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猛 第2节
凶猛 BL 作者:冉冉朝阳
凶猛 第2节
祝归宁站在阶梯前面抬起左脚,从收紧的裤腿下面露出来一小截红肿的脚踝。踩上地面的一瞬间,锥心刺骨的疼痛激得他出了一后背的冷汗。
一群人欺负一个人也是有技巧的,很显然,冯顺冯利深谙此道。之前他们趁着午间休息,谁也没注意的时候,勾着祝归宁的脖子就往天台上带。
先是四个人围成一圈,像踢皮球一样,把中间的祝归宁从一个人手里推向另一个人手里。惯性会让人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方冲过去,还没到能够控制着自己停下来的时候,就又会从另一个角度受到一股推力……那种任人摆布的滋味,相当羞辱。
等到四个人玩够了,其中一个人只需要往旁边一站,就能让祝归宁被推搡着摔在污水里面。紧接着便是一顿拳打脚踢,让冯顺冯利两个人既能达到出一口恶气的目的,也能在小弟面前逞一逞威风。
……祝归宁面无表情,垂下睫羽,握紧了楼梯扶手,一步一步地往上顶楼的天台蹭过去。
聚在灵海一中顶上的那片乌云终于舍得散开,阳光不算吝啬,大片大片地泼洒下来,炙烤着天台上面那几滩污水,帮助它们肆无忌惮地往外面吐露臭气。
跟整栋教学楼的ji,ng装修比起来,天台可以说是修建得很粗糙了。四周里三层外三层地绕着好几大圈铁丝网,足足有两人高,顶上经成站着一排圆溜溜的麻雀,把高耸的铁网当作歇脚的地方。
瓷砖只延伸到铁门前面就停止了,整个天台上面干硬的水泥裸露着,经受风吹日晒。
大概是翻修时还遗留下来的三个半米高的圆形空油漆桶,靠着墙面排成一列,殷山越就躺在上面,外套盖过头顶,只露出来底下肌r_ou_线条流畅的一双手臂。
“吱呀——”祝归宁伸手推开铁门,金属与地面摩擦,发出来一道令人牙酸的噪音。
祝归宁搞出来这么大的动静,殷山越躺在油漆桶上,表面上一动不动,然而在墨蓝外套下面,他原本紧闭的双眼却缓缓睁开了。
一轻一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自己身边……殷山越在心里冷哼一声,果然是那个小瘸子。
祝归宁两个小时以前还在这个天台上面被好好教训了一顿,现如今像是什么心理yin影都没留下似的,垂着头,乖乖地站在殷山越身边,甚至还给对方往上拽了拽快要从头顶滑下来的外套。
殷山越沉默了一会,翻了个身,背对祝归宁,语气很凶:“有屁放,没屁滚。”
祝归宁没被他吓到,伸出右手,摆着一张死人脸,用食指指尖在殷山越厚实的肩膀上面画了一个小圆圈:“秦老师喊你回去上课。”
少年指尖微凉,只隔着一件薄薄的白衬衫,那些温度分毫不差地透过去,渗进殷山越的骨头缝里,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痒的,惹得他打了一个激灵。
殷山越有些恼怒地扒拉下来脑袋上的外套,翻身坐起来,屈着一条腿,白球鞋踩在油漆桶的边沿上面,一把拽起来祝归宁的衣领子:
“关你屁事?”
殷山越这种为了泄愤而直接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的动作简直不能再称他的心意,祝归宁索性卸了全身的力气,像个提线木偶,浑身软绵绵地任他纠缠。
跟祝归宁本身冰凉的体温不一样,少年的呼吸是温热的,两个人有十多厘米的身高差,凑近了气息就会柔和地洒殷山越的脖颈旁边,有些痒。
祝归宁趁着对方还没来得及反应,踮起脚尖,偏过头在殷山越的嘴角留下一个吻,速度很快。临分别前还伸出来舌尖,缠缠绵绵地舔了一小口,留下来一片亮晶晶的水渍。
殷山越整个人像是炸了毛的大猫,登时松开了拽着祝归宁衣领的左手,两只缀着黑色耳钉的耳朵通红,满脸卧槽。
冷不丁地被放开,祝归宁整个人身形不稳,往后倒退了几步。他舔了舔嘴角,露出来一丝丝笑,活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狐狸ji,ng。
殷山越吃一堑长一智,这次不再骂他“不要脸”了。
他从油漆桶上面跳下来,几大步跨到祝归宁面前,半眯起眸子,一只手捏着少年瘦削单薄的肩,另一只手则钳住了对方的尖下巴。
祝归宁相当配合地耷拉下来脑袋,口齿不清:“秦老师让我喊你回去上课……”话还没讲完,就被殷山越捏着下巴,强迫着抬头,微微张开的嘴被人直接侵犯了个彻底。
殷山越搂着那把细腰往自己身上带,嵌着祝归宁下巴的右手也不甘示弱,用了很大的力道。祝归宁的脚尖几乎离了地,整个人像是一株菟丝子,被对方亲得双眼迷离,眼眶盛满了生理性的泪水。
殷山越没什么跟人接吻的经验,因此办事全凭本能,像是一头不服输的斗兽,舌头在祝归宁嘴里横冲直撞。他歪着头,闭着眼,左耳上的黑曜石耳钉在阳光底下熠熠生辉,攻城略地。
祝归宁被捏着下巴,口水有时候吞咽不及,从嘴角流出来一点点,粘连起来银丝,看起来有一点色气。两只眼睛睁得很大, 呼吸因为兴奋而变得有些急促,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微微转过去一点点,把殷山越泛红的耳垂看得分明。
两个人亲得很凶,几乎像是在博弈,谁也不服输。原本天台上面出了风吹鸟鸣其他什么声音都没有,现在不一样,全都被他们接吻的水渍声填满了,惊起来一排小麻雀。
断断续续地亲了五分钟,祝归宁才被殷山越放开,两个人气喘吁吁地对视,殷山越用手背恶狠狠地擦了擦自己的嘴角。低下头才发现自己衬衫下摆的半排扣子都快要被祝归宁解开了,风一吹就露出来排列整齐的八块腹肌,也不知道小狐狸ji,ng趁着接吻的时候两只手在上面吃了自己多少豆腐。
“*……”殷山越脸色发黑:“你倒是不吃亏。”
祝归宁的小脸上仍是苍白的,半点也看不出来之前的亲吻有多激烈,他伸手指了指背后的铁门,复读机似的:“秦老师喊你回去上课。”
殷山越的脸色愈发难看:“老子真是给你脸了。”
咬牙切齿地说完,回头从油漆桶上面一把抓起自己的校服,气势汹汹地推开祝归宁,拉开铁门,三五个跨步就爬下去一层楼。
祝归宁像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沙包,在被殷山越推开以后甚至还有心情对着脚底下那滩子污水整理了一下领口。
重新恢复成原来那副板正的人模狗样,这才跨出去门槛,反身锁上了天台的铁门。
毕竟脚踝上面还留着拳头大的包,祝归宁只能第三次抓住了挂满水珠的扶手,深一脚浅一脚,顶着那张漠然脸,慢吞吞地往楼下走。
殷山越没想到,下午在天台上面发生的一切,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的一整个下午,祝归宁像是背后灵,跟在他的身边,半步都不愿意多远离。
祝归宁把自己角落里面的位子让给了殷山越,紧接着郎申莉便直接把吕庆整个人从椅子上面提起来,塞到了更远一点的空位上,把原本ji冠头的座位奉献给了新来的小帅哥,良心半点儿也没痛。
殷山越自认不是块学习的料,回到了课堂上也只是蒙头睡觉。别的老师不像秦靳,早就听闻过殷山越混混头子的大名,见他不闹事不逃课,只是睡觉,自然也就不会多管闲事,平白惹得一身腥。
班里面泾渭分明,还愿意学习的坐在前三排,上课聚ji,ng会神,下课奋笔疾书。纯粹是来混个文凭的便窝在后半个教室里,趴在桌子上安安静静地玩手机。只不过无论成绩好赖,同学们的共识便是绝对不会去打扰窝在角落里面补觉的大魔王,以免看不见明天早上的太阳。
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了一个下午。
等到殷山越再睡醒的时候,教室黑板旁边挂着的时钟已经指向了六点十分,整间屋子里变得空空荡荡的,再没有了之前的嘈杂。
灵中没有宿舍,学生们只能走读,因此学校也并没有给高一高二的学生安排晚自习,每天下午到了五点半就能放学回家,吃饭睡觉。
殷山越站起身,捏了捏自己有些发酸的鼻梁,伸手捞起来身后椅子上挂着的空荡荡的书包,朝着前门的方向走去。
只是还没走出去几步,就听见从自己身后传过来一道略带沙哑的声音:“你要回家吗?”
回过头,祝归宁逆着光站在一片夕阳里,原本白皙细腻的脸颊上出现了一道细长的伤痕,从伤口处冒出来几颗艳红的血珠,给原本就不算寡淡的眉眼更添了几分妖冶。
祝归宁身上属于吕庆的、原本干净的外套又一次变得满是灰尘和脚印,他盯着殷山越的眼睛,颇为不自觉地舔了舔自己干燥起皮的嘴角,纤细的脖颈上面喉结微微地动了动,低声说:“我一个人出不去。”
“你,可不可以…带我一起走?”
第四章
“算你运气好。”
“……今天放学别走。”
冯家那对双胞胎的声音适时地在殷山越脑袋里面响起来,提醒他祝归宁身上这些新增痕迹的来源。
殷山越像是拎塑料袋一样捏着自己的书包,眉头拧起来。看来这小狐狸ji,ng除了擅长勾引男人,在别的方面还真是一无是处。
祝归宁像是刚刚从哪里逃回来,裹在校服底下的胸脯微微起伏着,嘴角有受上的痕迹,上面的青紫色随着他喘气的动作有些晃动,被过于苍白的脸色衬得有些刺目了。
见殷山越没有回应,出乎意料的,祝归宁没有像之前那样,很不要脸地纠缠不停。而是缓缓低下头,盯着自己鞋面上满布的鞋印与灰尘,说话的声音有一点哽咽,也很轻:“我知道了……”
“再见。”
橙红色的夕阳给祝归宁周身的轮廓镀上一层泛着光的边,晒得少年小巧ji,ng致的耳垂近乎透明。
祝归宁埋头往自己的座位走,站定在桌子旁边,拿起桌面上的文具书本往自己那个又黑又笨重的里面塞。
殷山越眼尖,目光顺着小狐狸ji,ng微微颤动的手臂滑下去,一直到他两根发紫发黑的手指指尖才停下来。
吕庆的校服还是太大了,等祝归宁收拾完零碎的文具把书包重新背回自己的背上,垂下手臂往前走的时候,手指上面那些伤痕就被过长的衣袖完完全全地遮盖住。
像是一层封印,把背地里那些见不得人的欺辱殴打严严实实地埋在最深处,无人察觉。
和今天中午一样,祝归宁即使换了一件衣服,仍旧规规矩矩地把校服外套的扣子系到了最上面,像个蚕茧,把他浑身上下的伤痕包裹起来,不叫人知晓。
只有亲眼见过祝归宁掀起来的衬衫底下到底是一幅怎样可怖场景的殷山越才知道,这个仿佛在灰尘堆里打过滚的小狐狸ji,ng表面上一声不吭,实际忍痛忍得辛苦得很。
祝归宁受了伤,书包里面装满了今天刚刚发下来的新书,又带不是很宽,死死地勒在他的肩膀上,也不知道有没有碰到那些被人打出来的伤口。
同一天被人欺负了两回,祝归宁的身体明显已经开始吃不消了。他的动作比中午还要缓慢一些,一点一点地往前门挪。
教室的桌椅之间的空隙很窄,祝归宁还背了个比他自己更宽,有时候书包会卡在中间出不来,他便只能停下来,很费力地把东西抬起来,之后再往前走。
按理说殷山越自己身上受过的伤比祝归宁还要重几倍,平时街头巷尾什么血腥暴力的场面没见过,祝归宁身上这些,对于他来说简直与挠痒痒无异。
那些混社会的小青年也口口相传城东的殷老大拳头硬心更硬,却从未预料到有一天,殷山越会因为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小狐狸ji,ng挨了打而皱起眉头。
殷山越看着祝归宁笨拙缓慢的动作好气又好笑,长腿一迈,几个跨步便站在了祝归宁的面前。
视野里冷不丁地出现一双大长腿,祝归宁拉拽书包带子的动作顿了顿,缓缓抬头。
殷山越好整以暇地站在祝归宁正前方,半靠坐在身后的书桌上,双手抱臂:“身上这件衣服不错,谁的?”
祝归宁手里还拧着书包带没松开,低着头,表现得很乖,很老实:“衣服是吕庆的。”
殷山越皱起眉,在脑袋里面来来回回搜索了好几次,才隐约想起来似乎的确有这么一个人,头顶上只有一撮红毛,一天到晚咋咋呼呼,很烦。
“把外套脱了。”殷山越越看吕庆的外套越不顺眼,随口吩咐。
祝归宁听完一愣,手里拽着的书包松开,从他的肩膀上滑下来,砸在地面上发出“嘭”的一声响,扬起来一阵呛人的尘土。
他抬起手,指尖搭在了校服外套最顶上的一颗扣子上面,微微用力,将金色蔷薇纹饰的系扣从衣服的缝隙里面退出来,一颗一颗,解开那些粉饰太平的束缚。
灵中的新式校服特地选了西式的版型,墨蓝色的西装外套底下是雪白的长袖衬衣。祝归宁缓缓地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顺手放到一边的桌面上。
见小狐狸ji,ng难得这么听话,殷山越姑且还算满意。刚刚想把自己手臂上搭着的外套披到祝归宁的身上,就被对方仍在继续的动作吓了一跳。
祝归宁脸上保持着一副受了欺负的小可怜样,解开了外套的扣子还不算完,纤细白皙的指尖直直地朝着底下衬衫上面透明的系扣伸过去,一眨眼,胸膛便从大敞的衣领里面露出来了一半…殷山越比他高不少,低下头,冷不丁地还能从上面看到前胸的两抹嫣红。
殷山越一口气没喘上来,出手如电,捏住了对方还要往下解扣子的手腕,脸都快被自己憋绿了,眉头紧拧:“你这是什么意思?”
相比起来祝归宁就淡定自然得多,被人制住手腕也不着急挣脱。撩起眼尾,瞥了一眼教室四周,声线又沙又凉,像一把刮骨的刀:“不是你让我脱衣服的吗?”
说完舔了舔唇角,眼尾处的泪痣在殷山越的眼皮底子下晃:“第一次就在教室玩儿…还挺刺激的。”
殷山越顿时如同五雷轰顶,想骂的脏话卡在嗓子眼里面,直到他伸手用自己的校服兜头罩住了底下的祝归宁,也没成功地吐出来。
……祝归宁把殷山越的外套悉悉索索地穿好了,按照惯例,把扣子系到了最顶上的一颗。即使这样,殷山越每每跟他对视,仍旧有一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小狐狸ji,ng就会扑到自己身上**的焦虑。
祝归宁弯腰,从地面上把自己沾满灰尘的书包捡起来。他不太讲究,没把书包上面的灰尘弄干净便直接放到了桌面上,作势要往身上背。
殷山越的校服码数比吕庆的还要大,祝归宁套在里面,腰身足足空了一倍有余,显得愈发瘦削可怜。
殷山越眉头越皱越紧,最后终于看不下去,握着祝归宁的手臂把人拉过来,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一包不知道猴年马月塞进去的纸巾,一下一下擦拭着对方书包上面的灰尘。
祝归宁得了便宜卖乖,不死心地想要去捉住殷山越放在自己身上的大手,轻声地诱惑他:“你真的不想抱我吗?我保证…很舒服的。”
“虽然是教室,但是现在都放学了,不会有人回来的。”
殷山越用了半包纸巾才把祝归宁书包上面的灰尘污渍弄干净。他扬起手臂,刚刚想要把废纸团扔进垃圾篓里面,就听到小狐狸ji,ng又在胡言乱语,说一些十分有伤风化的话。
……
殷大爷手一抖,废纸团砸中了垃圾篓边缘,反弹出去落在了地面上。
殷山越几近麻木,被祝归宁折腾得彻底没了跟他扯皮的力气。拧紧的眉头没有一丝一毫松动的意思,仍旧七扭八拐地纠结在一起:“我看你就是挨打没挨够,欠揍?”
祝归宁闻言反而低笑几声,双手攀上殷山越的肩膀,单腿半跪在桌面上,膝盖撑着身子往殷山越的面前凑:“不然呢?”
“我一没权二没势,不擅长打架斗殴,根本打不过冯顺冯利。他们现在就等在校门口,为的就是找机会再把我再打一顿。”
祝归宁说话的声音像是拌了白砂糖的蜜,又甜又沙,在殷山越的耳朵旁边喃喃低语:“他们是官二代,家里面又有钱,整所学校里面只有你不怕。我不上赶着巴结你、讨好你,你让我再找谁去?”
“越哥,我不想再挨打了。”祝归宁说:“你就当疼疼我……好不好?”
祝归宁一边说话一边往殷山越的身上贴,两只手很不安分,眼看着殷山越身上衬衣的扣子又要被他迅速解开…
下一秒,祝归宁不停动作的指尖就被人狠狠捏住了。
殷山越握着对方点火的手,眼神里面透露出来一丝丝yin狠。他不得不承认,把接近自己的目的剖白得这样明显又自然,有这个本事的人,几年以来还真就出了祝归宁一个。
只不过殷山越最厌恶利用和狗仗人势,不愿意当谁的靠山,更不可能因为一个同性提出来的r_ou_体交易的条件而轻易向他提供庇佑。
殷山越一把推开缠在自己身上的祝归宁,斩钉截铁道:“我不喜欢男人。”
祝归宁原先还愣了愣,反应过来之后便瞪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脸上扯起来一个讥诮又讽刺的笑容:“喜不喜欢男人,和上不上床有关系吗?”脑子里则是把这个假正经的狗东西从头到脚里里外外地骂了一遍。
祝归宁心想,现在说的倒是挺硬气…到底不是上辈子你殷山越趴在我身上死都不愿意下去的时候了。
看着殷山越一副严防死守的模样,祝归宁只觉得无聊又乏味,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襟,恢复了那张死人脸。
他从桌子上爬下去,背起来旁边的书包,直接转了个身,背着殷山越往后门的方向走过去。
殷山越被祝归宁这副分道扬镳的模样弄得有些恼火,身体比脑子快,一把拉住了对方的手腕:“去哪?”
祝归宁回头,神色漠然:“去给冯顺冯利当沙包。”
说完,祝归宁粲然一笑,问他:“哎,你说,要是打死了,算谁的?”
第五章
祝归宁背着他的,像一只蜗牛一样跟在殷山越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了校门口。
灵中把原本需要门卫亲手推拉的栅栏门改成了电动的,不锈钢在夕阳下的照s,he下闪闪发光。这个时候大多数学生都已经回家了,于是大门便只留下一条刚好够一个人过的窄缝。
旁边的警卫室里面的保安把帽子盖在脸上,双手交握着放在肚皮上面,睡得很安详,打呼噜的声音透过玻璃窗,传到外面两个人的耳朵里。
殷山越看着空无一人的校门口,脸色隐隐发黑:“人呢?不是说等在校门口吗?”
祝归宁蹭着门缝往外面钻,假装没听见:“待会我请你吃晚饭吧?”
灵中门口是一条机动车道,小轿车到了中学门口一般都会主动把速度降下来,一辆接一辆,慢悠悠地从两个人面前开过去。
“骗我好玩吗?”殷山越额头上的青筋若隐若现,捏着祝归宁的书包骂他:“不用冯顺他们来了,我一个人就能收拾你。”
祝归宁被扯得脚步一顿,回头和他对视,递过去一个暧昧的眼神:“床上吗?我愿意。”
殷大爷被祝归宁三句话不离那事的不要脸搞得什么脾气都没了,没好气道:“滚。”说完便松开拽着对方书包的右手,闷头往前,快步离开。
在灵中上学的学生,家里距离学校一般都不会很远,殷山越也不例外。
从学校门口走出来,只需要转个弯,再往前经过两个路口,马路对面就是他们家开的小超市。
那是一座独栋的小楼,一共只有两层,一楼是超市,二楼才是他们一家人生活的地方。超市的店面很小,外面装着一个陈旧的招牌,写着“伟宏超市”四个字,招牌是几年前在广告店找了熟人定做的,蓝底红字,满是灰尘,七五折。
卷闸门只往上推了三分之二,上面原有的深蓝色油漆脱落了八成,露出底下斑驳的锈迹。傍晚,超市还没有开灯,失去了白天的自然光线,显得里面有些昏暗和yin沉。
祝归宁不言不语地跟了殷山越一路,来到小超市门口才停下来,朝着旁边的少年看过去,明知故问:“这是你家?”
马路牙子旁边停着一辆小三轮,三轮车的司机是个胖子。
殷山越听到了祝归宁的废话却没理他,扭脸跟胖子打了个招呼。随手把书包拍在超市门口收银台前面的玻璃柜上,紧接着走到电动三轮车的车位,拉开了小三轮货舱的门,一口气往超市里搬了三件20盒装的原味旺仔牛奶。
殷山越常年出没于街头巷尾跟人打架,浑身上下哪一块r_ou_都不是虚的。每次发力,身上的肌r_ou_都会紧绷着鼓起来,露出姣好流畅的线条。
他来来回回搬了小十趟也没见怎么气喘,不跟胖子闲聊,更加吝啬给旁边的祝归宁送过去哪怕一个眼神。
祝归宁也不太生气,索性直接把后背的书包脱下来,挂在超市门口旁边的消防栓上面,站在旁边,看殷山越给家里的超市进货。
殷山越家开的超市旁边就是个老的居民区,常常有不愿意多走动的阿叔阿婆过来给家里补充日用品,因此几年来的生意都还算不错。殷山越一般中午回来吃饭的时候会帮着清点一次货品,再给胖子列个货单,然后每天晚上,骑三轮的胖子就会按照订货单,给他们家超市送来相应的货。
……这是上辈子殷山越亲口跟祝归宁说过的,祝归宁当时还骑在他的胯上面,按着男人汗津津的胸肌,收紧手指捏了好几下。
南方城市的秋老虎厉害,即使到了傍晚,温度也还没有这么快降下来。殷山越脱了衬衣,里面只剩一条白色的背心,被汗水浸shi了小半,透出来底下起起伏伏的肌r_ou_轮廓。
小狐狸ji,ng靠着墙站在一边,看得津津有味。
殷山越搬完了货,胖子就准备把车开走了。他站在车窗旁边给胖子手里的订货单签了个名字,笔迹龙飞凤舞。签完名之后便扭头扎进了超市货架。
祝归宁跟着他进去,还没进门,就被殷山越挡住了,语气冷冰冰的:“你还想干什么?”
不肯善罢甘休的小狐狸ji,ng站在殷山越面前,迅速地眨巴几下眼睛,表情很无辜:“我买东西。”
……
圣斗士不会被同一招数打败第二次。
殷山越对于祝归宁这种装纯的伎俩再熟悉不过,剑眉一皱,差点打成一个结:“老子信了你的邪。”说完,推着祝归宁的肩膀就想要把人轰出去。
就在祝归宁半只脚已经踏出超市门外的时候,从收银台那边传来一道女声:“小山,这是你的同学吗?”
祝归宁微微一愣,顺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看过去,这才发现从那个半透明的玻璃烟酒柜的后面站起来一个女人。
女人大概四十多岁,手脚都有些浮肿,微胖。身前系着块脏兮兮的围裙,头发像把枯草,凌乱地在脑后扎成马尾。
她正坐在小马扎上择菜,手里拿着一把嫩豆角,面前摆着一个浅蓝色的塑料篮子,里面零星地堆着几截手指长短的豆角,shi漉漉的,还沾着水珠。
roushuwu.
祝归宁收回来对他儿子毛手毛脚的一双爪子,站在原地乖乖地喊:“阿姨。”
殷山越的母亲点点头,脸上露出来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眼尾的细纹堆叠起来,有些老态:“别欺负人家。”说完就缩回到柜子后面,安静的空间里继续响起了断断续续的,豆角被掰断的响声。
祝归宁朝着殷山越伸出来右手,五指张开,小声道:“我想要个塑料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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