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风流自在小打滚 作者:今天我爸生日
正文 第4节
风流自在小打滚 作者:今天我爸生日
第4节
第一卷 ·伤魂鸟
第9章 第一只鸟
从船舱的里面,流泻出丝竹声和众人的谈话声。
船主咬着木制的水烟筒,站在甲板上,即使是夏天,他的肩上缀着厚重的皮毛,满头银发,鼻子有些鹰勾,腰上挂着玉饰,整个人看起来非常ji,ng神,白烟从水烟筒中悠悠飘出。他微笑着,看向自己的身旁。
他的女儿就站在他的身旁,身穿华服,白如鹅脂的肩微露,如流乌丝高高绾起,桃花眼上挑,颧骨稍高,正值青春少女的年纪,却自有一番孤傲,高高抬着头。
她的唇紧紧抿着,眉头微皱。
远远的坝头上,来了几辆马车。
潮shi的海水味往船上吹,甲板发出吱呀的声响,一个小个头且头发稀疏的男人性急地跨上台阶,踩在红色的软地毯上,整个身子都在晃荡。
“官二老爷,您和小姐一起出来亲自来接我,折煞我也,折煞我也!”矮小的身体中迸发出与之相反的宏亮声音,一开口,便是过分夸张的笑声。作为城中数一数二的富甲,此人有些笑面虎的架势,被手底下的仆人们嘲称为“矮老板”。
他的眉毛非常奇特,乌黑得发亮,与鼻子下的八字胡呼应,看起来非常滑稽。
船舱的主人微微点头,大小姐说了声:“幸苦。”
一个娇小的女子尾随着矮小的男人走上台阶,她手提粉色的丝绸裳裙,大片的皮肤裸露在空气中,动作妖娆地扭着腰走向前,脸蛋却是意外的清丽,看起来比舡舫主的女儿还要小些。
“官二老爷好,大小姐好。”她微微弯身,声音像从喉咙中故意挤压而来,听起来又甜柔又怪异,她若有若无地瞥了眼大小姐。
大小姐抬起下巴,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这是在下新纳的小妾。”矮老爷满脸骄傲,仿佛在介绍什么珍品,他站在女子面前,像是她的爷爷辈。
站在后面的老仆人带两人去船舱的休息室,小个子男人牵住裳裙女人的手,脸上的笑容很是自得。
“父亲。”女儿说。
“什么事?”船主叼着水烟筒,烟雾轻缓地从口端飘渺而出。
“您不用在这儿等了,接下来的客人,就由我和他来迎接就好了,您去陪陪客人吧。”女人指了指旁边的老仆人。
“就依你了,那我就先进去了,叫人给你送套衣服。”
海上的雾气有些大,她不禁抱住自己的双臂发起呆,正当她听着船上悠扬的丝竹声,肩上突然被温暖的绸缎围绕。
“多谢。”大小姐转向身后。
是那位父亲新收的门客元阳,虽是个和尚,长相却是极其俊朗,喜好穿朱红色,十分体贴人。
他的身旁永远站着一个面带薄纱的男人,个子很高,听说名叫末y,不知道两人是什么关系。她从未见过元阳离开面纱男人超过三尺的距离。
“他们怎么这么慢?”元阳放下衣服后,向末y靠近了几步,让三窍充塞香气。
“兴许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脚步。”
“也许吧。”
“你们没有来的时候,我就一直在这里等着。”
“嗯”元阳觉得有些眩晕,继续往末y身边靠近了几步。
“你们看到矮老爷身后面的女人了吗?”大小姐抬起头,乌丝在风中飘摇。
“嗯。”元阳挨在末y身旁,虚虚应了一声。
“矮老板还真有品味。”
大小姐冰冷的声音汇入海风中,她的眉毛微微蹙起。
坝头上一阵喧闹,又是一架马车落了岸边。
甲板再次响起吱呀声,这次的声响比以往的都大,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在靠近。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张血色丰润,脸若银盘的贵妇脸,她的身姿过于臃肿,上好的面料被身上的肥r_ou_挤出了褶子,眼睛小成一条缝,往上吊起。脸上涂了过多脂粉,风刮过来就是阵阵腻香。
元阳又往末y身边走近了几步,末y抬眼,发现自己被挤到了栏杆的角落处。
“您来晚了。”
“怪我不好,怪我不好,可小姐今日却是美了千万倍,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贵妇递出手中的檀木盒,她虽然在跟大小姐说话,眼睛却全然聚焦在大小姐身后的元阳上,有些许ji,ng亮从她的细缝眼中透出。
元阳忍不住又向后挪动脚步,身后的末y用手堪堪拦住他向后倚的趋势,轻轻地在元阳耳边说了句:“再往后,就掉下去了。”
“多谢。”女人淡淡的,显然收多了这种礼物。
倒是他身后的元阳,多看了那盒子一眼。
“小姐这等衣裳,漂亮得很,是在哪里买的?”贵妇伸出肥硕的胳膊,想要去摸小姐的衣裳。
她也只赞美了小姐的衣裳。
大小姐赶忙往后退了几步,如避洪水猛兽。
贵妇收回自己伸在半空中的手,抹了过多脂粉的脸有些僵硬。
“让老仆带您入舱房吧。”
大小姐目送贵妇人离开,眉宇间俱是疏离。
贵妇人刚被老仆人带走,紧接着又有两个人从甲板的台阶上缓缓爬上来,一个是极为瘦弱的男子,面色枯黄得可怕,他皱巴巴地笑着往台阶上爬。后面跟着个与他形成鲜明反比的圆润胖子,面色红润,身后挂着一把剑,身姿倒是灵活。
“没想到是大小姐出来迎接我们,辛苦了,辛苦了。”
枯黄的瘦子带着笑说道,他的笑非常怪异,仿佛被凝土浇灌过,肌r_ou_僵硬着,不管他本人心中如何想的,所有的笑都是一个样子。圆润的胖子有些慈眉善目的意思,虽然胖,却不是满脸横r_ou_,很优雅地给小姐行了个礼。
两位都是她父亲生意上的伙伴,枯黄瘦子是矮老爷手下的大掌柜,虽然很富有,说跟到底,却也是被管的,这也许跟这种僵硬的笑大有关系。
元阳看着枯黄瘦子的笑,想着,这人不会从出生以来,便是这副面孔吧。
最后上来的是个俊美的少公子,他似乎对小姐有点儿意思,奈何小姐高傲,对他躲避不及,便也悻悻然去了舱房。
客人应该都到全了。
等所有人都往舱房中走去,大小姐在胸腔中发出一声冷哼,大跨着步子往里面走去。
元阳在后面看着,她的步伐,就像是一个大型的猛兽,正缓缓地巡视自己的领土。
舱板上,只剩下元阳和末y两人。
元阳从怀中掏出星盘,果然,上面的烫金点一直在闪烁。元阳试过无数次,星盘确实显示这艘奇异的舡舫,便是转世魂魄的所在或所即到来之地。
“你觉得是谁?”
“暂且看不出。”薄纱漂浮,末y朱唇轻启,眼中微有光亮。
甲板出现微微的晃动,海风吹面而来,是船开了。海鸟在空中盘旋而过,留下尖利的啼叫。
舱房中垂挂奢华的琉璃盏,尽管船主认为这东西和船舱整体的感觉不搭,大小姐还是坚持挂上了它。
主舱房的中央有个圆形的玻璃池,里面有几只巨大的金鱼在游动,它们的尾巴在光线之下散发诡异的光芒,在水中散开,又蜷缩,散开,又蜷缩。
四周摆满了各种木雕,内室的四堵墙摆满壁画,桌椅的边缘也纹上图案,全部是一种怪异的鸟。
那只鸟的样子很怪,它的一只眼睛奇大无比,但没有瞳仁,另一只眼睛非常小,但瞳仁几乎占满了整个眼。毛发多色而尖锐,隐隐散发出一种怨恨的意味。
最吸引人眼球的,还属整个主舱房最大的那幅壁画。
壁画的色彩极其艳丽,上面画着一男一女,男人压制在女人的身上,古铜色的皮肤闪现汗水,女人乖顺地躺在男人的身下,但是眼睛却大大地睁开,望向另一方。
“各位,感谢大家远道而来!”
船主人低沉的嗓音,响彻整个大厅。
“在座的有青年才俊也有年长的来宾,大家都累了吧。放心,我们这艘船上有全京城最好的厨子,一定会让诸位的味蕾得到最好的犒劳。”
在船主说话的同时,大小姐指挥着围在四周的乐人们转变丝竹的节奏,琉璃盏发出的光线忽然转暗,让众人陷入一种神秘而柔和的暧昧昏沉中。
“诸位,想必大家也知道我为什么要邀请大家来。”船主将手优雅地抬起,“千年难得一见的神鸟,确实就在这个船舱的某个地方!”
此言一出,整个船舱中的人都开始交头接耳,发出赞叹的声音。
元阳闻言也是一愣,这天上的神鸟,什么时候跑到凡间来,再者说,既然是神鸟,他又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它的气息。
只有末y一个人,静静地望着那副男女交融的壁画,一动不动。
他看到了。
女人瞪大的眼睛中,映s,he的不是男人的面貌。
而是一只怪鸟。
第10章 第二只鸟
船主人一边带领客人登上船舱的楼梯一边说,“诸位小心脚下。”
楼梯越来越窄,他们终于走到了尽头,面前是一个巨大的青铜门。那扇黑沉沉的门上,有各种神兽的图案,凹凸起伏,散发暗沉的冷金属色彩。
锁链发出刺耳的咯拉咯拉声,青铜门对半而启,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空阔的底层舱。
油漆味和淡淡的腥臭味混杂而来。
舱室的四壁都是暗沉的透明镜面,人们的身影在其中出现可笑的扭曲,昏暗的光线将y影拖曳得奇异。
元阳伸出手触碰镜面,发现自己的秃脑袋,变成了尖脑袋。
对着镜子发了会儿呆,突然发现末y已然走到远处,赶忙跟了上去。
踏上琉璃地面时,脚步声会变成通透的清脆响动,每一步都仿佛在敲奏蝴蝶琴。
有一束光照s,he在末y的面纱上,发着暗淡的紫红色。
舱里非常空荡,只有几根圆柱和扶手,烛火摇曳,晃得人影憧憧。
元阳抬起头,发现舱顶被砌成完全的漆黑,这大概便是室内昏暗的缘由罢。
船主走到一根柱子前,他似乎拉动了什么东西,舱内发出惊人的咯锵声,地面开始发生猛烈的摇动。
“神鸟已经出现了,请大家看向地面。”
众人紧紧地抓住扶手,提心吊胆地在摇晃中低下头。
脚底下本来模糊的琉璃变得清晰无比,往下看的时候,突如其来的悬空感不禁让人产生极大的恐惧,他们用力地握紧扶手。
腥潮的海风穿堂而过。
“船上……有水?”
贵妇用肥硕的手捂住自己的嘴,倚靠到柱子旁,发出一声惊呼
矮老板却是激动地跪倒在琉璃地面上,将眼睛拼命地瞪大,分辨琉璃地面之下地景象。。
琉璃之下,是整整一池澄绿的水,随着船的行进而波动,从琉璃薄面折s,he出诡异的缠绵光线,光线被四处的镜子反s,he,那幽幽绿光,顿时充塞了整个屋子。
绿水翻滚的声音被海浪声所遮掩。
“真美啊……”俊朗公子抖落手中的扇子,忍不住发出赞叹。
裳裙小妾看着自己粉色的衣袍被光线染成深蓝色,她忍不住向波动的地面望去。
“啊!!!”
胖慈眉眼瞧着身前的女子突然向自己的方向倒来,措手不及,脚底下一滑,便也直直向后倒去,整个人像软绵绵的球,在琉璃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怪物!”
裳裙小姐瘫坐在胖慈眉的身上,拼命地向后挤,她挪动的足尖之下,有一个巨大的浑浊物体。
那是一只巨大的眼睛。
那只眼睛里的眼珠子正在缓慢地移动,在绿水中漾起阵阵气泡。
在场的所有人,仿佛都被那眼睛凝视着,愣在原处不敢动弹。
沉默在空中氤氲,那只眼睛缓缓抽离琉璃面,紧接着,一个翻转,怪物送上了它的另一只眼睛,这只眼睛中几乎都是怪异的眼白,相衬之下极其渺小的眼珠子却在快速地转动,仿佛要跳脱出来。
绿水晃荡,大面积的水泡往上翻滚,有什么东西正在疾速地向琉璃面上靠近。
羽毛,是大片黑色的羽毛,那种纠缠、错杂、被绿水泡得发亮的漆黑羽毛,仔细观察,可以看到那羽毛之中,有许多白色的软虫子,正在怪物的血r_ou_中蠕动。
枯高个捂住自己的嘴,胃里翻腾得厉害。“这就是官二老爷说得……神鸟?”
船主没有作声,但那一直跪趴在地上的矮老板却是兴奋地喊道:“当然是,当然是!你见过哪个普通的鸟能在水里面游!”他整个身子都在颤动,”官二老爷,你出个价,我买,我买!“
他说话的同时,那个怪物也逐渐钻入水中,琉璃地面又是一阵晃动后,水面所有的羽毛都沉入水底,徒留一层挣扎在表面的小白虫子。
“这只神鸟,是无价的。”适才一直没有作声的大小姐走上前来,“如若你们中的某个人能够在航海的期间,猜对父亲的问题,那这只神鸟就永远地归那个人。”
“什么问题?“枯高个和矮老板同时发出喊叫声,矮老板转过头来用力地瞪了一眼他,枯高个神色兀然萎靡,面色僵硬地往后退了几步。
船主用低沉的嗓音发出阵阵笑声,优雅而缓慢地抬起手,“元阳,你先给他们解释一下,这是什么鸟。”
一直窝在末y身旁,看着天花板发呆的元阳突然被点到名,怔愣了一会儿,迎上众人的目光,将脑海中的文字背了出来。
“炎黄之期,黄帝杀蚩尤,有貙、虎误噬一妇人,七日气不绝,黄帝哀之,葬以重棺石椁。有鸟翔其冢上,其声自呼为伤魂,故名曰伤魂鸟也。”
船主微微颔首,继续说道:“对,这便是伤魂鸟,一般会在有忠贤被害,或是冤屈未了的时候出现。这神鸟因为相貌丑陋,不被众神所接纳,只能隐藏在干戈始戢、四海攸归的山野间。”他顿了顿,从女儿手中接过他的水烟筒,“在下的问题很简单,这伤魂鸟,到底吃什么?”
“诸位不用急着说答案,父亲已经叫人在主舱房布下画板,谁在上面画对了图案,谁就可以获得这个神鸟。”
商人重利,矮老板闻言,眼中更是放s,he光芒。
“现如今也晚了,大家还是归还各位的舱房,喝几口热茶吧。”大小姐扬起头,率先走出琉璃室。
众人皆无异议,一行人跟在后面往外走,陆陆续续地往楼梯上爬。
重新登上甲板时,大家都觉得好似回到熟悉的世界,拾回那种安心感。
阳光洒落于舱板,潮shi的海风继续刮着。
元阳走回自己的舱房,拿出柜子里的星盘。
“欸,末y,你说这破玩意儿是不是坏了,怎么从上船的时候就没有停止过闪烁,闪,闪,闪,我就知道司命老儿不靠谱!“
没有人应和他,元阳觉得不太对劲儿。
他转过身子,末y坐在他身后的床榻上,一动不动,面纱遮住了他的面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末y,末y?”
元阳小心翼翼地向床榻之上的白衣人靠近,这是怎么了。
他才刚刚走到床榻前,那人便伸出手,一股强劲的力量把他拽倒,元阳堪堪扑入末y的怀抱,浓烈的芳香顿时塞满了他的神识。
“怎么……怎么了?”
元阳话音未落,那人伸出自己的双臂,兀然牢牢地栓在他的背后,大有愈来愈紧之势。
元阳觉得自己都快要被揉进末y的身体里面去了,挤压得密不透风,他使劲地挪动,好不容易才把自己地脑袋抽出来,大口吸着新鲜的空气。
“末y,你到底怎么了?”
元阳扭了扭身子,发现寸尺难挪,这人的双臂就跟钳子一般,牢牢地钉住自己。
“末y,末y……末y?”
元阳蓦得愣住了。
从末y的面纱之下,不断有血红的液体滴落,那些温热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洒到元阳的脖子上、手背上。
血红的泪珠顺延元阳的皮肤流淌,留下不规则的长痕,而后在指尖悬转。滴落在脖子上的温热,则是顺流而下,一咕噜淌入他的衣袍中,捎带起阵阵颤栗。
“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元阳自以为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这会儿却慌得跟个六岁小孩儿一般,手忙脚乱,支支吾吾,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都不敢起身给末y拿帕子。
“大丈夫……男儿……不不不,何事惹你伤心,哥哥替你讨伐去!”
元阳跟个老妈子似得,小心翼翼地把手绕到末y的身后,一下一下地轻轻拍动。
“这血泪不受我控制。”
末y终于发出声音,他觉得自己的四骸都抽搐着作痛,似乎有无数虫蚁啃噬他的骨头、吸食他的骨髓,而眼中的shi润则是完全不听从神识的控制,直接掉落而出。
元阳闻言松了口气,继续僵硬又温柔地拍打他的后背。
“可是有何难言之隐?”元阳回忆起三境盛宴之上,那‘舞剑挑发泣妖君’的场景来。
“触发体质所然,看到一些东西,就会变成这样。”
哭成这样,妖君的眉宇却全然淡漠,只是变得异常贪噬那人身上的木香。
更多。
还需要更多。
末y把元阳抱得更紧了,“不知道为什么,元阳仙君身上的木香味恰似有缓痛之用,刚刚的剧痛,舒缓了些。”
元阳看着抱住自己的末y,一边说话,一边不断有泪水滴落下来,忍不住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悟来。
“你说有触发,是什么东西触发了你?”元阳小心翼翼地引导,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沁凉的丝绸时不时嵌入他的指缝。
“从见了那伤魂鸟后……”
末y才说出伤魂鸟这三个字,那噬骨的疼痛突然加剧,他手上一使劲儿,把元阳的骨头捏了个够呛。
“让我多抱一会儿。”
元阳惊慌。
“好好好,妖君愿意抱多久,就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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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三只鸟
夜空迷离,星月暗淡,船行于海浪之上而颠簸。窗纱拂动,透过丝丝微光。
裳裙小妾已经躺在床上好几个时辰,却始终没有半分睡意,脑海里一会儿闪现那两颗巨大的眼,一会儿便是大小姐倨傲的神情。
习惯了京城的繁荣,现如今这周身全然的宁静,倒不如嘈杂的车马、小贩吆喝声让人安心。只剩下海浪声的安静,于她而言,何尝不是一种喧嚣。
就像有什么东西,把所有的喧闹都吸尽,徒然只剩寂寞。
裳裙小妾翻了个身,辗转不眠,今夜注定难以安心。
她睁大眼睛,看着窗外晃荡的月。
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
一种锐利物体划过木板的声音。
她整个人僵硬在床上,屏息静气,强迫自己继续仔细辨听。
就像有爪子在划拉粗糙的舱板。
那会是什么,怎么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她的手微微颤抖,发出粗重急促的喘息声,忍不住在黑暗中把自己蜷缩起来。
尖利的声音愈来愈大,正缓慢地靠近着。
一下。
两下。
窗外,在窗外!
它在逼近!
声音变得清晰得可怕,裳裙小妾捂住自己的嘴,尖叫声几乎要破嗓而出。
她听得出来,那东西正沿着外面的舱板爬行,一步一步往她房间的窗户靠近。
断断续续的悲鸣声从捂住嘴的手泄露。
激烈的恐惧在裳裙小妾的身体中晃荡,喉咙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掐住,几乎快要喘不过气,心脏紧缩。
救我,救我!
“咯锵,咯锵。”
纱窗晃动,好像被什么东西勾住。
仿佛有绳子在拉动裳裙小妾的脑袋,虽然她浑身都叫嚣恐惧,却忍不住把头转过来朝纱窗看去。
“啊!!!”
一张脸,一张脸出现在纱窗外!
一张女人的脸。
这里可是船舱的顶层!
女人苍白的脸严实地贴在纱窗上,皮肤从绿纱孔中挤压出来,有种黏稠到快要化掉的感觉,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纠缠的发丝遮住大半个脸,有种疯狂的笑意从她殷红的嘴唇渗透,发出“咯咯”的怪声,就像有骨头在她的喉咙缓慢错移。
她的眼睛一动不动,凝固在裳裙小妾的身上,仿佛在欣赏裳裙小妾满脸的颤抖。她张开嘴,夸张地大笑,传出的却是男人的低吼声。
裳裙小妾终于忍不住,开始高声尖叫,她的脑海被那苍白的黏稠所缠绕,嗓子中迸发出难以估量的啼叫。
“啊!!!”
门外响起猛烈的敲门声。
“红鸯姑娘!红鸯姑娘!你怎么了?你快开门!”
她缓缓从床上坐起,却不慎扑通跌落于地,发出一声闷响。
门被破开,俊俏公子冲在最前面,后面跟着元阳、末y和大小姐。
“怎么了!”俊俏公子把跌落在地上的红鸯扶起。
“有张有张脸在外面看我。”她用颤抖的手指向窗户。”
“怎么会,这里可是顶层的舱房,根本就不可能有人爬得上来啊。”
绿色的纱窗之外空无一物,只有海风吹拂。
“我知道,可真的真的有!”
大小姐没有理会红鸯,径直走到那扇纱窗前,将窗扣拎起,打开那扇窗户。
海风的气流完全冲进室内,让窗旁的竹帘晃动不已。
大小姐探身出去,上下左右探查了一番,夜色宁静,只有海浪的拍打声。
“什么都没有。”大小姐从鼻腔中哼出声音来。“你不会是在做梦?”
“不是,不是,是真的!那个女人,苍白的头发烫伤”红鸯语无伦次,要不是俏公子在旁边安慰着,她一定会哽咽到背过气。
门口响起脚步声,船主披着衣袍出现在敞开的木门之外。
“怎么了?”
“父亲,她做噩梦,梦见一张脸趴在她的纱窗上。”
“不是做梦,是真的”
船主用拐杖敲叩檀木的地板,发出威严的低沉嗓音:“不要吵了 ,我们到主舱房去集合,大家都被惊醒了。”
虽然是夏天,因为在海面上行驶,又是夜晚,船舱的空气很是薄凉。
琉璃灯被点亮,遥遥晃晃散发昏暗的光。
四周烛火摇曳。
红鸯坐在中央,用颤抖的声音说出了自己的遭遇。
疑虑、担忧和恐惧,顿时在室内弥散。
“可一直都有人把守,并没有看到有人窜入船上,难不成,还是船上的人?”海风吹动矮老板稀疏的头发,他不耐烦地挠了挠自己中年发福的肚子。
这么一说,连红鸯自己,都觉得那只是场梦。可那张脸,实在是太逼真了,又好像在哪里见过
沉默在室内蔓延。
贵妇人转着自己手中的佛珠,她因为害怕而全身颤抖,忍不住向微弱的烛火靠近,她突然转身向身旁的元阳说道:“你不是个和尚吗,这所船闹邪祟了,快去作法!”
元阳往末y处退了几步,用手指着自己大红的锦袍,“您看过哪个和尚,穿成这个样子?”
贵妇摇头,继续在座榻上颤抖。
枯高个和胖慈眉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大小姐的脸则是在烛火浮沉中忽明忽暗,看不出任何情绪来。
“诸位。”
元阳突然发声,所有人的眼光都聚焦到他的身上。
“这人有些不舒服,我们先回房了。”元阳勾住身后末y的胳膊,面纱中的轮廓在烛火的照s,he下若隐若现。
“先回去罢。”坐在暗处的船主发声。
“元阳。”
“嗯?”
“明日做个镇邪的木符,给各位镇镇晦气。”
“好。”
脚步声挪动,木门被推开,外面潮shi的海风大作,把锦袍吹得朔朔发响。
主舱房中依旧烛火摇曳,只是声音,更小了些。
几个老仆人在舱板上聊天,仿若对适才发生的事完全不知,海浪颠簸,远方吹来断断续续的海鸟啼叫声。
两人带着满身寒气回了舱房。
门逋一关上,元阳就拽住房间里走的末y,“我可以,摸一下你的脸吗?“
末y发出一声沉闷的“嗯”。
元阳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穿过面纱,摸索上末y的脸,皮肤沁凉,他手掌的纹路蹭过光滑,留下温热的痕迹。
收回手,果不其然,一掌心的血泪。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红鸯。”
末y的眼睛难受得紧,不断有液体从其中渗透出,幸而这次没有那般揪心痛楚,他接过元阳递给他的热茶。
“我把你拉出来,是想跟你说一个发现。”
“什么?”
“你有没有发现红鸯姑娘的天花板上,多了个新月图案?”
“新月?”
“对,昨日我在琉璃房的天花板上,也发现了这样的图案。”
元阳用手指蘸茶,在木桌上画上一轮细弯的月。
“你觉得这其中有联系?”泪水不停地流淌,末y的眉宇中却是一片寂冷。
元阳点头,看着那些往下直蹦的金豆豆发愣。“先不谈战神的事,我们好像,误入了某人的局。”
他说话的那一瞬间,外面突然响起一声凄厉的鸟鸣,在海浪拍打中带起阵阵聒噪。
相隔不远的主舱房中,烛火依旧摇曳,众人们低声细语。
时不时有纸张翻动的声响。
原是那矮老板正在宣纸上描画图案,墨水渗透,他时不时拎起纸,转身展示给身后的船主。
船主摇头。
矮老板重新伏回桌子,将宣纸揉成一团,扔到废纸篓中,他用毛笔端挠动自己稀疏的发丝,一脸急不可耐。
这神鸟,到底吃什么东西。
他都快要画出一套百兽之鉴来了,怎得还是摇头。
窗外的鸟啼声格外聒噪,矮老板跑过去,把窗户紧紧扣上,没好气地用力,发出一声重重的“啪”。
脚底下的木板“嘎吱,嘎吱”作声。
地板之下,正是那华美的琉璃房。
绿水翻滚,羽毛在琉璃地面之下的池子中浮现,又沉没,往复来回,形成一种诡异的韵律。
舱房之顶,一轮新月的图案,在波光摇曳之间仿佛也缓缓被染成浅绿色。
一阵白光闪过,末y和元阳出现在这幽暗的琉璃房。
“哗啦,哗啦。”
今夜的怪物尤其兴奋,它疾速地在水中穿梭、荡漾、游动,不断有水珠迸jian到琉璃面上。
渐渐地,水中有血色蔓延。
腥红色在池子中蔓延,血丝在绿水地反衬下变得清晰无比。
水面上缓缓浮出一张人脸。
元阳跪趴到地面,仔细辨认那张脸。
“这是红鸯?”
第12章 第四只鸟
“啪!”海风环绕的清晨,叫醒众人的是一声沉闷的钝响。
脚步声在木板上吱呀,人群向甲板聚拢。
元阳没穿戴好,直接斜披朱袍 ,从二楼的舱房跳下去。末y紧跟其后,手中挽着元阳匆匆忙忙落下的腰封。
甲板上已经聚拢一群仆人,他们围成圈,讨论声中夹杂惊恐的叹息。平日里羸弱的瘦高个却兀然作狂,发疯似地推开人群,往圈儿的中央挤去。
地上,趴着一摊r_ou_。
胖慈眉的圆脸在一摊血雾中向上平摊,脖子和身体却曲折成完全不可思议的角度。衣袍被割成碎布条,散乱地铺盖在发出恶臭气息的躯干上。
瘦高个儿瞪大双眼,猛得跌坐到地上,用手支撑身体往后直退,挤得他身后的仆人给他让出一条道路。
“李年老爷!”坐在地上的瘦高个儿突然发出喊叫,整张长脸都在急剧地颤抖,脸皮上的褶子皱成一团。
此时,披散衣袍的元阳刚好奔来,他拨开人群向中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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