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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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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战同人)迟爱 作者:易水莲花

    正文 第 20 章

    (二战同人)迟爱 作者:易水莲花

    第 20 章

    我想告诉他,这样一点也不傻。虽然我以前的确觉得暗恋是件又浪费时间又冒傻气的行为,但不知为什么,这些话从草食动物嘴里说出来,却让我欢喜得不得了,想着他十四五岁的时候就开始喜欢我,我在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也感动得要命。

    草食动物还在自顾自地说着:“从那以后,只要有您的比赛,我都会去看,攒钱买位置最好的票,偷偷地看您,现在想想真是傻的可以。最初参军的时候我的确想进海军,但是心里又舍不得您,总觉得好像加入了海军,距离您就远了很多。不过像我这样出身又低人又笨的家伙,最后还是没能入海军的法眼,当时的确是倍受打击,但其实还小小地松了一口气呢,总算不必离您那么远了。”

    如果我还能动一下,我一定会紧紧抱住草食动物,这辈子都不松开,然而我却不能,这真是深切的悲哀。草食动物抚摸着我的脸颊,他一向温暖的手凉得吓人:“您那时候在总参部为我解围,我真的很感激您,其实那时候部里的贵族们看不起我,我很能理解,但同样是中产阶级出身的贝克参谋长却也不喜欢我,所以那时候的日子真是难过极了。您替我解围的时候我的感觉,真不怕您笑话,就好像一缕阳光照在我身上一样,虽然您那时一点都看不上我。”

    我现在可稀罕你呢。我真想这么告诉他,可惜嘴里吐出的只有几句含糊不清的呓语。草食动物停下来,认认真真地凑到我耳边听着,想听清我在说什么,但这只是徒劳,所以他最终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您要是能和我说句话多好。不过弗拉德医生说您这段时间好不了,我想着慢慢来,您总会好起来的。我们刚刚说到哪儿了?对了,后来当我知道我能去您手下当参谋长的时候,我高兴得好几个晚上睡不着觉。当我真的见到您的时候,我的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但是您也真是过分,哪有见人第一面就拿马鞭挑人下巴的?”

    说完这些后,草食动物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中,我想他大概是想起了我最初时对他的那些坏吧:讥讽、不屑、侮辱,还有后来把他当做泄欲工具一般的肆意践踏……连我自己现在都想一巴掌拍死自己。我心里忐忑不安,生怕草食动物会一直沉浸在我对他不好的那种回忆中,我这样焦急地等待着,连本来冒出头的睡意都消散得无影无踪了。好在久久的沉默后,草食动物忽然笑了:“唉,您说我怎么总想您对我不好的那些事呢?反正都过去了。您后来对我多好呀,好的我都不知道您到底该不该算是坏人了。”

    我懂他的意思,他一直都对我那种草菅人命式的屠杀,过于残酷的命令有着浓浓的不满,看来到现在也没彻底释怀。他吻吻我的手背,又叹了口气:“您就不该对我太好,您要是一直对我不好,也许慢慢的,我就不喜欢您了。可您一对我好,我就晕头转向的,满脑子都是您,就怎么也放不开手了。所以现在才会这么难受……您说,是不是我们那次在教堂做得太过分了?可是为什么会是您?我真的很诚心地祈祷过,加诸于您身上的惩罚都应验在我身上啊,为什么不是我,而是您……您说过我是您的命,您有何尝不是我的命呢?”

    草食动物啜泣起来,他的脸埋在我的手心里,湿湿凉凉的泪水让我的心脏几乎要痛得麻痹了。我也在想着,莫非我遭遇的这一切真是渎神的惩罚?不过这样也好,是我倒下了,而不是草食动物那家伙,不然我现在大概会把上帝从神位上拖下来胖揍一顿。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死,我以前曾经幼稚地认为生离两地各自痛苦,倒不如死别来的干脆利落,万事不知。但现在我改变看法了,生离固然痛苦,但死别的哀痛却是我们两个谁也承受不住的,假若我死了,草食动物的后半生大约也会活在痛苦中,永无解脱。这样说来,以前一直让我嗤之以鼻的所谓的“生同衾,死同穴”倒真是上帝的仁慈,免得其中一人被生生地折磨。我这样胡思乱想着,终于沉沉地陷入了昏睡,而草食动物似乎一直伏在我身上,哀哀啜泣着。

    接下来的几天里,草食动物一直照顾着我,怎么也不肯假手他人。每晚都是他守着我,他总要拉着我,和我说很多话,说他对我的爱恋,说我曾经许下的诺言,当然还说到那把钻石小刀:“也不知道您干嘛非把它要回去,总不会是没钱了要拿去卖了吧?”

    他会给我念书,念一些诗歌散文。他最常念的是泰戈尔的诗句:“你牵着我的手,把我拉到你的身边,让我在众人面前坐上高高的座凳,直至我变得羞怯,不敢动弹,不能随意行动;我每走一步都会顾虑重重,生怕踩到了众人冷漠的荆棘.……”

    他每次念这一段的时候都会长久的沉默,而我都会无言以对,万分懊恼。的确是我把他过快过早地扶上了一个过高的位置,我还没帮他树立威信,还没有帮助他建立功勋,这都是我的错,而我甚至不知道我是否能有机会弥补他。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意识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我自己都能感觉到生命在离我而去。但我的心里出乎意料的平静,对我来说,能死在草食动物身边,也算是一种福气,但是总有人琢磨着折腾老子一圈,让老子死都死不痛快!

    不知是谁把我病倒的消息汇报给了元首,这下可好,元首立即命令弗拉德将我送回德国治疗。当草食动物听到这个命令时,一向沉稳的他破天荒地掉了手中的水杯:“什么?送回德国?可是……可是……赖歇瑙元帅他都这个样子了,要怎么送回去?”

    “只能绑在飞机上带回去。”弗拉德说的时候也有些赧然,“这也是没有办法。”

    “到底要把他折腾成什么样才算完啊?就不能让他……”草食动物的话只说了半截,但我知道他的后半句是什么,因为我和他想的是一样的:就不能让我安安静静地死在草食动物怀里吗?!

    最终,我们还是拗不过元首的意志,我被抬起来,放到担架上。整个过程中,草食动物一直紧紧攥着我的手,我不知道一向在意舆论眼光的他是怎么有勇气做出这样的动作的。弗拉德是要照顾着我一路回德国的,他劝着草食动物先回去:“您放心,我无论如何都会照顾好赖歇瑙元帅的。”

    海恩也在劝说草食动物:“是啊,还有我在呢,赖歇瑙元帅回国后很快就会治好病的。”

    对此,草食动物只是坚定地摇摇头:“就让我送他到机场吧,不然我心里会不安的。”

    这下再没人拒绝草食动物了,他就这样握着我的手,把我放进了车里。现在是冬天,路况不好,车子很颠簸,草食动物温柔地扶着我躺在他的腿上,然后吩咐司机开得慢一点,稳一点。他冰凉的手心里满是汗水,或许脸色也是苍白的吧,我动了动嘴唇,想和他说些什么,说些离别的话语,告诉他我爱他,再嘱咐他照顾好自己,即使我死了也要好好的。但草食动物先我一步开了口,他背诵着那首他经常念给我的诗歌:“你牵着我的手,把我拉到你的身边,让我在众人面前坐上高高的座凳……在绝望的欢乐中,我跑在被鄙视者的尘埃飞扬的小路上,朝着你最后的欢迎奔赴……”

    我的心突然莫名地酸楚起来,眼泪不由自主地往上涌,而我自己控制不住泪水,那样苍白无力的液体一滴一滴的往下流着,顺着眼角淌出。我有很多年很多年没有流过眼泪了,想不到现在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流泪。草食动物本来抚在我脸上的手一僵,随后慢慢地,犹疑地触上了我的眼角,似乎对我的泪水不敢置信。过了很久,他才开始一下一下抹着我的眼泪,极轻地说出一句:“您怎么哭了呀?您这样,害的我也想哭了。”

    宝贝儿,你可别哭。我在心里默默念着,吃力地试图抬手去摸摸他的脸颊。但是只是手指无力地蜷了几下。这让我有些振奋,要知道前几天我根本活动不了手指。我想着会不会是自己快好了,可随即又想到了一个悲哀的可能——回光返照。

    就在我的胡思乱想中,机场到了,草食动物死死握着我的手,几乎捏断了我的手指。海恩低低地劝着他,让他放手,他却不管不顾地握得更紧了。最后海恩不得不掰开他的手指,免得被其他人察觉到这其中的异常。我听到他一遍一遍地叮嘱弗拉德要好好照顾我,听得我都有些腻烦了。而他最后又走到我身边,俯下身在我耳边轻轻说着:“您要好好的,我在这儿等您回来呢。记得我爱您。”

    我就这样被送上了飞机,他们将我牢牢捆在了飞机的扶手椅上。我不舒服,却也没办法抗议。随着飞机轰鸣、启动,我知道,我离我的草食动物越来越远了。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驾驶员说待会要在伦贝格暂停一会儿加油,脑子里还在想着草食动物,最后的时候没能睁开眼看看他,真是莫大的遗憾。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试着掀掀眼皮,奇怪,眼皮不再像几天前那样,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了。在我几番努力后,它居然真的被我掀开了。我万分欣喜地迎接着久违的阳光,嘴里也随之吐出一声沉浊沙哑的声音:“水……”

    “天哪,赖歇瑙元帅,您醒啦?!”海恩就坐在我旁边,此刻高兴地几乎要蹦起来了。他急急忙忙地拧开水壶,给我灌了一大口,动作可没有草食动物轻柔仔细,把我的衬衫领子都弄湿了。他满心期待地看着我,叽叽咕咕开心得像只麻雀,“您感觉怎么样?身体好了吗?您知不知道这段时间大家都担心死了?”

    “闭上你的嘴,少给我废话。”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所以心中平静的同时又涌动着深切的悲哀,我知道这只是回光返照,我怨恨为什么它不能来得早一点,至少可以让我和草食动物话别,“你掏一下我贴身的那个口袋,把我那把小刀掏出来。别看我,赶紧的,时间有限。”

    被我的眼神吓着了,海恩立即闭了嘴,开始在我的衣袋里摸索,很快就找到了那把小刀。他要将它递到我手中,但我摇摇头:“你拿着它,回头把它给保卢斯将军,再告诉他说,我本来想拿着它回柏林,把上面的钻石做成戒指给他的,现在怕是不能了。让他好好留着这把小刀,也算是个念想了。”

    这段话我说得断断续续的很吃力,海恩那小子一边抽鼻子一边拼命点头,保证会一字不漏地把话带到。我满意地笑笑,觉得整个人都昏沉得厉害,只想着赶紧睡过去,但我还有几句话要转告草食动物:“告诉他,我怕是不能照顾他一辈子了,挺遗憾的,临到最后都没送他个戒指,叫他不要怪我,别生我的气。”

    “您坚持住,我们马上就要在伦贝格降落了,到时候先送您去最近的医院。”海恩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您现在说的好像遗言。”

    “本来就是遗言,”我无力地笑笑,“海恩,我死了,你要替我好好照顾保卢斯,他很会照顾别人,可是就是不会照顾自己,我不放心他,你和亚当要护着他,别让被人欺负他。”

    “我会的。”海恩几乎要泣不成声了。

    “把那些该死的皮带解开吧,留个安全带就够了,普鲁士的元帅不该以这样的形象死去。”

    “是,赖歇瑙元帅。”海恩抽泣着帮我解开固定我的那些带子,他抽抽噎噎着,“您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会没事吗?也许吧,若是那样就真是太好了,那样我就可以再见到草食动物了。不过似乎上帝没给我这样的机会。我靠在座椅上,眼皮越来越沉重,我觉得我马上就要彻底失去意识了。我得最后再说点什么:“海恩,我可以完全信任你吗?”

    “您当然可以,元帅阁下。”

    “好吧,告诉弗里德里希,别哭,还有,我爱他……”

    勉强撑着说完这句话,我就陷入了昏迷,人事不知了。在我的最后一丝意识中,飞机似乎遭遇了巨大的颠簸,但这和我已经毫无关系了,我只是遗憾着,没能见到草食动物最后一面。

    尾声

    “飞机驾驶员要在伦贝格着陆加油,但是下降的过程中出了意外,飞机摔在了伦贝格附近的田野里。”

    “那……那赖歇瑙元帅他怎么样?”

    “多处骨折,肺部都被肋骨扎破了。”

    “什么?!”

    “您……请您冷静,他并没有遭受多大的痛苦,早在飞机坠毁之前赖歇瑙元帅就去世了。骨折都是死后形成的。”

    “是这样吗?”

    “是的,甚至连元帅的权杖都被摔碎了。”

    “我……知道了,谢谢您把这一切告诉我,弗拉德医生。”

    保卢斯安静地坐在那里,目送弗拉德离去,他的手里紧紧地攥着那把黄金刀柄镶嵌钻石的小刀,脑中交错回荡着海恩告诉他的赖歇瑙的遗言和弗拉德的话:

    “我本来想拿着它回柏林,把上面的钻石做成戒指给他的,现在怕是不能了……”

    “多处骨折,肺部都被肋骨扎破了。”

    “我怕是不能照顾他一辈子了……叫他不要怪我,别生我的气。”

    “他并没有遭受多大的痛苦,早在飞机坠毁之前赖歇瑙元帅就去世了。”

    “告诉弗里德里希,别哭,还有,我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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