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风流自在小打滚 作者:今天我爸生日
正文 第3节
风流自在小打滚 作者:今天我爸生日
第3节
壮汉抬起头,身前原是一个破和尚,浑身褴褛,污垢满面,辨不清容貌。
壮汉怒目圆瞪,想要挣脱擒住他胳膊的力量,谁知眼前和尚的手竟如同钳子般,紧紧扣住,丝毫不松动。
他的脸都憋成了紫红色,依旧没有挣脱开眼前人的鹰爪。
“女人家不愿意与你享那鱼水之欢,总是有缘由的,或许是因为她来了月事。”元阳垂下眸子,褴褛的衣衫布条随风飘荡,他微微翘起唇角,用另一只手拽出壮汉手中的鞭子,“又或许是因为官家的‘鞭’实在没有这麻花鞭半分粗女人么,不就图那个。”
拽出的鞭子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而后笨重地被甩落在地。
周围人爆发出轰然大笑,眼神在壮汉的裆部乱晃,“着实是小了些,小了些!”
壮汉恼羞成怒,暴吼一声,他浑身发抖着从腰间抽出一把巨刀,元阳眼眸一挑,单手如梭,电火雷光之间便用手掌擒住那冰凉的刀刃。
手心传来冰凉的金属触觉,他稍稍施力,坚硬的冰冷感化为虚无。
刀刃破碎,在众人惊异的眼光下化为齑粉,飘洒到地上。
元阳心中松气,几十年的邪门歪道,果真没有白白修炼!
瘸马长鸣,人群却是一片寂静,僵持中,却有俩三鼓掌声从上空传来。
元阳抬头一瞧,看到两个光膀子。
原是小王爷这厢白日宣 y ,正搂着娘子嬉戏得酣,却被楼下的动静扰了耳目。
他抱着小娘子来到窗边打探,便望见那‘破和尚武压裘壮汉’的有趣情景来,忍不住鼓起掌,此人天生异眸,紫色的眼中划过不知名的情绪。
小王爷赤光条条的,小娘子自然也是无衣遮蔽,她不想被众人瞧见,正想跑,被小王爷摁在怀中,不能动弹,一阵软玉挣扎。
众人循着元阳的视线抬头望去,便见到醉红苑二楼的那个窗口处,探出一对野鸳鸯的r_ou_糜来。那男子趴在女子的身上,眼睛却直直看往地面上的破和尚。
这一盯,便是久久没有移开,时间仿佛在小王爷的眼眸中静止。
元阳与那人对视,脑袋壳儿却突突作痛,好似在提醒着他有什么坏事要降临。
狭路相逢,孽缘难避。
两年后,元阳坐在军帐中,切切实实体会到什么叫做“应兆”,他郁闷地雕刻着手中的木头,只恨自己早有预感,却不知规避。
那日青楼小王爷惊见破和尚后,三顾茅庐,非要请他来做自己的先生。破和尚窝在那座废庙中,不知道扔出多少送来的馔食玉液、美人金箔。
他表面端着两袖清风的架子,心内却忍不住泛酸,这人比人真要气煞人,他怀着一份仇富心,摁住那快要叛逃的瘸马老兄,死活坚守破旧。
宁做破庙亡魂,不作金玉池中庸碌人!
种种风波后,元阳用行动响亮地打了自己一巴掌,到头来还是和马兄向五斗米折了腰。
接近后才知道,这位小王爷远非世人眼中那般不思进取。他在外面花街柳巷浪名无数,府中却是把美人居移得远远的;他在外人面前作痴傻状,仿若大字不识胸中无半点滴磨,其实书房中的古籍名经已然翻了个大烂。
本是勤苛人,却作痴傻样。
一人得道,ji犬升天,瘸马兄享了元阳的清福,短短几个月,已然皮毛发亮,肥到难辨雌雄、寸步难行。
他唤他“先生”,他教他习武,倒也安然。
直到后来,小王爷带他入了后院,元阳才知晓,此人哪里是一个‘勤’字,而是那狼子野心的‘野’。
后院中,一群死士正在接受训练,他们身穿黑衣,腰上挂着一个‘烨’字令牌,每个人的身上都透出死寂与执着,还有那份对当朝小王爷宁烨至死不渝的忠心。都是铮铮铁骨的大人,却跪伏在地上,对另一个人死心踏地。
“当今皇帝荒 y 无度,不仁不义,至苍生于不顾,苛捐杂税,民不聊生。”
夜风下,小王爷乌丝飘摇,眼眸发亮,他看着目瞪口呆的元阳,轻启朱唇:“在下不才,但也算已有兵甲三千,粮草万石,还差……还差一个先生。”
绮陌香飘柳如线,时光瞬息如流电。
军帐外狂风刮过,吹得帐篷口的帘子直晃动,几分灰尘气透过缝隙吹进来,捎带半点风沙,烛火晃动。
元阳抬起手,挥走在他头上盘旋已久的蚊子兄,专心致志地继续雕刻他的木地图。
如今宁朝三分天下,前朝弱势,民兵暴动,最强的还属这位韬光养晦已久的小王爷。元阳准备送完这小子黄袍加身便离开,好好去修他的邪门歪道。
他这一手木头活儿,可不是为了征战而生。
这厢他雕着木头,宁小王爷便在身后看着,元阳的太阳x,ue突突作痛,又来了,那些问过百八十遍的问题。
“先生到底多大了?”
“很大。”
“先生雕过多少木头了。”
“很多。”
“先生……”
他话音未落,军帐门口却兀然响起马蹄声,士兵们的叫嚷声在外面响起,其间有器具倾倒,马嘶人吼,一阵动乱。
两人相视一眼,掀开帘子匆匆走出。
帐外篝火飘摇,夜空下一人坐在马背上,在士兵的包围下从容淡定,高高地仰着头,自有一番高傲意味。
元阳眯起眼睛,渐渐地才看清马背上的那位英勇人士。
竟是位姑娘!
月光下那人身穿盔甲,如墨的长发高高绾起,乌丝长如流水,面容轻灵,气魄却是压迫四方的威严,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英姿飒爽胜比男儿!
她看到走出军帐的宁烨小王爷,兀然亮起眼眸,将抱在怀中的包裹扔到营帐前的地上。
包裹翻滚,扬起阵阵尘灰。
“宁君,你要的项上人头!”
翻滚的包裹停在元阳的足尖,其中的头颅滚落,表面的血液仿若依旧鲜热。
“你喜这江山可对,那我便陪你打下这江山!”
姑娘坐在马上,盔甲在身,眼中却荡漾一湾柔情。
元阳后来才知道,这位穿铠甲挑头颅的巾帼女侠,正是前朝开国元帅的大女儿,也是宁烨小王爷的青梅竹马。因为从小和父亲征战,当成男儿般养育,便炼得一身钢筋铁骨。
弯弓征战作男儿,凛然巾帼是将军!
元阳对这位姑娘的性子很是喜爱,甚至有几分高山流水的知己之感。
姑娘武能斩沙场敌寇,文能作闺阁细软句,刚可震三军,柔可安小王爷。
如若不是元阳心中早就安了一个人,差点就动心了。
姑娘跟着宁烨,也喊他“先生”。
元阳从不喜欢为人刻木雕,却为讨这骁勇姑娘的欢心,做了个宁烨的人像。
姑娘拿起那个木像时,眼中俱是欣喜,仿若得了什么人间至珍的瑰宝。
“先生,你是高僧。”姑娘抚摸手中的雕像,“你可要渡渡宁君,他太苦,也太钝了。”
元阳心想谁要渡一个臭男人。
“夏花繁盛,我只渡你。”
姑娘抬首放声大笑:“没想到先生竟是这么不正经的,宁君是假浪荡,先生便是真风流。”
时日迁移,宁烨与她蜜里调油,姑娘来到军营三日,也在一夜后,盘起妇人发。
用的是元阳给她做的木钗。
战乱时期,永远不可能有长久的安稳。
元阳用木雕地图推算出前朝的埋伏地,就离他们驻扎的地方不远,如若不先下手为强,必定后患无穷。
前有民兵如狼似虎,后有前朝遗军心怀不轨,为了避免入声东击西的套,他们只能抽出少数人去斩草除根。
此局至关重要,事系三股势力的大趋,巾帼姑娘自动请缨。
“除了我,再没有人更适合了!”
巾帼替军行,不为功名不为利,克敌犯险不受勋。
临行之前,她与宁烨告别,手中拿着那个人形木偶
“我愿为君厮杀战场,铺红天涯。事成之后,也希望君弃了杀伐,为我作画,添我红妆。”
她又转向一脸担忧的元阳。
“还请那时,先生不吝再赐一笔木雕。”
马蹄声逐渐远去,羌笛声阵阵。
元阳人在帐中坐,心中却是惴惴不安,以至于半夜从梦中惊醒,整个人出了一身冷汗。
巾帼再怎么英勇,总归是个女子,如此前去,不正是羊入虎口。
“她一个女子,带着几个”
也不知宁烨怎么舍得的。
他急匆匆穿上衣袍和靴子,按照脑海中的图案,乘马夜行。
野外,十几个人身穿黑衣,在巾帼姑娘的带领下悄悄向树林靠近。
风吹草动,夜鸟高啼,声声凄凉。
树林中有火光隐隐绰绰,虽然很隐蔽,但还是透露出三两份光亮。
巾帼姑娘松了口气,先生说的位置,果然没错。
可又不禁皱起眉头,这草草一眼望去,便足有百余人的样子,更何况树林深处还有那么多埋伏,远远超出他们原来的预期。
这次,怕是剿清不了。
她小心翼翼地往前进,给身后的士兵做了几个手势。
能杀多少就是到少,尽量把位高者清除。
士兵们分散到四周,轻甲匍匐前行,一时间草地细细簌簌,分不清是风动,还是人动。
她嗅了嗅风,不知为何,有股怪味,让人不禁心中忐忑。
她从怀中掏出长剑,正准备起身,突然间天地晃动,身后迸发出巨大轰隆声,火光弥散。
刹那间,天昏地暗。
元阳骑在马上,愈发加快速度,浑身都被不安的汗水打shi。
他刚刚离开前,问了仓库的士兵,果不其然,那批火|药不见了。
宁烨到底在想什么!
一路颠簸,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元阳的心快要从胸腔中蹦出。
快了,就快到了。
“轰!”
猛得,地面发生剧烈的摇晃,元阳骑着的骏马受到惊吓,径直往回奔走,疯了似地不受控制。
元阳滚落到地上,他知道那个沉甸甸地,冲击着他的腹部的声音是什么。
那是火|药爆炸的声音。
从烟雾升腾的地方迸发出阵阵尖叫,元阳如遭棍击,转身便向烟雾处奔跑。
树林里已然出现一个个巨坑,山石崩塌,黑色的污水从塌陷的地方往外流淌。地面上黏稠着一些怪异的东西,那些东西是失去原型的人体,是r_ou_和血。周围到处散落残缺的尸骸和失去四肢的躯干,血迹斑斑。
尚未散尽的硝烟中,血流如同蛇般蜿蜒而行,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当元阳跑到深处时,一个断树枝般的物体闯入他的视线,它不自然地蜷曲着,月光映s,he。
是一只胳膊,是一只带有红蔻色指甲的胳膊。
四周呻|吟声阵阵,他找到姑娘了。
元阳绝望地瞪大眼睛。
一个不成人形的女子正在地上爬动,可软濡的东西正缓缓从她的肚子往外垂落,那是流出的肠子。
“先生。”
元阳嘴唇颤动,哆嗦着双手把不成人形的姑娘抱起身,战甲垂落于地,那人气息清浅,好似在呢喃着什么。
他凑近耳听。
“先生我梦见宁君为我作画了,画中我笑如桃花,转眼风华。”
“好,真好。”元阳颤抖着手,将她的眼睛覆上。
手臂垂落,染血的人形木偶跌落到地上,断裂成两瓣。
号角声从远方响起,悲凉的羌笛声环绕。
元阳回到军营后,疯了一样般找寻宁烨。
“我知道你要问我什么。”
宁烨的眼中映s,he灯火,倚栏而凭,“火|药是我放的,又如何?”
元阳垂下眼眸放声大笑,笑着笑着,眼中突然流淌出两行温热。
“不如何,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贫僧先行告退。”
“还希望往后,莫要再见了。”
他颤抖着沾满血r_ou_的双手,再也没有回头。
回忆戛然而止,元阳堪堪回归现实来。他揽起椅子上昏迷的衡宁仙君,看了一眼地上趴着的女仙,叹了口气。
“花非昔时花,月非昔时月,小王爷却还是这般性子呢。”
他在心中默念法诀。
宁烨面前闪现白光,他伸出手,眼前的人却已然消失。
腹中的剑,愈发钝了。
“仙君,你可还好,要不要喊人来。”仙童跑到他的身边,看着宁烨染血的锦袍,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错过了。”
“什么错过了?”
仙童一头雾水,却睁大眼睛看着宁烨从身中直接拔出那把青铜剑,眉眼冷漠波澜不惊,仿若毫无痛觉。
“先生是了不起的匠人,可惜我是朽木不可雕,未得他青睐,错过了。”
青铜剑落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第7章 仙境诰命
末y眼前的景物,是‘黑白’的。
‘黑白’的影子,‘黑白’的缝隙,‘黑白’的扭曲。
各色人在歪斜的道路上行走,它们的身体长出触角来,互相缠绕、牵连,发出挤压的黏稠声响。有的顺从,有的卑亢,有的霸凌,有的不依不挠它们的身体在流脓,顺着那蔓延的触角在地上拖出一道道长远的痕迹,腥臭味在空气中晃荡。
黑白的眼睛珠子占了整个身体的大半,拖着脚步在地上爬动,旋转的眼仁在扭曲光线的照s,he下散发异样的光彩,似是在呓语,又似是在呢喃怨恨。
末y站在‘黑白’中,看着眼前的歪斜裂出一个巨大的缝隙,他的影子开始无限地膨胀,直到塞满整个缝隙。
突然间,无数个触角人披着锦袍从缝隙中倾泻而出,它们互相推挤,用微弱的胸腔发出巨大的声响。它们在那巨大影子的遮罩之下不敢动弹,跪伏在地上颤抖流脓。
渐渐地,更多细小的人往他巨大的脚奔来,如同潮水涌出堤坝般急切,末y感受不到悲喜,只想甩开这些蠕动的黑白。
末y全身裸着,没有衣物遮蔽,奔跑的时候,树木划伤了他的腿,从伤口处不断流淌出白色的血液。头顶上的太阳正在变形、放大、纠缠,照s,he出黑色的光芒。
末y低下头。
那些穿着锦袍的触角们正如饥似渴地喝着那些白色的血液,边喝边用它们的眼偷偷地觑他,嘴中念念有词。成千上外个呢喃汇聚成风中破碎的话语。
那是一声声“善善。”
末y的胸口突然爆裂出无法忍受的痛苦,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膛而出,他开始晃动,拼命地用脚去踩那些那些触角,尖叫声阵阵,黏稠的蠕动在脚心渗透,变成一滩滩黑色的血液,弯曲地流动着。
仔细听,它们在死亡前大声地呐喊着,用它们瞪大的眼呐喊着。
“善善。”
‘黑白’的世界在崩塌,从上空不断掉下碎裂的太阳,砸在地上。
“末y妖君,末y妖君!”
元阳摇了摇眼前被笼罩在一股血色光芒中的妖君,不知道这人是打座入了境,还是短眠入了梦。只知道无论是境,是梦,肯定都不不大美好。
妖君周身的香气,都变得格外躁戾,缠绕着元阳的三窍,仿佛能让他窒息。
元阳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内里散发阵阵清新的木屑味。这锦囊里装得是各种神木的角屑,有宁神聚气的作用。
他把锦囊挂到眼前打座妖君的腰上,渐渐空气中令人窒息的香气也逐渐淡了些,不断有黑色的瘴气被吸入那囊袋中,化为虚无。
末y睁开眼睛,眼前逐渐清明,一开始尚且晃荡,渐渐地,面前浮现出一个人影,一股不知名的暖流从他的心田流淌而过,若有若无的木屑味在神识中荡漾,清风穿堂而过。
以眼前人为中心,周围逐渐变得清晰,不仅仅是黑白,万物开始有了颜色。
面纱下的眉微微皱起,他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
元阳看到眼前的妖君终于清醒,露出一抹笑意来,红色的锦袍映得他眉宇中一团欢悦。
“妖君”元阳刚说出口,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昨日自己那副浪荡子的模样,太阳x,ue突突作痛,绕到唇间的话便也回转入喉。
元阳顿了顿,“昨日多谢有妖君解围,若在下有什么轻浮行为,还请”元阳抬起手,千年间头次体会到抓耳挠腮的痛苦来。
风从窗外吹进,捎带几瓣零碎的叶片,帘子晃动,面纱也在飘摇。
“仙君的身上,有股血腥味。”
妖君周身的戾气已然散尽,平日里的温润气息复来,声音如同泉水般安抚人心。
“别说了,别说了。”元阳好不容易抓到话题,激动地将声音提高两个声调,“白日里见鬼了,真是倒霉,果然年岁久了,什么事情都能遇到!”
“故人?”
“不想见的故人。”
妖君浅笑,唇中吐出的气息吹拂得那薄纱微微浮飘,他拿起自己腰间的锦囊,眼中划过不知名的情绪。
“茶有茶的宿命,壶有壶的因果,所有的萍散说不定都是为了应得今日的重逢,不想见的故人,兜兜转转,还是会遇见的。”
他用手旋转蓝色的锦囊袋,表面的祥云图案让人心生宁静,木屑鼓鼓囊囊,边角挤着布料,摸上去有些凹凸不平。
元阳闻言一愣,却也笑了,“妖君说得好,释怀了,释怀了!”
窗门口有细簌声响,回头一看,原是那俩仙鹤老兄,仗着自己脖子长,正把脑袋往里够,可惜桌上放着瓷器,还是挡住了它们的视线。老兄们一气,从胸腔中啼出几声愤怒,脑袋一甩,那青瓷便直直被甩落于地。
仙鹤老兄们用小眼睛瞪着元阳,元阳也瞪着它们。
这养得劳什子仙禽,这是养了俩祖宗!
祖宗们从嘴中吐出一张发光的信函,轻飘飘甩落于地,给元阳留了个高傲的屁股,自顾自迈着高腿,飞走了。
徒留满地碎瓷片,涂有青釉的表面闪闪发光。
元阳心里恨恨,剑走偏锋的念头不断地涌上脑海,从牙缝中哼出话来:“末y妖君,今日晚上不如咱兄弟俩开个宴席,专吃仙鹤!”
妖君但笑不语,只是将手中的锦囊重新挂回腰间。
掉落在地毯上的信函缓缓升起,飞至俩人的面前,在空中颇为古怪地旋转了一圈,缓缓自动打开。
一股刺眼的金光突然迸发,元阳堪堪用手捂住自己的眼。
君上还是那般s_ao包性子,传个信函还要打上金光,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好品味。听说这种‘金光信函’的传统从万年前就开始,不知闪伤了多少仙家的眼。
信纸在空中缓缓展开,炫耀般地又转了一个圈儿,金粉四洒。
只见空中浮落密密麻麻的大字——
“诸位爱卿仙家,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朕已经朕还活着,仙宫也还好,谢谢诸位关心。
仙宫后院的蟠桃已然结果,朕尝了几个,味道大好,汁水十分足,诸位爱卿若是想要吃的话,可以携友人驾仙禽来仙宫,我会安排几位天兵天将在外面把守着,让你们进不来。
娘娘也大好,近日吃了许多仙丹妙药,姿容又是美上了万分,就是力气也大了许多,所以诸位爱卿若是有给朕开扩后宫的意愿,不要公然上奏,私下说,私下说。
好了,言归正传。
近日,先有星象异轨、东阳神宫爆裂,后有鬼祟潜仙殿,实在是应兆了万年前的‘浩劫’之说,如今仙境安详,却难知其间暗流涌动。
今仙、妖、东海结盟,挑选才干下凡寻得解兆之人。
而破咒之人,正是上古战神逍遥的转世,只因魂魄破碎,浩荡年间实在音信杳无。
今星象之兆万急,人间可发浩荡,朕发散信函,收到之仙家,皆是悉心挑选而成。
异兆之事,可令民生涂炭,朕夙夜忧叹,发此诰命,望诸位义勇之士,庶竭英才,攘除j,i,an邪,探得战神!
战神归位,星盘归轨。
天下之命,全系汝手。”
元阳看着空中漂浮的字,神情渐渐严肃起来,原以为万年前的“浩劫”之说,只是玩笑,谁曾想突然降下诰命。
如若是这样,就不得不下凡苦寻。
如今一派安乐繁荣,兀得起了杀机,恰如梦中祸,让人只觉镜花水月。
蓦得,末y妖君手心发烫,一阵血红色的光亮从他的手掌中向外散发。
“末y,怎么?”元阳只觉得屋内妖气大起。
“无事,是妖帝传书。”
末y摊开手掌,只见那掌心有血字遒劲,短短只有两个大字——“战神”
血字颤动,片刻后便化为一滩猩红的血,缓缓重新渗透回皮肤。
元阳好奇地摸了摸末y的手心,已然是恢复原来的完好无缺,再无半点血渍。
“我们的君上和你们的妖帝,还真是两个极端啊。”
元阳这厢说着话,心中的念头却快速地旋转着。
他要下凡寻战神,末y也要下凡战神。这次凡间寻找,必定要接触女子,如若他一人去,那轮回禁忌必定坏事,不如
元阳心中的老算盘还没拎清,如泉的温润嗓音打断他的思绪。
“元阳,我们一同吧。”
末y妖君向元阳缓缓凑近身子,白色的薄纱吹落在他的脸上,柔软沁凉,那股芳香瞬间填充元阳的三窍。
红衣人心猿意马,只觉神识飘摇。
“当然可以。”
他撇开身子,逃出那香气的禁锢。
又是一股清风从窗中吹来,几片花瓣洒落至桌上。
庭院中,鸟鸣声阵阵。
第8章 仙境诰命
司命老儿假惺惺握住元阳的手:“元阳仙君,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只望平安啊!”
末y站在元阳身后,心思却被旁边忽而翻飞的祥云吸引。
轮回境一如既往得曼美,泉水微荡,梨花飘雪,漫天白茫茫乱人眼。
“你们只要不寻错人就好。”司命老儿掏出那把墨扇,慢悠悠地给自己扇风,“人世间魂魄千千万万,需得带回来一个真的。”
他解下腰间的星盘:“这里有三处地方最有可能,你们先依次寻去,如若立了大功,千万别忘了我这个糟老头儿!”
元阳接过星盘,青铜板上有红色的光线浅浅发亮,顺着星盘的纹路形成错综复杂的图案。
清风一阵,雪花飘落,轮回境的泉水漾起波澜。
微红的图案中,有三个烫金的点,司命老儿指着说道:“这三个点代表三个转世魂魄,都是极为少见的命途,而战神,极有可能就是他们中的一人。我只能帮你们到这儿了,其余的,还是得你们自己想。”
元阳若有所思,纯白的雪花不断落在他大红的锦袍上,而后渐渐变成水珠,顺流到衣角,悬悬欲坠落。
“我们从这轮回境出去,会到达人间的哪里?”如泉的嗓音响起,一直没有作声的末y轻启朱唇,面纱在风中微微晃动。
“这我便不知,只知道,肯定是凡间的一处有关仙境的地方。或是神庙,或是寺院,或是修道之处当然,肯定是在这三个转世魂魄的附近。”司命老儿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星盘递到元阳手中,“虽说是星盘,也不一定找到准确的位置,你们暂且先拿着吧。”
几片梨花瓣打落在星盘上,被朱红的光线穿透,渐渐变成雾气,升腾到空中。
元阳转身,和末y来到轮回境的悬崖处,山石陡峭,苍茫的风呼啸而过,上下卷动雪花。风吹到人脸上跟被刀子割一般,大红的锦袍被吹得直晃动,绸缎拍打得皮肤生疼。
雾气蒸腾,元阳看不清这万丈深渊之下到底有什么,巨大的气流直往上涌,吹得他眼睛发涩。纵使他已然跳过这个轮回崖,每次见到,还是怵得慌。
他把身子往末y处靠近,希望能得到半点庇护,只不过那人好像在发呆,面纱晃动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元阳不好意思用手拽住妖君,只能郝郝然收回。
“元阳。”
风声实在太大,司命老儿的声音在风中如断线的风筝。
“我来送你一程!”
司命老儿向悬崖边奔跑,鹤发被风掀翻,他抬起脚狠狠地向前方蹬去。
元阳正准备回头,只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朝自己的腰袭来,他一个不慎,直接摔下了轮回崖。
风声呼啸大作,他的皮肤被震得颤抖,不断有如烟的雾气呛入鼻息,牙齿互相碰撞,发出“咯咯咯”的挤压声音。
他整个人都在旋转,完全使不出气力控制下落的趋势,一会儿脸朝上,一会儿又被风吹成垂挂的咸鱼。
“啊!”
“元阳!”
下一刹,元阳发现自己陷入无尽的浩海,三窍瞬间被海水塞满,神识也逐渐变得虚无飘渺。
身体不自主地随着海水的波动而上下飘沉,冰凉的海水逐渐浸没他的口鼻,水草扣住了他的脚踝。朱红的衣袍被涨大,仿佛随时都可以碎裂。
鲜红的血一缕缕地散入水中,划出瑰魅的痕迹,水草抖动。
“咳,咳”
又是一阵急促的海浪,水草狂暴地舞动,血色几乎充斥整个视野。水波依旧急躁地晃动,血色愈加深沉,被血腥味吸引而来的生物在暗处伺机。
元阳用力地咬住下唇,一阵刺痛传来。
“我天”
元阳睁开眼睛,大口地喘气,他抓住眼前的手,“跳个轮回涯,差点儿就被困在幻境,永远出不来了。”
末y施力,把蹲在地上的元阳拉起身,两人并肩向四周的景物望去。
天空飘着细雨,他们置身于一片树林之中,四处无人,只有鸟兽鸣叫声阵阵,这便是他们从轮回境而来的地方。
苍翠之间,似乎有仙境的气息,他们循着气息往树林深处走,眼前的隐隐绰绰逐渐明晰,那是一座石像,微弱的仙气笼罩在它的周围。
“是上古神兽。”
原本纯白圣洁的雕像已然被风雨侵蚀,表面出现大面积的剥落,但不难看出当时的工巧匠心,每一道条纹都栩栩如生。
似虎神兽仰头,威武地朝天而吼,让人仿若能感受到它的肆意威猛和生生不息的战意。万万年之前,这庞大的猛兽,是否也曾在树林中奔跑、嘶吼、战斗,为它的主人洒尽最后一滴忠诚。
元阳伸出手触摸,石头的冰凉沁入体肤。
“滴答,滴答”
凉薄的雨丝绵绵掉落,沾shi衣袍。雨丝落在石像上,那威猛的圣兽便好像也在哭泣,傲然的气势染上无奈和日月迁移的悲怆。
周围零零散散布着稍小些的石像,它们敌不过千百年的洗刷,早就破碎散落得看不出原来的模样,稀稀落落的雨丝好似殉葬的哀曲。
“这是,苍橦?”末y朱唇轻启。
如泉的嗓音让元阳触动,让他想起上古神卷中的文字来。
苍橦,体格巨大,性温和。不事二主,以血祭忠心。
苍橦这般巨型的猛兽,性情却是上古众多神兽中最为温和的。它忠心耿耿,一生只认定一个人,结为血契,便终生相护。
万万年之前,它的主人上古神氏被逼迫得奋起而战,血洗平原后,终究因为实力悬殊而战死沙场,所有的势力分崩离析,各股力量都自寻活路。只有苍橦死守战场,纵使全身中满剑矢,也不退落。
那天大雨倾盆,奄奄一息的苍橦看着血流平原,天地浑然为红。直到最后的一刻,它依旧将上古神氏的旗帜高高护住。天地崩裂,咆哮如雷,掩盖所有的杀声。
最后,它的骸骨还是被胜利者拖走。平原上的血流了三天三夜。
大雨也倾盆了三天三夜。
元阳的步履陷入泥土,地底的青草味弥散,他的衣袍早已被打shi。他捂住胸口,似乎感受到了疼痛,就好像,他曾经见证过那杀声阵阵,兵荒马乱。
雨珠不断地从他的脸庞滴落,斑驳在他地眼中化为敬意和悲伤,再伟大地神话,都会被时间吞噬,再强大的神明,到最后不也会人们遗忘。
末y在身后看着一切,面纱吹动,盈盈白光后,他手上幻化出一把伞。
末y走上前,轻轻地将伞斜倚石像。
元阳随着末y的身影而动:“妖君,它那般庞大,这么小的伞,又怎么容得下它?”
“留个念头。”末y轻抬眼眸。
元阳跺了跺被打shi的靴子,不敢轻易施法,从腰间取下司命老儿所赠的星盘,红线纷繁错杂,其间三个点是深深的烫金色,青铜盘上的一个点正在不断闪现光芒。
“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元阳看向末y,微微一愣,“末y妖君……我很早就想问了,你戴的这面纱到底是什么材质,怎么风吹不翻雨打不shi?”
末y也是一怔,显然没想到元阳会突然转变话题,“我们去吧。”他转过身,往前走去。
元阳手举青铜的星盘跟上,好奇地在末y身后转悠,“看上去也没有施上什么法术,到底是什么……”
两人的身影渐渐往树林深处隐没,片刻之后,那些石像周围的脚印,也消失不见了。
独留鸟鸣声阵阵。
渐渐地天黑了,细雨也不再滴落,风吹,树梢梭动,其间虫鸣阵阵。走兽在丛中窜动,飞鸟休憩。
那苍橦的石像依旧立于原处,没入黑夜中。
一片宁静中,突然响起清脆的铃铛声,由远及近,最后终于在石像处停下。
一双苍白的手捡起地上斜倚的伞,伞叶晶莹剔透,是永远不会融化的极地寒冰,其上隐隐约约照s,he出执伞人的容貌。
执伞人拍了拍伞柄,他笑了。
他想起了百年前的那把伞。
百年前,一户人家的姑娘经过这石像,明明下着雨,却将自己唯一的小油伞斜倚在石像旁。别人笑她傻,这么大的石像,她的小油伞岂能起半点作用。
她只是笑笑。“我在雨中走,感觉这石像好孤独,就想让我的伞陪着它。让它知道,下雨了,还是会有人惦念着它。”
苍白的手转动伞柄,月光在伞面上照s,he温柔的光辉。
“我知道了。”
又是一阵风刮过,树梢梭动,带落一地碎翠。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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