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野兽浪漫(ABO) 作者:阿伏
正文 第4节
野兽浪漫(ABO) 作者:阿伏
第4节
十年,居然还不够联盟大方扯掉这块遮羞布。
白盐前脚刚从独立军的秘密跃迁通道返回联盟,后脚就收到了正式的程序通知。
时间很紧,就在三小时后。
八部的人到场时,众议院已经乌泱泱坐了一片了,双方面前都有厚度可观的纸质文件。
陈欢一到这种场合就管不住嘴,跟在白盐后边不停地小声碎碎念。
白盐受不了,手向后一伸兜头包住他的嘴巴:“乐乐,乖。”
乐乐说到底是个假小名,这是白盐第一次这么叫他。陈欢眼珠子一转,再次急领导还没开始之所急,他往后一缩,给席来发了条消息。
我们部长被弹劾了,说是玩忽职守还有什么暴露联盟秘密!吓人吗?
白盐压根就没想告诉席来,这事儿说到底不严重。他是第一军校出身,天然带着军部的光环,军部和文官的斗争没几万年也有几千年了,这是亘古以来无法解决的究极矛盾。
他正襟危坐,心里却在盘算提起弹劾的那几位众议院议员。
……到底是谁还在观察着海棠实验。
八部部长弹劾案自然是没有成功,这只不过是背后那人的一计敲山震虎。况且时间实在紧急,参议院表决的有罪率还不足1/6,要想通过弹劾 掉一部首长,真是不把废物点心当点心。
但是后续的自查会议还是少不了。
白部长多少年都没有这么频繁地出入联盟总部,一颗头生生涨成了两个大,要不是他本来比例好,这会儿估计都掉下一线美男的排行了。
今天是和军部的人碰面,场面轻松了不少。
白盐反省:“作为政府官员,我不应该只考虑新婚伴侣的探险爱好,在以后的工作中我也会谨记此次事件的教训。”
他胡闹,与会的人也跟着胡闹。
自由军团的蒙德将军掏掏耳朵:“白部长婚假都没过,和老婆还热乎着,反省了就好,赶快回去补个婚假,还能休息几天。诸位,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蒙德假客气,也真的有木奉槌敢行使追问。
“您的伴侣是独立军的首长,恕我直言,他踏足我们联盟的秘密实验室,是有什么其他的目的吗?”
白盐笑容不变:“涉事的实验室并不属于机密范畴,至于你所说的别有目的,作为八部的部长,我相信这点基础的判断力我还是有的。”
被问的人还假惺惺的说大白话,蒙德已经不耐烦了:“倒提醒我了,危险封存期还没过,怎么就提前爆破了?一部真是养了一群饭桶,征地征到荒山野岭了,这要是伤着星际友人怎么办?”
他还没说过瘾,转头命令秘书:“回头给我出个文,弹劾一部部长。”
过家家玩了一个小时,蒙德玩心消耗地差不多了,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想起十好几年前,白盐和那个团长老婆好像都还在念书,两人主谋偷了自由军团的星舰带一帮同学出门玩了一圈。可不是这次事性质差不多?
他大力拍向白盐的脊背:“好!我看你和那个团长般配!好好过。”
这是白盐这几天听到最喜庆的话,还没出军部大门,他就给席来发了消息。
有人说咱们般配,你觉得呢?
第十二章
从理论上来讲,没有人能够扛得住陈欢的碎嘴攻击,但席来愣是忍耐了他每天一万条消息。
个人终端始终在线,但想找席团长,没门。
陈欢是个对着墙都能说高兴的人,始终没有放弃。
事务大臣寿宴当天,抠门ji,ng离退休又近了一天,大手一挥斥巨资在自家门前摆了“烟花宴”。
陈欢就拍了一张自家部长站在阳台上孤独赏烟花的侧脸发给了席来。
席来正在换衣服,他单手抽紧领结,拨冗看了眼终端里的图片。
白部长打扮得漂漂亮亮站在星光和烟花下,微微仰着头,从下巴到脖子以及隐没在衣领里的每一根线条都狂喊着“我真好看”。
他沉思了05秒,抄起外套一路疾走上了飞行器。
楼下唱名时白盐正在二楼,他听到独立军时耳朵还动了一下,再听到席来的名字反而没动静了。
最有眼力见儿的陈欢戳了一下上司后腰飞快遁了。
白盐就看着席来盛装进门,先摘下帽子揉了揉头发,又一路摆手拒绝搭讪,目标明确地直奔二楼,最终站在了自己面前。
联盟的天气系统运作到了初秋,席来带来了一声爽利的秋天的味道,嘴角勾着,眼睛也勾着,特别勾人的出现了。
席来压低声音,他知道自己这么说话最好听:“白部长不来接我,我就自己来了。”
白盐一开口先听到自己瞬间哑掉的声音,他偏头闭眼笑了一下,怎么还像个毛头青年一样。但又确实控制不住自己,他揽过席来的腰,飞快地在对方发林吻了一下,哑着声音说:“等你好久了。”
像是时光倒流了。
席来感觉自己的左手攀到了白盐的肩上,掌心有力的线条虽说已经不在是年少时的单薄模样,但这个人明显就是踏着少年时光站在二楼的。
哎呀,他在心里喜呼,真是一不小心找到宝了。
席来在来之前有很多想法,他想诈一诈事务大臣那个老东西,也想吓吓多年不见的“旧人”,但一看到白盐就没招了。
事务大臣多过一个生日多难,就让他开心这一天,王八蛋席团长也有这种难得的做个人的时刻。
但他的出现本身就意味良多,起码多数人看他是注意不到他这个人本身的。
独立军团叛出联盟时还是老团长在位,为人刚正不阿,光一身正气就能百里之外取人首级。
八个月后他遇袭身亡,独立军团群龙无首,堪堪就要被打成一盘散沙的时候席来横空出世。
本来无论怎么排都轮不到席来的,但当年的席来和现在不同,裴鸣记得那时的席来眼里似乎总有血气弥漫,隔几米就能闻到他身上的硝烟气息。
席来是靠硬手段坐上团长的,一边是群追不舍的联盟军队,另一边是独立军内部的分裂。他硬是扛住了所有压力,不断利用短途跃迁通道四处游走消耗联盟,在联盟压上最后一次兵力时放出诱饵,如壮士断腕般一举削去了独立军的毒瘤。
自此,一战成名。
在那几年,席来就是独立军的活招牌。
他这人在星际也确实是毁誉参半,干着星盗都不敢做的勾当,瞒天过海建了世人都知道但仍旧是秘密的独立要塞。
一般人看到他只会想起那些浸着血的故事。
白盐却觉得这人可爱,像星星一样,像烟花一样,像生日蛋糕上会盛开的蜡烛,得意洋洋时,就会像此刻一样弯着一边唇角。
他学着席来的样子趴在栏杆上,看海,也看远处的山。
席来看不进眼前的风景,他是个不解风情的,没有环境也没人让他学会如何表达感情。为了白盐狂奔而来是新鲜体验,但也陌生的让他满脑子问号。
“白部长,你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太纯情了,饶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白部长也愣住了。
喜欢吗?喜欢。
是喜欢吗?也好像是。
他心里想好的话在舌尖转了几圈,吞吞吐吐不愿意流出心里。
“我们好像很难敞开心扉。”席来被风吹着眯上了眼睛,“但是我今天很想见你。”
他叹了口气转过身靠着栏杆:“说实话,近几年很少有事让我这么想刨根问到底,也很少事让我这么费解……”
他脸上似乎是真真切切烦恼的样子,白盐站在一旁不敢乱动,只是眼睛盯着人。
席来说:“白部长,就这样吧,我的心里有太多事。”他抬手用大拇指和食指捏出一小段空间,“你能有这么多就很不错了。”
白盐哑然失笑,他拢住席来的手指:“我其实不是很擅长说太虚的话……”也许是席来质疑的眼神太过明显,他换了措辞,“我不想对你说假话,我认为这个世界,如果有人能让我的心为他留出那么多空间,这个人只能是你。”
听起来更虚了好吗!
但听起来又像当年高考全星际第一的白盐!
席来挠了挠他的手心,心情大好,愉快地暂时关闭了心里的那一小块空间,转身下楼吓唬人了。
事务大臣其实看到他就虚,这个主念书时就不是省油的灯,他听了很多被军部的人渲染过的席来调皮事迹。军部的人都是大老粗,说起那些事迹只觉得这小孩真好玩。
同样的事掉进事务大臣的耳朵里就很恐怖了。
席来举着个酒杯漫无目的又目标准确地直接把自己杵在了事务大臣面前:“大臣,有没有人说过你和我的名字读起来很像?”
事务大臣叫锡兰,此时此刻觉得自己冤死。
席来漫不经心又说:“说这话的人您也熟,叫吴誉,还是您的学生呢。”
狗屁,事务大臣又觉得自己冤死了,他年轻时贪图名声去代了几节选修课,一节课五百人,这种学生怎么能认。
“他是我的老师,这么说,您岂不是我的师祖?”
事务大臣觉得自己今晚大概被鬼追上门了,他掏出块手帕擦擦汗:“席团长说笑,不敢当。”
“怎么不敢当!”席来嘴上说着师祖,手上像拍小屁孩一样拍了下事务大臣的后腰,“我前几天梦到吴誉,梦里他都说您是个好老师呢,不像有些老师,假借职责名义,不顾学生死活。”
事务大臣突然沉默了,足足过了十几秒,他取下眼镜擦了擦:“吴誉是个聪明的学生……”
“谁说不是呢。”席来端着酒杯抿了一口,余光瞟到蒙德,他短促一笑,指指事务大臣的手,“手帕刚才擦过汗了。”
他递了块干净手帕过去:“用我的吧。”
蒙德将军在他来自己身边前就竖起了全身的刺,活像只炸毛的猫:“小子,我一见你就没好事。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席来还没说话就忍不住“噗”地笑出声:“你误会我了,我就来表现一下感谢之意。”
“谢啥?”蒙德小心提防。
“当然是谢你说我和白盐般配了,我们这段婚姻很不受大家祝福啊。”
说起家长里短同事八卦,蒙德就来劲了,他一把将手搭在席来肩上:“我祝福你们啊!多好玩,俩坏小孩凑一块,一个看戏,一个吓唬事务大臣。人都快退休了,哪经得住你们折腾!”
席来还是笑:“改天上门折腾你。”
蒙德瞬间收手退了一米:“席团长可不敢。”他想起什么,又凑了过去,“谢谢你那架游隼!”
席来挑眉,白盐这鬼ji,ng的货借花谢佛不说,还只献了1/3?他笑意不减,回道:“谢什么,本来就是一家人,以后有需要将军直接联系我们独立军的裴鸣,保证优惠。”
回家的路上席来还是高兴的,手指放在腿上敲啊敲,眼睛眯着笑,和偷吃了十条鱼的猫没两样。
他身上信息素的味道已经再次消失了,只有淡淡的常用香水萦绕在飞行器里。
家里还是老样子,不过他也没见过白宅从前什么款式,只觉得确实比起独立要塞更有家的氛围,也可能是单纯的宽敞。
毕竟席团长嫌贫爱富,还嫌丑爱美。
他上楼准备洗澡,没听到身后跟着的白盐的动静,站在楼梯上扭头看了眼,那人站在玄关处定定地看着自己。
席来一直知道自己好看,被人这么盯着看也不害臊,反而抛了个飞吻过去。看白盐伸手攥住了,他乐了一下——洗澡的时候还回味了好几次那个画面。
寿宴结束得晚,两人打理好自己早过了平时的休息时间。稍微涨点年纪就有这点不好,过了点儿不好睡着。
席来睡不着爱动,早年独立军地方紧张时他和裴鸣睡,能翻得裴鸣把他踢下床,好在埃罗那时竞争上岗了,刚入职的小年轻敢怒不敢言,收容了席团长一段时间。
要放现在,埃罗腰杆直了,脾气硬了,席团长还是在地板上睡觉的命。
席来把自己折腾着翻了几次面,动了折腾白部长的心思,他伸手摸了下人家的腰:“白部长,睡了没?”
白盐正酝酿睡意,握了他的手,声音含含糊糊:“嗯?”
这声儿真好听,席来皱了下鼻子:“我的信息素就是暂时遮盖了,可能半夜试剂失效就又跑出来了。”
白盐还是“嗯”。
席来不高兴了,靠过去了一点:“如果失效了的话,白部长可不能觉得我好闻就标记我。”
这话说的哪里都奇怪,既像在质疑白部长的道德c,ao守,又好像怀疑他的发育问题。
白盐翻了个身看他:“席团长这是在邀请我?”
席来在黑暗中笑了两声,搂住他的腰:“逗你玩儿,信息素没问题了。早点睡哦,白部长。”
席来已经习惯了白盐常用的沐浴液,被那股清淡的香味晕乎乎地托着,没用多久就睡着了。
只留下白部长被搂着还一动不敢动,静悄悄地一个人清醒地躺在黑暗里,娶个oga还真是刺激……
第十三章
白盐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到家的感觉了,白宅常年入夜后就再也不会发出任何声响,他以前也习惯自己和自己分享偌大的房子。
但最近他突然觉得过去的自己简直可怜。
——席来搬进来了,白宅重新具备了一个家的功能。
席团长也不是总在,毕竟独立要塞上上下下那么多张嘴巴等着吃饭。不过只要处理完公事,席来多半都是回来的。
白盐经常在后半夜被贴了一身shi漉漉的水汽,开始时他还会惊醒,锻炼到后期,已经学会扯过头顶的毛巾糊在席来脸上了。
不得不说这种状态很好。
而且在有些时候,这种状态会特别好。
比如说今天。
席来这人有个恶习,个人终端被他用得像古早传呼。他不想搭理别人时能坚持装死,但凡他想找人了,就会不管不顾直接呼语音过去。
席来的脸在终端上闪烁时白盐正要下班,他心情双重愉悦地接了起来:“嗯?”
“白部长,要下班了吗?”
白盐看了眼时间,答是。
席来的声音都笑眯眯的:“我来接你下班。”
这是件新鲜事儿,白盐上次被人接还是幼儿园第一天,而且是被白意城举着望远镜隔了十万八千里用目光接回家的。他路过整容镜时还特意整了整衣领,以示庄重。
席来就在八部的接待区坐着,穿黑色的独立军军装,外套在一旁放着,端端正正且乖巧。
“怎么不上去?”白盐在沙发后边摸了下他的耳朵,被握住了手笑了一下,“来多久了?”
“我就是想坐这儿,帮你炫耀一下我们白部长有人接下班。”
白盐的笑又深了些,他弯腰拿起席来的外套:“席团长有成人之美。”
最近天气转凉,他们回家的路上只有常青植物还能点缀一二。
席来看着前路问:“白部长有兴趣知道我最近在干什么吗?”
白盐把席来的外套叠好放在自己膝上,点头:“你说。”
他太配合,席来先抿嘴笑了一下,又正色道:“那个实验室里的数据已经全部解析完毕了,除了表面的人体突破实验,剩下的确实是海棠的半成品实验。”
“白部长,海棠实验还在继续,而且是在吴誉的身体基础上,五年前他从那处实验室被转走……”
他突然停了下来,过了片刻继续说:“白部长,允许我吹一吹枕边风吗?”
“你吹。”白盐说。
席来直视前方:“太远的事我无法看得太清,但就是五年前……”他突然加快了语速,甚至显得有些咄咄逼人,“吴誉的孩子,还有他本人,我不想挣扎了这么多年之后,还要继续忍耐。我也不想和你提过分的要求,但你手里的资料库……我想试着找找那个孩子。”
白盐身为情报部门的首长,虽然因为不纯粹的历史原因不断被削弱手中的权利,但生命数据资料库的权限却是绝对不能让与的。
只是如果要在资料库中大范围地搜索合法公民需要繁复的手续,并且受严格的监管,任何非公搜索都会被记录在案。
但白盐眉头都没皱一下:“可以。”
看席来仍然绷着,白盐好心情地凑过去弹了一下他的鼻尖:“第一次吹枕边风就成功,席团长真是在每个领域都很优秀呢。”
席来瞪了他一眼,刚准备继续上路,就被按住了手。
白盐越过他重新定位了导航:“席团长,我带你去探险。”
古董小汽车改成慢悠悠的定速巡航,一路穿过闹市区,又钻进懒洋洋的午后居民区,最终停在了一个社区图书馆门口。
图书馆门脸儿不大,朴实无华的标牌上也只写了图书馆三个字,只有门边的开放时间和现代接轨,是24小时开放。
白盐熟门熟路地低头跨了进去,看席来愣在门外,体贴地伸了只手出来。
两人握着手一路摇摇晃晃,途中没有遇到什么人,只有几个机器人停下来礼貌问好。
比起探险,倒更像是小学生春游。
探险始于一个同样朴实无华的工作人员专用入口,白盐飞快地输了十六位的密码,木门缓缓地裂开了一条可供通行的深渊巨缝。
白盐下第一级台阶时回头开玩笑:“席团长,我这是把自己的心剖开给你看啊。”
那一瞬间,席来不知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他没被牵着的、贴着裤缝的手徒劳地向前伸了伸,又轻松地落回身旁。
于是他心安理得地跟在白盐身后踏进了深渊。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确实是白盐的心。
白宅缺失的家的氛围,都落在这不知地下多少米的神秘资料库。白部长从婴儿长成少年的照片在这里,白意城意气风发的视频也在这里,还有很早就过世的上代白夫人,一家人似乎以另一种形式在这里得以团聚。
席来好奇的看着周围,他对家的概念停留在吴誉的小公寓里,对于正常的一家三口的模式始终不得要领。
白盐随他四处翻看,登进了资料库。
比起席来空手建要塞的本事,白部长更擅长化整为零。他坐上部长的位置也有些年头了,摸清本职工作后,就毅然决然地滴水穿石,将八部的数据几乎全部掏空做了自己的私藏。
他早就记住了吴誉的生命数据,留了其中关键的几项在资料库里先搜索了一遍,没有比对结果。
这个结果确实合理,他高声说:“席来,等会儿再看,先过来。”
席来跳了一下,一屁股坐他身旁,脑袋亲昵地凑过去:“怎么了?”
他说这话咬字又有点可爱,白盐抽空看了他一眼才接着说:“用吴誉的数据搜不到结果。”
理论上来说,如果要登记那个孩子的生命数据,父母的数据是绝对绕不开的,多多少少会在他自己的数据里有所体现。
席来想了片刻,尽量用最不八卦的口气说:“你试一下伦恩的。”
白盐:“……”
伦恩当初是大家默认的下一位大统领,从席来的嘴里说出来,就像隔壁小瘪三一样随意。
席来还是忍不住八卦了:“他当年追吴誉追得可紧了。”
白盐“嗯”了一声,将伦恩的数据填进了搜索框。
大概等了三四秒,一个匹配成功的结果跳了出来。
两人的呼吸同时都粗了,脑袋不约而同地靠近屏幕——人类无法抵抗的八卦天性。
屏幕上显示的照片有些模糊,好像是离很远拍到,通过截取才又上传的。但不难看出,这小孩八成是伦恩的种。一头红发不说,小小年纪,眉眼就长成了张扬向上的弧度,偏又生了双湛蓝的眼睛,硬生生地把那股欠揍的劲儿压了下去。
席来咽了咽口水,嗓子有些发紧:“看看他妈妈的数据。”
不用他说,白盐已经点开了父母的记录。
生父是伦恩没错,母亲那一行的生命数据却与吴誉不符。
席来:“再给伦恩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查一下这个生命数据是谁。”
吴誉是在他和席来共同居住的公寓遇袭的。
等席来甩开强制他留校的政府人员赶回家,曾经的公寓已经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只有逃生梯处残留了一点血迹昭示着星星点点的真相。
十二年,对于世人来说,那位独立军研究人员的面貌已经随着火灾消失殆尽了。
但席来还是透过眼前被篡改的照片,一眼认出了吴誉。
吴誉长得温柔,眉眼天生带着笑,能轻易安抚青春期暴躁的席去去,自然也能安抚如今沉稳不少的席团长。
席来一声不响地掩住脸,他感觉自己全身上下每一个器官都在剧烈的颤抖,心跳的过快加速甚至让他觉得无法负荷。
是吴誉。
“这个小孩在哪儿?”他问。
是一部出资建设的福利孤儿院。
席来返回地面的步速极快,在他冲出门的前一秒,白盐自后拽住了他的手腕:“席来!”
“白部长,我建议你现在最好不要拦我。”
“不。”白盐说,“我们可以更快。”
白部长声势浩大地开了一条航空通道,在黑夜打着强光降落在了孤儿院的楼顶。
负责人早就接到了通知等在入口,看到他们诚惶诚恐地抱拳告罪,片刻之前还安然无恙的小孩突然就失踪了。
席来怒极反笑,慢条斯理地咬下右手的手套,单手将负责人制在了墙上,他眼底泛红:“我一寸一寸搜过,你说如何?”
负责人的脸因为缺氧涨得紫红,身体缺依旧写满了抗拒,嘴巴严丝合缝,不肯再吐露一个字。
白盐在他们身后扬了扬手,八部的人瞬间四散开来。
时间一分一秒流动着,搜到传送台时席来的脸又沉了几分,他们到得很快,但一部的人显然也早有准备。
如果今晚找不到那个孩子,席来不敢想象这之后的每一天他该如何度过。
就在席来的心一点一点沉入谷底之时,一个童声亮亮的响起在门外。
“你是席去去吗?”
作者有话说
争分夺秒日更。不知道大家感觉到没,我们这篇文啊,是奔着塑造一个听话懂事还会叠外套的人妻攻白部长的!
第十四章
小孩儿站在入口的灯下,紧盯着前方的男人。
他问过吴誉,席去去长什么样子,吴誉说只要见到就知道是他。
那么这个男人是席去去吗?小孩儿歪着头看他,直到男人的膝盖砸到地上,而自己被拥入怀抱,他闭上了眼睛——
是席去去。
席来感觉一双小手带着试探扣在了自己背上,心都跟着颤了一下。
这是吴誉的孩子,是吴誉还在这个世界上的证明。
他又很快意识到怀中的小孩并不是谁的附庸,一句“对不起”脱口而出。
“你把我勒疼了。”小孩说,但是手还在他的背上贴着,轻轻挠了挠,“不过我可以原谅你。”
原谅我什么?我值得原谅吗?
席来觉得自己好像疯了,混混沌沌,他这一生时间不长,但几乎半辈子都在逆水而行。
此时多年溯回有了结果,甚至劈开了一条写着未来的路,此间不可道的惊心动魄几乎是被强行关在了他的外表之下,生生沸腾煎熬着他的r_ou_体。
他用这辈子最温柔的嗓音问:“你叫什么?”
小孩儿偏了偏头:“吴欲无求。”
惊心动魄也好,混混沌沌也罢,一瞬烟消云散。
“吴欲无求?是个好名字。”席来仍旧在地上跪着,将手轻轻护在他早就注意到的小孩儿额头的伤口上:“吴誉还给你教什么了?”
“他说,只要我说我叫吴欲无求,你就会开心一点。你现在开心了吗?”
“开心。”
席来的视线模糊了,好像回到他和吴誉初次见面时,吴誉偏着头说自己叫吴欲无求,问自己要不要跟他回家。
他又问:“那我做些什么能让你开心?”
小孩儿想了想,说:“你能带我回家吗?”
席来笑了一下,单膝撑地准备将小孩儿抱起来。没成想身体颤了一下,纹丝不动地仍然钉在地上,他笑容不变叫了声白盐。
白盐几乎是立刻伸手将小孩抱了起来,安抚道:“我抱着你好吗?”
小孩儿点头,目光却仍落在席来身上。
白盐压下自己心里的惊慌,用另一只手将席来从地上扶了起来:“没事,我们回家。”
回家自然是回白宅,席来一进门就把自己反锁进了洗手间,良好的隔音效果让外边的两人都有些惊惶。
白盐判断现在的自己不是最要紧的,他将自己的优先级自动挪到最后,抱着小孩儿坐在床上:“这是我和席来的家,如果你愿意,也可以把这里当做你自己的家。”
小孩问:“席来真的开心吗?”
白盐抹了一把他脸上沾着的尘土:“开心,见到你是他这十几年最开心的一刻。”
小孩松了口气,眉间又染上了忧色:“那他是拉肚子吗,为什么进去那么久还不出来?”
白部长哑然失笑,他倒希望席来是拉肚子,但面对孩子,他没有将自己的不安流露出来:“他应该是在偷偷哭鼻子,等会儿出来你不要笑话他。”
小孩点头,答应得干脆:“行。”
席来出来时果然红着眼睛,行走间没有出现刚才的异常情况,他轻松地坐在地上,伸手把小孩从床上抱进自己怀里:“现在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小孩咬了下嘴唇,答:“吴际。”
“哪个ji?”
“因缘际会的际。”
因缘际会,席来嘴角向上弯了弯:“你能和我说说,你是怎么到了那间孤儿院吗?”
对一个四五岁的小孩来说,这个问题有些困难,但吴际只是想了几秒,就开始了流利的叙述。
“吴誉把他吃的药喂给我了,因为我那时还小,没有办法通过医疗手段及时解除毒性,也就没有了实验价值。本来我活不下去的,但吴誉假装袭击我,我的血沾到了医疗舱里,数据被录了进去。那些人没有办法,就把我随机投放在了孤儿院。”
他额头的伤口已经经过紧急处理愈合了,但手臂上几道狰狞的抓痕仍然留着。席来下意识地碰了碰:“你害怕吗?”
吴际摇头:“不害怕,吴誉是在保护我。而且他说,只要我出了实验室,你肯定能很快找到我。”他掰着手指数了数,“我只呆了四个月,你就来了。”
还是太晚了。
席来抱着他几乎将自己僵成了一尊雕像,吴际太珍贵,他生怕自己的任何行为会伤着怀里的小团子。
白盐适时地将席来从甜蜜的自我僵持中“解救”出来,绕过他的手臂抱起吴际:“很晚了,我带你去洗澡好吗?”
洗完澡的吴际很快躺在床中央睡着了,许是终于找到了一丝安宁,眉头都舒展开来,半张着嘴睡得呼呼响。
席来就着昏暗的灯光盯着他,体内的阵痛一下一下敲击着他的神经,但关乎自己的事在此刻似乎都不重要了。他像久旱逢甘霖,心口被暴雨浇灌地闷闷发疼,却也异常饱满。
他的心被用意念强制拘束在了躯壳里,可以运转,但每一秒都有分崩瓦解的危险。
吴际的突然出现替代了这世上最磨人心性的自我强制,不仅让他的心充盈灵动,甚至悄然弥补了多年的裂缝。
他的心如今只差最后一个碎片,就能回复到当初的少年席来了。
席来看着吴际,白盐看着他。
这个夜晚大起大落,最终悬浮于一个完满的结局上暂时落幕。
从吴际的数据轨迹来看,吴誉确实被软禁在联盟的某个非法实验室内。好找,首都星就这么大,他可以让所有人用放大镜翻遍每一寸土地。
时间在十二年里异常紧迫,但走到现在,却像是终于放下屠刀,准备给席来缓一口气的机会。
可时间会吗?时间从来苛刻世人……
首都星的日出从不延迟,太阳照常升起,缓慢地蚕食着大地上冰凉的黑暗。
在太阳刚开始工作时,白宅的主卧突然爆发出了一股浓郁的属于oga的信息素。
白盐瞬间清醒,越过吴际握住了席来的手,就一眼,他的心就彻底沉了下去。
席来似乎做了一个好梦,窗外的朝阳映在他脸上留下绮丽的光彩,但他本人的气色却r_ou_眼可见的灰败下去。
白盐颤抖着手摸了摸他的手心,冰凉的触感让他产生了不详的预感。
他们预想过海棠的最后一击,最坏的结果是,海棠全面失灵,彻底退出数据争夺战。
到那时等着席来的,是被压制多年的oga特征重新复苏,一切回到起点,回到死亡。
眼下似乎就是这样的情境。
时间飞速倒退,由生到死,不过是顷刻间的事。
白盐抱起席来,飞快地穿过家里熟悉的分区,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个人终端同时连接了几个熟悉的人名。
白部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语速飞快:“全面搜索首都星实验室,优先注意四级防护标准的那几个,五年前有过大范围人员变动……”
吴际也跟着醒了,怯生生跟在他身后:“那个实验室是医院改建的……”
白盐重新下达了命令,让声线柔软下来:“谢谢,但我现在没办法抱你。”
“没事……”吴际两条小短腿抡得飞快,憋红了脸跟在他屁股后头,“你可要抱好他啊。”
直到医疗舱的触手将席来缠成了后现代木乃伊,白盐才蹲下来抱住吴际,帮他理了理晚霞色的头发,依然是关切的:“怎么都出汗了?不用着急……我会有办法的。”
这话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他抱着吴际,自己的心却虚无的像世界上最松软的面包,空气能透进去,贪吃的小老鼠也能钻进去,攀附在四肢百骸上的剧痛自然也毫无障碍地同时涌了进去。
白盐在接下来的时间背靠着医疗舱,将医疗室变成了指挥所。
身后是他负重人生中最大的惊喜,眼前却是足以打散这个惊喜的一道道回复。
八部的工作效率并不是外界所想的那般低下,甚至因为数据联网的原因,可能是全联盟工作效率最高的部门。
不断有被识别的实验室呈现在白盐的个人终端上,他一一分辨过去,吐出了一个又一个不是。
他感觉回到了收到白意城骨灰的那个晚上,所有人在自己耳边说着节哀,只有他一个人将思虑全部压在了不可能上。
那次他压对了,他伟大的父亲瞒天过海,靠假死出走联盟。
这一次……
在又一次答复完不是后,某一刻,白盐恍惚间觉得身后有人扶住了自己的肩膀,那个人该长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如果他回头,那双眼睛是弯弯的,眼里非法拘禁了联盟最璀璨的星河。叫他白部长,像个混不吝,却天生柔软心肠。
他将自己劈成了两半,一半严谨有序,一半游离恍惚。
严禁有序的自己拒绝幻想,游离恍惚的自己沉溺美梦。
最后是陈欢来了,医生刚刚抹去了孤儿院的所有数据,身上带着些血腥味,白皙的手指扶住医疗舱,他说:“昨晚你们找到吴际,打草惊蛇了。不过也好,我按照你的要求定位了几个实验室,其中有三个在半夜临时开启了防护门。独立军的人已经到了,直接进去吗?”
白盐将自己缝好,声音轻柔,好像怕吵醒熟睡的人一样:“乐乐,十年生聚,我和席来从来都不是在找真相,真相是什么不重要,有什么y谋也不重要。我们要的,一直都是以血洗血。”
他起身理顺席来的头发:“去吧,把吴誉带回来。”
第十五章
这日,很多人刚从梦中清醒就收到了官方的交通管制通知。
通知来自八部,在普通人眼中,八部的形象还停留在神秘职能部门上。暂时不能出行的早上,首都星的居民或多或少活跃了心思。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远方,独立军的小队早已在定位的几间实验室待命。
在晚秋簌簌的落叶声中,陈欢下达了白盐的命令。
虽说这次任务非常特殊,但任务本身也只是独立军的平常工作。
埃罗和裴鸣各自领了一队人,在命令到达的一瞬突击进入了实验室。
裴鸣负责搜索的实验室面积最小,他最快控制住了实验室的局面,也是第一个上报了没有搜索结果。
很快,第二小队也结束了搜索。
众人都屏着呼吸盯着埃罗那支小队的动向。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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