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运来 卫风第35部分阅读
福运来 卫风 作者: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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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运来 卫风 作者: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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骸鞍12拍兀堪12旁谀睦铮俊?
李固感觉到她的惶然和情急:“别担心,没事儿的。他也睡了,就在西边屋里,他奶娘还有元庆守着呢。”
阿福松了口气,轻声说:“我……刚才担心,皇上是不是要把他留在这里。”
“父皇没提这件事。”顿了一下,说:“就算……那也要他再大些,五岁,六岁,能读书能懂点事才行。”
看来皇帝也明白,把一个完全不会保护自己,别人欺负了也说不出来的孩子放在宫中,那真是唯恐他死的不够早不够快。
那边屋里有声音,没一会儿元庆抱着李信过来了,小家伙儿眼没睁开,嘴里嘟囔着:“嫂子……嫂子抱抱……”
阿福把他接过来,元庆一头是汗,不知是急的还是抱孩子过来热的。
阿福抱着哄了哄,李信又沉沉睡了,头发揉的乱团团的,衣襟也都散了。
阿福把他放在儿子旁边,叔侄两个一起呼呼大睡。
“真像兄弟俩。”
“嗯。”
阿福发觉自己是把李信当成了另一个孩子来疼的。
李信的脸上已经可以看出极清秀的轮廓,真不愧是一代佳人丽夫人的儿子。
阿福的声音放的更轻:“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再过一会儿也可以,左右天黑时能到。”
刚出来半天,她已经开始想家。
是的,想家。
山庄比城里的王府更有家的感觉。那样安静,恬然,风静静的吹过,庄里引了一条溪,原是为着赏景,阿福她们开了地之后,也用那水浇菜浇花。
菜长的极好,自家种的东西,吃起来特别香。
“那就走吧。”阿福不想在这里多留。
这座行宫,和皇宫一样,带着一种沉郁的感觉。
让人觉得待的久了,就会被这里同化,被这种郁气淹没。
小李信和小李誉被人抱着,像小猪般都没有醒。
阿福他们出来时,高正官来相送,来时轻车简从,去时却多了好几辆车,装着各种赏赐之物。阿福抱着儿子上车,李固坐在她身侧。
车帘放下,马蹄声声,马鞭脆响,还有车轮轧轧的声音,人们招呼着“让道”“坐稳”,一片喧嚷。阿福靠在李固怀里,低头看儿子,小孩子八成听力发育还没完全,这样吵,也不醒。车帘半挂着,透过垂纱可以看见两旁的景色。如烟垂柳,火辣辣的杜鹃以及东苑高大宫墙都在向后退去。
等那深色宫墙从视野中消息,阿福终于彻底的舒口气。
然后,李固似乎也放下了什么包袱一样,整个人也松懈下来。
两个人都有些为对方的表现诧异,然后阿福先笑了。
李固发觉她在笑,肩膀轻抖,胸腔震颤。
还有,身边人心情愉悦时,就算他看不到,也能感觉到弥漫在身周的轻松快乐。
阿福有些自嘲的说:“真的轻松日子过惯了,到了规矩大的地方人就不自在。”
李固握着她手:“我也是。”
五十笑百步,夫妻俩都一样。
车子走的快,午后的阳光炽烈,车子走起来便能感觉到有风,车窗边的纱帘飘动,远望出去的景色因为那纱色的遮掩,时而清晰,时而朦胧。风吹来草木的气息,青涩,自然,淳朴。远远的田野里有劳作的人,看上去像一张画里画出来的景致。
“阿福。”
“嗳?”
李固没说话,只是偏过头,唇轻轻在阿福的脸颊上蹭过。
那微微的痕痒,一直触动到人心底。
他的气息恬淡,这样的温柔。
阿福忽然想起自己醒时的感觉。
原来不是他的手的触摸,而是……
阿福微微仰起脸,唇轻印在他的下巴上。
“唔,变硬了……”
他们都在岁月里改变。李固成长了,阿福也是一样。
阿福说:“今天和三公主一起用饭,她还夸我变漂亮了。”
李固点头说:“是啊。”
“你又知道了?”阿福打趣他:“你这可是不折不扣的奉承。”
“不用看,我也知道。”
“对了,我们今天说起……王美人的事。她和……和母后是同一年进的宫呢。”
李固凝神听着,问:“与母后同年?”
“是。”阿福小声说:“还有说,她也是王家的远亲,但是她后来怎样,没人知道。也打听不着她为什么事隔多年又重出现在众人眼前。”
李固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这些事,你不要去沾上。”
阿福能感觉到他的关切:“我知道。就是我们私下说一说,我也并没有要刻意打听。只是——你知道,我心里总是放不下这事。到底,我和她是旧识。”
李固安慰她两句,眼微微眯着,脸上是若有所思的神情。
马车一路走的很是平稳,中间停下来一回,稍事歇息又再上路。太阳快要落下去,天边映染成一片橘红的霞彩绯色。这样看出去,原野莽莽,天地平阔,弄人荷锄相唤而归,远远驻足遥望这支从大路上行过的车队。
这样的宁静,几乎让人忘记了一场动乱刚刚结束,而人们仍然未从苦难中挣扎脱身。
远处可见炊烟袅袅,队伍前面有人喊了声:“要到啦!大家加把劲儿。”
后面的人哄然答应着,车子果然快了不少。
阿福精神一振,李固笑着说:“不用急——还是你饿了?”
真的饿了。
今天在外头没像平时在家中一日吃几次汤羹膳食,阿福的嘴和胃都养娇了,李固笑话她:“这就是由俭入奢易。”
“不是……”阿福脸有点红,解释说:“就是回家高兴啊。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嘛。”
李固说:“正是。”
终于回来了,哪里都没有在家好。
正文 七十 旧事三(300加更)
“山庄里进了贼人?”阿福愕然,赶紧问:“有人受伤没有?丢了什么没有?”
“两个庄丁一个仆妇被弄晕了,正房,王爷的书房,夫人起居的几间屋子都给翻过……那贼人身手极好,被发现之后,还跃墙朝山上逃了。咱们的护卫人手不够,追了半日,还是追丢了……”
因为阿福他们今天出门,所以大部分人手都带出去了,刘润他们也都不在庄里。
就这么巧让人趁虚而入了?
李固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丢了什么?”
庆和脸色极怪:“什么也没丢……”
李固揽着阿福:“我记得夫人房中有些摆件,还有首饰……”
“是,可是瑞云姑娘点了一下,夫人的东西都没丢,其他的也没少什么,不过书房案上的那个如意被打碎了。”
李固的脸色并没显得轻松。
贼不要钱,说明事情更棘手。
瑞云红着眼睛正收拾东西,阿福抱着儿子进屋。
“夫人……”瑞云眼泪汪汪的跪下了:“都是我的错,我要不是在绣房待那么久,也不会被贼人摸进屋里……”
阿福真想踢她一脚:“净说胡话。幸好你不在屋里,东西丢了就丢了,你要是在屋里,贼人进来你挡得住?白送了小命儿。”
紫玫在一边把她拉了起来:“快起来。这贼人要来又不是你的过错儿,别哭哭啼啼了,小心把小世子吵醒了。”
她这句倒真灵,比什么劝慰都有用。瑞云往摇床里的小李誉看了一眼,赶紧抹了泪站起来,说话还有点哽咽:“我刚才点过,东西是没有丢,夫人的首饰也一件没少。东西全翻的乱糟糟的,被褥也被划坏了好几床——”
她的表情好像那不是贼人干的,都是她干的,她实在罪恶滔天一样。
紫玫替阿福将外套解下,说:“快过来,别杵那儿了真没眼色。”
瑞云净了手,过来服侍阿福,把首饰摘去,头发放下来。头上沉甸甸的重量一去,阿福长长的松口气。
紫玫小声念叨:“夫人这些首饰也都是好的,下面这小盒子里的,随便拿件出去也够寻常人家吃喝一辈子,难道他们没看到这一盒?”
那小盒里面的珠钏簪环是几样很别致的,阿福从李固给她的韦后的那些首饰中挑出来的。
阿福想,不是没看到。
而是他们要的东西,不是这些。
可是——家里面有什么比金银珠宝更值得人惦记?
用了饭沐浴后两个人头发都湿漉漉的,阿福拿布巾替李固擦,李固也摸了块布捉了她的发尾擦拭。不过他的技术明显不到家。
阿福小声问:“我们有什么东西比金银珠宝还值得人惦记?对了,你书房里怎么样?”
李固摇摇头:“只打碎了如意,别的什么都没少,书信什么的他们没找到,但是字画轴卷也弄的极乱。我也想不到——我这里还有什么值得人惦记的东西?”
他没有和阿福再向下讨论,头发干的差不多,阿福已经睁不开眼,迷迷糊糊的就睡下了。白天的劳累不少,晚上还要起来几次喂孩子。李固有些心疼,想劝她找奶娘,阿福却不是太在意,说白天总可以补一补觉。
虽然庄里出了这样的事情,阿福还是一沾枕就睡着了。
李固却睡不着。
他自己心里清楚,他的手里的确没什么可值得别人惦记到这地步的东西。母后留给他的东西的确珍贵,可是今天这事,分明不是冲着这些珠饰珍宝而来。
那贼人来的这样巧,他们这边出门,那边家里就有贼趁虚而入了?
应该是知道他们要出门的消息。
而知道他们出门的,除了山庄里的人——还有宫里的。
山庄里几乎人人都没睡好,挂着黑眼圈强打起精神来。昨天去行宫的疲倦不堪,昨天留在山庄的心事重重。例外的是,小皇子李信殿下。一早就精神抖擞的冲进屋来。
按礼数,他是来请安的。可是这点儿大的孩子,除了进门说句,哥哥安,嫂子安,然后就一头扑进人怀里来了
“嫂子!”粉团团的李信语出惊人:“我要吃奶!”
阿福好险已经把嘴里的茶咽了下去,不然非喷了不可。
“你……你说什么?”
李信指指正在换尿布——嗯,正在被换尿布的李誉:“他都吃奶。”
言下之意,这一碗水得端平。
阿福发现李信的胆子比一开始的时候要大了——还大了不少。
要放在他刚才李固阿福身边来的时候,这种话是打死不会说出来的,顶多自己憋着委屈。
紫玫和瑞云在一边偷偷笑,阿福瞪了她俩一眼,和颜悦色的说:“你侄子还小没长牙呢,只能吃奶。你已经长牙了,所以要吃饭。你看,他不吃饭的对不对?饭只有你在吃,好吃的好喝的都没有,从早到晚只能喝奶,你可比他强多了!”
不得不说,这话对于一个要求公平公正的小孩子来说,太具有说服力了。
李信一想想从早到晚天天月月的吃饭,没饭吃,没点心果饼吃……
对哦,没什么好羡慕的,李誉虽然有阿福抱着哄着喂着,可是奶又不好吃。
自己吃的要强多了。
得意洋洋的李信小殿下撒够娇,笑眯眯的任由张氏把他带出门去了。
“夫人,信殿下简直像您的大儿子一样,在和小弟争宠呢。”
“啊,是么?”阿福想想,可不是么。
李馨刚才的神情,语气,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一个弟弟出生唯恐自己会失宠的哥哥。
阿福也想笑,硬忍住,板起脸说:“快些干活儿。昨天的事不算完,今天说不定韦素或是杨夫人会来找你问话的。”
瑞云一下子又沮丧了:“哦……”
“没事,你也没看到什么,就说一下屋里的情形就行了。”
瑞云就点点头,又紧张,又不安。
紫玫瞅着空子安慰她一句:“你别担心,又没丢什么——就算丢了,王爷和夫人这样好的脾气性子,也不会要你赔的。不过是问一问想看看能不能把贼人招出来罢了。”
瑞云没吭声,可是忧心不减。
她也在想,为什么夫人他们一出去,贼就来了呢?难道是有内应的不成?那自己身上也是有嫌疑的啊?
越是这样想,她越是觉得惶恐难过。
正文 七十一 忧患一
用过饭瑞云得了一会儿空,自己先去找杨夫人了。
杨夫人那里正看账,有管事隔着桌子等吩咐,瑞云进门去沾到一旁,杨夫人抬头见她来了,点头说:“你等一等。”
瑞云老老实实站在一边,杨夫人把管事的打发了,转过头来,挺和气的说:“昨天可吓着了?”
瑞云垂着头,小声说:“我就是想来和夫人说一说昨天的事情的……”
“唔,你不要怕。”杨夫人说:“就说说昨天你都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什么时候知道屋里进了贼,翻成什么样儿……”
瑞云急忙应诺,仔细想了想,从早上说起。她去库里领了一匹丝料子,给阿福裁内衣的,阿福新的腰身尺寸什么的她已经早就量好。绣房里头吴姑姑叶姑姑在,商量夫人喜欢什么绣纹花色之类。瑞云想着屋里没人,也没活儿,就在绣房坐了大半天,过了午回屋去想掸席子放帘子的时候才发现门虚合着,里头已经翻的乱糟糟一团了。连床都掀了,也不知那贼到底是要找什么,席子底下床头小格什么的全没放过,里面的东西都翻乱了。
“你去绣房,都有谁知道?”
那知道的人可不少,库房的人就知道,院里洒扫的小丫头也知道,绣房旁边几间院子的人只怕也看到她过去了。瑞云心里发急,眼泪又要掉下来了。
“那位婉姑娘,你昨天见过没有?”
瑞云怔了下,想了想说:“昨天没见着她……”事实上瑞云和她就没朝过两次面,那个婉秋情知道这儿没人待见她,整天闷屋里不出来。
“嗯。”
杨夫人没再多问什么,便让她出去了。
朱氏进门时,阿福正坐在窗下,放下手里的小衣服:“,母亲来了,坐,紫玫,去倒茶来。”
朱氏倒没绕圈子,问阿福昨天去行宫如何?皇帝对小世子是不是挺亲近。阿福只是笑着点头,唔了两声。要是寻常人家打听下亲家的态度就没关系。可是这亲家是皇帝——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听说,昨儿山庄里进了贼?”
“是啊。”阿福说:“八成我们早让人惦记上了,所以这边一出门,那边贼就上了门。”
朱氏压低声音说:“嗳,可要当心。这高门大院的,贼人哪这么容易就进来了?俗话说,没有内贼,引不来外鬼啊。”
阿福只是点点头:“母亲不要担心,这些事儿,自有王爷他们办。”
紫玫端茶进来,朱氏讪讪的坐回去,不知道刚才的话有没有被听见。
“嗯,昨天……我见着那位婉秋姑娘了。”
阿福说:“母亲不必应酬她。说到底,她是无品级的宫人。”
朱氏低声说:“我是看着,她人还挺本分的……”
阿福眉头皱了下,紫玫心里冷笑一声。
这个朱夫人见识实在短的很,宫里这些女人能出头的有几个人安份的?更不要说这个婉秋的行事——任谁都能看出来她到底想干什么。
夫人在这一点上可不像她母亲。她心中对别人不怀恶意,但是却从来都不失防备之心。
阿福也很无奈,那天李固将话说的那么明白,朱夫人还是没放弃她的打算。
阿福把话岔开:“天气热的很,怕小誉身上会长起痱子来,可是不包的紧了又怕受风。母亲听没听过有法子能防痱子呢?”
说到这个朱氏倒是精神一振,讲了好几个土法子,紫玫笑吟吟的偶尔插上句:“原来丝瓜不光能吃,还是擦了来止痱?这我可得好好记住。”
等朱氏喝口水,踌躇一下又想旧话重提,阿福又说:“母亲,不知哥哥的亲事……”
一提这个,朱氏的全副精神又集中到那事上头去了,叹口气说:“正是这件事难办啊。”
阿福说:“我倒有个法子。母亲听听看成不成。不如,让哥哥到酆郡去一趟吧,现在天气还好,坐船更快,来回不过多半月,让哥哥在那儿多盘桓些时日,我也请人帮忙,将那里只要姓武的,就都找一找问一问。一来,或许也就找到武家了。二来,就算找不到,过错也不在咱们。就算以后有什么麻烦,哥哥也好有个交代。不是咱们不想守信,咱们千里迢迢到酆郡去找了都没有找到。倘若这次回来也还没消息的话,母亲就把武家的事情放下,给哥哥另寻门好亲吧。”
朱氏眼睛一亮:“对,这倒是个办法——只是酆郡太远了。”
朱氏一走,紫玫便咬唇忍笑,后来还是忍不住,借个话头跑到门外,痛痛快快笑了一场。
夫人也真是不容易,她做女儿的不能顶撞训斥朱夫人,只能把话这么左引右引的。
其实紫玫想,朱夫人的事儿全是闲出来的。整天吃饱了没事儿做,就胡琢磨这些。
旁人怎么想理他们呢,昨天去东苑,皇上也没有就此事说什么啊,相反,对夫人和小世子还都十分的宽容慈爱呢。
旁人贪心不足,老婆娶了一个又一个,后院一片乌烟瘴气。
紫玫相信自家王爷可不是那样的人。甭说他眼里看不着别的美女,就是看着了,也一定不会动心移情。
被划破的枕头薄被阿福都看过了,那个贼要找的一定不是什么坚硬的东西——而应该是轻软的,可以纳入被子里的——
那会是什么?纸?布?还是……
阿福忽然想起儿子满月宴时皇帝宣旨的帛书——
她吩咐紫玫:“叫元庆来。”
天气格外闷热,元庆进屋时脸热的发红,汗顺着鬓角流下来,他也不敢随便去抹。
“书房里少了什么吗?”
“嗯……”元庆说:“没少什么?”
“为什么如意打碎了?”
元庆有点紧张。
“说吧,你不说,晚上我问王爷,不也是一样的么?”
元庆左右为难,外面有人轻轻咳嗽,出声解了他的围:“元庆,你出来一下。”
帘子掀起来,元庆如蒙大赦的快步出去,刘润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写满了不赞同:“王爷一定说过,这事儿你不要忧心,也不要过问吧?”
“我就是……想问问看,看我猜的对不对?”
刘润看着她:“你猜着什么了?”
“书房其实丢东西了对吧?”
刘润没说话。
“我猜,那柄打碎的如意底下压的,应该是那天来给誉儿赐名的圣旨对不对?”
刘润无奈的叹口气。
阿福知道她猜对了。
可是她一点儿也不觉得喜悦。
正文 七十二 忧患二
丢了圣旨,事情可大可小。
放在旁人身上,八成是抄家灭族——不过轮到自家头上,阿福心里还真没底。
李固反正就是那句:“你别操心别的,好好保养自己,再把孩子照顾好就行。”
阿福知道这些天他们都没闲着,可是那种别人在奔波担忧辛劳你却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更糟糕。
李固为这事向皇帝上折请罪,皇帝的反应也只是走走过场申斥了一顿,罚了三个月的俸禄。还有责令尽快追回,那也不是李固的责任了。
阿福想的却是,那贼人既然已经拿了书房的圣旨,为什么还将她的居处翻成那样乱七八糟?难道一张还不够,还想再找出几张来。一次偷个过瘾?
怪哉。
李固从后面揽着她:“好了,父皇也没重罚我,你就别再猜疑这事儿了。”
“嗯。”阿福摇摇头:“我总觉得啊,这事儿真蹊跷。”
李固的下巴在她肩膀上轻轻磨蹭,一层短短的胡茬磨的人痒痒的。
“痒……别蹭。”
李固低声笑。儿子连同摇车一起被搬到外间去了,夜里要是醒了,她们会换了尿布包好了再来唤醒阿福喂奶……这么一夜几回,李固睡的也浅,阿福醒他也醒。等儿子再睡着了,两个人偏都睡不着了。阿福手指在他脸上刮了几下:“哎,你的胡子比过去多了。”
“男人嘛。”李固得意洋洋的,下意识的还挺了挺胸:“我可是有儿子的人了。”
阿福瞅着直想笑,瑞云端了茶进来。阿福说她:“你快去睡吧。”
瑞云摇摇头:“不睡了,天也快亮了。夫人再歇会儿吧,我去厨房看看今天早上有什么吃的。”
阿福看李固的头发乱作一团,料想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摸了梳子替他细细的梳。李固只觉得她温软的手指在发间轻轻摩挲划动,说不出的舒服。
“阿福。”
“嗯?”
“我不会纳妾的。”李固握着她另一只手的中间三根手指,指尖摩挲她的指腹:“就咱们俩,还有孩子……咱们好好的过,一辈子。”
阿福梳头的那只手慢下来,她的下巴搁在李固肩膀上。
他这话不是什么保证,也不是什么施恩的口气。
就是这么淡淡的,说出来。
“嗯。”阿福用鼻尖蹭蹭他的耳朵:“好,咱们一块儿过。其实……蛮人没退的时候我还想过,要是咱们以后没有荣华富贵了,我们也能过的挺好。咱们到南方去,你呢,可以当私塾先生,反正你的书背的再熟不过了。嗯,我呢,就张罗个小铺面,卖点绣品什么的。我的手艺可不坏,专门学过练过的……”
李固就笑:“哎呀,原来你的志向是做绣坊老板娘,真是失敬失敬。你想开,咱就开个,朱夫人,为夫先祝你生意兴隆。”
阿福揪着他的头发:“李夫子,咱们彼此彼此嘛。”
“嗯,我也可以当一把父子,不过学生可能有咱们儿子一个人。”
“你现在就可以开始教阿信。”阿福提醒他:“这孩子可聪明着哪,一准儿把你这个师傅给远远甩下去。”
两人正说话着,就听着外面有声音。
阿福有点意外,李固也直起身来要下地,阿福急忙拿了袍子给他穿戴了,又蹲下去替他套上鞋。
“你先别出去。”
“嗯。”
阿福心里有点不踏实。
虽然现在太平,可是冬天时的动乱在人心底留下的阴影还是清晰而鲜明的。
好在李固很快回来了,脸上并没有什么沉郁的神情。
阿福问:“外头怎么了?听着像东边在吵嚷。”
“嗯,闹贼了。”
“啊?”
阿福一下子站起来。
“别怕,不是那样的贼。”李固轻声说:“是小孩子,不知怎么溜进门,你知道,厨房那儿的门也不那么严实,偷吃东西——”
阿福愕然:“偷吃的?”
“是啊,瑞云过去时正好撞见,一喊,护卫们把他们都捉住了。最大的十一,最小的才五岁,家里大人在冬天乱的时候没了,哭的很惨,说实在饿的不行了才想来寻点吃的。”
阿福慢慢坐了下来:“咱们庄里……真是挺松的,刚闹过贼,现在又溜进来了小孩子。”
“唔,其实……”也不怪护卫。山庄太大,后面又是山,护卫人手不够,根本巡守不过来。这几天一个个咬紧了牙,结果都熬得不行了。一松劲儿,结果又让人钻进了厨房。这要不是来偷吃的,而是来下毒的呢?
“对了,那,孩子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呢?还有一个女孩子,一直哭。都是孤儿……”
阿福心里发酸,从西北到京城,蛮人的经行处,这样的孩子肯定能够不止几个而已。
“给他们些吃的吧。”
“唔。”李固不知道在想什么。
或者,他们可以帮他们安排生活。
但是……还有更多这样的孩子。
天渐渐亮起来,阿福吹熄了蜡烛,推开了窗户。
山间的清晨如此宁静,传说中的高人隐士都愿意住到山间,或许就因为这样宁静。
他们这样是一种逃难的做法。
不去看,不去想,就当那一切自己不愿意看到的东西不存在。
李固沉默着,阿福替他将头发梳好,别上一根木簪。不出门的时候李固也不喜欢穿太厚重的衣裳,白色里衣外面就是一身练功时穿的衣裳,元庆拿了剑跟在他身后出去。
紫玫替阿福梳好头,瑞云回来时眼睛有些红红的,很明显是哭过了。
“怎么了?”
瑞云小声说:“那几个孩子,瘦的……瘦的可厉害了,我看,再饿一顿说不定就都饿死了。”
“他们现在怎么样?”
“吃了点儿东西,先关在柴房里呢。”瑞云站在阿福跟前小声说:“主子,他们还都是小孩儿,又饿急了……不要罚他们好不好?”
阿福有些难过,又有些好笑:“谁说要罚他们了?”
李固肯定没这么吩咐过,吃的都给了,还能怎么样?
大概是因为李固一时没吩咐给完吃的之后的事,厨房的人又不敢擅自做主,才把他们先关起来再说。
“好啦,你可别在我跟前哭鼻子。”阿福说:“你去,让他们洗一洗换换衣裳,带他们过来我见见。”
正文 七十二 忧患三
那几个孩子一个比一个瘦,最高的那个也不过刚比桌子高些。阿福的目光一溜扫过去,四个孩子,身上的衣裳都不合身——山庄里没有这么大小的人穿这样的衣服,衣服在他们身上都不是穿着,是挂着,空荡荡的打晃。
瑞云说:“快拜见夫人啊。”
几个孩子扑通扑通都跪下了,大的那个领着磕了几个头,抬起头来说:“夫人,要偷东西的是我,他们都小,是跟着我的,要罚就罚我一个好了!”
这孩子额头生的宽,似乎相面的那些人说,这样的额头命好,会有出息。
阿福问他:“你最大?”
“对。”
其他几个孩子瑟缩着想开口,被他一眼都瞪了回去。
阿福脸上没什么表情:“那你说,我该怎么罚你啊?”
瑞云看了看阿福,情知道她是个脾气最好的人。
让这些孩子洗澡换衣服,要罚人可不会给这样的优待。
这夫妻两个做起事来,倒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呐。
“我。我知道……”那个孩子也不是不害怕,可是硬撑着:“以前街上捉到了偷东西的……就送官了,要做苦役……”
阿福笑笑:“那是偷的一般人家。我们这儿是王府的庄子嘛,规矩更大。”
那孩子的脸更白了。
“按王府的规矩,偷东西,要砍手啊……”
瑞云在一旁翻白眼。
那个大孩子在发抖。
“不过,四个人的错,不能让你一个担着啊。”阿福问:“他们也偷偷溜进来了,不该吃的东西也吃了,也该受罚,你说是不是?”她问瑞云。
瑞云可不能当着别人给自己主子拆台,心口不一的说了声:“是。”
“不不,就是我一个人偷的,要砍就砍我的手!”
“不行——”跪在后头的那个瘦瘦的孩子突然尖叫了一声,膝行朝前,跪在那个大孩子身边:“是我出主意要来这里偷吃的!砍我的手吧!”
瑞云说有个女孩子,可阿福刚才就没看出哪个女孩儿。现在她一出声,才认出来了。这个女孩儿个子瘦小的只有四五岁的样子,但是说话的口气不像是那么小的孩子了。
阿福望了望内室,儿子应该没被吵醒。
“柱子哥要是只有他自己,肯定能吃饱肚子。可是带着我们,吃的就要分四份,我们,我们……柱子哥的手比我的手有用,要砍就砍我的手吧!”
另外两个孩子也哭了起来,四个孩子挨成一团,哭的那么凄惨,阿福觉得心里发酸,微微摇了摇头:“嗯,先别哭。”
那个大孩子似乎听出事情有转机,马上止了声。其他人还抽抽噎噎的止不住,被他一人在头上敲了一下,顿时老实了。
看不出,这孩子还真挺有老大的架势。
“你们都是一家的?”
“不是。”
那个女孩子说:“我们是一个庄的……一个庄里的人都让蛮人杀了,就剩下我们。房子也让蛮人烧了……”
阿福点点头:“嗯,贼是要砍手,不过那是大贼。你们只是小贼,还不到那个地步。”
她这么一说,顿时四个人都屏息凝神的听她说话了。
“可罚还是要罚的。”阿福吩咐瑞云:“带他们三个去见韦素吧,他不是整天说没人跑腿事情做不来么?这个小姑娘,带去见杨夫人吧。”
瑞云喜出望外,给阿福行了个膝礼:“是,多谢夫人。”
阿福好笑:“你又不是他们什么人,干么要替他们谢我。行了,领出去吧。”
那个大孩子机灵,这会儿就想明白阿福根本没想罚他们。而且,留在庄子里,以后就不用天天饿肚子睡山洞了!他又趴下来,咚咚咚的磕了几个头:“谢谢夫人!谢谢夫人!夫人你长命百岁!好人一定有好报!”
“嗯,本来我没想留下你们的,不过看你们大的有担当,小的也有情义——留下来了之后可得谨守规矩,要是做错了事说错了话,一样要挨罚的,那会儿可就不是开玩笑了。”
“是是!我们一定听话。”
“嗯,你叫什么?”
那个大孩子说:“我叫唐柱。这是二丫头,这是狗子,这是铁生。”
狗子生的好像比二丫头还瘦小,铁生脑袋圆圆的,皮肤黑黑的。
合着就他自己有名有姓,其他三个人就都只有个小名儿了。
也许是年纪小,还没取大名。
阿福正要让人带他们出去,一个小小的身影掀开帘子一角进了门。
“阿信?”阿福朝他招招手,粉团团胖嘟嘟的李信欢快的朝她跑来,一头扎进她怀里。
“嫂子,嫂子,看鱼鱼!”
阿福笑了:“你和张妈妈去后面池子玩了?”
“嗯!”他张开口,夸张的表述:“好多鱼鱼!好大!嫂子,去看。”
“嗯,看鱼可以,不要玩水知道吗?”阿福拿帕子替他擦汗。
李信撒够了娇,才注意到屋里跪着高高矮矮四个孩子。
他好奇的一个个看过去,山庄里都是大人,幼儿只他一个,还有个天天吃了睡睡了吃的婴儿,李信小点儿对那个小猪似的侄子不是太有兴趣。
他扯扯阿福,仰起头,眼睛水汪汪亮晶晶的,似是在问:他们是谁?
“他们呀,他们是新来的……”阿福笑着,抚摸他的头顶:“这是唐柱,这个是二丫头,是个小姑娘。这两个是狗子和铁生。”
李信虽然不是很明白新来的是什么意思,但是这个孩子天然有一种印象:自己站着,而他们跪着。
也许他现在还不明白主子,奴才是什么意思,可是在他心灵中,人们就分成这两种,一种是不用跪的,像自己,像嫂子,像哥哥——还有就是要跪的,就像其他人,就像眼前这几个好像不比他大多少的孩子。
阿福看看玉娃娃一样的李信,再看看眼前面黄肌瘦一把骨头的四个孩子……这就是命吧。
一边是锦衣玉食,养尊处优。一边是为了一口活命的饭去做了小偷。
如果他们偷到那种心狠的人家,被打死也是有可能的。
李信把他们又仔细的打量一番,也不知他都看出什么来了,揪着阿福的袖子说:“嫂子,我要!”
“嗯?”阿福没明白。
“他们,我要了!”
正文 七十三 山居一
阿福想了想……这个,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除了唐柱看起来已经能做跑腿小厮差事,其他人都太小,做不了什么。要陪李信玩耍倒正合适——等等,怎么话题就扯到这儿来了?她一开始可没想雇佣童工啊!
“阿信,”阿福把人揽过来:“你要他们做什么?”
李信小皇子头一抬胸一挺:“陪我玩!”
很好……嗯,很直接,很强大的理由。
不过:“阿信,你有没有问过,人家愿意不愿意陪你玩呢?”
李信眉毛一扬,就朝他们看过去。
唐柱很机灵,马上说:“能陪少爷玩,我们愿意,都愿意。”
一边瑞云纠正:“什么少爷,要叫殿下。”
“是是,殿下。”
乡下孩子也不知道少爷和殿下有什么区别,总之,看这孩子一身穿的戴的用的——那样金灿灿的衣裳,鞋头上还有紫色的不知道是什么宝石珠子,腰上系着各种他们没见过的但一定非常值钱的小玩意二,头上倒没有戴什么,只是分作两股扎起来,两边绳结上一边一颗大大的珠子。
还有,还有,他长的也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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