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非人异闻录 作者:虫电宝
正文 第14节
非人异闻录 作者:虫电宝
第14节
果然不是什么好主意。
顾异又看何易晞一眼,他终于把眼神儿从佟倩倩身上扯下来了,与顾异对视一瞬,眼瞳里一片的碎银闪烁,大约是担心顾异真的一枪把他崩了,又或许有别的意思,顾异一届神经堪比树干粗的大老爷们实在是看不出,只能想出头一种原因来,心里因为何易晞的不信任不免有点儿沮丧,他又把头拧回去了,跟佟倩倩摇头:“开什么玩笑,大丈夫有借必有还,大仙儿借我的东西他要是想要回去,尽管要,我不在乎。”
说完挥挥枪口:“倒是你赶紧把人小孩儿放了,反正这里三不管,小心我一会儿崩了你。”
“啧啧啧,真是一片好心当成驴肝肺,我送你礼物时,你明明也很开心的。”
顾异一听,噗嗤乐了:“我可没记得我父亲节收过礼啊。”
“赵晨和杨年死的时候,你的心里不是挺高兴吗?”佟倩倩嘴角一扯,露出个y森的笑来,又带着洋洋的得意,看见顾异变了脸色:“赵晨和杨年是你杀的?”
佟倩倩点点头:“我可在你身边好久了,比我这位舅舅还要早。”
顾异终于知道为什么兰花花会牵着赵晨与杨年的手站在他楼下了,那是在跟他邀功。
“你从什么时候——”顾异还想问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自己的,却被佟倩倩打断了。
“现在说这些做什么,你要是不同意,让她干也是可以的。”
她眼神儿越过顾异身后,落在了张寡妇身上,张寡妇神色一凛,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若是杀了他,我就放了你女儿。”
张寡妇没同佟倩倩再多费一句唇舌,尖叫一声再次冲何易晞扑了过去。
长剑与羊鞭相接,叮叮当当交响乐似的在黄土坡上晃荡,就好似信天游穿破云霄,尖锐又苍凉,顾异想要帮忙,又担心佟倩倩动手,眼神里一副的纠结,被佟倩倩看在眼里:“顾异,你若是cha手,我立刻抹了这小姑娘的脖子。”
“你——”顾异指着佟倩倩,想要骂两句国骂,对着那张熟悉的脸又张不开口,只得心里暗骂一句关心两人战况。
张寡妇一条鞭子舞的好,但没什么技巧,只是长年累月放羊放出来的本事,此刻心里又挂念兰花花,好像不要命似的往何易晞身边冲,眼神凶狠,下一秒仿佛就要咬在他脖子上。何易晞却不愿意跟她正面对抗,只是避其锋芒一直退让,顾异仔细看着何易晞脸上神色,无奈又隐忍,他刹那间明白过来,现在的何大仙儿,可是连妖魔鬼怪都碰不得的人。
何易晞的退让让张寡妇愈加奋起,目眦尽裂近乎吃人,羊鞭也不要了,径直就往何易晞的剑刃上扑,他只得再次收势,却被张寡妇猛地扑倒在地,掐住了脖子。顾异终于忍耐不了,扑上去撞开张寡妇,擦着她的脚边又s,he了一枪:“张大姐,我劝你不要动。”
佟倩倩蓦的大吼:“快点动手!不然我就杀了她!”
兰花花双脚在地上扑腾,扬起一阵尘土,张寡妇猛兽一般嚎叫着冲过来,完全不避讳顾异手里的枪,顾异手指动动,却终究没有扣下,何易晞用的是剑,看起来像个近战,但大约是个法系,被张寡妇蛮牛一样的大力气钳着胳膊动不了,眼看她再次要掐大仙儿的脖子,顾异脑中混沌一片,不知怎么就想起大仙儿之前的话来。
他说兰花花只是一个记忆的片段,不会前进,也不会后退,永远凝固在这一刻。
顾异再次举起了枪,大喊一声:“别动!”佟倩倩却也跟着喊:“快点!”
顾异胳膊一挥,扳机扣动,成了一首别样的信天游。
张寡妇与何易晞同时抬头,却发现顾异这一枪,没有对天,也没有对地,而是直接开在了兰花花的脑袋上。
兰花花眼睛睁得极大,呆愣愣地看着顾异,顷刻间宛如一道风,四散开去,骤然化为乌有。
张寡妇的尖叫声再次响彻云霄。
她再扑来,却是冲着佟倩倩。
“花花啊——!”
佟倩倩立刻飘似的闪开了,张寡妇扑了空,却又立在原地,呆滞的在空中抓抓,却什么也抓不到。
佟倩倩还在一旁煽风点火:“大姐,冤有头债有主,你找我做什么?”
张寡妇大约被刺激的神志不清,谁出声儿就扑谁,眼睛迷蒙着又往佟倩倩的方向扑过去,佟倩倩“啧”了一声,面露不耐,皱了皱眉秀眉,手臂动了一瞬。
张寡妇情绪激愤,完全没注意到佟倩倩的动作,但顾异却看的格外清楚,他大喊了一声:“张大姐!”整个人冲了出去,但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张寡妇在几乎要摸到佟倩倩的时候倏忽停了步子,仿佛是电影的慢镜头一般,缓缓地跪了下去。
鲜血好似喷泉一般从她脖颈处喷涌而出,洒在绚烂夺目的日头下,带着一股腥热,再纷纷落下。
作者有话要说:
张寡妇待机一个半点儿看其他三个人打嘴炮
张寡妇:导演我什么时候上场?
第52章 51(改bug)
佟倩倩离的过近,被喷了一头一脸,又“啧”了一声,似乎格外嫌弃,她抹了一把脸,血迹瞬间涂了个满脸,狰狞可怖。
顾异拳头捏的咯吱响:“你他妈——”
佟倩倩却轻飘飘的道了一句:“女人就是难以成事。”
说完还冲顾异抛了个媚眼,顾异怒极,一点反应也没给她,讨了个没趣,又乖巧的对着何易晞挥挥手:“舅舅改日再见。”
顾异眼瞧这人要带着佟倩倩跑了,忙伸手去抓他:“你要把佟倩倩带哪儿去!别跑!”
佟倩倩身形飘忽,到底没让顾异抓着。倏忽间脚下黄土震动不已,大好的日光藏了起来,天上满是浓云稠密,从天边的地平线迅速蔓延而来一片赤红,仿佛是着了火一般。
顾异站立不住,被摇得东倒西歪,被何易晞扶住,在他耳边喊:“大仙儿!这怎么回事!”
“这里要变天了,我们去下面。”何易晞拉起顾异就往坡下跑,顾异仍念着佟倩倩,脚下不动,被何易晞扯了一个趔趄,指着佟倩倩喊:“她——”
这才发现佟倩倩已经消失了。
“靠!”顾异大骂一声,只得跟着何易晞跑,身后山河耸动,发出骇人的断裂声,村里的所有人听到声响,全都满目惊诧的抬起头看,顾异忙吆喝他们:“还看什么,不抓紧跑!”
但是没有人听他的,好像是被吓到了似的动也不动,顷刻之间也好像兰花花那样随风消散,不见了踪影。天地都是赤红一片,那一半的黄土坡已经消融在了尘埃里,断裂声骤歇,除去风声与自己的喘息声,不再有其他的声音。
顾异只觉得这辈子的稀奇光景都在今天一天看完了,只是他这想法甫一出现,立刻就被打了脸。
眼前忽的又换了场景,顾异扶着何易晞站稳当了,长吁一口气,只觉得手心都是汗,想要抽出手来,却被紧紧地握住了,顾异心头狂跳,立刻张嘴挑起话题:“大仙儿,我们怎么又回来了?”
苍茫又古朴的黄土坡再次出现在了他们的脚下。不过这次只有满面风尘的黄土坡。
何易晞似乎也是没遇见过的,脸上露出少有的吃惊神色,很快又收了回去,一脸的郑重就跟做了什么艰难的绝顶似的与顾异对视一眼:“顾异,我——”
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顾异忙打住他:“等会,有人来了。”
他俩站着的那条小路上,从远处露出几个黑点来,慢慢扩大,但先赶来的却是女人的哭喊声。
“求求你们放我走吧——求求你们了!只要你们让我回家,我给你们钱!”
顾异职业使然,拔腿就跑,眼看那几个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拉扯长大变出个人形来。
是几个男人正抬着一个女人在路上走。
顾异忙高喝一声:“干什么!快把人放开!”
几个男人却不为所动,只按住女主挣扎的手脚径直往前走,甚至似乎瞧都没瞧顾异一眼。
“嘿——”顾异将要抬脚,又被何易晞拉住,何易晞摇摇头:“他们看不见你的,自然听不见你说话。”
顾异一头问号:“为什么?”
“因为这里是一段回忆。”
何易晞指指那个仍在挣扎的女人,竟然是张寡妇。
此时她脸庞白净点儿,人也瘦点,倒是没有那么大的劲儿,被几个男人抓着,挣扎不脱,抓着她手臂男人大约是被抓了一道,忽然抬起手扇了她一巴掌,嘴里大骂:“跑!我让你跑!今天回去你看我不打死你!我还治不了个婆娘了!”
张寡妇眼睛倏忽一瞪,抬头就一嘴咬在了男人的手上,男人尖叫一声,手蓦的松开,张寡妇的手没了桎梏,撑住地就猛地挣扎,几个男人将她放了下来,她又调转脑袋往回跑,几个男人愣了一瞬,蜂拥而上将她压在地上,被咬了手的男人晃着手腕跑过来,再次给了她一巴掌:“贼你妈!你是个什么货!你还敢咬我!”
说话声音伴着接连不断的巴掌声,一掌一掌掴在张寡妇脸上,很快嘴角就扇出了血,张寡妇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男人,一瞬不瞬,看的人心里又毛又恨,男人呸了她一口,正吐在她的脸色,张寡妇眨眨眼,又把眼睛睁开了。
男人不愿意再看她,掀起上衣抽出腰带来,示意几个男人帮忙,把张寡妇捆了起来,再次吆喝一声,抬了起来,沿着小路往下走去了。
顾异看着眼前这景象,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恨不得一脚踹在这男人屁股上,只可惜他不论做什么,眼前这几人听也听不到,瞧也瞧不见,只是按照张寡妇的记忆,兀自进行下去。
张寡妇被缩进了小屋里。这是她第三次逃跑失败,她动了动手脚,就听见铁链子哗啦啦的碰撞声,有人打开门,端了一碗面条进来:“女子,你吃点。”
张寡妇看那人把碗就要往箱子上的基本书上放,立刻冲过去推她一把:“别碰我的书。”
那人看一眼书又叹气:“有啥好看的么,在我们这里,书是最没用的东西。”
张寡妇唇角动动,有话想说,看见那人又把碗往前递递,忽然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跪在了地上:“阿姨,我求你了!放我走吧!我还要读书,还有爸爸妈妈,他们找不到我,会生不如死的!”
“没用的女子,你就好好留在这儿,替我们家生个娃,一切都好说,你也别跑了,你跑不了的。”那人放下碗,又出门去了,“别忘了吃饭。”
顾异站在低矮的窗边儿,和叮叮当当走过来的张寡妇对视了一眼,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想起来张寡妇看不到自己,这才停下,暗骂了一句,感觉自己在看什么高科技4d5d电影,但他知道这不是电影,这是真的,心里更堵了。
他眼前看到的东西杂乱而且不连贯,下一刻钟,张寡妇就怀孕了,她皮肤被晒得黝黑,穿着一件愈发趁着她黑的桃色毛衣,头发枯黄,胡乱的散着,顾异看见她捧着肚子坐在门口,眼神里漆黑一片,已经变成了一滩死水。
张寡妇终究还是没逃出去。
可是顾异没再看到那个买了张寡妇的男人出现,她坐了一阵,又拿出针线开始给准备出生的小宝宝缝衣服,穿针走线的时候,眼神里又透露出定点的温柔来,送面的那个人又走了出来,看面容苍老了不少,坐在她脚边,又对她说:“人都说爱吃酸的,生儿子,你王姨也说你这肚子,像个男娃娃,快点生吧,生个男娃,我们兰家也算是有后了,我儿也可以瞑目了。”
张寡妇手里动作一顿,又继续缝起来,那人眼神儿似乎不太好,只眯着眼对着太阳瞧,穿着破布鞋的脚并在一起,还有点晃,完全没看见张寡妇嘴角莫名勾起了一丝笑意。
然而张寡妇却生了个女儿。
那人在屋外哭的惊天动地,嘴里反反复复吆喝的都是:“我对不起你们啊!对不起兰家的老祖宗啊!兰家绝后啦!”
张寡妇却在屋里抱着刚出生尚shi淋淋的婴儿,ji,ng疲力竭的笑笑:“就叫她兰花花吧。”
生了孩子的张寡妇很快又开始干活了,日头晒得人睁不开眼,她手指又粗有种,手背皲裂,有人贴到她身后摸她的屁股:“嫂子,我兰哥没了你寂寞不?”
张寡妇回身扬手,镰刀就看在了那只不安分的手上,男人的惨叫声从麦田里撕心裂肺的窜出来,比稻草人还管用。
男人的媳妇堵在她的门口讨钱:“你弄坏了我男人的胳膊,你得给钱!不给钱这是了不了!你就是个丧门星!狐狸ji,ng!克死了自己屋的!还勾引我男人!还有你那个小的!呸!烂货生烂货!天天勾引男人往你屋里跑!”
张寡妇本已经扬起的手听到这里又落下去了,她一把扯住女人的衣领,急切的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说就说!我怕你咧!你那个小的!跟你一样不要脸!勾引男人天天往你屋里跑!”
顾异终于看见了兰花花,这时候的她更小一些,搂着张寡妇的腿往外探头,见女人凶神恶煞瞪她一眼,又把头缩回去了。
张寡妇“砰”地关了门,把女人的叫骂声关在了门外,又拉着兰花花问:“白天我不在家的时候,是不是有人来?”
兰花花点点头。
“都有谁?”
兰花花张张口,又举起手指头,数了半天,她说不清楚。
张寡妇猛地抱住她:“你为什么不叫奶奶?”
“奶奶……”兰花花被勒的有点喘不过气来,“奶奶不肯过来。”
顾异隔着那扇被他踹坏的门,仍旧如第三者一样看着事情按着它的轨迹一步一步向前推进,他看到张寡妇搂着兰花花哭了,哭的像个乡野村妇一样,泼辣又不顾形象,一拳捣在了玻璃窗上。
何易晞悄没声儿的按住了他的手:“顾异。”
顾异压压嗓子:“我懂。”
这一切都是已经发生了的事,他什么也做不了。
那一年是是个丰收年,春节里满是喜庆,社火都早早准备上了,可是却没有人舞,大片雪花晃晃悠悠地就落了下来,下成了一片瑞雪兆丰年。
本应是斗柄东指,万物皆春的时候,村里却静的吓人。
兰花花搂着张寡妇的脖子,指着地上躺着的老太太:“娘,奶奶怎么了?”
张寡妇却没有回答她,只告诉她:“兰花花乖,别喝井里的水。”
顾异一脸的震惊,他也跟兰花花似的,指着地上的尸体,又跑去旁边的院子里一瞧,那里也是静悄悄的一片,他折回来对着何易晞嚷嚷:“怎么回事?张大姐给井里投毒了?”
何易晞点点头,看见张寡妇揣了家里仅有的一点钱,抱着兰花花往村口走去,可那村口怎么也走不到了,天上雷声滚滚,仿佛有人架着马车踏云而来,马鸣萧萧,有人声从云层之中传来:“张望舒,你胆大包天,杀尽杏里村156口人,你可知罪?”
第53章 52
顾异只瞧见云层之中隐隐绰绰,有人影飘在半空,看不清面貌,阵势倒是很大,还带着回音,十分震惊,瞠目结舌看向何易晞:“这是什么?老天爷显灵了?”
何易晞跟他笑笑,桃花眼里璀璨生辉,看的顾异又是眼晕,心头跳一阵忽的又丧起来,脸上表情僵了僵,把头垂下去了。
那为什么在这个的故事最开始,却不见三清也未见太一?没有人替张寡妇伸张正义?那天上神仙佛祖,又有哪个睁开眼瞧过一瞬兰花花?
那声音见张寡妇沉默不语,又问一次:“你为何不说话?莫不是觉得冤枉了?”
何易晞气的咬牙,又听见张寡妇对着头顶一片厚云大喊:“他们都是活该!都是罪有应得!”
“好一个罪有应得,你既然不知悔改,就留在这里放羊吧,”云层之上那人语气不咸不淡,只是例行公事的口吻,隐约瞧见挥了挥袖子,张寡妇面前就凭空多了一群羊,咩咩声混成一片,挤作一团,全部都是公羊,“稚子无辜,我就带走了,待你放完了羊,自然可以出去找她。”
袖子再挥,挂在张寡妇脖子上的兰花花就不见了踪影,张寡妇尖叫一声,却也唤不回她的小女儿,马鸣又起,是云层之中那位神仙要走了,临走前又补充发言:“记住,这羊一只也不能死,若死一只,你便要在这里多呆一年,好自为之。”
顾异只看见张寡妇颓然瘫坐在地上,眼泪也流不出来,手里紧握着那根羊鞭,沾满了黄土。顾异一腔热血直冲脑门,手指直冲九重天一指:“什么狗屁神仙!判的什么狗屁!还不如回家卖红薯呢!”
马车行了两步,忽的又被勒住了,云层中的身影居然莫名停住了,神仙施施然回头,眼神居然扫了下来,正看向顾异。
顾异嘴巴长得老大,瞬间安静了,忙扯何易晞:“大仙儿,他怎么能看得见我们?”
何易晞不答他,笑着揶揄:“顾支队长怕了?想不到你是个纸老虎。”
顾异被激的脸皮涨红,大腿一拍:“我是那样的人儿吗!我这话说了就是说了,就算是让我魂飞魄散了我也是说了!”
何易晞忽的面色一冷:“不要说这种话。”
“梦窗,你怎么在这儿。”他俩在底下嘀嘀咕咕拉拉扯扯,那神仙终于是看不下去了,慢悠悠的开了口,他又瞟了一眼顾异,“还带着个小动物。”
顾异:???
何易晞仰脸笑:“这位大姐去了,我们来送她一程,只是没想到你会注意到我们。”
“去了?”神仙的声音带着疑问,“枉我给她一条生路,她却死了。”
“不是她自己寻死,他是被我那个小外甥杀了。”何易晞皱皱眉,溢于言表的嫌弃。
“他已经出去了?”神仙又疑惑,大约是思索了片刻又问,“你们是怎么来的?”
何易晞摇头:“我也不知道。”
顾异诧异,原来还有全知全能大仙儿不知道的事情。
那神仙忽的仰头一笑:“哈哈,有趣。”
就好像是敷衍了事的木奉读,真的很认真的吐了两个“哈哈”出来,而后没再多说一句,就好像还有下一场要赶似的拧头跑了。
此处的人丁突然兴旺起来,来者皆是一男一女,口音面貌各不相同,张寡妇只在高坡上远远看着他们,并没有做什么反应。一到了晚上,那咒骂身,呼救声,搅扰了寂静的夜色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张寡妇只抱着兰花花穿过的衣服发呆,每有一声儿响动,她就皱皱眉头,直到有人拍了她的门。
那女人惊慌失措,在她家的门上按了一个血手印,哭喊声好似夜枭:“张大姐!救救我!求求你了!”
张寡妇抱着衣服没动,而后男人的咒骂身又传了过来,女人尖叫一声,撞在了门上,张寡妇终于还是放下了衣服,拉开门的一瞬间,女人软绵绵的向房内倒去,她跟拿着菜刀的男人对了个眼,忽的就扑了上去,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变得力大无穷,普通的男人根本制不住她。
张寡妇一个翻身抢过了菜刀,手起刀落,砍在了男人的头顶上,男人只呜咽了一声儿,颓然倒在了地上。
女人见到这场景,吓得尖叫连连一直往后缩,张寡妇脸上还jian着血,抹了一把,又沾到手上,她把女人从地上拉起来,女人捻了捻手上的血,听见张寡妇喃喃:“这些男人,他们都是罪有应得。”
羊圈里的羊突然集体叫了起来,慢慢向四周挪动,空出了一小片的区域,有一只羊跪在地上,已经死了。
一切不过都是这天,这神,给她准备的一场折磨且绝望的试炼而已。
坐在电椅上的是无数忍受着折磨的女人,而这些男人才是扳动控制器的被试,他们拥有被无端赋予的权力,毫不留情的将电流提升到最大。
张寡妇送走了女人,将男人的尸体背在背上,她茫然了一阵,向向日葵田走去,像是丢麻袋一样把尸体丢了出去。
这些向日葵从来不会向日而生,而是低着头,静默的看着地上的尸体,看他们奔向死亡。
天空再次泛起一层赤红,巨大的摇晃感又从地面攀爬而起,张寡妇的回忆终止了,顾异与何易晞再次回到了几近塌陷的缝隙里,从向日葵田燃起一阵大火,火势迅猛直向他们方向扑来。
顾异被眼前的奇景惊得有点儿愣神,被何易晞扯了一把:“还不走?”
顾异瞧见这天色仿若滴血一般的艳红,地表震荡,那些低矮的土屋禁不住摇晃纷纷倒塌,一侧还有如猛虎一般扑来的大火,仿佛是不周山倾倒,天柱崩颓,基本是生还无望了。
他闭闭眼,深吸一口气,大约是要抒发一下胸中块垒,一张嘴就吃一肚子的风,但还是拉住何易晞的手跟他嚷嚷:“大仙儿,哪儿都在塌方,您要走哪儿去啊,我看我们今天要交代在这了,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哎梦窗,你们怎么在这儿?”顾异这话没说出口,被一句轻飘飘的问候堵了回去,他仰头一瞧,那稚川正飞在天上,像个超人似的,就差内裤外穿了。
何易晞回他:“你又怎么在这里?”
稚川一张苦瓜脸跟他抱怨:“这不是你那小外甥干的好事,这里马上要散了,我来擦屁股!”
何易晞跟他公式化微笑:“我们是路过这儿的。”
稚川啐他一口:“呸!你看我信吗!赶紧有多远滚多远!别在这给我添乱!”
说罢手一挥,顾异只觉得天旋地转,再站稳时,眼前居然还是那片熟悉又陌生的芦竹丛。
夜色深沉,玉兔在天,顾异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若不是被何易晞搂了一把,差点就踩进了池塘里的烂泥里,池塘漾起一层涟漪,一轮明月蓦的被震碎了。
这里白天没什么人,晚上更没有,何易晞的胳膊没撤,呼吸凑的有点儿近,大约是这夜太静,月太明称的心跳声音大了点,顾异稳了稳步子,干咳一声儿:“还在这儿看景啊,赶紧回吧。”
他抬抬手腕,瞧了一眼表,晚上九点整,再一瞧那日期,居然周二了,突然想到自己消失了两天,钟局不知道得气成什么样儿了,回去保准挨一顿呲,还得写检讨书。顾异瞎捉摸着往前走,何易晞跟在他身后突然就冒了一句:“顾支队长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顾异脚下差点儿打一趔趄,磕磕绊绊:“我……我就问问佟倩倩怎么办。”
何易晞说:“别急,你若是担心,我就让稚川去找找看。”
“好……好的。”
何易晞不再言语,抿了抿嘴跟在他身后走出了芦竹丛。顾异锃光瓦亮绑着红布的新车还在路上大大咧咧的停着,看来交警也不爱来这一带,条都没贴,车晾了俩晚上,里面比外头还冷,顾异打个寒颤,吸口凉气:“我靠真冷,赶紧回家。”
何易晞短促的“嗯”了一声儿,闭了眼睛。
顾异偷偷斜眼瞄他,心里莫名的有些不是滋味儿。
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大约就是本以为的天命cp突然就变成了剃头担子一头热,他这性取向由女转男,心理建设都做好了,左右瞧大仙儿这样,至少是有点儿那么个意思的,谁知道人家是另有所图,来找他追债的。
顾异当时就想放声歌唱。
早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你又何苦一往情深。
接局里的案子是故意的,搬他隔壁是故意的,去他家摆阵也是故意的,什么都是故意的,就是不是顾异的。
顾异脑袋里的小人举着“丧”字灯牌唉声叹气,一路开回家里。
他丧了吧唧的停了车,又丧了吧唧的蹬蹬蹬上楼,头一次有点儿想坐电梯。
两人在楼梯口分道扬镳,顾异沉默着掏钥匙,心里掖着事儿,动作迟缓,听见身后半天没动静儿,好奇回头看一眼,这一看把他钥匙都吓地上了,何易晞正揣着手站他身后等他开门呢。
顾异话说不利索:“大……大仙儿,您干嘛呢?”
何易晞越过他捡起钥匙,居然c,ao作熟练的开了门,顾异莫名其妙的抢过钥匙往门里迈,听见身后脚步声,他紧接着扭头:“大仙儿,这出来好几天了,您不回去上我这儿逛什么,我家洗澡水比较热吗?”
何易晞也不计较他赶客,趁顾异门没关上,一步迈了进来,替他关了门,顾异还闷头往前走,又被何易晞拽了回来,往玄关一靠:“顾支队长不是有话跟我说?”
第54章 53
顾异脊背贴着墙面冰凉,一瞬间炸起一片ji皮疙瘩,又“啧”一声:“大仙儿我不是说了吗,就是想关心一下佟倩倩的情况,还能有什么话说?”
玄关的声控灯亮了一阵又无声无息的灭了,屋子里黢黑一片,唯有一双桃花眼眨眨看着顾异,居然少有的严肃。
“既然这样,我有话跟顾支队长说。”
顾异被这反将一军将愣了,呆呆点点,“呃”一声又挠挠后脑勺:“有话您直说,怎么那么爱藏着掖着啊?”
这手才落下,就被何易晞一把抓住了,顾异本想抽出来,却感觉何大仙儿同志莫名其妙的伸出大拇指在他掌心摩挲半天,微微有点儿痒,还带着点儿不为人道的暧昧,然后他就听见那一片的黑暗里何易晞的声音响起来了:“你带着我一魂一魄的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我确实是有意接近你的,但并不是想要回我给你的东西。”
“别介,”顾异骤然打断何易晞,“我这人不爱欠别人的,借你的我一定还你,但是我听你那小外甥的意思吧,这事儿好像不怎么安全,我爸妈可就我一个独子,要是,要是吧,我出点儿什么事,你就替我——”
“你这是扯哪里去了。”何易晞听着顾异的话,“噗嗤”一声竟然笑出来了,顾异强烈不满,我这么认真严肃的交代后事就是让你笑我的?嘴角一撇就要拧头走人,但当然是走不脱的,很快又被何易晞给拦下来了。
“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就没有要回来的道理,顾支队长你听得懂吗?”
中国话当然还是听得懂的,顾异点点头,也不知道何易晞看得见不,这黑灯瞎火的判断不准距离,他总觉得何易晞声音大了点儿,就好像离他有那么点儿近,就差凑他耳边说话了。
这想法一起,就压不回去了,顾异突然就格外嫌弃自己那自作多情的态度,垂着脑袋往地上看,谁知何易晞还不放他,又继续问他:“顾支队长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谢谢啊,大仙儿,您可真大方。”
“没别的了吗?”
凑的忒近点儿,都感觉到何易晞的碎发在眼前飘了,顾异忙白他一眼稳稳心神:“还有什么,何神仙,大恩不言谢,小的我来世结草衔环做牛做马报答您?”
何易晞终于是忍不住了,只觉得顾异这榆木脑袋真该送到五仙庙让那里的和尚敲敲,黑乎乎一片看见顾异又要走,只得硬按了他的肩膀手扣在他的腰上,箍的他动弹不得。
“顾异,我说的不是这个。”
顾异傻了眼了,这姿势,这可不是能用暧昧形容了,再近一步,那都要到负距离了,这要是换成周朝平时看的电视剧,这功夫女主已经被男主按在墙上狂吻了。
他觉得嗓子有点紧,脑袋烧得慌,头都要抬不起来了,只听见何易晞在他耳朵边低声说话。
“我等了你好些天想听你亲口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你就是不肯说。”
“我实在是等不及了。”
顾异还在懵逼:“我说什——”
后半个“么”字没说出来,他后颈被人扣住,唇瓣贴了过来,完成了一个么么哒。
那气息太熟悉了,是三九天的大雪,扑簌簌的落满了他的眼。
顾异脑袋里的小人丢盔卸甲马上捂着眼睛跑,嘴里还大喊着:“我靠!是软的!”
但还没跑多远,何易晞就与他分开了,再次低着嗓门问他:“顾支队长现在有话跟我说了吗?”
顾异窒息一瞬,气息有些不稳,他抬起手又不记得自己要干嘛了,很快被何易晞捉住扣紧了手指引着揽在了他的腰上。
“要再来一次才肯说吗?”
那夜色深的正好,朦胧看见对方一双眼睛晶亮好像银河万丈,还漾着蜜糖似的涟漪,又瞧不见手足无措的窘迫还有红的发烫的耳际,还能无限扩大因为视觉弱化而越发强烈的触感,何易晞的手从他后颈落下,又在背上流连一阵,带着点力度,似乎正在催他。
顾异胸腔里仿佛装的不是颗心脏,而是个太鼓机,随着《欢乐颂》猛劲儿敲鼓点,他想开口,又被直男那点儿不好意思阻了个千山万水,磨磨唧唧好半天,等的何易晞又要不耐烦了,终于开了口。
“大仙儿,我那什么——咳,你看,今晚月色这么好,我给你唱首曲儿怎么样?”
何易晞手指还在他背上打转儿,一圈一圈搅得人心神不宁:“顾支队长要唱什么?”
“您看《天仙配》如何?”
何易晞“噗嗤”一声就笑了,这顾支队长,明明是个粗糙爷们,讲个“喜欢”二字还要带着点儿试探,弯弯绕绕叫人听不明白。但何大仙儿不是别人,但人何大仙儿喜欢这口。
“好啊。”何易晞再次凑了过来,俯在顾异耳边说,“礼尚往来,我送顾支队长一段儿《思凡》吧。”
那声音低吟浅哦,落在耳畔,就像是带着钩子,勾的顾异止不住就要咧嘴笑,脑袋里面炸烟花,说话都拎不出重点了,他手一伸,勾在何易晞下巴上,作那调戏状:“哦大仙儿,那您就现场来段儿小尼姑年芳二八呗?”
何易晞轻轻一笑,就好像带起阵微风,吹的人心里都荡漾,他提了嗓子拐了个弯,没唱那小尼姑,却百转千回的吐了一句:“冤家。”
顾异彩了一声儿“好!”,蓦的抱紧了何易晞的腰,吻了上来。
顾支队长吻的凶猛,势如破竹,只可惜“顾头七”哪能是白叫的,基本小手还没牵到,就拜拜了,吻技实在稀烂,不过五秒就被何易晞箍住了下巴,止住了他的“牙齿打架”,还揶揄他一句:“顾支队长的嘴上功夫挺厉害,怎么吻技是个小学文凭。”
说罢不等顾异反驳,双唇再次覆了上来,大约是要来一场现场教学,舌尖轻柔叩开牙关,上下一探与顾异搅在一起,那夜也静的正好,室内唯有衣料摩挲与吞咽津液的声音,直迷的顾异七荤八素,魂不附体,好不容易得了空,气息都不稳当还要当嘴强王者:“我……除了嘴上功夫……不行,我其他方面那可是常春藤出来的……不信——我靠,大仙儿你干嘛呢?”
何易晞根本没跟他多话,手落在腰际摸索一阵,抽开衣角就钻进去了,指尖还带着点儿凉意的婉转,顾异被挠的痒痒,忙提抗议:“这么好的气氛,你挠我干什么大仙儿?”
哪只何易晞脑袋一偏,凑到他耳朵边儿,舔了一瞬他耳廓轻道了一句:“顾支队长不知道?人身上越是怕痒的地方就越敏感。”
顾异缩缩脖子,何易晞的声音有点沉,还有点儿哑,仿佛是情动的自持,比那不安分的手还要诱人,听的顾异差点儿就要魂飞天际,不自主的贴的更近些,身下变化一览无余,何易晞轻哼一声,手指飞动,“咔哒”就解了顾异的腰带,顾异按住他的手还傻笑:“大仙儿您业务挺熟啊?”
下一秒命门就被捉在了别人手里。顾异惊呼一声,又被堵住了嘴,剩下未出口的呻|吟声悉数被大仙儿吞进了肚子里,还与他逗闷:“之前不是不信我会弹琴吗?你想听拉三还是卡门?”
“大仙儿……您这s_ao话……还挺清新——”顾异口中话不成行,整这个人脚下发软向后仰去,脑袋不经意就磕上了点灯开关,骤然明亮的客厅恍若白昼,吓得顾异愣了一瞬,喃喃道,“我他妈差点萎了……”
但也终于可以看清何易晞了,他一双桃花眼闪烁一瞬,满目的情动,哪知他手一伸,遮住了顾异的眼睛,又贴到他耳边呢喃:“顾异,关灯……”
顾异是让一阵凶猛的来电声给吵醒的,他眼睛还没睁开,手忙脚乱寻摸手机,“啪”一声手机不负众望摔在了地上,嘴里迷迷糊糊“嗯”了一声儿思索要不要捡,却有个什么影子越过他上空贴着他捡起了手机,还颇为体贴的帮他按了通话递到他耳朵边上。
郭毓秀的声音比那炸雷还响三分,估计跟雷公同一种属的:“顾队!你终于接电话了啊!你上哪儿去了!赶紧来局里!你再不来钟局就要把我们这儿拆了!”
顾异全然醒了过来,跟他上空那双眼睛对视片刻,忽的冒出一句:“我靠……”
郭毓秀还以为是再跟他说话,又嚷嚷:“别你靠我靠的了顾队你赶紧过来!”
顾异默然按了电话,眼神儿向下瞟一瞬又快速的收了回来,大早上的坦诚相见也太刺激了,顾异按住了还在他肚子上游走的手,跟大仙儿讨饶:“哥,我们保存一下实力,以后有的是机会切磋。”
何易晞被他逗得发笑,直把顾异看的又要缩进被窝里,还好他余光瞄了一眼床头的闹钟,再次把他拉回到了残酷的现实里。那厢的何易晞已经翻身起来了,露给顾异一个修长的背影,顾异又吞口水,恨不得凑过去摸一把。
要不说谦虚使人进步,美人使人堕落呢。顾异恨不得躺在床上不起来了,此时也不觉得这床小了,搂一块儿正好!煞笔才买大床!
第55章 54
郭毓秀挂了电话,缩头缩脑候着钟局迈进办公室来问:“顾异呢?今天还没联系上?是不是还得给他报失踪?”
郭毓秀颤颤巍巍举起手机:“钟局……顾队马上就来。”
心里还祈祷,顾队你他娘的再不来以后就没有这帮兄弟了!
但他们要是知道,早上八点半,他们的顾支队长还在床上躺着发春,尤其是钟局这样儿的,估计得从斑秃气成一个全秃。
顾异飞速起身,一脸的春光荡漾,深吸口气安抚一下躁动的身体零件,钻进厕所里洗漱,小曲儿哼的心花怒放,七拐八拐正是《天仙配》树上鸟儿成双对的选段儿,只觉得一晚上生活就从单身狗 ri记变成了一吻定江山的剧情,除了部分地区略有不适,心情还是十分美丽的。
何易晞正坐在饭桌前等他,一碗咸口的皮蛋瘦r_ou_粥他能喝出二斤白糖来,听见大仙儿叫他:“顾支队长——”
他脸一红忙示意何易晞打住:“大仙儿,您,那什么,现在别这么叫我。”
昨儿晚上被叫了百八十遍,换着花样儿叫,叫的顾异都快条件反s,he了,一听这声儿“顾支队长”就要起反应,何易晞又笑眯眯改口:“顾异。”
顾异耳朵尖又掺色素了,映着朝阳红彤彤,哪个称呼都不太对,都怪大仙儿这把嗓子,太折磨人了。
“你要是想知道你与我以前发生过什么,我现在可以告诉你。”
顾异喝粥的动作顿了一瞬,又将粥咽了下去,点点头:“我确实想知道。”
“我——”何易晞立刻就要张口,又被顾异打断了:“但不是现在。”
现在气氛这么好,顾异一点儿也不想听什么前尘往事煞风景,但他唯有一句话从昨晚一直念叨到现在,终于忍不住要问了:“不过我有件别的事儿要问。”
“什么?”
“就是……”顾异一脸的纠结,难以描述,筷子在空中挥挥,“你怎么知道我……”
说不下去了,顾异埋脑袋。
“其实你那次喝多了,并不是什么都没做。”
顾异又猛地抬起头来,刚想问自己干了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既然大仙儿这么说,那当时那一吻的记忆肯定不会是做梦了。
“我……”顾异期期艾艾,“是不是……亲了你?”
何易晞给他一个模糊的眼神儿,点点头:“对。”
“那,那然后……呢?”顾异莫名其妙就有点儿紧张,还得问问何易晞感想,“你,你什么感觉?”
何易晞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自己唇间抹了一瞬,又抿嘴笑:“不讨厌。”
“毕竟是给了钱的。”
顾异蒙了:“啊,啊?”
“况且你把我手指当奶嘴嘬的时候,我就很想试试了。”
“试……试什么?”顾异眼瞧见何易晞站起了身,将自己的碗筷收了,绕过桌角,俯下身来,亲了一瞬他的嘴角,又起身潇洒的留下个背影:“你猜。”
顾异心里万马奔腾,感觉自己大约拿的是什么女主角剧本,一副娘炮做派,但就是——
觉得真他妈高兴!
呆坐半晌他又想起一件事儿来,尾随何易晞屁股后面吞吞吐吐:“你跟我,我的什么狗屁前世,你们……”
何易晞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很快明白了顾异的意思,竟大笑起来:“顾支队长难不成还吃自己的醋?”
顾异忙低头洗碗,假装淡定:“那,那当然,他是他,我是我,基因都不一样,谈什么一个人。”
这观点倒是格外的科学又唯物,好久没听见顾支队长这个调调了。
何易晞擦干手上的水珠,又拧头看向顾异,眼神带着些认真对顾异说:“我跟他,大约有些师徒情谊,别的什么都没有,你现在要是不想知道,过几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到时候我慢慢说给你听,好吗?”
顾异见他郑重,点点头没出声儿,何易晞又跟他笑,笑的山河都失色的灿烂,却又不艳俗,好似壮怀思飞的英雄侠气,不知当初是怎么样的一副模样。
嚣张的g63往步行街门口一停,这点儿都是老板慢腾腾过来开门儿的,没见有几个路人,瞟一眼这陌生的车,看见何大仙儿从里面迈出来,对着驾驶座笑的春风化雨,跟傍上了哪家富婆似的。
稚川正从公交车上下来,途经停车场,谁让他神仙逼格,眼睛生的尖,一眼瞧见车里做的那顾异,眼睛都快眯没了,恨不得自己瞎了。
何易晞倒是拧头跟稚川大方打招呼:“你找到佟倩倩了吗?”
顾异听见这话,又探脑袋伸长了耳朵听,稚川瞟一眼他:“找着了,就离你们不远,人还没醒,叫我送回去了。”
“她没事儿吧?”
稚川摇头:“没什么事,大概是让李长璧关了几天,身子有点儿虚。”
“李长璧谁?”
稚川又答:“何易晞的小外甥。”
说完突然不耐烦起来,稀奇的瞧一眼何易晞:“你还没告诉他?”
何易晞抿嘴笑:“我想说,可是他不想听。”
稚川“哦”了一声儿,送顾异俩字儿:“毛病。”
顾异抗议敲车窗,何易晞笑着看他一眼:“也没什么关系,过几日我带他去一趟你的观中,他就什么都清楚了。”
稚川惊了个目瞪口呆:“梦……梦窗,你不是吧,你中邪了?什么都给别人看?”
说完瞥一眼车里的顾异,眼里大写的“嫌弃”二字儿:“你怎么还没走。”
“我靠!有你什么事儿!”顾异跟稚川比中指,又跟何易晞抛一飞吻,脚踩油门转身离开。
c,ao作风s_ao一气呵成,辣的稚川睁不开眼。
何易晞还在那边补刀:“他不是别人。”
大约是出门没看黄历,替何易晞费劲巴拉的找到魂魄下落,又替他的外甥擦屁股,甚至还帮顾异忙活了一晚上,这俩祸害却在他尽心尽力安顿佟倩倩的时候居然搞到一起去了。
丧尽天良!
“梦窗啊梦窗,怪不得你怎么也不肯跟顾异要你的一魂一魄,竟然是存了这样的心思!这倒是让我万万没想到啊!”稚川又是挥手又是叹气,就感觉好像一朵鲜花cha在了顾异这坨牛粪上似的,“怎么当初那小子天天跟在你屁股后面献殷情,也没见你有过半分回应,等到他死了,你才又一副煞费心肠的模样儿,我当你是对他有情了,如今这是什么意思?之前没做的事现在要补偿回去吗?”
“当然不是。”何易晞摇头否认,“他与顾异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人。”
稚川听的糊涂:“那你这是?”
“我当初没有存那些心思,又怎么会回应他,那时巨灵受命拆我七十二处庙宇,你们一干神仙又有哪个敢跟天帝作对——”
“梦窗,我——”稚川听到此处,脸面上一红,急急想要解释,又被何易晞打住了:“你不用解释,我理解你们的苦处,但他一介凡人敢与天相抗,就叫我十分敬佩了。我给不了他想要的,只能补偿他别的,现在顾异想要的,我可以给他,我也乐意给,难道上面如此的闲,还要管我跟谁在一起不成。”
稚川忙去压何易晞往天上指的手指:“莫要乱讲,小心让人听见了,又参你一本。”
何易晞收回手笑笑:“他哪里有空听我一个戴罪小吏的闲话。”
稚川从还是凡人起就专注修炼一百年,升了仙格更是没想过情爱一事,他听的头大,直摇头:“我与你多年老友,仍旧不懂你在想什么。”
“情这一事,若是说得清楚,就不叫做复杂了。”他俩走的不快,但也已经到了店门口,“油条”早早就开了门,老板消失好几天,他也担心的没心思做生意,懒洋洋往博古架边一靠,打眼一看跟衣服架子似的。
稚川听何易晞酸溜溜的说话,腮帮子疼:“说的好像是一番大道理,实际上单身久了,就算看见只王八都能心动。”
何易晞推门进去,听到此处又扭头叫稚川:“那你就连个王八也不如了。”
“……”
本想揶揄他一句,倒把自己的脚指头给砸了。
可怜周朝还不知道她的男神昨晚就回来了,此刻正蹲在店里嗷嗷哭,天花板都快要她哭塌了,何易晞进门被震的几欲退出去,被周朝一双肿眼泡敏锐捕捉到,惊叫连连就要往怀里扑。
“男神!你去哪里了!我想你想的这几天都瘦了!”
何易晞捏着后颈提溜周朝,好歹把她从自己身上扯开了。周朝跳回桌子上,动动鼻子,眉头一皱,眼神犀利了起来:“男神,你身上什么味道!”
何易晞僵了一瞬,忘记这小家伙鼻子是贼灵的,听见周朝又嚷嚷:“怎么有股顾异的臭味!”
何易晞赶紧挥手示意“油条”把周朝带走,稚川好不容易瞧一次他吃瘪的样儿,拍桌子哈哈笑,又被提醒一句:“我这海黄可贵着呢。”
稚川只好收回手,正襟危坐安稳如老狗:“梦窗,我今天来找你是有正事跟你说。”
何易晞扬眉:“你竟然还有什么正事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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