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SJ）再见旧上海 作者:海耳兄弟
正文 第 2 章
（SJ）再见旧上海 作者:海耳兄弟
第 2 章
从正门进去后，是大概百米的水泥路，两侧挺立着十几株法国梧桐。
路口右拐，有一片类似于广场的空地，应该是作为停车场作用。
外园的大道都是由米白的大理石铺成，漫长的年岁并没有磨去它的光华和名贵，反而更增威严。
而空地左方就是主宅了。
主宅是成凸形的五层建筑，以红、金为主色。Brrc风格十足，两端托起几根粗壮高大的白柱，宅顶有一个巨大的形似雕像的石屋。整体感觉捍卫力量无懈可击。
惊叹，这是凡尔赛宫式的恢宏和华丽！
下了车，我扶着奶奶进了宅子，奶奶的手在朱色楠木门上停留良久，垂首间嘴角竟有幸福的笑意。
而屋内设计又是对外部风格的彻底颠覆，Rcc的装潢，精巧纤雅。舒坦的贵族气质一览无余。全厅都被鹅绒的金色地毯覆盖。大厅的主厅有如小礼堂一般，但由于家具摆设布局合理巧妙，并不让人觉得空洞。后厅大概就是舞池了，舞池正中有一个半径四尺的喷泉。
我抬头看了看，古堡式的旋转楼梯蜿蜒而上，最幽深的顶部有一个巨大的水晶球灯。
……
那个风雨如磐的时代居然藏匿着这般的奢华。
这就是金公馆么？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所在？
这里究竟又孕育了何等的传奇？
钟云爷爷拍拍我的脑袋，我缩缩肩，转身冲他吐吐舌头。似乎爷爷已故的消息只让老人难过了几天，然后像是豁然开朗了，依旧整天乐呵呵的，如刚见时一般。
“人总是要死的么！”
钟云爷爷并不住金公馆，他住在上海历史博物馆的职工宿舍。解放后，他一直在上海历史博物馆工作。
但是金公馆的打理他一直在做，而且做的很细致。每周一次小清理，每月一次大清理。这么些年，从未间断。
“三少爷吩咐过，也留了很多的钱，让我照料好它。小小姐可能不知道吧，金公馆还有另一个名字，Agel Plce。”
“嗯？怎么会叫这个名字，真好听，天使殿……”三少爷么？我所知甚少，爷爷和奶奶都很少提到他，只知道他叫赵奎贤，是爷爷同父异母的小弟弟。
“呵呵。”钟云爷爷笑的高深莫测，却是什么也不说。
钟云爷爷喜欢领我细细的穿梭游离摸索于宅子的各个角落，我也乐此不疲。它像古堡一样神奇，甚至比古堡还神秘。
但是有几个地方我始终没能触及。
一个是顶层的石屋，我终于知道那竟是观星台。
“没有办法，三少爷禁止任何人进去，而且观星台锁的钥匙也只有三少爷有。”于是我只能在心里愤愤地埋怨几句那破锁砸了不得了。当然这只是随便想想，金公馆整个就是一瑰宝我自然舍不得。
还有一个是二爷爷金基范的房间。却只因了奶奶一句话，“他不喜欢别人随便进他的房间。”
最后一个是三爷爷赵奎贤的房间。我说想进去的时候，钟云爷爷很犹豫。
奶奶躺在楼下大厅的小羊皮沙发上忽然招呼我过去，我愣了愣，连忙下了楼。
自从住进金公馆，这些日子以来，奶奶似乎就陷入了一种漫漫的回忆状态，精神恍惚，有时候一连几天都不跟我说一句话。上海市政府派人来了很多次奶奶都让钟云爷爷打发走了。奶奶不置可否的态度让上海市政府很为难，他们是想把金公馆改为上海历史博物馆的主址，以前的地儿作为分址。可是宅主不合作，他们也没什么办法。
“你不知道，那时候我很怕他的。”
“为什么呢，三爷爷很讨厌奶奶么？”
“那倒不是。其实不只我，那时候全上海的待嫁闺秀都怕他的。金家的小少爷哟……”
在这样的房子里住下来大概很容易忘记时间的存在。
外面的风擦着窗子呼啸而过，一阵又一阵的。然后外面就开始飘飘洒洒的落白色的雪点，愈下愈大……
厅央炉火烧的正旺，奶奶背靠小羊皮沙发，微眯着眼睛，手里托着一本1935年上海外文出版社出版的英文原版的《追忆似水年华》。
“当岁月流逝，所有东西消失殆尽时，惟有空气中飘荡的气息还恋恋不散，让往事历历在目。”
我踱步到奶奶身旁，在她脚边的鹅绒地毯上坐下。身体蜷缩着，炉火在眼前跳动。这时候远远近近的爆竹声开始断断续续的此起彼伏，夹杂着隐隐的下雪声，我想我有点瞌睡了。
“J，今天什么日子？”奶奶突然问。
我抬起头，心里估摸了一下：“31号了，20世纪的最后一天呢，明天就是21世纪了。”
奶奶一声沉叹，手里的书砸到了我的背上。我“哎哟”地叫了一声，书从我的背上滑下来，翻页夹层里的照片也飘到了地上。
我吃痛埋下身子捡起照片，那竟是一张众人合影。正中的位置站着一位一身雪白婚纱的美丽女子——奶奶？没错，似乎就是奶奶结婚当天与宾客们的合影了。
来不及细看，我匆匆把照片夹进书里，递给奶奶。
奶奶接过书，倒是丝毫不在意的样子，腾出一只手摸摸我刚才被书打到的地方，轻声问，“不痛了吧？”
我摇摇头。想了想，“奶奶能把那张照片给我仔细看看么？”
奶奶像没听到一样，不再搭理我，眼睛不知何时直愣愣地盯向窗外。
“奶奶——”
“很多年了，真的很多年了……上海很少下这么大的雪，只有那一年也是下了这么大的雪。”
我撇撇嘴，从沙发上拉下一个长座垫盖在身上，又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渐渐睡去。我想明天再看总是不迟的。
“一个百年就这样过去了，那个时代快要被人遗忘了罢。”
我没有想到当新世纪的钟声敲响，奶奶便撒手而去，安然宁和的离开。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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