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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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如何养成摄政王 作者:昼眠夕寐

    正文 第6节

    论如何养成摄政王 作者:昼眠夕寐

    第6节

    亓御心中微动,联想到药丸与谢陵那句‘他能活着吗’,只怕谢陵比扶家手里那位昳王问题还要大。不过亓御并不担忧,他说要护着谢陵,自然就能保住谢陵。

    “总之,我要谢陵光明正大站在世人面前,接受朝臣跪拜天下敬仰。”

    在林硕印象中亓御这般掷地有声的言说并不多,仅有的一次也是在西南剿海寇水匪时说过。要知道那时候来自番岛小国的海寇穷凶极恶,所掠过的海岸皆是流血漂橹寸草不生,方圆十里内都寻不到一个活人。

    亓御难得立场如此坚定,但林硕还是担忧扶家的那位昳王。他道:“有扶家那位昳王,只怕喃们这位昳王,怕是很难名正言顺的露面,扶家也未必肯让喃们这位殿下,顶了昳王的身份。”

    亓御冷哼,睨了眼林硕道:“谁说要谢陵做昳王?扶家那位王爷若是小问题也不至于把嫡女送进宫里,只怕问题比谢陵也小不到哪去。”

    若无问题但管把嫡女嫁给昳王谢陶便可,何必入宫。

    一行人又走了半日赶着午后到了高京城外,进京前亓御免不了也要同谢陵说道一番。

    谢陵万没想到亓御第一句话便是告别他的,他不解道:“为何不能同我一块进京?”

    没有直接回答谢陵的问话的亓御深切的看了面容干净的谢陵,莫名想起涂秋镇上泪流满面的谢陵。他道:“我此番是秘密护送王爷,敌在暗我自然也不能在明。”

    这个道理谢陵也懂,既然如此他也只能与亓御告别。远处扶明带着扶家的人来接谢陵,亓御看着扶家人終还是把心里那句话说了出来:“王爷,扶家那位昳王只怕是保不住了。王爷珍重。”

    语毕,亓御也不等谢陵回应便带着林硕与伍子逢策马离去。至于谢陶出事的事情,作为孪生兄弟的谢陵隐约也能觉察到什么,否则扶明也不会主动联合亓御,要送自己回京。只怕是想让他取而代之吧?

    宰相李荣业端正坐在自家花厅里,花厅里站着的是中书令金节义。

    金节义一脸谄媚道:“首辅大人但管放心,当年占卜太后双生龙子有损国运的万方道长下官已经握在手里了,即便咱们杀不了那都蓝王子,也能废了这位昳王的孪生兄弟。”

    李荣业也不多赘言,只是再问了御史台:“御史台那边可准备好了?”

    金节义笑的一脸褶子,道:“首辅大人放心太中大夫谈文早跟御史台那帮子御史磨光了嘴皮子,就等着漠北那位进京了。”

    李荣业听了颔首赞许的看了金节义一眼,这个金节义一向有些小聪明,这次也算是派上了用场。若非金节义小聪明偷偷摸摸的查了昳王,他倒不知昳王还有个被万方道长定了有损国运的兄弟。

    当下扶家都把嫡女送进宫里了,想来昳王谢陶因为当年皇上那一剑的缘故也活不久了。李荣业本打算等上一等再扶持丘郡的小世子做新帝,哪知道一个有心疾的谢陶还没死,病皇帝也没殡天却又等出个名正言顺的继位者。

    李荣业有些头疼,想起了被皇帝任命做京畿军府的督统的亓御迟迟不赴任,便道:“让人多留心亓仪这个老匹夫,他可是皇帝手里的王牌。”

    若非亓仪与嫡子亓御多年西征南伐换的大晋安稳,只怕病皇帝早就被南边海寇和西边番邦蛮子搞得焦头烂额驾鹤西去了。

    金节义不知怎的又笑的一脸褶子,沟壑丛生的老脸很是吓人。他道:“首辅大人您把心放肚子里,下官可是打听了,亓仪与其子亓御军政多有不合。这些年亓御带着手底下的神机营早就不听命亓仪了,那西南海寇不就是十五岁的亓御一个带着神机营剿灭的。可见这父子两隔阂不小,如今皇上任命亓御做督统还不是怕朝臣们弹劾亓仪兵权太盛,这亓御也是个有意思的,这都几个月了都不上任,不是摆明了打皇上与亓仪的脸。可见父子不合不假。”

    金节义说的头头是道,加上亓御又实打实的没有上任,李荣业也便信了。

    “总之,昳王这位孪生兄弟有损国运的罪名一定要坐实了!”

    谁也不能挡他李荣业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大道!

    亓御刚一回府,宇文嵚就扑了出来。宇文嵚见到亓御就埋怨道:“你让我抓的那什么道士,临了还不忘说我句印堂发黑必有近忧。”

    亓御一边避开宇文嵚一边道:“事办妥了吗?”

    宇文嵚拦着亓御说了句办妥了,本还要问漠北昳王的事。却被亓御提着领子扔进身后跟着的林硕怀里,他现下要见见自己那个坑儿子的爹,哪里有空跟宇文嵚饶舌。

    被林硕圈着脖子的宇文嵚还想扯亓御衣摆,却被林硕膝盖顶着后腿身子往后一仰摸了个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亓御从眼前过去。

    “林揽风!”

    “在下在的,崟崟公子不用这么热情洋溢的唤在下。”

    “你、给、本、公、子、撒、开、手!!!”

    “等亓御回来就撒手。”

    挣扎了半晌的宇文嵚还是没能把脖子从林硕的胳膊圈里挪出来。宇文嵚咬着牙,这林硕跟着亓御单混了几年手劲怎么这么大?

    宇文嵚背对着林硕被圈着脖子,林硕有规律呼出的热气悉数喷在他后脖颈处。他有些难受,却是动也不敢动一下。

    这时候管家福林路过,看着二人这姿势。索性给林硕搬了个凳子,道:“林将军坐凳子上吧,少将军跟老爷谈话一时半会怕是结束不了。”

    福林的体贴让宇文嵚极其不爽,他幽幽道:“福林叔,本公子天天在将军府晃悠,也没见你这么客气。”

    福林叫人搬好了凳子,道:“您这张嘴都快把整个将军府得罪尽了!林将军,老朽还有些琐事,您自便。”

    “哎!你这个老头子给本公子回来!”

    林硕低低笑了几声,因为离的近被宇文嵚听见了,宇文嵚气急败坏道:“要么撒开手,要么闭嘴!”

    林硕故作正经道:“崟崟公子还有这样的本事,在下开眼了。”

    趁着林硕轻笑放松对他的钳制,宇文嵚趁机转了一圈面对着林硕一把环住了林硕的腰。把脸埋在林硕的脖间,宇文嵚幽怨浓重道:“林揽风,你这个混蛋怎么才回来?”

    林硕一愣,双手捧起宇文嵚富有异族妖冶的俊脸。他与宇文嵚双目对视,似乎觉着自己刚才幻听了,他道:“我听岔了?”

    第14章 挚友与表弟有私情(下)

    林硕与宇文嵚的渊源还得追溯到五年前。

    年芳十八貌美如花的宇文嵚是个嘴毒得罪人的,然年十三的宇文嵚其实还是话少的,除了世家公子那点吃饱了撑得没事找事的劣性其他都是好的。

    五年前的某日,高京开了家酒庄,自开业以来生意便热火朝天的,一时间风靡全城。不少人慕名而去,宇文嵚冒着宇文家的禁酒令也偷着要去尝尝鲜。

    去酒庄的途中刚好碰到了林硕,跟亓御早就相识的林硕自然是知道宇文家有禁酒令。本想劝宇文嵚不要作死,结果却被宇文嵚哄的一并去了酒庄。

    结果就是喝醉的林硕把喝醉的宇文嵚扒的连个裤衩都没剩,就着莞席把宇文嵚睡了。翌日宇文嵚酒醒之后,发现同样赤身裸体的林硕躺在自个边上,再瞧了自己一身骇人的大红大紫。十三的宇文嵚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刚好懂点男女之情,倒吸一口凉气,待冷静两刻钟后,他发现自己连小姑娘都还没来得及撩拨一个,就被林揽风给睡了!

    于是,宇文嵚毫不犹豫的狠狠一脚踹醒了林揽风,刚刚才清醒看清眼前是何情状的林揽风,还没来得及回过神,就听见宇文嵚冲他嚎道:“你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再也不想!滚!”

    十五的林揽风听了这话,看了一眼原本肤白如玉的身子此刻布满了红印的宇文嵚,一言不发片刻,干脆利索的穿了衣服,竟听了宇文嵚的咆哮,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一走就是五年,宇文嵚这五年里越想越不对劲,也愈发的思念林揽风。于是打听了林硕是跟着自己表兄亓御去了西南剿海寇,因为流寇四处作乱神机营的行踪也飘忽不定,宇文嵚几次西南之行都未能见到林硕。

    亓御此行漠北接回昳王是带了神机营的人同行,林硕本就是亓御的好友和得力干将,待宇文嵚了解了亓御此行之重要,便料到林硕会跟随。他便在将军守株待兔数月,这才等到林硕跟着亓御回府。

    此刻林硕不仅也觉得自己幻听了,还觉得自己可能在梦游。梦里宇文嵚正缠着自己的腰,恨不得把自己黏在他身上,就像现在一样。

    林硕有些颤音,道:“不是你让我滚的吗?还是有多远滚多远的那种。”

    宇文嵚一听林揽风提起五年前的事,便气不打一处来道:“那你也不能一个字都不言的一走就是五年啊!”

    “那可是五年!又不是五天!”

    林揽风无声的听着宇文嵚语气里的怨恨,想起当年不自觉的红了脸。当年他未必就比宇文嵚懂的多,只是比宇文嵚明白的快看的开。宇文嵚既让他滚,那就是接受不了那样的事,他自然听话的滚了。便是他没有听话的滚,留下来也是不知道该跟宇文嵚说什么。

    毕竟那样的事儿实在太过惊世骇俗了,宇文家乃是东鲜卑大部,只怕也容忍不了那样的事。倒不如他一走了之的干净,也省的宇文嵚因为他再被宇文家动了家法。

    林揽风不知道该说什么,但理智告诉他,他应该要说点什么,哪怕是些没用的废话。他道:“我知道是五年不是五天,所以……很是思念你。”

    五年里,除了奋勇杀敌疲惫到连思考都没有力气思考之外,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宇文嵚。奈何军务繁重,且宇文嵚当年又那般态度,林揽风便将一切事压在心底。此番入将军府,也未曾想到会见到宇文嵚,他本以为宇文嵚必是躲着他,两个人必然是水火不容老死不相往来。

    两人在将军府叙旧期间亓御一改往日与父亲亓仪据理力争的风格,开门见山的说他要扶持的储君是谢陵,至于什么有损国运的箴言有多远滚多远吧!

    亓仪抖动着这些年来蓄长的胡须,这个一向跟自己讲道理的儿子摊牌的风格不同往日啊,以往就是心中打好了主意也要跟自己讲点歪理。

    亓仪道:“你几个月前不是还跟为父说不如等李荣业老狐狸扶持丘郡小世子做了少帝,然后来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场病下来,改注意了?”

    亓御应道:“儿子倒是想,父亲给儿子机会了吗?趁着儿子不备,一股脑把禁军这烫手山芋甩进儿子手里不是您老人家吗?”

    禁军军府虽是块人人肖想的肥r_ou_,但也是个烫手山芋,眼下谢姓皇室衰弱且群狼环伺,内有通敌叛国j,i,an佞,外有狼子野心藩王,四境虎狼之心的番邦蛮夷时刻准备着发战争财。江山动荡不定之时,谁接了禁军谁就是病帝的死忠党。死忠党是什么?就是病帝有难你来挡,病帝有罪你去受,病帝有苦你去吞。亓御眼下就是式微皇室的保护神,换句通俗易懂的话就是消灾的替死鬼。

    “儿子进宫了。”

    不知为何,亓仪觉得自己有种嫁儿子的感觉,他总觉得儿子这一去便是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啊呸是从此替爷征。

    本来亓仪正理亏心虚的想着如何哄骗儿子老实的接了禁军,哪知亓御这么爽快利落要进宫赴任督统。

    从嫁儿子的伤感中苏醒的亓仪不相信儿子如此识时务,便有点不放心的又问了句:“九哀啊,你可是去赴任督统一职的?”

    “不然呢?让您老人家接了督统站在风口浪尖上,挨满朝文武的嘴刀子暗枪子儿?”

    他父亲本就手握重兵ji,ng锐之师,倘若再加一个禁军督统,莫说文臣就是一干武将就要先对付起他老子了。树大招风这个道理如此浅显,亓御如何不懂。

    不过亓御确有私心,谢陵首次进宫面见圣上实在让他挂心不已。

    承天殿里皇帝谢阳高居帝王坐龙木雕的独坐上,一身红色织金锦云龙纹龙袍衬的他苍白的龙颜多了几分鲜亮活气。殿心站着身穿孔雀蓝八团升龙团纹朝服的谢陵,身后站着身穿紫色狮虎纹朝袍的扶明。

    谢陵身形比起身后的扶明实在太过削瘦,谢阳打小又心疼体弱的谢陵多一点,待看清谢陵眉上一道浅色刀痕当即动了怒。

    “扶明,季陵眉上的刀痕是怎么回事?!朕让你护卫主子,你就这么护卫的?!”

    扶明只是无声的跪地,比起已经成形的伤痕再多的辩解都是苍白无力狡辩。

    看着只是请罪的扶明,谢阳一时激动又是一阵撕扯着喉咙的剧烈咳嗽。他是怪扶明也是自责,因为一句有损国运的妖言谢陵始终活在y影黑暗里。待他好不容易登基为帝以为能够让谢陵活在阳光之下,薛氏又给他留一个惊喜——谢陵自娘胎便中了一种蛊毒。

    若这蛊毒只是寻常要人命的便罢,偏偏这蛊毒折磨的是人的心性。随着年龄的增长谢陵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谢阳依然记得谢陵第一次杀了自己ru娘的乖戾模样。对于此生子嗣无望的谢阳,两个弟弟就是他的孩子一样。

    如今一个心疾将逝,一个能否正常活下去都是问题。谢阳心中阵痛不止,一时支撑不住一手扶着龙首弯了身子。季长福慌忙上前扶住皇帝,不忍的看了眼无言的谢陵。

    抿着唇的谢陵最终在季长福乞求的目光中一步一步走到独坐前,谢陵嘭的一声跪在皇帝膝前,略带哭腔道:“伯阳皇兄。”

    谢阳唇边浮出一缕血色,却是笑了。他伸着一只微微颤抖的手要扶起谢陵,谢陵慌忙去握住那只已经不似他幼年时孔武有力的手。

    谢陵摇着头道:“我不起。”

    谢阳因为谢陵亲近难得露出几分喜色,他道:“兄长从未放弃过你,从未。兄长不管那蛊毒如何,一定会让季陵光明正大的站在承天殿上接受万人敬仰。”

    谢陵瞳孔里满是躲闪之意,他已经习惯做三皇兄的替身活着了。更何况他身负魇杀之症,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了一个失了人性的疯子。这样一个皇子,哪怕皇兄没有子嗣、三皇兄亦无所出,以扶家为首的保皇派也未必会冒险全身心的去扶持他。

    看穿了谢陵心思的谢阳只是叹了口气,谢陵活了十七年藏了十七年,这般不信他的话也是情理之中。

    醉莫楼的第五层高阁里卢润余与王渊澄此次聚会并没有邀请京畿高官子弟,只是把酒清谈。没有异域舞女的绮丽也没有京畿子弟的荒唐,卢润余觉着舒爽多了。若说还有不悦那便是宰相李荣业葫芦里卖不清不楚的药。

    卢润余道:“李荣业这个老狐狸葫芦里也不知道卖的什么药,昳王好好端端的到了京,都蓝王子没听说出什么事。这老狐狸还能这么安稳的待在府里。”

    提起李荣业,王渊澄便想起月前李荣业送到府中的女子。他把那女子剜去双目送到李府,本以为能气一气李荣业。哪知李荣业那个老贼居然回了他一封书信,书信内容是君子三戒,拐着弯教育他血气方刚戒之在斗。

    “管他卖的何药,得意太久也该他触触霉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崟崟表弟五年后还是被睡的命运

    还有,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揽风可护崟崟之木,所以改姓林了……

    敬请谅解

    第15章 承天殿,托付于他

    慈宁宫里太后素衣礼佛,昳王谢陶也坐在一旁的蒲团上闻着香火之气。太后一双老眼已经不甚能瞧的清事物了,当下看着星星点点的烧香却是流着浑浊的泪。

    太后道:“相望还是不愿意来吗?”

    太后在别宫产双子时正是月夜,在万方道长的恶毒箴言中产下两个皇儿后,太后流着泪二子择一而留,一个膝下相闻一个天涯相望。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望乃是思念之意,太后思幼子十七年,谢陵在月华中也藏了十七年。

    谢陶看着母亲泪流,却是无言以慰母亲,四弟字相望他字相闻,只是母亲从不会唤他相闻。然,他并不怨怼母亲,比起四弟他犹如温室之花。又有何怨之有?从前薛氏在时,他被薛氏为难挨罚都是与自己容貌相似的四弟替他受着。那时他尚不知这个与自己容貌相差无几的人竟是自己的亲弟弟。

    柳氏瞧着母子俱是病弱,心中很是伤痛。谢氏子弟多病体,竟无一个是健儿。柳氏稍稍收了心中的感慨道:“奴婢打听了,亓少将军进宫领督统一职,现下四殿下也在承天殿,一时半会也走不开。奴婢叫人候在承天殿外,四殿下只要一得空,无论如何也要请了来。”

    承天殿里亓御身着紫色狮虎纹的朝袍,长身玉立在承天殿的亓御,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要高俊挺拔。跪在独坐前不起的谢陵,没想到这么快就再次跟亓御见面了,并且他还是这幅容姿的见了亓御。

    边给皇上行跪拜之礼的亓御,边暗暗将此情此景纳入眼中,也不知道皇上与谢陵唱的哪出戏,瞧谢陵那发红的眼眶指不定又是哭了。

    “我我方才没哭!”

    大殿一阵寂静,皇帝、季长福与扶明皆是不解的看着,突然说了这么句话的谢陵。方才还是凄惨哀伤的气氛,此刻有些活泛温暖。

    亓御哑然失笑,都说背后不能说人是非,他这人前腹诽一句,竟也让谢陵察觉出了。他道:“男儿有泪不轻弹,殿下如此甚好。”

    而后亓御又向皇帝请罪道:“臣御前失仪,还请皇上降罪。”

    谢阳做了谢陵十七年的兄长,除了谢陵直呼自己序齿伯阳,怕自己生气时,见过谢陵急迫的异样神色,还从未见过谢陵方才那急于辩解的急色。因此,谢阳自然不会怪罪亓御。此刻他倒是觉得,或许能把谢陵交托与亓御。

    谢阳道:“你父亲可与你说清?”

    这个说清指的是,扶家扶持昳王谢陶或是其子嗣,在朝安内,他父亲手握重兵,慑三藩御四境,扶家与亓仪共同稳大晋江山、固昳王统治。扶家与亓仪相互扶助且相互制约。不过亓御与其父军政不和,也非一日两日,所以亓御并不打算按照皇帝的计划行事。

    亓御道:“皇上恕臣直言,昳王心疾寿命有时,即便留了子嗣,您觉得这子嗣会如何?”

    如何?还能如何?不是被世林派暗杀抑或是被三藩之王暗杀,就是沦为扶家的傀儡帝王。即便忠臣亓仪手握重兵,朝堂这趟浑水里,他未必能好好的把皇嗣捞出来不是。再者,谢氏皇子多病体,说不定皇嗣还没等别人动手,自个就早夭了。

    扶明眼色如刀杀向亓御,亓御此言大胆累及自己便罢,含沙s,he影扶家会把皇嗣变成自己掌控政权的傀儡,他却是不能忍。

    尽管亓御这话实在大不敬,但谢阳知道亓御这话已经是客气的了,没直接说皇嗣早夭就是不错的了。

    谢阳道:“亓九哀,你很大胆。不过,朕很欣赏你的大胆。”

    “朕把昳王交托与你,你可敢受托?”

    似乎早就料到皇帝打算的亓御一点惊讶都无,他道:“臣知道昳王殿下名陶字相闻,其他昳王一概不认。”

    皇上想让谢陵顶了昳王活在世上,亓御却不想。

    皇帝显然是不太明白亓御的意思,便问道:“亓九哀你想如何?”

    亓御行礼道:“四殿下是臣从漠北接回来,既然四殿下亦是皇子,臣以为皇上应当给四殿下一个身份。臣自当谨遵圣命,以君臣之礼辅佐殿下。”

    谢陵一愣,亓御是在给他争取光明正大名正言顺的皇嗣身份?皇帝也是一愣,亓御竟然想要扶持谢陵。

    皇帝厉目直视亓御道:“你可知季陵的魇杀症?”

    亓御看了神色慌乱的谢陵,不悦的扫了一眼上座的皇帝身侧的季长福,承天殿的大理石地板不凉吗?就这么让谢陵跪在地上?接到亓御寒冷目光的季长福,才发觉四殿下一直跪在地上,慌忙扶起了四殿下。

    谢陵被扶起后便低着头乖觉的站在一侧不语,亓御见状才回皇帝的话:“皇上放心,臣今日既选择了四殿下,就有足够耐心与能力陪着四殿下破解魇杀症,甚至走的更远。”

    这个更远,自然是指皇帝身下的帝王独坐。

    “我不想做皇帝!”

    谢陵突如其来的喊了这么一句话,但皇帝却示意季长福安抚谢陵,最好是说不出话的那种安抚。

    皇帝目光灼灼的看向亓御,少年成名英姿勃发的亓御说出这番话,换作往日皇帝并不相信,但一想到谢陵竟是亓御从漠北接回的,皇帝便笃信亓御此言不是诳语。皇帝扫了一眼扶明,扶明是好的但不代表扶家上下都是可靠的,单看扶家不惜借嫡女扶荷绵延皇嗣,就可知晓扶家野心远不止做第一外戚。亓仪虽手握重兵但其秉性刚直,对付起李荣业都费劲何况扶延老儿了。

    皇帝道:“朕且信你,封先帝四子谢陵为一字王,锦王。长福,即刻命人准备笔墨,以备朕拟旨。”

    一边捂着谢陵口的季长福一边应回应皇帝,季长福有些为难,他这一去吩咐人办事就要松开锦王殿下,这一松口锦王殿下又要说放下那话。

    亓御看着高台上左右为难的季长福,道:“季掌印把锦王殿下交给臣就好。”

    终于有人给自己解围了,季长福瞄了皇帝并无什么神色,也就拖拉着锦王到亓御身边,把人交给亓御后,便到殿外跟手下的人吩咐事去了。一会儿季长福的徒弟汪洋领着慈宁宫的柳氏进了来。

    柳氏磕了头道:“皇上,太后想见四锦王殿下,使奴婢来请锦王殿下。”

    皇帝也是知道自己母后思子之心之甚,只是今日谢陶也去了慈宁宫,以往谢陵就不甚愿去慈宁宫见太后,现下谢陶也在只怕就更不愿了,他总不能架着谢陵去。

    “皇上还是先下诏,臣陪锦王殿下去慈宁宫。”亓御主动请缨道。

    有亓御解围,皇帝舒畅之余,发现自己四弟似乎也安静了下来,便准了亓御的话。而后自个带着汪洋与扶明去往御书房,别以为他听不出亓御方才话里催促他去拟旨的弦外之音。这亓御想四弟封王比自己还火急火燎的。

    亓御与谢陵走到慈宁宫外,谢陵才发作顿住了脚步。

    谢陵低着头看着脚下的石板,道:“我不去!”

    亓御听了又看了看柳氏,道:“那殿下便不去了。”

    谢陵猛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亓御道:“可是你答应了皇兄,不去的话便是欺君之罪。”

    亓御轻笑以应:“殿下还知道欺君之罪。”而后又对柳氏道:“姑姑,锦王殿下今日已经能走到慈宁宫门,若紧逼过甚,他日只怕殿下就要绕着慈宁宫走了。姑姑且跟太后娘娘回了殿下封王的事,先让娘娘高兴着,下回亓御定把殿下带到娘娘眼前。”

    柳氏虽想今日就把谢陵请进慈宁宫,但眼前这位冷峻却细致的少将军的话,不得不让她仔细考量。若是真把殿下步步紧逼的绕着慈宁宫走路,她家太后想见一次殿下只怕难于上青天了。

    柳氏道:“既然如此,少将军可要言出必行。”

    亓御道:“姑姑放心,下次锦王殿下不至慈宁宫,臣可就是既犯了欺君之罪又犯了欺后之罪。”而后转头看着谢陵又道:“殿下说是不是?”

    谢陵一愣,下次他若真不来亓御岂不是真的要触怒太后与皇帝?!谢陵偏头不看亓御那张带笑的脸,他倒真是敢跟自己玩命。

    不用去慈宁宫的谢陵跟着亓御不知不觉的走到南天门,谢陵看着几丈高的南天门才意识到亓御要出宫了。他道:“我能跟你去将军府吗?”

    梦里谢陵死在将军府门前,只记得将军府门前摆的白泽凶兽,还从来没有见过将军府内里是何模样。当然这只是他要去将军府的原因之一。

    亓御摇摇头道:“殿下赶路辛苦,先在宫里休息一宿。明日臣来接殿下去将军府一观。”

    谢陵眼中的光顿时黯淡了,他低着声音道:“宫里没我的休息的寝殿。”从前他都是藏在孪生兄长谢陶寝宫的耳房。

    尽管谢陵声轻,但是亓御还是听着一清二楚,他让开身前的路道:“殿下,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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