白,看来到底是我高估了自己。”目色且一瞬,思绪却万千,原来……这人早在这么多年前就已经有铺线了的么?不单如此,甚至在自己做他左膀右臂的那几年,都未曾告知……
为什么李祁毓是如此,你亦是如此,难道这就是所谓真心交付的价码?他冷冷勾了勾唇,手下一个用力,且听门重重一声吱响——
“小衍——”一声交叠,扭头,下瞬大腿已被一个缠人的小家伙张臂抱了紧,跟紧是一句脆声声的唤,“小启以后再也不要让小衍走了……”
“舒舒以后再也不要让小衍走了……”不远的走廊里,旋即又是一声糯软的童音。
“鼻涕虫,不许学我说话!”身下的人一脸照旧的嫌恶,饶是却没顿下手上功夫,一边扯着苏少衍的衣角,一边仰着小脸将一双幼鹿似的双眼盯紧他,“小衍,抱抱——”
“沈殊白你!”你这个狡诈的商人!想咬牙,到底是心先化了,于是只好俯身先将这个已有些分量的小家伙抱起,再恨恨对上那一袭温雅蓝衣,“你别太得寸进……”
“嗯嘛!”一声响亮的亲亲很快回响在这不尽通明的回廊里,苏少衍面颊一湿,脖项很快就被缠了住,“小启也要亲亲,爹亲教过的,说这个叫做礼尚往来。”
“沈砚启!”沈殊白瞪他一眼,目光堪准备避过苏少衍的,倒是此刻沈砚舒就已小跑上前,对他忽地一摊手掌,委屈道:“爹亲,舒舒刚刚跑来时不小心摔了一跤,这里擦破皮了,好痛痛,呜……”
沈殊白:“……”
苏少衍:“……”
“小衍,别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在赌。”一并擦过狭窄的门框时,忽听一人贴紧他的耳际道。
于是心一沉,再言已是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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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否应了那句黑云压城城欲催的景,五月的蜀中,太冶宫的正上方一团乌云笼罩。此时距大燮的开国主君成公驾崩已将接近两月,按照大燮历律,下任继承人需在前任主公丧期满六十日之后,方可手持传位遗诏同兵符,克任大统。兵贵神速,也无怪乎当初沈殊白在得知消息后,会立刻便要动身了。
实际上,虽说在此之前,沈昀支开沈殊白先行一步归国,抢得“遗诏”,但不论遗诏内容真假为何,重要的是,沈昀手里毕竟还没有另一半的虎符。如此,除了一早被沈殊白早已拉拢的朝臣对此不满不说,就连一批原本中立的大臣,都对之提出了质疑。
今日,正是这第六十天的最后一日。
太冶宫的排云殿前,诸侯公卿分列两侧,阴云下,远远望去素缟一色,倒真像是一场的国之殇。只是,终究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旧皇死,新皇立的事,彼此模样再如何做出的悲戚,心内真正感怀的又能有几人?
灵柩前白衣公子牵起唇,忽地很想大笑出声,原来生前再如何尊贵,死后都还不是要被这般装入个盒子里么?纵这棺椁再是何等名贵的楠木造就,比之一尊小小的青瓷瓶,本质的区别又在哪里?
人死如灯灭,再浩大排场,难道又不是演给活着的人看的?倘若所谓魂灵真的有意识,那么看到这一幕,又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喉头像是被什么堵着说不出话,于是索性又转了转腕上的那条从澄连手中抢来的黑檀念珠,阑干外,细雨蒙蒙落下,倏然间他只觉右眼皮一跳,与此同时,另一道修长人影已然缓步踏上了九龙金玉台阶。
“兄长这一路替着小弟监国,主父在上,小弟此番可是特意前来多谢你。”勾唇,面露的是照旧的那副不正经,话音堪落,顿时群臣中便似炸开了锅。
“七弟,你来的迟了。”话里有话,在场的之人又有几个听不出,于是交首错耳间,不刻气氛便达至了沸点。
“若不是兄长这事先一出戏,想必小弟也不必来迟。”沈殊白的声音并不重,却像顷刻能散播在这殿宇的每一个角落里。
“兄长,收手罢。”上前再迈一步,落下的语气倒是诚恳,“你我终归兄弟一场,主父在有天灵,料是也不愿看到——”
话说的退,只是退,而恭敬谦谨的表情看来,也如似寻常人家的弟弟在单纯的奉劝哥哥。且一瞬,唇角又勾,不料得竟是以退为进——
“看呐,公子殊白手上那是……”
“这这,怎么可能……”
“原来虎符竟会是阴阳符么,如此说来公子昀手里的那份遗诏……”
“从前听先帝说过这虎符为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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