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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色赌石 作者:方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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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色赌石 作者:方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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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口,可是他又没来存钱。”指点着银票说:“这上面只填了数字,没有我们盖的加密印章。段爷,你做了多年的生意,这么大的买卖呀,为哪样不当场验清楚?”

    段爷拿出自己的银票对照,吓得冷汗直冒,他万万没有想到,赛当那这王八蛋竟耍流氓手段!“历来是存钱开票,而你给他开空票是要负责的——这分明是合伙欺诈!”

    “段爷咋个撕破脸说话?为哪样不检讨自己?我这里不是黑店,也见得多。如果大家撇开交情,那你就去告嘛!”钱庄老板叮嘱伙计不要理会,黑着脸走进后厅。

    就算是热脸挨人家的冷屁股也没用,段爷揣上银票掉头就走。按朋友告诉的酒店找到赛当那。他正在与人家推牌九,明知道推门闯进的是段爷,他却脸色阴沉懒得抬头看一眼。

    段爷的话说得冰冷透骨:“赛当那,有哪样话要说的,向牌友作个交代。”赛当那只当耳旁风,吼叫惊愕的牌友出牌。

    这时酒店伙计慌忙进门,俯在赛当那耳边叽咕了两句。赛当那冰冷一笑:“我晓得,他不就是磨快了刀要杀我?”将手中牌朝桌上一掷,不耐烦地说:“有哪样事快说,别搅了我的牌局!”

    段爷气得脸色发青,抖着银票说:“你咋个给假票,做这种猪狗不如的事!”

    赛当那拍案而起:“胡说!我赛当那赢得起也输得起,要么是你血口喷人,要么是钱庄诈骗!给我看看?”其他人知趣退出,悄悄把门带上。赛当那拿着银票反复看了看,朝桌上一掷:“真的——不信把你的银票一起比较!我赛当那输给段爷一千万,佤城赌石界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听他言之凿凿,段爷疑惑地将两张银票再作对照,指着赛当那怒斥:“你竟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不是假票!铁证如山你还想耍赖!”

    赛当那毫不含糊:“如果他们敢给假票,我要他钱庄关门!再给我看看!”拿过两张银票仔细比较,然后使劲搓揉成团:“妈的,咋个两张都是假票!”丢进口里咀嚼,嘿嘿一笑吞了,“段爷,我承认赌不赢你还不行?可是人老要服老,何况一个单枪匹马的华侨,与我斗你这不是找死?”

    只见寒刃一闪,段爷扑上去朝他连捅几刀。赛当那身手敏捷叫他刀刀落空,倒退两步,要紧不慢地拿起把椅子:“段爷老得快不行了,看你气喘吁吁的?不信我一椅子劈死你!”试着将椅子举起要劈,嘿嘿一笑啪地甩了,发疯地叫喊:“救命啦——有人行凶杀人!”

    门咣地推开,冲进来一群酒店保安。段爷不知是计,气得像飞蛾扑火的要与赛当那拼命。来人像扭麻花的将段爷按倒,其手中匕首咣啷落地,痛得撕心裂肺地嚎叫:“抓错了人——这王八蛋吞了我两千万银票——”

    保安用膝盖死死抵住他腰:“持刀杀人还血口喷人!说他吞钱要证据——你拿出来呀!”

    “在这里!”赛当那捡起匕首在手掌拍拍:“人证物证俱在,段爷你还有哪样好说的?”用脚踩住匕首撇成两截,咣啷甩出窗外,“放开他!”指头戳着段爷的胸口:“你竟敢杀我!如果不可怜你这大把年纪,就这把刀作证,非要你坐穿牢底不可!可是,谁叫我赛当那是菩萨心肠呢?你们就放段爷走吧……”保安揪住段爷像拽死狗的,拖到酒店门口一把扔了出去。

    回到酒店,段爷气得痰火攻心,哇地吐了几口血。他一抹满嘴腥红,明白这是赛当那精心设的局,只等他住酒店的房费耗尽,自然有人逼他送肉上砧板!他自恃身怀赌石绝技,在场口卧薪尝胆,遇到慕云绝处逢生;好不容易凑齐复仇资金,本以为一举致赛当那于死地的,不料反遭其暗算,一次将师徒俩积攒的血汗钱骗光!现在他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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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云飞度(7)

    想起场口送别,段爷不寒而栗,慕云赠言犹在耳边——“赌石场险恶人心叵测,笑面里都藏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您不过是华侨,又单枪匹马的,与强手斗是犯兵家大忌!”当时他心浮气燥听不进去。如果今早慕云突然赶到该多好啊——义子胆识超群,两人联手,他至少不会丢掉自己的棺材本!现在落得一贫如洗,他还有什么脸回去见慕云!

    这时酒店服务生来了,提起他的行李说,这房间已租给别人,要他赶快走!被无情赶出门,他气恨如烈焰焚烧,这分明是要逼他死!找赛当那算账,他又斗不过这地痞流氓;只有搭窝棚暂住,边乞讨边瞅机会,到时与赛当那同归于尽!于是拖着一身重病,向城郊走去。

    佤城不到十来个大酒店,待慕云与敏顿找到,人家说段爷中午前就走了。两人掉头朝垃圾场跑,焦急万分四处寻觅,直到黄昏仍不见人影。举目四望,夕阳渐沉西山。

    经过城西贫民窟,四处冷清得碜人,突然看见垃圾场有一佝偻身影,提着麻袋在扒垃圾。好眼熟啊!慕云跑上前一看,失声惊叫:“段爷——这,这是咋个搞的啊!”其景不胜凄凉,他如鲠在喉,泪在眼眶里打转。

    段爷抬起无神的眼叹息:“垮啦,全垮了,只好来这里……你看我这张老脸,已羞得没法搁了……”见义子赶来,他禁不住老泪盈眶。

    看到段爷沦落到这种地步,慕云强忍悲痛,扶着段爷仰天长叹短吁,久久不能言语。

    敏顿将行李箱当凳扶段爷坐:“你垮了还有芦医生呢,他赌赢高佬当天就跑来找您!”

    段爷撩起破波索擦拭泪眼,将与赛当那的争斗全盘托出,接着叹道:“赛当那心狠手毒,当初悔不该找他讨债的,现在我一贫如洗又病成这样……你何必找个累赘?回去吧……”

    师徒三年赌命赚的血汗钱啦,岂能说完就没了!慕云紧紧抓住段爷的手,哽咽道:“段爷呀段爷,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啊,更何况三年恩深似海!他赛当那吞的不是钱,是喝我义父的血啊!有您儿子在,这血海深仇哪有不报的道理!敏顿——把钱拿出来给段爷看!”

    段爷摇了摇头,像放铳的咳得缩成一团,吐出口带血的痰,“赛当那与钱庄、军政府的狗官合伙,背靠黑白两道,找他报仇就像与虎谋皮;何况在缅甸华侨没地位,这是人家的国家……唉,我六十岁了,又病入膏肓,这闲事你管得了吗?”起身杵着拐棍就走。

    慕云上前拦住,抓住段爷的手拿脉,含泪诊断完:“听我说段爷,您是被气病的,只要安心调养马上会好。”段爷脸色冷漠,慕云一松手,他照样颤巍巍地朝前走。

    段爷走了一段,见慕云一路尾随,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走了,偏过头不理他。慕云径直朝学校侧面走去,院墙旁搭了个窝棚,他拖出段爷捡的破布铺盖,拿在手里沉重无比:“段爷——您这比乞丐都不如呀!叫我咋能忍心不管……”大声叫敏顿过来:“把这窝棚拆了!”

    段爷听得一惊,艰难爬起,举着拐棍要打敏顿,没走几步跌倒。慕云看得流泪:“我晓得您做梦都想杀人,可是病成这个样子,您咋拢得了赛当那的身,还奢谈哪样报仇?”弯腰将其扶起,“我明天就买房供您休养,您只有活得滋润,才能叫赛当那偿还您的深仇大恨!”

    窝棚就几块破木板,敏顿摧枯拉朽地掀翻,几脚踹毁破碗烂瓢,拍拍手上的灰说:“我们今天赚了大钱,准备喝酒庆贺,你却要困这狗窝,分明是叫芦医生难堪!”背起段爷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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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尘惊梦(1)

    慕云借贷买下佤城西郊的一座小洋楼。它是二战时英国将军的别墅,白色的石墙攀着绿色的爬山虎,大院内外花木扶疏,环境十分幽静。洋楼雄踞山麓背靠千仞青峰,面对静静流淌的伊洛瓦底江,在亚热带阳光下别有一番风情。

    这天中午,一辆崭新的高级轿车嘎地停在大院前。车门打开处,走出一位丰姿婥约的摩登女郎,其华丽的时装别着枚耀眼的“鸽血红”宝石胸针,衬托出不凡风度和高雅气质。看样子今天是个非常的日子,女郎经过一番刻意打扮,显得高贵富丽,光彩照人。

    下车后她心情复杂,抬眼林荫洒下的金辉,打量这座陌生的小洋楼:大门紧闭着,四周静悄悄的,听得见蜜蜂在花木间嗡嗡地飞。伫立片刻,她信步走向洋楼,伸手按响门铃。

    “谁呀?”门吱嘎打开,随之走出一位身材健美、眉目清秀的女子;其一脸疲倦,惊讶来了位靓丽的不速之客。

    摩登女郎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番,合十深揖道:“请问,这是,芦慕云的家吗?”

    “是啊。”女子闪着明亮的眸子,然后会意一笑:“请进。你是不是……”

    “不不,我是芦慕云的中国妹妹。”摩登女郎反应奇快,口齿伶俐,“我们兄妹多年天各一方,这次借出国特地找来。”说罢踟蹰不前,凝眉疑惑地问:“我哥他人呢……”

    为谋生计筹钱还贷,几天来慕云早出晚归,在佤城三十四条街做明货生意。女子为难地说:“你哥哥出门了,一时回不来,请进来坐吧?”楼上传出咳嗽声,在询问。女子回应道:“段爷,是慕云的阿妹来了。”

    “那你还犹豫哪样,快叫阿妹进来坐嘛!”楼上传出段爷的惊喜声,接着楼板响着蹒跚的脚步。在恬静的环境中休养了几个星期,经慕云治疗段爷病情有所好转。

    摩登女郎没有进屋的意思,靓丽的脸渐起阴云,神色警惕地问:“请小姐原谅,我冒昧问一句,你与我哥是哪样关系!”

    女子微微一笑:“我是他婆娘、你的阿嫂,不如就叫我阿慧吧?”

    摩登女郎脸上悚然掠过一丝惊慌,过了半晌,无不遗憾地揶揄:“我哥也真是的,想给我惊喜……既然托人带信,婚姻大事,咋瞒着不叫我有个准备呢?”

    “难道是慕云派人叫你来的?!他咋没跟我说过找阿妹?”女子的确是阿慧,震惊之余搜出那张卖身合约:“估计阿妹不相信……给你看这真不好意思,好在它是患难中的心酸血泪,换来我和你阿哥的今天……”

    摩登女郎瞥见触电地一颤,赶紧递还,仰望洋楼悲凉长叹:“阿哥啊阿哥,你咋个不事先说清楚呢……我真该恭喜你了……”转身匆匆走出院门。

    “阿妹能否留个地址,你阿哥回来好去找你呀?”阿慧出门送客。

    “不用了。”咣地一声关上车门,车骤然发动,绝尘而去。

    阿慧迷惘地望着轿车驶上公路,直到车如箭消失,她仍满腹心事久久伫立。

    段爷拄着拐棍从楼中走出,“人呢?”阿慧没有一点心情,转身进屋。

    “你咋个不留住她?他们是多年没见面的兄妹呀!”段爷望着她的背影十分恼火,慕云的阿妹是贵客,千里迢迢找来,连个地址没留就走了,慕云回来叫他怎么交代!

    阿慧显得心烦意乱,“我又不是没有挽留,她要走,您叫我咋个整嘛?”

    这话叫段爷受不了,几天前黄阿妈把你领来,慕云不在家,我不是也留住了你吗?亏你刚才还以主人自居?太不象话!满脸怒气望着她上楼。

    阿慧坐在床边发呆,这辈子她最感激的是黄阿妈。在格莫村庄她盼了一个月,真可谓望眼欲穿,慕云连个音信都没有。她打算去佤城找,但考虑自己没有名份,加之两人在风月场认识,又仅仅只有两天的交往;他若没有诚信反倒更把她看贱,心急又吃不得烫豆腐,只有无可奈何忍受日复一日的煎熬。

    黄阿妈看着于心不忍,帮她四处打听,那天匆匆赶回,说慕云刚买了栋洋楼!坚持要送她到佤城,说男人一旦有钱就变坏,花心起来什么丧天害理的事都干!必须马上逼他结婚,不然你付出的代价太惨重!想起黄阿妈说慕云与未婚妻私奔,她吓得浑身冰凉,惶惶不安随之赶到佤城。沮丧的是慕云为生意去了仰光,黄阿妈等不及逼他兑现承诺,只好当天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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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尘惊梦(2)

    谢天谢地慕云没有背信弃义,返程特地去格莫村庄接她。回洋楼见到她喜出望外,说这些时为找钱忙得不可开交,跑生意急需辆旧车,买洋楼又冒险借了笔高利贷,约定半年还清,不然这楼房要归债主所有;劝她耐心等几个月,一旦还完贷款马上成婚。

    对此她半信半疑,心里惶惑得很,事后证明慕云说的是真话。这几天他像劳燕拼命找钱,回家就将钱全部交她打理。照此速度债很快会还清,不料今天来了位神秘女郎!

    这时楼下传出汽车喇叭声,阿慧赶紧整顿情绪——慕云回来了!

    走进大厅,慕云见段爷郁闷地坐着,于是上前问候:劝段爷安心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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