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野兽浪漫(ABO) 作者:阿伏
正文 第3节
野兽浪漫(ABO) 作者:阿伏
第3节
第八章
陈欢被自家部长的英勇身姿和快速沉没的状态镇住了:“白盐可是个文官,历史里那种……戴着假眼镜只懂算计别人的那挂……”
埃罗一向认为自家团长才是冲锋陷阵的角色,他点头:“你是不是结婚不到五天就谋杀亲夫了?”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白盐这些年到底他妈的塑造了个什么形象啊?席来都顾不上管那边爆炸的小场面,他双手叉腰,指着面前的两个小白兔:“你们两个给我滚去前边开路。”
小白兔们对视一眼,更加认定席来是见死不救谋算着要继承白盐的遗产。
席来瞠目结舌,感觉瞬间就有一星舰的炸药冲进了自己的脑仁,他右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指向身后的爆炸场地,略微提高了声音:“白盐我给你三秒,你再不滚出来,我就亲自动手弄死你了。”
白盐应声而起:“等一下,我弄点切片回去。”
小白兔们对视一眼,飞快地转身向前探路了。
“你又把我能量盾拆了?”席来隔着烟尘质问。
“又?”白盐将切片收好,终于舍得从爆炸地走了出来,“我以前也拆过?”
“也?”席来几乎是愤怒了,“你下次出门能不能自己带能量盾!”
他一步冲了过去,拽起白盐的手上下翻查,发现确实没能量盾的残躯,语气冰凉凉道:“白部长功力见长,以前还能给我留个残渣,现在是只能立衣冠冢了。”
他“有幸”在军校时期曾经和白盐搭档出任务,别认使用能量盾都是出于防护目的,只有白盐,每次都把能量盾用作爆炸的催化剂……
因为被愤怒的各路搭档举报次数过多,白盐还被迫出席过学院听证会。
当年的白部长不像现在这么爱笑,冷着一张脸一板一眼阐述行为原因,席来还记得他当时说的话。
“如果我们利用能量盾阻挡了第一下攻击,初步破坏敌人的行动能力后,就可以拆解已经没用的能量盾,将其复原成初始状态,初始的能量盾晶体可以附着在爆炸物上进行二次爆炸。”
为了提高证明力,白盐当年还列出了市面上不同厂家能量盾的二次爆炸能力表。
本来有领导担心外界人士学会这种方法会导致社会危害,打算将听证会的录像封存,后来在个别老师的私下实验中发现,正常人根本没办法在那么短的时间撑开能量盾再迅速将其复原……
现在,十几年后的白部长,再次使用了自己当年的技法,从结果来看,还真是宝刀未老。
白盐看着席来面无表情垂下手,突然心虚,他这辈子做王八蛋习惯了,此刻竟然升起些面前这个冷脸美人是自己的oga的柔软错觉。
当然,下一秒他就把自己否了,自己的oga这种说法像几千年前的臭a惯用语,况且,席来从头到脚怕是连官都和oga没一点沾边的地方。
埃罗急匆匆从餐厅返回,一眼就看到白部长拉着席团长的手,两人都低着头,活像情侣经历灾难后正在互相抚慰情绪。
老成持重的副官先轻咳了一声,引起狗男男注意后严肃说:“餐厅好像有点儿问题。”
席来:“有点儿?是有?还是点儿?还是没有?”
埃罗可怜见儿的,从小在废星那种法外之地凑合着长大,好不容易能上班了,又一头扎进了独立军这坛黑水。他这辈子就没见过正儿八经的职工餐厅,能判断出不正常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当机立断:“你自己看。”
“哦……还真是有问题。”席来看了一眼就确定了,同时疑惑地转头凝视着埃罗。
这根本就不是餐厅,不大的空间,中间立着口巨大的观察皿,里边还有残余的ru白色液体薄薄地在皿底积了一层。观察皿上乱七八糟通着四面八方过来的输送细管,底下则连接着c,ao控台。
——这一看就是某种黑暗实验的遗址。
埃罗居然还不能确定问题?席来破天荒怀疑自己对独立军的教育出现了问题。
陈欢算是终于遇到了老本行,极其活跃地攀着观察皿检测里边的残留物。
随着手上检测仪器一项项刷新的指标出现,他站在c,ao控台上几乎是手舞足蹈:“里边是个人!”
“曾经。”白盐纠正,“陈欢,你大胆预言一下,那玩意儿是活着,还是化成了……ru白色液体?”
“不用预测。”陈欢扬了扬手里的仪器,“我有生命数据,那人还活着,就在这附近。”
随着他话音的消失,在场的人都听到了附近传来的某种低沉的呼吸声。
本来就足够刺激了,“餐厅”的照明突然像有人c,ao控一样接连由外及内亮了起来,最终c,ao控台的屏幕也恢复了正常,席来的脸出现在了上边。
好他妈刺激啊……席来感叹,他抬头看着自己头顶上方的摄像头:“这是针对我们oga?怎么识别的,脸能看出来?”
埃罗捂着鼻子:“您脸上的伤口还没止血,基本和裸奔差不多吧。”
形同裸奔的席团长想摸摸伤口,又想起什么,他神色未变,语气轻快道:“白部长麻烦挡一下外边那东西,我把资料偷过来。”
“部长辛苦了。”陈欢也捧着检测仪埋头苦干,“这里怎么好像还有另外一个人的数据。”
观察皿里供养的或许曾经可以称作人类的动物显然比之前的怪物们聪明很多,他虽然无法很好地掩盖自己的呼吸声,但靠一人之力,愣是在“餐厅”四周营造出有无数个他的假象。
“这东西很快。”白盐解题,“他这是在恐吓我们?”
他似乎对于被恐吓这件事非常不解,而且即使被恐吓了还是两手cha兜无所事事站着。
埃罗算是发现了,这些第一军校出身的高材生就是这样,看起来是人,实际上头脑构造还是跟他们这些差等生不一样——缺根弦。
还有一点,明明上一秒还像朵温室的花儿,下一秒就能从莫名其妙的地方摸出武器。
埃罗看着白盐变出一柄能量刀,将向他冲去的“人”击了出去。
客观的讲,眼前的“人”勉强可以读出人形,只是四脚行走的姿势不太优雅。
他一击不中,蜷在离几人最远的距离停了下来。
“他在观察我们?”
埃罗积极提问,等了半晌没见回答,回头看了眼又静静崩溃了,白部长倒是没把能量刀收回去,不过也差不多。
在对面蹲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实验体的情况下,白部长居然开始重设能量刀了……
这一定是上天对我小时候没有好好学习的惩罚,埃罗心安理得地放下了自己的枪,天塌了有这些优等生顶着。
他甚至有闲心观察了后方两位偷数据大师的进度:席团长戴着个耳机摇头晃脑,一看就很信任他老公的能力;陈欢虽然没老公,也挂了个像古早听诊器一样的东西正在积极猥亵观察皿。
拜他现在出于报复的闲心所赐,接下来埃罗观看到了完整的优等生战斗画面。
实验体似乎完成了对普通人类的观察,他确实很快,几乎是动作的一瞬就横跨了几米的距离,而且目标准确,正是沉浸在摇滚音乐里的被针对的oga席先生。
席来余光感觉到一道黑影向自己扑来,保持着盘腿的姿势向后仰身,右手抓起一旁的能量枪。
也是同样的一瞬,白盐将自己的能量刀变形:“席来!”
属于能量刀的蓝光和实验体的黑光几乎同时抵达席来面前,他放弃了枪,徒手握住白盐掷来的能量刀,腰弯折到几乎不可思议的程度,用能量刀抵住了实验体的第一击。
白盐也跟了上来,他跳上c,ao控台,从后边扼住实验体的脖颈,黑心肠的白部长从小不以武力取胜,他将提早准备好的麻醉剂推进了实验体的身体。
然而实验体不愧是实验体,能麻倒一星舰人的麻醉剂在他体内似乎没什么效果,他猛地向前一挣,掐住了席来的肩膀。
席团长真的有年头没和生物进行脸对脸的斗殴了,今天先是被划破了脸,现在又被抠住了肩膀,几乎是怒上心头。
他用能量刀卡住实验体腥臭的嘴巴,伸长手指取下枪中的储能夹,掂量了一下余量,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实验体的嘴里。
白盐看他摸枪就知道他要干什么,在储能夹爆炸前扑了过去,硬生生撞开实验体,用自己的身体将席来和爆炸隔了开来。
他的后背被炸得乱七八糟,还是在第一时间骂道:“你是蠢货吗?”
席来:“……我以为你把能量刀改成防御模式了。”
白盐毫不留情:“你们独立军的防御模式是刀的形状?”
席来:“……那你不早说。”
白盐决定不逞口舌之快,他早就看中实验体仍然留在席来身上的爪子,直接动手一把扯了下来。感受到身下某团长疼得一激灵,终于满意了。
他俩不文明的互相攻击没影响下属的工作汇报。
陈欢:“另一个人是部长夫人的老师!”
埃罗:“门口的卡门器被破坏了,实验室进入爆破倒计时了,我们还剩九分钟。”
席来被三重刺激击中,彻底摊平在c,ao控台上:“白部长还有发言吗?”
白盐:“我的背好疼……”
作者有话说
好惨哦,白部长已经连续两章末尾遭遇爆炸了,我努力一下,下一章争取礼貌性炸一下。
第九章
九分钟够干什么?
席来看了眼时间开口说:“埃罗,找实验室的通风出口,我们从那儿出去。陈欢打包数据,这儿所有东西的数据我都要,尤其是那个检测皿。”
他的语速并不快,声音也没有绷得很紧。
陈欢忍不住抬头看他,通常情况下,他听惯了白盐的命令——白盐虽说不是多有耐心的人,但鉴于陈欢勉强是自己一手招呼大的小崽子,还是会留点好为人师的耐心在里边。
席来则不同,在这种情境下,他像最冷酷的独裁者,和平时温和的形象毫无关系,真正和星际间独立军团团长的传闻完美贴合在了一起。
“乐乐别看了,我已经嫁给你们部长了。”席来打趣道,他单手cha兜,个人终端已经扩展成了最大形态,显然正在远程c,ao控他们停在入口的飞行器。
“哦对,白部长。”他又说,夹杂明显的笑意,“背疼是吧?稍微忍一下,现在给你打针恐怕会影响我们的速度。”
他知道白盐是真的疼,白部长念书时各项成绩都名列前茅,只有耐痛等级始终处于末流水平。
要不是军校某年更改了毕业指标,白部长极有可能挂在那一项上。
接下来的几分钟,席来甚至没有看一眼时间,直到陈欢收集好全部数据后他才挺直身体,敲了敲一直倚靠着的检测皿:“埃罗等下接管飞行器。”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扔给白盐:“走吧。”
埃罗找到的最短路线需要横穿生活区,他们也总算是游玩到了这个米奇实验室的最后一片区域。
席来当仁不让地走在最前边,一手提着白盐的能量刀,另只手仍旧在终端上点点画画。
即使到了现在,远程c,ao控飞行器仍然不是一件简单的遥控工作,飞行器的任何一个动作都需要远程进行ji,ng准的指令下达。
经由远程c,ao控的飞行器所走的每一步,都是c,ao控者在很短的时间铺就的。这个过程中不能出现任何错误,否则依照现在的飞行器安全保护程序,远程连接会即刻断开。
“陈欢。”白盐出声道,“查一下是哪里下达的爆破命令,提前理由是什么。”
“是。”
“顺便通知自由军团的蒙德将军,他们的飞行器不靠谱,这么快就被追踪到了坐标。”
“是。”陈欢点头,他检索到了命令信息说,“一部的爆破命令,原因是……政府征用。”
席来毫不客气的在前方嗤笑出声:“好害怕哦,还好独立要塞不归联盟管。”
白盐刚想开口说什么,先听到身后传来了细微的爆炸声,之后才看到身上席来外套的衣角被爆炸波冲的向前飘去,带起了一阵混合着硝烟和oga信息素的味道。
他皱眉盯着席来的背影,手指无意思地捏了捏衣角,一个常年没有味道的人,忽然开始疯狂输出信息素,他不由得多想了些。
爆破是从“餐厅”开始的,没用多久就会蔓延到他们现在的通道,几人不约而同地提快了速度。
陈欢跑得慢些,拉在末尾高声喊:“部长!你想好万一出事咱们八部谁继承了吗?”
白盐:“别胡闹,咱们是民主不是世袭。”
于是他俩福至心灵将询问的目光转向了席来。
席来惊讶道:“怎么?合着你们觉得我们独立军还在奴隶社会?我们也是在搞民主的。埃罗,给他们讲讲。”
埃罗:“我没空。”
席来:“有时间给你们展开讲讲,我们选举的花样多着呢。”
他已经看到了通风系统的出口,根据地图上的标注,那是个直径三十厘米的出口。
席来将能量刀的阈值调到最高,整个人平地起跳,先将自己挂上了半空中的细小管道,又猛地收紧手臂荡上了更上层的出口外罩的把手。
问题是,他现在离出口太近,如果使用能量刀的话必定也会受伤,前车之鉴白部长的后背还没止疼呢。
他抬起下巴想了一下,毫不犹豫地挥出了能量刀。
蓝光和外罩摩擦瞬间爆发出一片细小的火花,席来松手弃刀,稳稳落地的同时,他头顶的能量刀恢复了初始状态,初始的能量晶体和火花相遇,通风出口被炸出了一个足够通过的大洞。
席来挑眉:“白部长,礼尚往来。”
随着爆破的逐渐逼近,透过前通风出口、现不体面大洞已经能看到停在外间的飞行器。
“陈欢,埃罗,你们先上去。”席来发出了今晚不知第多少个命令,看着两只小白兔飞快地窜上飞行器,他踉跄了一下,身体瞬间软了下去:“白部长,您装伤号装过瘾了的话,劳烦把我扛上去。”
白盐一把捞住了人,席来似乎陷入了某种剧烈的痛苦,手指紧紧地攥着他的衣服,身上的肌r_ou_也处于急剧紧缩的状态。
海棠?他来不及细想,用力将席来托上肩膀,空出的手抓住陈欢抛来的捕捞手,踩着爆炸的余焰离开了蜜月之旅的目的地。
飞行器刚刚脱离爆炸范围,埃罗就解开安全带冲了过来,他熟练地并起席来的手指贴上他的手臂皮肤,黑色的海棠十年如一日将自己盛放在席来的手臂。
“按住他。”埃罗打开数据调整的页面,飞快地将几个关键指标的敏度降低。
席来的身体随着数据的调整弓了起来,脖颈昂成了一个不详的弧度,黑发瞬间变得shi淋淋的。
他的手指扣着白盐的手臂,几个模糊的音节不成句的从唇缝间漏了出来,最后真正说出来的只有没关系。
没关系三个字被他说的清晰至极,白盐不知不觉屏住了呼吸,安抚性的偏头吻了吻他发白的指节。
埃罗说话一直都语调平平,此刻却有些颤抖:“我们回独立要塞。”
一条秘密的临时跃迁通道悄无声息地开始在暗处工作。
独立军有两项技术全宇宙领先,星舰速度和临时跃迁技术。有人嘲笑是军团头子席来贪生怕死专搞这些逃命技术,此刻白盐却由衷感谢席来的“贪生怕死”。
在跃迁通道晦暗的明暗交替间,白盐思绪混乱。
他和席来是同班同学,联盟最优秀的a班,有人说a班是为联盟高层输送稳定人才的制造机,也有人说,a班让联盟最优秀的年轻人始终处于最危险的地带。
他们那一年的a班毕业生有九个,在毕业前新鲜拍了毕业照,为求创意几乎耗费了所有人的全部脑细胞。
但没等毕业照录入学校官网,照片里的人就只剩下了两个。
一个登上了反叛的星舰,离开故土,和曾经的老师同学反目成仇。
一个选择了最稳妥的道路,成为那一年联盟给予第一军校的补偿品。
他们失去了师长,失去了亲人,在单薄的一碰即碎的生命线里各自奔波。
又何其幸运……
飞行器经历了数次跃迁已经不堪一击,停在终点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伴随着零件摩擦的异响,一个人从外打开了飞行器。
“你一个alpha……”来人说的话戛然而止,他抬手数了一下飞行器里的人,“你们三个alpha是凑人数的吗?那边那个握着席总手的还受了点伤,埃罗你怎么回事?席总没教明白是吧,他是我们独立要塞的宝贝,你死了他也得全须全尾回来。”
白盐扫了他一眼,弯腰将席来打横抱起,他跨出飞行器,像站在自家别墅一样自在:“医疗舱呢?”
裴鸣在独立要塞作威作福惯了,第一次遇到这么颐气指使的人,正想发作,被埃罗按下了手,“这是白部长。”
“原来是团长老公啊,失礼了。”裴鸣将手收回裤兜,毫无歉意道,“这是跟着回门?”
“裴鸣,我给你胆子了是吧。”海棠降低了敏度,席来恢复了些力气,他双手仍环着白盐的脖子,声音很低,“听白部长的话。”
白盐一路顶着降妻有术的目光进了独立要塞的实验室,比之前的米奇实验室阔气多了,一队医护人员迅速将席来安置进了医疗舱。
“陈欢,把海棠的数据给他们。”
白盐抱臂站在医疗舱旁,他仍披着席来的外套,外套经历了之前的摸爬滚打已经面目全非了,唯独味道坚强地抓着布料,时时刻刻萦绕在他鼻尖。
埃罗说:“他十来岁的时候植入了海棠,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海棠可以一直让他的身体保持在最佳状态。海棠实验曝光后吴誉失踪,席来那时还没有成年,海棠本来应该在他成年后调整至相应的状态,但是就差几天。”
“白部长,你可能不信,海棠是他的枷锁。海棠在他体内无法磨合的每一天都像个计数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吴誉生死不明,也提醒着他身体被数据反噬的进程。”
“他说,在别人看来,日出是新的一天,而于他,日出只是十年折磨的又一次轮回。”
白盐感觉自己的心脏被击中了一般,每一片血r_ou_都随着爆炸声破裂开来,他仍站得笔挺,内里却已经一塌糊涂。
他几乎听到了自己血液沸腾的声音,也听到了每一次日出时席来的声音。
时间在不停地向前滚动,所有人的生命都在前行,只有他和他,还惶惶停在数年前炮火连天的黄昏。
作者有话说
礼貌性地炸了一下白部长的心脏!好惊险,差点没能日更!!!
第十章
席来知道自己这次睡得有点久,长年的枕戈待旦没能让他彻底陷入梦中,但他仿佛又在梦中走了一个来回。
然后这个奇人就一点缓冲都没有的清醒了过来。
他在自己的卧室,没开灯,熟悉的环境笼上了一层陌生的感觉。
以及……床上还有个人。
这是一件稀奇的大事,席来花名在外都是假的,独立要塞的坐标是星际最大的秘密之一,他得多色令智昏才能带人回来。
十几年没和人同床共枕的席团长僵着脖子转头看了眼,就着昏暗的光线发现了一个睡美人。
哦,我现在是已婚了。
席团长又僵着脖子转了回去,磨牙琢磨。
裴鸣爱看电视剧,他跟着看过一些。
当爱人重病卧床,多数alpha都泪眼汪汪守在床边,爱人手指头一动,能把alpha先喜得厥过去。
而我们的白部长,虽说半边脸埋进枕头也不影响其秀色可餐,但守床守到床上也是罕见,更不要说睡得这么沉了。
席来撇嘴掀开被子,一只腿都掉下床沿了,却被身后的人扣住了手,并且一个用力又被拖回了床上。
“你可以温柔一点的。”他无奈地枕着手臂看向白盐。
白盐觉察到动静下意识地一捉一拽,人其实并没有醒。一双眼睛雾蒙蒙地盯着席来,足足过了七八秒,他长呼了一口气,以拥抱的姿势将自己半扣在了席来身上。
“你真的可以温柔一点的。”
话虽这么说,席来还是将手放在了白盐的后背,并且沿着脊线一路摸了下去,探进睡衣抚上了皮r_ou_。
席来:“我还以为你多焦心,后背的伤都治好了?”
“你睡了五天。”白盐的呼吸打在席来的锁骨上,声音闷闷的,“我们婚假都快用完了。”
“才五天……”
白盐的手在被子下不轻不重地捏了捏他的手臂:“埃罗天天板着脸四处恐吓小孩。”
“他本来就是那样……”
白盐笑了一声:“我也恐吓陈欢来着。”
“那你可真是不应该……”
久违的说无聊话的氛围,席来并没有发觉自己嘴角带着笑,手指还在别人的后背圈圈画画。他怎么觉得自己睡了这五天,不仅海棠乖了,白部长都跟着乖了?
直到白盐捂着鼻子挪到床的另一边,席来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大吃豆腐的事。
埃罗闯进来只觉得伤眼睛,白部长捂着脸缩在床边,席团长一脸写着食髓知味的微笑,怎么看都像是席团长借机猥亵了白盐一样。
他说出口的话立马没了热乎劲儿:“醒了啊……”
“嗯。”席来按了下自己不安分的心,力求平静,“什么事?”
“我就是来看看……”埃罗愣是从他的话里品出了指责的意思,顿感自己坏了团长的好事,直接一步退出门外,再说话声音不知远去了哪里,“你们继续!”
席来一愣,被冤枉得两眼昏花:“这是叛逆期到了?”
白盐仍旧捂着鼻子:“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席来在床上扭了扭:“目前感觉良好。你怎么了,流鼻血了?”
“没有。”白盐松开手,又捂住鼻子,平静地说,“你的信息素味道太重了,我捂鼻子过滤一下。”
“哦……”席来抬手闻了闻腋下,觉得动作不对,又扭头往枕头上闻了闻:“我什么味?很难闻吗你要过滤?”
这怕是个傻的,白盐面带微笑,一字一顿道:“不,很好闻。”
席来受海棠影响,从小习惯性忽略正常的生理健康教育,居然又追问一句:“好闻你干嘛捂鼻子?”
“可能因为我是一个身体健康发育良好的alpha吧。”
席来一言不发地爬起来快速冲进了卫生间,太丢人了……
白盐的声音还跟在屁股后头y魂不散:“还要我继续解释吗,席团长?”
乖个屁,区区五天,能指望也就是披了一张人皮的白部长变好人?占刚清醒的人的便宜,还捂着鼻子,信息素味儿捂着鼻子要能过滤他跟他姓!
跟谁姓的事可以再议,信息素的事儿还是要解决。
近年来很多oga选择通过各种试剂掩盖信息素的味道,但也只是掩盖,超出时效抑或是天气太热都能导致试剂失效,只是一时的手段。
席来的没有味道却是不同的,海棠对他身体的调整无微不至,不仅是作战能力,还包括生活中oga的任何一个细小的特点。
发情期这个词对席来来说陌生得可以。
他木着张俊脸坐在实验台上配合检查。
裴鸣不知从哪儿翻出本oga身体知多少,照本宣科。
“身体热吗?”“不热。”
“有感觉到……额……下一个问题,额……你空虚吗?”“……不空虚。”
“有想要被标记的冲动吗?”
席来忍无可忍把书夺来几把撕碎:“能不能换个有经验的oga来?”
裴鸣摊开双手:“那你倒是给我们招几个回来?”
白盐看不下去了,拍拍裴鸣的肩膀示意他让开。
白部长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他直接撩起席来的头发揉了揉后颈:“有感觉吗?”
被人抚摸腺体是一件奇怪的事,席来感觉ji皮疙瘩都快爬到耳尖了,他坚定摇头,想到不能讳疾忌医,又补充:“但是我感觉你的信息素味道变浓了。”
白盐笑了一下,手指敲了下他的外耳廓,扭头对围观人士说:“不是发情期,应该还是海棠的问题。”
海棠说复杂是挺复杂,独立军养了实验室那么一屋子人,星舰、跃迁都搞得有声有色,海棠愣是动都不能动一下。
但要说要简单也很简单,海棠的工作原理就是通过检测人体的各项指标,根据反馈数据提高身体素质。
席来和海棠的矛盾在于,成年后的他身体指标大幅改变,但海棠不会变。海棠依照程序工作,当发现席来的指标脱缰之后,就敏锐地通过检测程序替代了席来自身身体的运作方式。
换言之,留海棠在体内,人类身体和智能设备的拉锯战永远不会停止;但如果移除海棠,席来的身体就会迅速崩溃。
发现海棠的缺陷后,不断降低敏度这个方法已经支撑了十年,近期几乎已经没有作用了,从海棠的偶尔失控就能看出一二。
席来大致也猜到了问题还是在海棠身上,他捋了把头发,一双眼睛似乎永远蕴藏着不会消失的光芒:“海棠的问题我已经很习惯了,但是这玩意儿不会一直有味儿吧?”
裴鸣翻了个白眼,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称呼自己的信息素,没好气说:“那玩意儿本来就是一直有味儿的,你克服一下。”
陈欢在后排举手:“我知道,可以暂时标记?”
这才是当代副手的最高素质,想领导之所想,急领导还没开始之所急。
白盐没什么反应,眼睫毛都没颤一下,好像之前夸赞自己发育良好的人不是他一样。
席来听了这话之后就一直盯着白盐。
如果说要暂时标记,在场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
但要深究起名为合法伴侣的实质,他不由想起在八部的那个角落,白盐嘲讽地问结婚证谁发。
他们之间哪来的久别重逢再续前缘,读书时就不曾亲近,更不要说走到今天,中间隔了数年时光,统统都物是人非了。
他带着目的踏进联盟,他的目的里有吴誉有海棠有跨越了十年的血海深仇,当然也有被作为合法伴侣绑在一条船上的白盐。
席来想,他愿意为十几年来背负的所有抛弃r_ou_身,他可以放弃自己,但是白盐,白盐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和他一起在旧的时间停留过的人,白盐是唯一一个知道曾经的席来是什么样子的人。
他辛苦前行了十几年,只有看着白盐才能阻止自己发疯——白盐是一切存在过的证明,他像一面能够照出过去未来的镜子,只有对着这面镜子,席来才能看到自己。
席来不知道自己此刻眼眶发红,他平稳了呼吸,用最温和的声音说:“不……”
白盐几乎和他同时开口,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要说的话:“无论什么,只要我能给。”
第十一章
席来荡漾着一脸“我男人真带劲”原路晃悠回了房间。
真正坐定他又开始尴尬了。
白盐靠门站着,和他少年时一样,腰背挺得很直,但又莫名透露出些闲散的感觉。
他们中间隔了几米的距离,光线不好,两人都下意识地不想看清对方的表情。
最后还是席来哑着声音开口道:“你其实也没必要做到那一步,咱们之间……有多少,我还是知道的。”
“咱们之间有什么?我以为我刚才说得够清楚了。”
白盐走了几步站进光里,脸上不喜不悲,垂着眼睛说:“你躺着的那几天,我翻来覆去把一些事想了几万遍,想过去的好时光,想过去的坏时光,想来想去,通通都有你。”
席来抬头看他,眼里像盛了一捧湖水,轻轻一动就有一点点光漏出来。
白盐看着他半张着嘴巴,一副罕见的傻傻愣愣的样子坐在床边,不自觉地弯起了嘴角。他弯腰揉揉席来的头发,黑发和想象中的手感一样柔软蓬松:“席团长醒醒了。”
席来从怔愣的状态清醒过来,想了片刻,和白盐一样两眼弯弯:“那就试试。”
不过到底是没真的标记。
席来说的对,他们之间可能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也许是一点点喜欢,也有一些惺惺相惜,但离那道弦还是太远了。
不是好的时机,他们宁愿不要。
两人再出现时,实验室的几人恨不得把脖子抻得几米长,闻到席来身上和之前一样张扬的信息素味道后迅速萎靡。
裴鸣拍拍手:“来来来,愿赌服输,交钱!”
这是趁他们“办事”的时候开了个盘,席来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我七你四,记得打我账上。”
裴鸣脸苦了下来:“不一直都是五五分吗!”
席来笑眯眯的:“不能丢了我们白部长。”
裴鸣“呸”了一声,美色误人!
被标记未遂的席团长心情很好,听裴鸣汇报了h17改装的进度,又划了之前说好的三艘游隼号过去,最重要的关于吴誉的痕迹他却压到了最后。
陈欢本来有点紧张,观察皿里的一些东西让人毛骨悚然,但被排到最后,到他说的时候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工作。
“我剥除了覆盖的那部分人体突破的数据,原始数据恢复了八成,从数据反馈上来看,吴誉在观察皿中应该呆了四到五个月。”
席来单手托着下巴,纠正他的用词:“不是呆,吴誉是被监禁。”
他的下巴上已经出现了些许红痕,白盐看不下去,把他的手捞进了自己掌心。
席来姿势没变,顺势用力握住了白盐的手:“乐乐,你继续说。”
陈欢点点头:“吴誉在中途应该已经怀孕了……”
“不可能。”席来一听这话就站了起来,“你确定?”
陈欢:“确定,他被转移时留下了痕迹。”
席来咬牙切齿道:“被植入海棠的人,oga的体征被压缩到了极致,连发情期都没有的人怎么怀孕?”
陈欢:“可能是那个alpha天赋异禀?”
白盐扬了扬眉提醒道:“被监禁的状态,哪来的alpha……”
“早知道我就真的娶oga权益保护会会长了,吴誉这是受了什么罪……”
席来立刻反应过来观察皿中到底发生了什么——通过人为手段反复标记oga,这种行为早几百年前就被严令禁止了,但实在是太过“好用”,在地下依旧大行其道。
陈欢摸摸脑袋继续说:“我们八部有吴誉登记过的生命数据,显示的是仍在活跃之中,观察皿中的数据虽然与之吻合,但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
席来:“……”
这死小孩,说话怎么都是气人的重点。
从广义上来说,裴鸣也是吴誉的学生,但没有席来和吴誉这么亲近。他叼着支烟站在出风口,心想席团长这心理素质真不是盖的,这话他听了都火冒三丈,席团长脸上的笑居然还是一点折扣都不打。
席来叹了口气:“没有生命迹象是什么说法?”
陈欢控制住了想举手的冲动,咬着笔杆歪头:“可能是一直没有清醒,观察皿里的数据比较新鲜,更准确一些。”
“行,我知道了。”席来揉了把他的脑袋,“乐乐,回去和你们部长学一下说话的艺术。”
陈欢一乐:“白盐说话比我不客气多了,我跟您学还差不多。”
席来毫不客气地一把将他推到白盐身边,示意他赶紧领了小弟走人。
白盐“嗯”了一声,他扫了眼终端:“有些公事要处理,你留在这儿我也放心……”他手指上下晃了一下,“身体稳定之后我们再说其他的事。”
他这话没头没尾,席团长却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那你什么时候接我回家?”
“很快。”白盐嘴角带了些笑,“我先回去打扫卫生。”
来时白部长没名没分,低调的没有引起任何s_ao动。
走时就不一样了。
席来跟他并排,身后缀着一干小弟,消息灵通的一比对就知道这是团长家里那位,个别“极没素质”的甚至光明正大搞偷拍。
白盐已经换上了他平时武装到下巴颏儿的军装,风纪扣都系得一丝不苟,不笑时端出了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身旁的席来就不一样了,随便套了身黑色的睡衣,脚上趿拉着双实验室的拖鞋。最好嘴上叼根草杆儿,他就是完美的山大王了。
倒也异常登对。
席来一路把人送上传送台,两人没再道别。
他又在众人的热烈目送之下晃回了房间,一脚蹬掉拖鞋飞扑上床,动作飞快地从床头柜掏出张旧照片。
——他没什么人可以讲心里话,每次有话只能对着吴誉的旧照片倾诉。
“怎么办,我感觉白盐好像在追我。”席来的脚丫子在空中一晃一晃,脸上倒也不全是困惑,还夹杂着点贱贱的炫耀,“我看他是念书时就觉得我好看,所以一直惦记着我。”
“我本来不想拖他下水,可人家用行动证明他跟我一样都在水底下。”
“唉……我还没谈过恋爱呢,我们这是算什么?”
他捧着照片絮絮叨叨,从现在的白盐说到过去的白盐,从重逢讲到初遇,最终心满意足地把照片原塞回抽屉。
照片上的吴誉正值盛年,脸上挂着永不褪色的微笑,嘴角眉梢好像都在笑着说傻孩子,是他最温柔的样子。
白盐在回去的路上也想起了吴誉。
是席来的十七岁生日,他去得太早,进门就看吴誉双手合十连连道歉,席来冷着张脸闹别扭。
看了半天热闹才知道,吴誉给席来准备了一条庆祝生日的横幅,但是年龄写成了18。席来说吴誉根本不关心他,吴誉坦然认错,他越认错,席来就越生气。
最后吴誉用彩笔把原本的8遮住,笨手笨脚画了一个翘脚7上去。
白盐不受控制地想,会不会是吴誉预知到了什么?他失踪在席来的18岁生日前,会不会在17岁时、在他连连道歉时,他就想到自己可能不能继续陪着席来了?
但往事不可谏,他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他回联盟确实是因为公事,不过是被动公事。
常年被视作废物点心的白部长,居然被弹劾了,从某种角度来讲,白盐觉得这是多年来联盟对他工作能力的首次审视和认可。
去米奇实验室探险的事白盐本来就没想隐瞒,但有人这么快就行动,只能说明关于海棠的任何动向仍然处于被密切监控的范围。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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