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非人异闻录 作者:虫电宝
正文 第13节
非人异闻录 作者:虫电宝
第13节
怎么感觉又要回案发现场呢?
何易晞却又问一句:“王赖子怎么样了?”
顾异给他打眼色,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兰花花没回头:“王赖子死了。”
这死的有点儿神速吧。顾异心里惊诧,却又不想拿这些问题来问兰花花,三个人颇为沉默的走完了这一段路最终在凶案现场附近一幢房子停下来了。
正是昨晚何易晞强调“关灯”了的那家。
这家连着四间屋,大约是张寡妇家阔绰一点儿。兰花花也没有叫门,似乎知道里面有没有人似的推开中间那一间的门就进去了。
里面外面两个世界,黑灯瞎火的叫人看不清楚,只能模糊看见床上躺着个人,一动不动,顾异乱紧张,大喊一声:“佟倩倩!”
床上人影摇晃着坐起上半身,没睡醒似的反应片刻,才张了口:“……哥?”
顾异奔过来摸她脑门:“你没事儿吧?”
佟倩倩挥手赶他:“干嘛呢,我好着呢。”
“都卧床不起呢还好着呢?”顾异往床上一指,也看不清佟倩倩脸色,又问她,“你怎么到这地方来的?”
佟倩倩语气里透着迷茫:“我也……不知道啊,我醒过来就在这儿了,刚还有个女的,哦就是跟这小姑娘一起来的,应该是她妈,跟我说话,还问我‘要出去吗’,我说要啊,然后她也不说话就走了,她这话什么意思啊哥?出去是去哪儿呢?你怎么也在这儿?”
说完又往顾异身后看看,带着惊喜叫了声:“哎还有何专家呢?”
佟倩倩完全在状况之外,还有心思惦记花美男。
顾异懒得跟她解释太多,叫她先好好躺着,又出了那黑不拉几的屋子,问兰花花:“你们是在哪儿发现她的?”
兰花花眨眨眼,脚踢在泥土地面上说:“她是自己长出来的。”
……这是怎么个长法?
何易晞没有深究这个问题,又问兰花花:“这家原来住的人呢?”
兰花花答他:“走啦!走了才能长出新的来。”
何易晞:“他们是怎么走的?”
兰花花:“我娘送走的。”
顾异终于是大约明白了兰花花的意思,原来住这里的那户人家不知道什么原因可以被张寡妇送了出去,于是佟倩倩无端冒了出来成为了这里的新户主。
这也太巧了吧。
他们明明是来找失踪的佟倩倩的,却先她一步到了这个地方,那么佟倩倩之前去哪儿了?而且佟倩倩又是怎么会出现在这儿的呢?总不能也跟他们一样,在芦竹丛里踩了个空,从天而降落在了张寡妇面前吧。
顾异有用胳膊肘戳何易晞:“大仙儿,我有点儿想不明白了,刚才你说张大姐的羊多了一只,我可瞧过了,还是只公的,可佟倩倩就算变成羊,也得是只母的啊。”
“也许……”何易晞眉毛仍旧紧皱着,托起下巴来想想,顾异只觉得思想者都没他这么有艺术气息,“那只羊不是佟倩倩呢?”
顾异“啊”一声,视线未挪,不走大脑似的问他:“那是谁?”
“我觉得,可能跟你有关。”何易晞手指从下巴上挪开,指向了顾异。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迟迟不来,苦死了等的人。”——等待戈多
不知道哪里写崩了一直在掉收_(:3」∠)_就好像被十几个男朋友甩了一样,心痛
第48章 47
“不是,大仙儿,”顾异按何易晞手指头,“您哪来这么强的联想力?人形电子词典?”
“再说了,我不是好好在这儿呢吗?怎么就变成羊了,您有什么科学道理吗?”
顾异也不知道是否认何易晞的说法还是自我安慰,神色不怎么愉快,毕竟“你是一只羊”这说法太渗人点儿,又不是拍喜羊羊真人版。
何易晞暂时也搞不清楚状况,只好犯难解释:“我一时也弄不清楚,只是一种直觉。”
“大仙儿,女人才——”顾异噗嗤笑了,往何易晞肩膀上搭,被大仙儿敏捷闪开抢着说了一句:“顾异,我只是担心你。”
顾异愣在当场,脑内小人儿又冒出来作妖,一个眼看就要乘坐火箭升天了,嘴里还欢呼:“听听!听听!这说的是什么!四舍五入就等于‘我爱你’!”
另外一个抠脚泼冷水:“顾异想什么呢你?不写小说你亏了啊!”
顾异这厢天人交战,何易晞那厢跟兰花花聊起来了,试图从兰花花这里找到突破口:“这家人什么时候走的?”
“今天早上。”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走吗?”
“我娘说了,该走的时候自然就走了。”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回答的滴水不漏。
何易晞只好发大招:“兰花花,这儿死过人吗?”
兰花花睁大着眼睛,神情突然有点正经,语速平缓地说道:“我娘说了,每个人一生下来就是在奔向死亡的。”
何易晞头一次尝到了失败的滋味儿,只好做了最后一次努力:“像王赖子这种人死了以后,你们会怎么办?”
“东边有一片地,我们都埋在那里。”
何易晞想想又问:“那么死掉的羊呢?”
不知道是顾异听了何易晞的话之后有点儿敏感还是真的,兰花花似乎看了一眼顾异,又张口说道:“分给大家吃了。”
“王赖子已经埋了吗?”
“还没,她长出来以后,我娘就没顾上。”兰花花往屋里指指,说的是佟倩倩。
何易晞终于问完了最后一个问题:“那我们能过去看看吗?”
兰花花有点惊讶:“这有什么好看的。”
但她还是答应了。
王赖子家门口静的出奇,顾异与何易晞走进去,发现里面东西原封未动,除了这里的人。
那个傻女人不知道去哪里了,留下她那个已经断了气儿的男人,直挺挺躺在床板上,已经形成尸僵了。
室内光线y暗,带着一股长久没晒过太阳的霉味,还有一个死人共处一室,气氛有点可怖。
何易晞四下走动一圈,摸到了点灯开关,简陋的电灯泡扑腾几下亮了起来,也不能把室内照的有多亮堂,但好歹视野清晰多了。
王赖子和他那个傻老婆都不像是能干家务的人,地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杂物,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捡来的,床上的物品仍旧堆叠着,保持着当初被何易晞推到一边儿好放得下王赖子的造型。
王赖子紧闭着双眼,橘色的灯光盖在他的脸上,与铁青交相辉映形成怪异的颜色。
他呈一个“大”字摊着,半个手臂吊在床外,顾异余光扫了一眼,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他“啧”一声儿找了两根筷子,撑开了王赖子的嘴,何易晞不明白他要干嘛,也靠过来瞧,顾异努努嘴,示意大仙儿往嘴里瞧。
右边的腮帮子内,一排整齐又鲜明的牙印。
何易晞缩回了头:“这是?”
顾异丢了筷子,在床周围看了一圈,这床上本应该有两个枕头,此时却少了一个。
“王赖子怎么死的?不过是一个二度烫伤,能这么快要了他的命吗?”
何易晞没什么反应,静等他往下说。
有些人,不光要耍帅,说话还得大喘气。
“所以王赖子肯定死于其他原因,他口腔内侧的牙印,还有这里少了的枕头,我觉得王赖子是被捂死的,用枕头。”
何易晞扬眉:“顾支队长这个推理想当然了点儿。”
“哪来什么推理,我这也是直觉。”顾异跟他瞎眨眼。
何易晞立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女人才凭直觉办事。”
顾三岁无视何四岁,手指一挥:“那么问题来了,是谁干的呢?总不会是他那个傻老婆吧。”
何易晞眼睛微眯,刹那间明白了顾异的意思:“你是说……张大姐?”
“确实她的嫌疑最大,不过她为什么要这么干呢?”
顾异想不明白了,难道是为了让王赖子少受点儿苦,早登极乐?再转念一想,极乐他估计是去不了了。才想到此处,张寡妇却突然迈了进来,看见他俩愣了一愣,挽挽头发:“你们怎么在这儿?”
顾异眼瞧见她伸手要去扯王赖子的尸体,忙凑过去想要搭把手,谁知张寡妇力大无穷,直接扛起王赖子就走,看的身后俩人皆是一愣,他二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跟着张寡妇一路往村东头去了,之前他俩人基本就在住的地方、张寡妇家以及王赖子家搞了一个三点一线,还没完整地将村子绕一遍,此时才惊讶发现,村东头有一大片的田野,不知道是什么人,种了一大片的向日葵,密密麻麻,整齐的垂下了花盘。
张寡妇手脚利落,将王赖子直接扔进了向日葵田里,拍拍手又往回走。
顾异傻了,埋人是这么埋的吗?
心念电转他几步往向日葵田里奔去,拨开粗长的jg秆,仍旧有无数的jg秆遮挡视线,只能看到脚下,铺着一具尸体,这个怪异的缝隙,时间空间全部错落,就连尸首也无法随风飘逝,都安静的平躺在向日葵脚下,死状各异,惨烈而又寂静。那一支支的向日葵,仿佛是一张张没有眉目的人脸,静默的看向地面。
顾异走了半晌,终于忍不住了,从向日葵田里退了出来,脸色发白,何易晞显然很有远见,他选择原地等顾异出来跟他汇报情况。
“里面全是尸体,男的。”
何易晞扬扬眉:“哦?”
“知道尸体农场吗?差不多吧。”
何易晞不知道,他也不是很想知道,但是他很快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从死去的羊到张寡妇送走的人,以及兰花花那句“你不像坏人”,一直到突然出现的佟倩倩。
他快要猜到什么了。
何易晞手拍在顾异肩膀上,看见顾异一副要吐不吐的样子,仿佛里面的场面十分声势浩大,让顾异都有点儿承受不住,将要张口,又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那么为什么自己也在这里。
他有了不太妙的预感,但这个想法与顾异无关,开口问了他另外一个问题:“佟倩倩跟你……你们两个?”
顾异一瞧何易晞那表情,立刻会错意,忙停止腰板摆手撇清关系:“没什么!你别误会!我们两个是清白的!”
何易晞无语的瞥他一眼:“你有没有想过,佟倩倩会因为什么事而怨恨你?”
顾异摸后脑勺,莫名其妙:“怎么会,我俩好的跟亲兄妹似的,她还会恨我?她的命都是我给捡回来的。”
“那也许,她就是恨你救了她呢?”何易晞反问道。
这一问可把顾异问蒙了,他从来没想过这件事。怎么会呢,佟倩倩还跟他说谢谢了呢。
“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顾异这件事儿说不清楚,只好换一个问题问何易晞,何易晞与他一同缓缓的踏着乡间小路往回走,他眼光放的很远,有些朦胧,不知是在回忆还是在沉思,安静半晌,忽的又开口:“张大姐确实是那个引路人,只不过她不能带我们出去。”
“什么意思?”顾异懵逼乘二,咋过滋味来又大惊,“那她能带谁出去?”
“女人。”何易晞向聚集在一处的村落指一指,“这里的女人们。”
顾异刚想问“那男人呢”,而后立马脸色再次难看起来,因为他很快就想到了答案。
男人们呢,都死了啊。
“我靠!这是个什么道理?”顾异愤慨,扯着何易晞往村头走,“走,我就不信我们自己走不出去。”
“没用的,与其做这些无用功,不如琢磨琢磨是谁杀了王赖子。”
顾异笃定:“这还用问,肯定是张寡妇。”
何易晞没表态,而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说了一句:“今晚我们跟佟倩倩住在一起。”
他看顾异的眼神儿飘过来了,又补充:“你跟我睡一张床。”
顾异的耳朵少见的颜色如常,因为他一想到晚上又要睡在一个很可能是凶案现场的地方,什么绮思遐想全都飞了。
佟倩倩看到他们冲着自己走过来还有点儿稀奇,吆喝他们一声:“哥,何专家,你们上哪儿去了?”
顾异打马虎眼儿:“出去散散步。”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太奇怪了,我从来没见过这种地方,就跟在梦里似的。”
顾异敷衍她:“其实你就是做梦呢,我们都是你梦里梦到的。”
话音刚落,佟倩倩一巴掌呼在他后脑勺上,“啪”一声儿清响,顾异跳起来嚷嚷:“佟倩倩同志!你干嘛呢!我这金贵脑袋你都敢碰了?”
佟倩倩笑眯眯收回手:“看来不是做梦呢。”
顾异看见佟倩倩笑的一脸阳光灿烂,好像一朵绽的正是时候的向日葵,突然想起大仙儿的问题来,还没来得及挂上的笑容收了回去。
佟倩倩极敏感的发现了顾异的情绪变化:“哥你怎么了?生气啦?”
“你哥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儿吗?”顾异跟她挥手。
佟倩倩又笑:“你大方,你快跟我说说这是个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们仨人儿都在这集合了?”
顾异提起这个就想戳佟倩倩脑门:“你还问我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
佟倩倩不明白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顾异立刻一指禅戳她脑门:“不是你自个儿脑子有坑,收到什么匿名邮件就瞎跑,跑去什么湖泉庄翻什么陈年旧账,我们能来找你么?”
“匿名邮件?湖泉庄?”佟倩倩晕了,“什么啊,我只是去潭水县做了个专访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买了一盒传说中的速食小火锅,结果被辣的半夜胃疼…打了一早上吊瓶…回家又被小猫咬了…折回来打狂犬疫苗…愉快的一天…
第49章 48
空气有一瞬间的静止,佟倩倩歪脑袋莫名其妙:“怎么回事儿?”
顾异与何易晞对视一眼,挥挥手:“没事,你休息吧。”
村里的夜仍旧静的好像是在画里,这家床倒是有两张,顾异猜测也许是夫妻感情不好,分房睡了。
不知道这家死过人没有。
“佟倩倩的事……”顾异还在那厢神游,何易晞侧过身对他开口。
顾异“嗯”一声儿算是回应他,听见何易晞接着说道:“也许是有人故意引我们来这里的。”
“有人……故意的?”顾异总感觉在念自己的名儿,不由得吐字有点纠结,但又不得其解,“我可不认识这么神通广大的人。”
“嗯,”何易晞点点头,坦然承认,“也许是冲着我来的。”
顾异想不明白:“不是,等会大仙儿,一开始又是羊又是我的,现在怎么又变成冲着你来的了?”
“我们之间……”何易晞吞吞吐吐,半晌才说出来,“有些渊源。”
顾异“噌”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睛小灯泡似的一瞪:“大仙儿,您这话什么意思?听起来就跟我们以前——呃,没啥。”
顾异又笔直躺回去了,大仙儿这话说的就跟他们还有段儿前世今生不了情似的,搔的人心痒。
“顾异,你想知道吗?”何易晞问他。
顾异等着黑乎乎的天花板,只能看到一个横梁模糊的影子,看不清其他,听到这话心里一沉,总觉得何易晞下一句话要蹦出来个什么“我们不合适”之类的话,心里小人又开始加戏:“顾异,做什么梦呢!什么合适不合适,演言情剧呢?性别相同怎么恋爱!”
“大仙儿您有话就快说,老藏着掖着干嘛,酿酒呢?二十年女儿红?”
谁知大仙儿笑笑,转了个身:“还不到时候。”
“我靠!”顾异冲他背影比中指。
大概是这床板太硬,屋里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又太重,搅得顾异仍旧睡的不安稳,再次做起一长串的梦来。
梦里顾异缩的很小,因为周围的行人突然变得格外高大,仍旧是兰花花,牵着他的手,大约是站在汽车站之类的地方,指着正在上上下下的中巴车:“你快点挤上去,快点,一会我爹就找过来了!”
小小的顾异懵懵懂懂顺着人流上了车,才开出车站去,检票员晃了过来,指着他喊:“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一个人上车了?”
车门再次开启,顾异又被送了回来。
他仍旧看不清耀目白光下那人的面孔,只记得他一只手拎起了自己:“你还想跑嘛?你跑哇?”
顾异的四肢在半空中乱挥,又听见兰花花抱住他的腿替他求情:“你不要打他,打坏了就要不到钱咯!”
那人听了兰花花的话,将顾异丢在地上,胳膊再次扬起来,一巴掌扇在兰花花脸上:“我打死你这个赔钱货!我给你吃给你穿,你哪个来坏老子的事!”
顾异又看见小小的自己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去捶那人的裤腿:“你不要打姐姐!你不要!”
那人抬起腿,猛踢了他一脚。
好疼。顾异捂着肚子哭起来,很快眼前一黑,就什么也看不清了。
等到顾异再次能看见东西的时候,他坐在一个黑暗又狭小的空间里,是他好几次都会梦见的那个地方。
他以前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现在终于知道了。
那是一辆冷藏车的车厢,两米见方,混着鱼虾的腥臭,还有死人的腐臭。
顾异扭动着脑袋,看见他身后,直挺挺的躺着一个看起来年龄极小的孩子,胸口一动不动,已经没了呼吸,周身散发着腐败的气息。
兰花花的声音飘过来:“顾异,有人来了,你要保持安静。”
小小的顾异奶声奶气的说:“我……我害怕。”
“不要怕,怕的人就会死,你还得活着去见你爸爸妈妈呢,对吗?”
“好……好。”
“等下我说跑,你就跑,听懂了吗,顾异?”
“我不要……我不跑,我要跟你一起走……”
“顾异,听话。”
那大门忽然打开,夜晚的凉风卷了进来,那人咚咚爬上来,想要去拎顾异的后衣领。
“顾异,跑啊——!”兰花花一头扎进了那人的怀里,咬在他的脖子上。
“你这个瘟丧,胳膊肘往外拐!我今天我就打死你个赔钱的货!”男人惨叫一声,叫骂不绝,顾异手脚并用,从他脚边溜走了。
那天上轰隆雷声阵阵,y云密布,仿佛是一场暴雨将要来袭,顾异眼前一片的黑暗,他不知该跑去哪里,也不知道妈妈在哪里。
他慌张又无助,对着天空大喊起来:“妈妈——!”
李夫人的面孔没出现,倒是浮现出已经死去的兰花花的面容,忽的睁开眼,语气怨毒:“都怪你,你为什么不回来救我?”
小顾异吓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尖叫起来。
“顾异,”顾异吼叫不歇,一声接着一声,突然听见有人喊他名字,声音温和又格外安心,他不禁停了手回头,一片白光刺目,他看见了何易晞,正握着他挥舞的手,轻轻地叫他,“顾异,你醒醒。”
顾异猛地坐了起来,瞧见何易晞抽回了手,小小的失落一瞬,恨不得他握一天,又揉眼睛:“我干嘛了?”
“你做梦了。”何易晞扬扬眉毛,“估计还是个小蝌蚪找妈妈的梦。”
顾异恍恍惚惚红了个脸,又揉脑袋,他依稀还记得梦里的片段,仔细回想一瞬,又逐渐清晰起来。
何易晞只见顾异扶着脑袋,眼神又迷茫转向苦恼,又转向震惊,再次看向他,向前一趴,拍在何易晞肩上:“我知道我在哪里见过兰花花了。”
何易晞跟他抿嘴:“我知道你激动,但是你能不能起来说话。”
顾异还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眼神儿四处瞟一瞬,倏忽又红了耳朵。
刚才情绪激动,完全没注意分寸,只想着与何易晞交流感想,此时才发现自己这姿势,这距离,仿佛是上半身都俯在何易晞身上似的,只要何大仙儿主动那么一丁点儿,俩人儿就可以来个早安吻了。
顾异忙又往后退,何易晞这才从床上坐起来,语气有点惆怅,感叹了一句:“想洗澡……”
顾异的思想又跑没边儿了,仿佛是刚进入青春期的纯情少男,想象力无限丰富,仿佛听见何易晞叫他名字跟他说:“你现在可以说了。”
这才好歹撤回神思来,从床上起来套外套:“其实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我很小的时候,被人贩子绑过一次。”
他稳定了一下心神,眉头微皱,似乎是正在艰难的回忆,但脑中能搜索到的记忆也不多:“这件事我只听我妈提过一两次,她不愿意提起这事儿所以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听说是保姆带着我散步,不小心让人贩子抱走了,本来想把我卖了的,后来发现我家里很有钱,又打电话勒索我家。”
何易晞看了一眼顾异,他还好好的站在这里,开口问:“你的父母给了钱?”
顾异摸摸头:“没,我自己跑出来的。”
“你自己跑出来的?”这倒是让何易晞颇为意外,如果顾异是从五六岁的光景开始看到兰花花,那么他应该没那么大本是自己从人贩子手里跑出来。
“应该是当时报了警,在交易地点做了布控,我太小了,我当时说不清楚是怎么跑出来的,只是一直哭,这些都是我妈告诉我的,但是现在我想起来了,”顾异顿顿,深吸了一口气,语气确信,“我是被兰花花救出来的。”
“大仙儿,你知道我为什么害怕那种又黑又狭小的地方吗?我当时被关在一个卡车车厢里,里面还有死掉的小孩儿。”顾异摇头,呲牙咧嘴,画面太美他不想回忆,“简直是童年y影,然后那个人贩子来了,大概是想带我去交易,是兰花花帮了我,让我跑了。”
“还有这样的事?”何易晞走出门去,外面阳光明媚,照拂着半壁水乡,仿佛是春日里晴光正好,不是梦,犹似梦,“那后来呢?兰花花怎么样了?”
顾异跟着出了门,特别入乡随俗的往门口一蹲,活像个西北汉子,沉默了好一阵,沉默到何易晞禁不住望他,终于说道:“兰花花死了,应该是死了。”
“死了?”何易晞跟着重复一遍。
“你之前问我为什么要当警察,我之前不记得,现在我终于想起来了。”顾异眯眯眼睛,“那个人贩子一直都没被抓住。”
“那个卡车里找到了三具尸体,两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
记忆仿佛是潮水,只一个开关打开,就呼啦啦的都涌了进来,在脑海中经常闪烁好似相识的片段逐渐化作齿轮,咯噔咯噔的咬合在一起。
那天顾异坐在警察局里,双脚够不到地面,他不安的并在一起,看见警察叔叔递过来的照片,叫他辨认,里面那个女孩儿,面色苍白,紧闭着双眼,只有一双麻花辫又黑又亮,就好像她还活着一样。
顾异从回忆里走出来,脸上迷惘的神色消失了,吐出一个“我——”,突然有点儿想抽根烟,他想说“我对不起兰花花”,又想说“没有来得及救她”。
但是他都说不出口。
最后只说撂了一句狠话:“迟早有一天,我他妈一定要抓到那傻逼!不然我顾字儿倒过来写!”
“顾异。”何易晞扭过头来,垂了视线看他,“那你不觉得奇怪吗?如果兰花花真的死了,那现在那里的那个是谁呢?”
第50章 49
“也许是……”顾异挥舞着手凭空比划一下,“我见到兰花花的时候她比现在大一些,现在的她也许是八九岁时候的兰花花呢?”
何易晞莫名笑笑,顾异看着奇怪,问他:“大仙儿您这笑让我有点儿慌。”
“顾支队长接受的还挺快,都学会发散思维了,”何易晞揶揄他,“放在一个月前,你肯定要对我喊‘不可能’‘你骗人’之类的。”
顾异摸摸鼻子,有点儿脸红,干咳一声嘴硬:“谁让我年轻呐,接受新鲜事物速度比较快。”而后也没等何大仙儿张口,闪电转移话题,对着佟倩倩的房门侧耳听听,片刻又收回来自言自语:“都几点了,这小丫头还不起。”
伸手去敲门,仍旧没人回应。顾异觉得不太对劲,决定推门进去,却发现里面空荡荡,佟倩倩不在里面。顾异心里一紧,忙跑两步,往床上看去,被褥叠的整齐,不像是走的匆忙,他刚要说话,何易晞却在他背后喊他一声:“顾异,你看。”
黑乎乎的房间里还有张残破的小木桌,上面用小石块压了一张草纸,就
好像清明节用来做铜钱的那种,上面还艰涩的用不知是锅底灰还是什么玩意儿的写了行字:“张大姐喊我有事,我先过去了啊,佟倩倩。”
“佟倩倩去张大姐家了。”顾异摇头,“张大姐没事干找佟倩倩干什么,我总觉得没什么好事。”
“过去看看?”何易晞询问他的意见。
顾异倏忽想起如今记起来小时候残缺的那部分记忆,再见到兰花花他会是怎样的心情,想要道歉,却又无从开口,因为现在的兰花花,并没有未来的记忆,随后他点点头:“走吧。”
何易晞与他并肩走在已经熟了的小道上,依稀可见路边还有几处羊屎,顾异眼尖绕过,还拉住大仙儿也绕过,何易晞慢慢悠悠走着忽然开了口:“这里的许多东西,都不是真的,都是为了折磨牢里的人创造出来的,如你所说的那样,如果兰花花已经死了,那么她就只是张大姐的一个记忆片段,是一段停滞的时间,不会前进,也不会倒退。”
“折磨谁?张大姐?”这里和兰花花关系最密切的只有张寡妇了,哦,现在还多了一个自己。
何易晞蓦的停住脚步,顾异也下意识的刹车,看见他一脸的“朽木不可雕也”:“我的意思是说,这里的兰花花,跟你毫无瓜葛,懂吗?”
顾异傻愣愣点头,他又想不明白:“道理我都懂,可是……大仙儿你说这个干嘛?”
“不知道,大概是直觉。”
这次的顾异乖巧的闭了嘴,生怕何易晞再说出句什么让他想入非非的话直接升天炸成窜天猴。
他俩人走在老远就听见羊群的咩咩声,奇怪的是张寡妇今天居然没去放羊。
顾异赶紧指着羊问:“大仙儿,今天羊是多了还是少了?”
何易晞眼睛眯眯大约是在数羊:“没变。”
“奇怪了。”顾异拍了一巴掌走到门口,却发现被踹坏的门已经修好了,正关的严实,花花绿绿的贴纸后面能看见张寡妇、兰花花与佟倩倩都坐在一起,小声儿交谈却又不知道在说什么。
顾异敲敲门,三人停了动作,一瞬间都扭过头来看他,眼神怪异的冷清,又瞬间恢复正常,顾异打个寒颤,那三人齐刷刷拧头看他的神情,活像进了恐怖电影里三个食人魔正在对他打主意,导致他推开门的一瞬间,有些踌躇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直到佟倩倩热情的叫了一声:“哥!”
气氛才恢复如初。
顾异大跨步迈进去,问佟倩倩:“怎么这么早就跑过来了?”
“兰花花过来喊我,说她娘有事儿要交代我,我就过来了。”佟倩倩手一伸,“吃吗?”
居然是把瓜子。
顾异立刻想起来那一片的向日葵田,忙摆手,决定不把这事儿告诉佟倩倩,又问她:“是什么事儿?”
佟倩倩把手收了回去,低下头挑瓜子,嘴里还念叨:“不吃拉倒。”
却没有回答顾异的问题,他觉得有些异样,又看看在炕上坐着的两人,心里明了,也许是碍于这两人在场不方便说,于是跟三岁小孩儿似的还要回呛一句:“不说拉倒。”
兰花花“噗嗤”一声笑了,顾异忙看过去,小女孩儿也在嗑瓜子,盘着双腿,眼睛一弯对着他笑,回忆生龙活虎起来,从朦胧一片里飞出来,跟他眼前这个兰花花重合。
顾异不自禁的往前迈了一步,脱口而出:“兰花花——”
却被何易晞一把拉住了。
兰花花轻快冲地上吐出瓜子壳:“怎么了?”
顾异话音一转,又开口说道:“我当警察了。”
兰花花愣了愣,手里的瓜子放到嘴里却没有磕开,听见顾异又说:“我现在抓了很多坏人。”
却没有抓到害死你的那个。
兰花花终于磕开了瓜子皮,娴熟的用舌尖勾到瓜子仁,丢到了地上,觉得顾异的话有些好笑似的咧开嘴乐:“警察我们这里没有的,你是第一个呢。”
顾异张张嘴,想说“原谅我”,口型才比到一半,听见张寡妇声音不高也不低,就仿佛是寻常聊家常一般的开了口:“如果你下不了手,那我来。”
顾异只听见耳边风声呼啸,下意识的侧身躲开,只见张寡妇的黑色上衣翩然就好像一只燕子,衣角变作燕尾,裁出一个尖角,手臂一挥,露出赶羊的长鞭,雷霆霹雳一般又冲他门面劈来,顾异连忙贴着炕边滚了一滚,“当”的一声鞭子的攻势停了,顾异余光一撇,那鞭子已经与何易晞手中长剑擦了个边儿,磨出一星半点的火光,又分开了。
张寡妇手中动作停了一瞬,面露疑惑,只说出一个“你——”字,何易晞却没有给她再说下去的机会,再次欺身向前,剑势破空而过,招式还挺帅。
张寡妇只是一介村妇,不懂得什么本事,力气倒是很大,扯过旁边的木箱挡了一剑,金石之声振振,仿佛摇动着这间土房,摇摇晃晃落下大片灰尘,佟倩倩被呛到咳嗽几声,紧接着就是兰花花大喊“娘——”的尖叫声,瞬间把观看武侠片的顾异拉回了现实,顾异忙看一眼佟倩倩,伸手拉起兰花花往她怀里塞:“带出去!别让她在这里!”
兰花花却不肯走,扒在门框上死也不撒手,佟倩倩扯不动她,径直踢飞了高跟鞋,扎起马步往外扯,好歹把兰花花扯了出去,将她用风衣一罩,不再看里面的情况。
此时屋里叮当声不绝,,顾异来不及关心门外的情况,又拧头去看何易晞,长剑“咄——”的没入木箱之中,又被他拔了出来,长鞭再次打着呼哨卷着y风而来,擦过他的脸颊,被何易晞堪堪躲过,落在地面上,仿若响雷,一击未成,张寡妇收鞭再甩,这一鞭直冲大仙儿胸口抽去,顾异眼瞧见势头不妙,飞速抽枪,对着天花板开了一枪。
“都停手!”
张寡妇被枪声震得愣神一瞬,手中动作一缓,被何易晞抓住鞭尾,扯住了羊鞭,这头与那头,绷成了一条直线,就好像现在屋里的气氛。
顾异有点儿无语,活了二十七八年,从来没有现在这么受欢迎过,这些一个两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小妖ji,ng,都跟说好了似的想对他动手,难道他是唐僧吗?
他举着枪,枪口对准张寡妇,看见张寡妇一双眼睛如一潭死水,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耐心问:“张大姐,要不您给我个解释,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对我动手?”
张寡妇语调平稳,声音轻飘,生死看淡:“我们这个地方,从来只有女的能出去,男的不能。”
顾异与何易晞大致已经猜到了这点,但尚不明白缘由,继续问她:“这是为什么?”
“因为只有杀了男人才能出去。”张寡妇习惯性的把脸前的乱发拢到耳后,不再看他,“因为他们罪有应得。”
“罪有应得”这四个字儿震得顾异有些发晕,他回顾了自己短暂的一生,总觉得这帽子扣得有点儿大,将信将疑指指自己:“张大姐,你说……我……也是?”
“我不知道你们发生过什么,但是会来这里的人都是罪人,”张寡妇快速抬头看他一眼,又移出去往门外看,“那个女子是个好人家,她不应该留在——”
张寡妇的话说到一半,眼神终于变了变,从死水凝成了冰,她手中猛地一抽,竟把羊鞭抽了回来,将要抬步,何易晞警觉地挡住她的去路,张寡妇只得大喊了一声:“花花——”那一声是冲着门外喊得。
顾异与何易晞见她模样儿奇怪,拧头往门外瞧,却发现本应抱着兰花花躲开的佟倩倩,此时正扬着嘴角,眼睛微眯的笑对着他们。
头顶上还未升到顶的太阳明晃晃的晒着,在佟倩倩手里反着光,却是森森的寒光。
佟倩倩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中多了一把匕首,刀刃正抵在兰花花的脖子上。
作者有话要说:
女子不是女子(三声)是女子(四声),陕西话里类似姑娘一类的称呼
qwq家里的小猫流鼻涕,带去医院打针,打了两天饭都不肯吃了,送去输液,才一个多小时,我去接她,身子都硬了,而且那几个医生,没有一个人发现我家小猫已经死了
我爆哭
第51章 50
兰花花叫了一声“娘——”,脸上惊恐万状。
何易晞松了手,张寡妇一阵风似的就冲出去了,顾异也紧跟着跨步出门冲佟倩倩嚷嚷:“佟倩倩你干嘛呢,赶紧放开人小孩儿!”
佟倩倩笑嘻嘻地扬扬头,剪的利落短发随风飞,她递进一寸手里的匕首:“嘻嘻,我就不!”
顾异皱眉,这反应,这神情,实在是怪异,明显不是他认识的佟倩倩。
“你不是那小丫头,你是谁?”他往前探一步,佟倩倩便往后退一步。
顾异只得止住不动了,看见佟倩倩歪头一笑,灿烂芳华:“这个你要问问梦窗了。”
“……”顾异接不上话,梦窗又是谁?
他还没问出口,就有人替他答了。
何易晞从他身后迈了一步:“梦窗也是你能叫的吗?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学会长幼尊卑。”
佟倩倩也不气恼,只一扬眉又对着何易晞笑起来,颜色神情都跟一个女孩儿没什么区别:“我为君,你为臣,我叫你一声梦窗怎么了?这么多年了你连三纲五常都忘了吗?”
顾异心里吐槽:“都什么年代了还三纲五常,大清早亡了。”
然而他俩还在旁若无人的叙旧:“你是不是在牢里呆糊涂了,如今哪里还有什么君臣之别,你想做君,也要看做不做得。”
“即使我做不得君,但我娘临死前托付与你,你当时是怎么答应的,后来又是怎么做的?你难道不觉得愧对于她吗?”
“你若对我有怨,冲我来就是,何必拿无辜的人撒气?”
顾异听来听去,绕了个糊涂,别的没太听明白,只听出一层暧昧来,忙扯何易晞问:“大仙儿,您别光顾着叙旧啊,介绍介绍这哪位?”
何易晞皱皱眉,一副不怎么情愿介绍的样儿:“让顾支队长见笑了,这是我不成器的小外甥。”
顾异一听,哦,外甥,一颗心又放下来,还没落地,想起不对来:“不是大仙儿,您外甥怎么还活着呢?”
何易晞却没跟他解释,又将剑举起来了:“这件事回去再说。”
佟倩倩那厢却不乐意了:“舅舅,你这人就是如此,说话喜欢藏着掖着,你是不是还没有告诉这小子,你跟着他是有什么目的?”
顾异突然被cue,神情一愣,何易晞抬手便刺,剑势如虹,几乎就要触到佟倩倩,她扬手一卷,将兰花花推到了身前,何易晞瞧见只得罢力收手,剑刃嘤咛两声,颤抖起来,好半天才停住。
“舅舅你急什么,莫不是怕我说出来给这小子听到,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又借给他一魂一魄才把他重新拼回来,如今是时候讨回来了。”
顾异听蒙了,脖子跟关节卡住了似的“咔咔”转过来,一脸的难以置信:“大仙儿,他刚说什么?你干嘛了?”
何易晞只皱眉,不吭声儿,他的小外甥却继续披着佟倩倩的皮嬉笑道:“顾异你可知道,凡人都是三魂七魄,若少了一魂一魄会变成什么样?”
顾异懒得听他发表演讲,冲他撇嘴:“我没丢过,不知道。”
佟倩倩眼神儿又挪向何易晞:“你若跟他再多呆几日,就会知道,魂魄被抽离时痛楚万分,不是常人能受得了的,若你一时忍受不住,很可能就呜呼哀哉,且凡人但凡少了一魄一魂,轻则呆傻痴愣,重则永不入轮回,你想要哪种?”
“你放——”顾异倏忽往前近了一步,但佟倩倩反应迅速,手中匕首再顶入一寸,兰花花吓得噤声,身后的张寡妇却紧跟着吸了口气,他只好停下来望向何易晞,却瞧见大仙儿嘴角抿成一条直线,脸部的肌r_ou_紧绷,后槽牙紧咬,带着些愤愤,仿佛是被说中了心事。
顾异的心瞬间往下沉去,他喉咙有些发紧,吐字有些困难,向何易晞求证:“大仙儿……他……说的都是真的?”
何易晞沉默半晌,终于点点头:“是也不是。”
顾异脑袋像是挨了一拳的重击,神识有些懵,他恍恍惚惚问道:“是也不是是什么意思?”
“我确实借给你了些东西,有意接近你也是真的,但是——”
何易晞还没说完,就被佟倩倩抢白,她声线清亮又愉悦,对着顾异说:“哪里有什么但是,不过都是当时之言,他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撒谎。不过顾异,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听我的话,就再也不会有这种后顾之忧了。”
顾异“啊”了一声,看见那张佟倩倩绝对不会露出的欠揍笑脸儿,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主意,但还是问他:“哦?说说看?”
“此处天高皇帝远,里面发生什么都不会有人管的,你只消一枪,打在他的脑袋上,自然就万事大吉了。”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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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