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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前后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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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婚前后 BL 作者:丧心病狂的瓜皮

    离婚前后 第24节

    只有他绝望的喊声,刺破了这片安宁。

    ……

    三楼从来都很清净,容姨他们除非固定时间打扫或者需要帮忙做事的时候,几乎不会上来。

    没有人听见他的喊声,也没人回应他。

    夏庭晚跌跌撞撞跑到苏言的房的指纹锁照例也还是存着他的。

    一开门,里面考究的陈设一尘不染,就像是许久都没有人打扰过的样子。

    夏庭晚扶着门框,双腿都酸软得像是站不直一样。

    苏言不在这里。

    ……

    苏言曾经和夏庭晚说过,和他结婚前,书房是香山豪宅中最喜欢待的地方。

    那里好像是他的一个小天地,觉得很自在。

    书房的正中央挂着一幅巨大的海中鲸鱼的油画,风格有点后现代,是苏言大学时一位已经在纽约混出名堂的青年画师朋友画的。

    家具是一整套的baker。

    苏言和他说,baker是奥斯卡颁奖典礼vip休息室指定品牌。

    他请了欧洲设计师和品牌沟通订制了一整套,每一件都是ji,ng心设计、手工打磨。

    成熟的男人似乎也有自己心里的小雀跃。

    苏言很少以任何形式炫耀过自己的财产,但是说起书房的装潢时,却忍不住认真地讲解,连木头的纹理都要仔细提到。

    夏庭晚那时候听着听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苏言就住口不说了。

    他后来也对苏言的书房提不起什么兴趣,那里似乎太过于优雅老派,每一处细节都细致得让他放松不下来。

    但是他也挺烦人的。

    兴致来了时,会在苏言工作时赤裸裸地窜进去,大喇喇地敞开双腿坐在奢侈的红木办公桌上,把那些看不懂的文件和资料都压在光着的屁股底下,不让苏言继续。

    他肆意地飞进他自己也不熟知的天地,破坏着某一种更高阶层的考究和秩序。

    做一个可恶却美丽的小混蛋时,他感到奇异的快乐。

    因为知道自己永远会被原谅,会被苏言搂在怀里,温柔地抓捕。

    ……

    人的思绪有时候竟是那么的无法自控,电光火石之间,那些记忆里的画面像是镀着一层柔软的暖光,在脑中转了几个来回,让人想永远待在那里,不要回到现实。

    夏庭晚深深地吸了一下鼻子,

    他努力想要自己保持冷静,可是掉头往楼下走的时候,心却还是越来越往下沉。

    走到一楼时,才看到容姨正在大厅站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脸色太苍白了,容姨的神情显得很忧虑。

    夏庭晚张了张嘴巴,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干涩的意义不明的咕哝,调整了一下才声音沙哑地说道:“容姨……苏言呢?他去哪了?”

    “小夏,你先喝口水。”

    一贯沉稳平和的容姨有些惊慌,倒了杯温水递给夏庭晚。

    她看着夏庭晚握着杯子,却一口也不肯喝,脸上不由露出了无比为难的神情。

    她迟疑了一会儿,轻声说:“先生说,他要离开一段时间。如果没问题的话,他会回来的,请你等他。”

    “他去哪了?”

    夏庭晚摇了摇头,再次问了一模一样的四个字。

    他的神情,执拗到近乎有点可怕。

    容姨低下头,她对着夏庭晚歉意地鞠了个躬,然后沉默着闭紧了嘴巴。

    夏庭晚心里一片寒冷。

    他嘴角无意义地挑了一下,绕开了容姨继续往外走。

    一路上,他拽住每一个香山大宅中的佣人,一遍遍地问。

    “苏言去哪了?”

    苏言去哪了?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每一个人脸上的神情都是相似的,他们的答案完全一样,脸上有些惊慌、又有些无奈,最后只剩下无能为力的歉意。

    夏庭晚每问一次,眼里的绝望就又溢满一分。

    他的胸口里有种几乎无法克制的愤怒和狂躁,想要大声咆哮,可是却又无法释放。

    他踉跄着推开大门,只披着一件单薄的睡袍就走到院子里。

    刚刚落雪后的清晨寒风那么凛冽,可他却好像毫无知觉一般。

    他拉住正在车道上扫雪的佣人,嗓音已经沙哑到几乎听不清在说什么:“你能不能……告诉我,苏言去哪了?”

    男佣人吓了一跳,使劲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还是一模一样的答案。

    苏言早就告诉了所有人该怎么回答他。

    “扑通”一声。

    夏庭晚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都跪在了雪中。

    刺骨的寒意透过薄薄的睡衣窜进他的膝盖里,他冻得嘴唇泛白。

    容姨跟在后面,看到这一幕更是吓得不行,冲上来想把手里的大衣披在他身上拉他起来,却被夏庭晚狠狠地一把推开了。

    “滚!”

    嗓音在风中绝望地撕裂开来。

    他颤抖着身体想要攥住些什么,手无意识地在地上抓挠着。

    可是寒冷的雪却怎么抓也抓不住,都在他手中融化成冰冷的雪水。

    “你们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浑身发抖,像是一只绝望的困兽,眼睛里泛起了赤红色,喊道:“你们知道苏言生病,知道他去哪里了。你们每个人都知道,你们早就知道了——对吧?”

    “可是你们谁也不告诉我。你们谁也不告诉我!”

    他抬起头,抓住容姨的手,无助哀求道:“求你了,告诉我吧——我是他的爱人啊,容姨。他不能这样瞒着我,真的不能这样啊。”

    第三十五章

    夏庭晚一天给苏言打了几十个电话,始终都没有接通

    电话接不通时,他也给苏言发信息。

    文字中的语气从最开始的激动,到愤怒——最终,转为了无能为力的哀求。

    “苏言,求你了,你回复我吧,好不好?”

    “苏言……我真的很害怕。”

    微信的界面,一直停留在“我真的很害怕”那几个字上。

    苏言始终都没有任何回应。

    一遍遍地听着忙音,到最后甚至变成了关机的提示音。

    夏庭晚最后只能背靠着床柱,颓然地坐在主卧的羊毛地毯上。

    他前所未有地感到空洞和无助,像是徒然之间被隔离在一个真空的小格子里,失去了和外界触碰的媒介。

    一切都失真了。

    只不过前一天晚上,他还在这张床上和苏言激烈地缠绵。

    他还记得抱着苏言时——肌肤紧紧贴在一起摩擦着,能听到彼此心跳声的那种甜蜜。

    他认真地说了那么多遍的“我爱你”。那时他还以为他们是亲密无间的。

    原来竟是彻头彻尾的错觉。

    很明显,苏言了解自己的病况。

    在国外出差时他就知道,随身带着救急的药物,再进一步追溯回去,夏庭晚自己脚受伤那次,苏言抱着他下楼时就曾经喘不上来气过,虽然那时他推说自己之前感冒发烧,可是仔细一想,那次生病,真的就一定是发烧吗?

    甚至……

    甚至,夏庭晚几乎觉得自己靠着直觉,在渐渐触碰到模糊的真相。

    或许在更早更早以前,甚至可能是早在正式离婚之前,苏言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病情。

    他的车祸,或许并不是摧毁苏言对婚姻的信心的唯一原因。

    每当想到这里,夏庭晚就感到浑身一阵寒冷,他甚至不敢再想下去。

    ……

    夏庭晚一夜没睡,就这样躺在床上抽烟抽到天亮。

    烟灰死气沉沉地堆在烟灰缸里,在黎明黯淡的天光下显得格外廖寂。

    他翻来覆去地看手机,有时候神经太过紧绷,甚至会凭空产生微信有消息提示的错觉,以至于周仰打过来时,他想也不想接通之后,才失望地意识到打来的人并不是苏言。

    “你怎么了?”

    周仰一听到他几乎哑得听不清的嗓音,顿时敏锐地问道。

    夏庭晚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疲惫地大致把昨天到现在发生的事解释了一遍。

    没想到的是,周仰听到苏言失踪了之后无比的诧异:“可是节目组黑你的事,苏言的公关团队从昨天晚上开始分明已经下场c,ao盘了啊?要是情况真的有你说得那么恶劣紧急,他还能有空去部署这些吗?”

    “什么?”夏庭晚错愕地握紧手机。

    “我发给你几个链接,你打开看看。”

    夏庭晚坐到电脑前,和周仰保持着通话开始看起来。

    “我这边的团队刚拉了《鲸语》的原片片段,还有污蔑你拿离婚感情自炒的花絮短片,还有对摄影机的找了影迷写了篇细致的文章对比,还没发出去,昨天就已经有别的势力下场c,ao控舆论了。你看看这几篇,有微信公众号、有影迷自发的热门微博、还有知乎大v的回答,可以说是渗透得非常全面。”

    夏庭晚“嗯”了一声,点开了一个在业内一贯以角度独特脑洞极大称道的八卦新闻公众号。

    周仰这样说着的时候,他还以为是会大力为他说话的文章,可是没想到一看标题,竟然是《理性多图讨论夏庭晚的颜值问题:车祸后真的毁容了吗?》

    夏庭晚顿时愣了,或许在骂他的风口浪尖上,这个角度的文章真的太过清奇,他自己都忍不住好奇地继续看了下去。

    公众号开篇就完全没有任何替他洗白的意思,反而是很毒舌地狠狠嘲了一下他近几年电影事业糊到地心的事实,更没忘了很鲜明地抨击了酒驾这种绝对黑点。

    可是紧接着话锋一转,说骂的人已经够多了,不想再重复,想写点不同寻常的,所以开始一本正经地探讨起颜值的问题。

    这个角度就很妙。

    因为夏庭晚之前酒驾之后有媒体写到影帝毁容的事,那时候其实也是颇为震动。

    毕竟他当初横空出世时,各大业内杂志公众号舆论都吹过他的容貌,再加上《鲸语》获奖的加持,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是毋庸置疑的娱乐圈神颜男星。哪怕之后事业没起色,也没什么人质疑他的容貌。

    结果突然之间就车祸毁容,这样戏剧性的大起大落其实本来是绝对热点,但是结果他后来自己复出时就是被节目组一连串黑,导致大众跟风喷他的热情远超于其他,就忘了之前可能会被关注的地方。

    夏庭晚快速地往下浏览着,这篇文章循例当然要先吹一下他五年前的模样,发出来的两三张也都是ji,ng心挑选的图,有杂志封面,有《鲸语》里的截图。

    反正其实每个明星都有很多这样流传许久的经典照片,估计粉丝手里也是人手存了一个系列,但是夏庭晚很久没看过这些旧照片,乍一看,竟自己也觉得颇为惊艳。

    再下去,公众号开始ji,ng心截取《在路上》节目组花絮的特写截图定格,分析车祸后的颜值。

    也是从这一阶段开始,这篇公众号开始体现了自己的敏锐和专业性,特写他右脸额头到眼角的伤疤时,甚至很准确地夸赞了夏庭晚的化妆师。

    “化妆师太机智了好吗,佩服佩服,不知道夏庭晚的团队在这方面投了多少钱。其实如果是拍电影,其实用厚厚的遮瑕去盖倒也不是不可行,因为拍电影时打光啊、拍摄角度啊都可以沟通调整,还真能盖得很干净让人不好察觉。但是真人秀就不一样咯,哪个mc也不知道自己玩游戏啊、上山下海时能被什么角度拍到,而且又大部分情况都是自然光,这种伤疤是不可能遮干净的,所以化妆师就干脆走了另一个策略,不求盖上伤疤,只是把伤疤修得整洁利落,这个策略就厉害了啊,比一般化妆师高明多了。大家仔细看看,是不是还是觉得夏庭晚的脸很干净,一道简简单单的疤痕下来,既不影响皮相,也不影响五官,其实根本就不那么影响观感啊。”

    为了佐证观点,公众号作者还全面地截出了他做出各种表情时的特写,有大笑的,有表演时落泪的,还有迷茫的。这其中不仅包括他的正面、侧面,连俯拍和仰拍各种角度的都来了一遍,然后翻找出了他曾经和这些相似的角度来做仔细对比。

    一边论述,一边分析他各个五官的优势劣势,诙谐中又有正经。

    但是又不表露出过分偏袒他的态度,其中有几句话,甚至感觉调侃之中含金量非常高。

    “虽然我其实挺爱夏庭晚的翘鼻子,但是不得不悲伤地说,他的山根和其他小生比起来真的不挺拔好吗?每次看粉丝尬吹最好看的鼻子我都想跳出来说,你们根本不懂。你们看xx、xxx的眉眼,因为轮廓深邃鼻子高,冲击性多强,所以让人一看就觉得哇这也太帅了吧。夏庭晚根本就不是这一卦的,他的美感是来自于颌面的流畅度还有干净的皮相,再加上眼睛美,能盛住的情绪特别多,你一看他,不会第一反应是被帅到了,是觉得……诶?有东西在里面。这个东西具体是什么,意在言外,可塑性特别强,所以才被大导演许哲这么看中啊。”

    “疤痕其实还是明显的。那颜值影响了没?我觉得的的确确是影响了,以前一张白纸似的毫无瑕疵的脸,现在有了道六七厘米的疤,根本不可能忽视。但是个人觉得,和毁容还是差太多了吧,其实现在夏庭晚的颜值还是很能打,但是这主要是有两个很幸运的原因。第一,疤痕避开了眼睛,并不影响他眼神的表现力。第二,气质占了太大便宜。想象一下,如果是风格特别阳光直白、一笑露一口整齐大白牙的年轻男星有这么一道疤,直接颜值连带着人设都雪崩了啊。但是夏庭晚从来就不是那种气质,你一想到他,就感觉他好像很适合出现在黑白电影里,懒懒地、颓颓地靠在那儿抽烟,你远远一看都觉得他受过伤,于是镜头一特写过去,哦呦,这么美的脸上有道疤,观众倒更兴奋了——果然嘛,有故事。”

    连夏庭晚完全没想过公众号分析颜值都能分析得这么头头是道。

    文章最后是几张他在花絮之中的定格,那几张照片选的很考究,每一张都是最美好的角度。

    一时之间,他甚至觉得自己都被这个写文章的人说服了。

    拉到留言区一看,果然看到高赞的两条评论都没什么抨击他的言论,而是很路人似的赞叹“看了这么多图,忽然又佩服许导选角的眼光了”,还有“其实不提那些乱七八躁的事,悄悄感慨一下,夏庭晚的颜值真是能打啊。之前刷毁容的那些人可以说很无聊了。”

    “你看到没,”周仰冷静地分析道:“这个文章写的很高明,角度特别。其实你现在的容貌的事,在你被黑之前一直是挺受关注的,只不过后来的热点盖过了前面的,但是他发的这个时间点,其实最猛烈的一波黑你的热潮已经过去了,大家其实已经到了懈怠和看腻的时期了、几天下来骂你的文章也骂不出什么花样,再骂你根本没多大流量,于是他突然拾起了之前的热点分析,就很吸引眼球。但是他最后得出的结论,其实是在绕开你的黑点的情况下,对你极为有利的。”

    夏庭晚下意识地应了一声,他的确觉得这文章写得很厉害,他从看客的角度来看,毫无偏向,读着又很有意思。

    “你再看看其他的。”

    没等周仰说,夏庭晚已经挨个打开了链接看了起来。

    这一系列来自各处的言论和文章,其实论点都五花八门,看起来好像不是在支持他,但是又都非常刁钻厉害。

    有的是在以个人角度出发煽情,感慨一代文艺片男神突然扑街,然后怀旧地发了一系列《鲸语》的经典截图。

    还有的是在以特别腹黑的语气议论《在路上》节目组c,ao作很菜ji很蠢萌,以为自己发的都是好东西,其实把自己的mc黑糊了,最后来个狗头式的滑稽吐槽,说yin谋论一下,难道节目组其实本来就很想弄死夏庭晚?

    更有不知道真假的内部人士吐点半藏半露的消息,说节目组内部斗争严重,几个mc之间拉帮结派,节目组给一方站台的yin谋论,让大众和粉黑去肆意发散的。

    夏庭晚越看越吃惊,他虽然不是那么专业,但是到底也在圈子里混了这么久。

    一路看下来,他的确也隐隐感觉到了是有很专业强大的力量在背后运作了。

    “你看出来了没?这些舆论的风向,看起来非常杂乱,根本没有一个固定的方向,乱七八糟,说什么的都有,但是这样才是高明的。”

    周仰有点赞叹地说:“如果方向一致,圈外人也能感觉出来有人才控场,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反而更像是一个肆意议论的原生态。但是外面看似乱,其实内里有着严密的组织性,他们正在准备阶段,在搅浑水,现在说什么的都有,骂的人已经不能统一战线了,那么其他言论就能抬头,支持你的人也可以张口说点不那么立场鲜明的话,也不会被群嘲了。下一个阶段,就是出现确凿的东西来实现舆论反扑了。”

    周仰说到最后显然有些兴奋,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这个确凿的东西,我觉得可以落在我们这边的比对视频上。”

    “你觉得……这些是苏言做的吗?”

    夏庭晚听得口舌发干,他有些茫然地问道。

    “绝对是。”周仰斩钉截铁地说:“其实这里面的很多c,ao作,我也能做到、并且在准备着,但是在难的是,在这种惊人的效率下做出无比ji,ng密的布置,背后的人不仅是这方面经验丰富的高手,更必须要有庞大的资金资本上下打点才行。说实话,这种实力和资质,恐怕只有苏言请的团队才能办得到吧。”

    夏庭晚有些烦躁地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转了几个圈。

    他又点了一根烟,忽然抬起头道:“周仰,我感觉苏言现在应该还没虚弱到失去意识什么的,他只是不想和我联络。”

    他一边说一边回想着。

    苏言得知他被网黑就马上赶飞机回来,或许他上飞机前能粗略地准备找团队应对,但是到了h市之后一整晚都和他在一块,根本没时间再做什么。

    这种范围的行动,无论如何应该都肯定需要苏言去首肯,再一层层地分配下来,才去大范围地发布。

    周仰说的,后续的这一系列c,ao作都发生在昨天夜里。

    正好是苏言离开香山的当天晚上。

    苏言离开他之后,可能还有ji,ng力去处理他的事情,这多少让夏庭晚稍稍放心了那么一点点。

    可是放心的同时,却又感到一种隐隐的压抑在胸口的愤怒。

    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强行压抑着内心的焦躁和烦闷,低声问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观察一下舆论的情况,看差不多的时候,就请老影迷发那篇对比文章质疑,之后就常规c,ao作,找有影响力的大v去转发。按现在苏言那边的进度和灵敏度,肯定会和我们配合的,发布之后绝对有爆炸般的效应。但是我还想要搞得更稳一点,夏庭晚,你录节目认识的工作人员啊,或者是mc最好,有没有能信得过的,必要时,我想让知道内幕的人发出点动静。”

    “信得过的……”夏庭晚下意识地说:“纪展吧。”

    可是随即他又有点不确定地补充了一句:“其实也不算特别铁。”

    “唉,”他迟疑了半天,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我、我试试吧,但是这个就不强求了”

    在花絮播放之后,纪展很快就给他打过两次电话询问需不需要帮忙。

    但是一方面纪展本身就在忙演唱会的筹备,声音都练得有点沙哑,另一方夏庭晚自己也是焦头烂额,同时也觉得实在不好让纪展掺和,所以只能很简略地让纪展放心,他自己先处理。

    他当然并不是信不过纪展,只是无论如何,他也明白对纪展提出要求是有点过分的。

    娱乐圈交朋友往往必须要有处事的度。

    大家都有各自的利益相关,涉及的金钱和名利都不是开玩笑的,一旦碰触到敏感的地方,就不应该让对方为难。

    纪展是《在路上》的mc,参加节目也有自己的宣传目的,跟节目搞起来,对纪展来说大概没什么好处。

    “你可以问问他,但也不用给自己太大的心理压力。”

    周仰平静地道:“如果结果理想的话,节目组扛不住了肯定要道歉,那么纪展如果在事态明朗之前就站队你,其实并不会对他造成什么负面影响,甚至可能还有好处。但是无论如何,这都得需要他特别信任你,并且愿意去为了你承担发声的风险,在这个圈子里,这实在是不能强求的了。”

    “我知道。”

    ……

    和周仰通完电话后,夏庭晚先是给纪展打了个电话,对方估计是有事,发了个并不方便接听的快速回复过来,于是他给纪展在微信留了条信息。

    发完那条信息之后,他就那样呆坐在座位上坐了许久。

    他不知道苏言到底生了什么病,只能靠猜、靠一点点的线索去拼凑。

    从周仰的话中,他能隐约推断出苏言还能有心力去关注他事业上的事,应该还没到最糟糕的那一步,

    他稍稍把紧绷的那根弦放松了一点点。

    可是只是松了这么一丝气,就感觉到细细密密的痛苦趁虚而入,一股脑扎在了心口。

    苏言还清醒,却也是清醒地拒绝了和他的沟通。

    他从未对苏言感到失望。

    哪怕是离婚的事、温子辰的事,其实他仍是更多的自怨自艾。

    虽然也觉得难过,但是他心底仍然能有一部分清醒的认知,他知道自己做错了许多,知道自己伤害了苏言,所以一切最终都能体谅和理解。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地对苏言感到失望。

    苏言在做完全不应当的事。

    武断地把他隔离开来,不让他承担任何事情,哪怕明知道他的爱意,也拒绝让他在最脆弱的时候陪在身边。

    这不是保护。

    这是对他残忍的剥离,把他本可以有厚度的爱情剥离得片面破碎。

    兜兜转转,他的先生却还是把他看成一朵娇嫩的玫瑰,一个天真的小男孩,经不起一点风雨。

    这才是对他真正的蔑视。

    这种蔑视对他的打击,甚至远远超过之前被全网黑的难堪。

    这怎么能不让他失望。

    可是失望的情绪,却又实在让他觉得太伤心了。

    苏言是他心中对完美男人的一切想象。

    承认苏言做错了事,就像是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全身都因此失去了力气。他心灰意冷地想,苏言是不会错的吧,他应该就按照苏言说的那样——

    放弃。坐在这里等着,等着苏言回来。

    夏庭晚颓然无助地捂住了脸,躲在自己的手掌下,忍不住在无人的房间里抽泣了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夜没睡的缘故,痛楚变得无比具体。

    五脏六腑都似乎痛得搅合在了一起,然后渐渐的、扩散到了四肢,最后,连夹着烟的手指都不由自主神经质地猛烈颤抖着。

    就在几乎他都感觉无法承受那种痛苦的时候,他眼前又浮现起了苏言在自己红着脸几乎喘不过气来时,还因为怕他冻着努力想要把他拢进温暖的被窝的模样。

    那么虚弱的苏言,依旧在用本能爱着他的苏言。

    他想到这里,眼泪忽然克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可是与此同时,他却摇摇晃晃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的心跳得越来越快,拿起手机匆忙地用手指从上到下滑动着通讯录,终于找到了那个好久都没想起过的名字:温子辰。

    那些从苏言那里拿薪水的不肯开口。

    他就找别人,温子辰不行,他就去找尹宁,那些有可能知道苏言身体情况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漏过。

    在对与错都变得模糊的时候,在理智再也不能做出决定的时候,或许他也应该依靠自己的本能。

    他的本能告诉他——

    不要放弃寻找。

    苏言需要他。

    第三十六章

    夏庭晚用微信联络温子辰约见面,很谨慎地没有直言具体的事情,只说有事情想问一下。

    然而电话那头温子辰却有点支支吾吾,好像并不太想见他,推脱着说这两天工作有点忙。

    夏庭晚很平淡地问道:“你还是在仁爱医院的儿科吗?”

    “嗯。”温子辰下意识地回应道:“是的。”

    夏庭晚随即若无其事地结束了这段对话。

    但是挂掉电话之后,却马上就让赵南殊之前找的那个在仁爱医院工作的朋友查温子辰的排班表。

    他并不是那么好摆脱的人,温子辰避着他,他就下班时间去仁爱儿科那儿堵。

    不达目的,他绝不会罢休。

    夏庭晚忽然意识到,原来真的到了这种时候……他也可以十分狡猾。

    可是那样想着的时候,心里却又感到了一种微妙的难堪。

    之前温子辰约他见面之后,他本以为再也不会见到这个人,甚至包括对温子辰、以及这个人延伸出来的那一段不太美好的记忆,他都以为可以彻底地遗忘。

    然而现实最终无法让他那样潇洒。

    他记忆深刻地想起,温子辰那时曾经很微妙地问过他一个问题:“你们的问题,都解决了吗?”

    他那时,傻乐着住回香山,因为重新得到苏言的爱情而沾沾自喜。

    他对他们之间的问题一无所知。

    而温子辰看似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在无声的角逐中黯然退场,可是实际上却可能掌握着连他都不知道的真相。

    那时的温子辰看着他,会不会也觉得他很滑稽呢。

    ……

    第二天上午时,陆相南开车来香山看夏庭晚。

    夏庭晚起来之后感觉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肩膀到腰都又酸又痛。

    他连续两天都根本无法依靠自己的力量入睡,眼睛里都熬得起了血丝,昨天到了后半夜时,实在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才吃了两片安眠药,靠着效力勉强睡了一会儿。

    睡得很浅很浅,梦里似乎苏言回来了,像往常那样掀开他的被子温柔地亲他,身上是清冽的薄荷味。

    有那么一会儿,他想他其实知道那是梦,只是怎么都不愿意让自己醒来。

    这两天他无头苍蝇似的寻找苏言下落时,也病急乱投医地给许哲打了电话,也简略地说明了苏言生病的事,最后那边当然是不知情。

    但是许哲担心他所以才叫陆相南过来看他,顺便也要和他说试镜的结果,结果陆相南一到香山看到了他的模样,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

    “苏言还是没信儿?”陆相南yin着脸问。

    “没有。”夏庭晚声音沙哑地说。

    连续几十个小时的过度焦虑之后,他陷入了一种极端的疲惫和空洞的状态,甚至连担心的感觉,都渐渐变得很模糊。

    “他妈的。”

    陆相南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低声骂了句脏话:“你还能不能撑得住?”

    夏庭晚看着陆相南,无声地点了点头。

    “那我先跟你说《寻》的事。上次试镜,我和许哲把你和时渺的录像看了好几遍,也给投资人那边发了过去,但是那边很神秘,只是选角的事,他们尽量不干涉许哲的判断。所以意思是,许哲基本能掌握决定权。”

    “嗯。”

    “说实话,许哲和我,都比较偏向于你演的顾非,有哑巴的那种细腻的心理状态,虽然没有时渺那么强的爆发力,不过细细品味下来,更有层次感。但是许哲和贺言西探讨过之后,他的想法有点不一样,我也可以和你透个底。”

    夏庭晚抬起头,眼神里有一点点的失望,试探着问:“他……他是觉得,我演得没有时渺好吗?”

    “不是,”陆相南摇了摇头,沉声说:“他和许哲吐露了一件私事——时渺曾经和他交往过,他们刚刚分手了不到半年。”

    夏庭晚有点吃惊,虽然他之前就从周仰那儿知道这件事的小道消息,但是毕竟没被证实,而且更出乎他意料的是,他没想到贺言西竟然会直接和许哲承认。

    “贺言西说,时渺是极为有天赋的演员,从《天命》拍摄期他就已经很肯定,假以时日,他相信时渺一定能超越他今天的成就。”

    贺言西三十多岁就已经是双金影帝,这样辉煌的演艺生涯,本没有哪个后辈有自信去超越。

    可贺言西自己却这么说,可以想见是多么地看好时渺。

    夏庭晚有点烦躁,他又下意识地想要找烟抽,却被陆相南一把拦了下来。

    “贺言西也说,他承认那天试镜,时渺其实根本没有演出他最好的水平,把人物演得有点过于自我了。而你的水平是毋庸置疑的,他只有在和你对戏时,才能更真切地感觉到自己进入了徐荣这个人物,所以许哲如果选择你,他觉得的确无可厚非。但是他也有一个私心的提议。因为和时渺对戏的是他,他觉得其实是他的存在影响了时渺的发挥。所以无论如何,他还是希望许哲能给时渺一个机会,再安排一轮独角戏的短试镜,和你较量一下。”

    夏庭晚深吸了一口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踌躇了一下才有点不甘地低声说:“可是、可是……这部电影本来就有很多的感情戏啊,如果时渺只要和贺言西对戏,就一定会夹杂私人感情把戏演得过火了,那本来不就是说明他还不够专业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陆相南点了点头,“其实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贺言西的话——怎么说呢,也有他的道理。因为时渺还是个新人,怎么在演戏时去把私人感情给完全收拢住,这个真的是个技术活,需要时间的历练打磨、也需要好导演的耐心调教,时渺现在还是个璞玉,没经历过这个阶段,所以发挥时有瑕疵是可以理解的。他只是希望许哲考虑一下,要不要安排一次,在没有他的干扰的情况下,看看时渺完全浸入时能不能发挥出全部潜力的,表现出一个值得期待的顾非。”

    “其实贺言西大概真的挺喜欢这个小前男友的,但是他倒也磊落,并没有隐瞒他和时渺的感情。”陆相南叹了口气,低声说:“虽然有私人情面的部分,但是讨论的方向,大体上也还是希望无论是导演还是演员,双方都不要错过做最好的选择的机会。”

    “那老师的意思呢?”

    夏庭晚虽然这么问,可是心里大概也有答案,如果许哲没有犹豫,那么陆相南也就不会来和他说这么多了。

    “许哲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一些,但是做决定的时候,许哲也有自己的想法。你还记得《寻》的结尾吗?”

    “记得。”夏庭晚点了点头。

    他读过太多遍《寻》的小说和剧本,几乎能把那个结尾一字不漏地背下来。

    “清晨总是有雾,天光从灰与白的边隙一点点透进人间。

    顾非推开阁楼的木门,‘吱呀’一声,一阵风悄无声息地刮过,灰尘扑簌簌洒落在地上。

    像是有人来过,又离开了。”

    他每次读到最后那一句话,都仍会情不自禁深吸一口气。

    旧像是自己也和顾非一样,一起度过了漫长六年的追寻。

    时光若飞梭,最终留下他一个人,怅然若失地站在从前的那道门前。

    陆相南看着他,认真地继续道:“《寻》的剧本,结尾处的手法其实是文学意义上的留白,讲到顾非回到家里,物是人非,然后戛然而止。但是电影是影像的艺术,要把文字转化为影像,又不失去艺术性,其实是一件很难的事。顾非当时具体该如何演绎,他的情绪和细微的感悟。这部分许哲本来自己也一直在犹豫和思考,有几种方案,但是都感觉不是最完美的。你有你的长处,但时渺的表演里也有他能看得到的灵气和悟性,所以真的说不准,谁能够把这个结局表现出最完美的效果。”

    “所以他最后还是决定下周叫你和时渺都来演一遍这个结尾的戏,他不限制你们如何去收尾,就是想看看你们自己想要如何去诠释这个重中之重的结局,这是和他一起创造这部电影的一部分。这一切,其实最终还是因为想把这部电影,尽最大可能地去完善,你能理解吗?”

    夏庭晚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低低叹了口气,轻声说:“能。”

    他当然能理解,其实如果是换一个时间点,他甚至没有什么不情愿,再多一轮的试镜并不是什么太过罕见的事。

    可是这几天,他实在太累太累了。

    关于真人秀的舆论,他已经可以放开释怀。

    但苏言的失踪,却又把他的状态打入谷底。

    在这个时刻,还要他花费心神去思索琢磨这么重要的一段戏,他真的是有种力不从心的无力感。

    可是他又哪有的选择呢,哪怕感到自己的身心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也不得不这样咬着牙强撑下去。

    陆相南之后又宽慰了他几句,聊着聊着,陆相南忽然说:“其实你知道苏言的事,要是我的话,我会怎么办吗?”

    夏庭晚探寻地看向陆相南:“你会……?”

    “我会在手腕割一道口子发给他,告诉他,一天不回复,我再割一道,两天不回复,我直接进急救病房。”

    陆相南那双狭长艳丽的眼睛闪过一道狠厉的光芒,一字一顿地道:“你别看这招数又蠢又偏激,但是这其实是最有效的。苏言既然要干这么不成熟的事,就活该被这么治一下。但是你能做出来吗?”

    夏庭晚愣在原地,过了很久,终于虚弱地摇了摇头。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心里一个颤栗,觉得陆相南大概是对的。

    可是……

    “我不能那么做。”

    夏庭晚再次抬起头时,眼里闪着一丝隐约闪烁的光,喃喃地说:“他会害怕的。”

    他不舍得让苏言害怕。

    “唉。”陆相南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就知道。”

    “你看,有时候你也挺惯着苏言的,可是他倒舍得叫你担心。”

    陆相南离开前,意味深长地对夏庭晚说。

    “苏言其实比你胆怯。”

    ……

    傍晚时分,赵南殊开着车带夏庭晚去仁爱医院儿科部门的大楼堵温子辰。

    一路上都在下雪。

    车子飞速前行,夏庭晚透过车窗看着h市的天色渐渐黯淡下来,飘飞的雪絮中,景色飞速地倒退,显得这个世界都有些虚幻起来。

    这些天啊,好像是过得很快。

    可是回忆起来,却又因为过于疲惫和痛苦,显得无比漫长。

    他不断地寻找。

    给苏言发微信,询问容姨、沈叔、甚至是陆秘书他都打了电话,还有许哲、温子辰……

    他一个一个地问过去,一遍遍的失望,却又不得不逼自己坚强。

    夏庭晚忽然在这时,想到了《寻》的小说——

    哑巴顾非走过一条条盘横交错的陌生街道,握着那几张都被攥得发黄的画像,在街头巷尾追逐着那个叫做徐荣的年轻画家的足迹。

    roushuwu.

    四季流转,春夏更替。

    夜色中的北方城市,像是一座水泥筑成的巨大迷宫,困住了顾非六年。

    寻。

    离婚前后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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