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尽头 第24节
地尽头_现代耽美_BL 作者:微辣不是麻辣
地尽头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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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尽头 第24节
小妹被问得一愣,那男人冲她微微一笑,小妹腾地一下脸红了。她立马反应过来,然后忙不迭地点头,转身进了厨房,她急匆匆地跑到傅琅的旁边,手指着门口有些喘气地说:“琅哥……有人揾(找)你!”
傅琅扯了块布把手上的水擦干,他站了起来,然后拍了下小妹的肩就往门口走。他想着大概是熟客或是隔壁便利店的老板,总是找他问菜的事要么问他找些零钱。
所以他想都没有想,也完全没有做任何心理准备。他撩开帘子走了出去,走到大堂,他缓缓抬头,脑中的某根弦在一刹那就断了。心被利爪吊到半空,然后爪子咻然打开,他就一下子摔得粉身碎骨。
陈琛站了起来,他打量了一遍傅琅,然后喉结一动,先开了口。
“有时间倾倾咩?”(有时间聊聊吗?)他的声音听进傅琅的耳朵里,一下子就像海啸淹没傅琅的呼吸。脑海中咻然闪过被百般折磨的画面,傅琅的手一下子捏紧,他的手下意识就往后腰摸去——却再也没了枪。
这个动作刺激到了陈琛,俩人几乎是同时一个箭步往前冲,傅琅抄起一个椅子就往陈琛的身上抡,陈琛抓住椅子角,他大吼:“你冷静点!我系为了笑棠嚟揾(来找)你嘅!”
这句话让傅琅的动作有了几秒钟的迟疑,但他手下力气不减,他拧着眉,脸色极其难看忿然,他又逼了把力,椅子脚终于击中陈琛的胸口,陈琛一痛,往后踉跄地倒退了两步。
傅琅挺直着背脊站在那里,他单手把椅子往旁边一摔,目光凛然地扫过陈琛,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小妹在后厨听到巨响,吓了一跳,急急忙忙跑出来,一看这场面慌了,刚要上前,被傅琅冷如冰窖的声音吓退了三分。
“珊珊,你走先,替我哋(们)把门关上。”
珊珊小妹抖了一抖,她鼓足勇气去看傅琅的脸,那脸紧绷到极点,完全不见平日里的模样。珊珊心头狂跳,她又忍不住叫了声:“琅哥……”
“出去吧。”傅琅的声音比之前更冷了,珊珊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吓得完全不敢再说话,跌跌撞撞地就出了店,门再次被关上,小饭馆一下子陷入死一般地寂静沉默中。
陈琛稳住了身体,他双目yin骘地望着傅琅,傅琅毫不客气地与之对视,傅琅抬着倨傲的下巴,眼神充满警惕和藐视,他盯着陈琛,然后拉了把椅子坐下,双腿交叠,右手掳过桌面上的竹筷攥在手中。随时随地准备反击。
陈琛见他攻击性那么强,又下意识地往他的右手瞥了瞥。因为刚才在洗菜,所以手没有戴手套,断指的地方一览无遗。傅琅感受到陈琛的视线,手中的竹筷捏得更紧。
“傅成安……傅琅,我呢次嚟(这次来),系想和你讲讲笑棠。咪噉解。”(没别的意思)陈琛也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他的手习惯性去摸手上的扳指,声音低沉带着安抚的意味。
傅琅将手中的竹筷硬生生掰断了,“嘎吱”一声,半截竹筷从桌子上掉下去。
“佢(他)……点了(怎么了)?”傅琅感觉眼角抽搐,一股又酸又冲的味道一下子冲进鼻腔,他额角爆起青筋,太阳x,ue一突一突地跳。
“佢(他)坐牢了。”
傅琅惊地一下子坐直了,剩下的半截竹筷被他掐进了r_ou_里,血滴子开始渗出。不仅是额角,连带着脖子上的青筋也凸显分明,他顿感窒息,像被人捂住了口鼻,一点呼吸都被夺走了。
“……点会嘅?”(怎么会的)傅琅感觉有把刀在磨他的喉咙,刀刃又快又锋利,直挑他的咽喉走。
陈琛垂了垂眸,他再次抬眼没回答,他抿了抿嘴唇说:“下个月月中佢(他)就要出嚟(来)了……笑棠,佢(他)很唔(不)容易。”
“一直惦记着你。”
傅琅的手又被血浸泡了,他浑然不知。他目光呆滞,这几句话像鞭子抽得他忍不住想要叫出来,他太疼了,被打得皮开r_ou_绽,想喊喊疼,喊出来,大概就好受些。
“佢喺边度?”(他在哪里)
“仲系喺(还是在)香港。”
傅琅就这么跟着陈琛走了。他连招呼都来不及和珊珊打,拿了钱包和港澳通行证就跟着陈琛上了车。傅琅觉得自己是疯了,要是陈琛是骗他的,他一到香港就会被逮,被那群人再去扒了皮抽了筋分了尸。傅琅想着竟然不自觉地笑了出来,骗他又怎么样,骗就骗吧。
万一是真的呢?
车子过了关,进了香港。陈琛要把傅琅带回他自己的某个住处,傅琅拍了拍椅背说:“去兴业路。”
兴业路上有间一室一厅的小屋,就是曾经黎笑棠带他回来住的那间。陈琛把车开到那里,傅琅进了大楼,他想了一会,然后才在电子锁上按下密码,门开了。
一打开门,扑鼻而来一股刺鼻的气味。房子落了很厚的灰,一看就是长期没人来住的结果。陈琛跟着他一起进来,帮傅琅把窗都打开通风。这间房陈琛也没来过,以为是从前黎笑棠买给傅成安的。
“你要乜嘢,我畀你买过嚟?”(你要什么东西,我给你买过来)陈琛捂了捂鼻子皱着眉问道。
傅琅像是没听见似地,他走到床边,拿起枕头拍了拍上面的灰,然后凑到鼻下,忽然把枕头紧紧抱住,情绪一下子失了控。
陈琛把手放了下来,他忽然也很不好受。其实他的心相比起黎笑棠,更狠更辣,只是狠多了,以为自己免疫了,没心没肝。
陈琛走到门口,他看着傅琅的动作,放轻了声音。
“佢会返嚟嘅,马上就返嚟了。”(他会回来的,马上就回来了。)
傅琅微微侧头,他把脸埋在枕心,肩膀无声地抖动。陈琛什么都没再说,悄悄关了门出去。
傅琅在这间屋子发了一天的呆,屋子里空气浑浊并不舒服。但是他哪里都不想去,他就呆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窗外有棵树,树上停着两只鸟,那两只鸟互相依偎,像一对鸳鸯。
鸳鸯。傅琅想到这两个字笑得更苦涩,这两个字恍若前世,前世化为成安,却没和笑棠化成一对鸳鸯。
傅琅痛苦地闭上眼,活着,活着就好。
第五十七章
黎笑棠站在床边,他解开衣扣,将囚服脱下来。他裸着上身,身体因为突然没了衣服蔽体发冷而起了ji皮疙瘩。他抖了抖衣服,然后套上自己的衣服。黎笑棠将囚服的扣子一粒一粒重新系上,他把衣服叠得整整齐齐,然后搁在枕头旁。
他来得时候也没带东西,走了自然没有东西要带走。他跟着狱警走了出去,狱警用门卡刷开黑色的铁门,铁门伴着吱呀的声音缓缓打开,黎笑棠抬起头,陈琛在不远处等着他。
黎笑棠眯了眯眼,今天的太阳出奇地大,叫他有些睁不开眼睛。他迈开了步子朝陈琛的方向走过去。
黎笑棠拉开车门在副驾驶座坐下,陈琛踩下油门,车子就往前开了起来。黎笑棠转头去看窗外的街景,路旁的树在不断后退,街上清清冷冷,都没什么人。
大概前几天下过雨了,车窗上混着些雾气。黎笑棠抬起手,食指在车窗上游走,陈琛用余光打量他,却没看出他在画什么。
“我哋先去食饭吧,为你洗洗尘。”陈琛把车开开到了油麻地,黎笑棠眨了下眼睛嗯了声。车子拐过两条丁字路口,就到了吃饭的地方。
两人推门下车走进店里,服务生朝陈琛毕恭毕敬地弯腰,将俩人领进了包间里。
“你睇睇你想食乜?”(你看看你要吃什么?)陈琛将菜单递给黎笑棠,黎笑棠推了回去说:“你决定吧,我都可以。”
陈琛瞥了眼黎笑棠,也不强求。他翻开菜单,点了些黎笑棠爱吃的菜,然后又点了瓶酒才把菜单还给服务生。
“还饮酒?你等会唔揸车(不开车)了?”黎笑棠扶住杯子以便陈琛给他倒茶水。
陈琛的眸中深意渐涌,他掏出烟盒,隔空抛了一根给黎笑棠,黎笑棠接住却放在了一旁。陈琛挑了挑眉,黎笑棠端起茶杯抿了口茶说:“戒了。”
两年里陈琛给黎笑棠打点到位,不至于连烟都抽不到。黎笑棠的指腹在杯沿摩挲,没说为什么。
这时,陆续有菜被端了上来,陈琛不停地给黎笑棠夹菜,黎笑棠一直说够了够了,陈琛抬着手腕在抽烟,浑然没有胃口。
黎笑棠安静了许多。从前他都是话最多的那个,吃个饭,光是挑剔这个挑剔那个都能念个不停。从来都是不肯吃亏的人,现在像变了个人似地。一心一意低头小口地吃饭,也不说话,偶尔搭腔,便又沉默。
陈琛其实有太多想说的,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站起来,拿起酒瓶把空杯子灌满,然后递给黎笑棠一杯。黎笑棠看着面前橙黄色的液体,抿了抿嘴唇。他把筷子放下,然后抬起手背擦了擦嘴角。
“笑棠,琛哥对你唔住(对不起你),让你受苦了。你系救我一命, 我记住了。”陈琛拿起杯子碰了碰黎笑棠的,然后仰头全部灌下。他的喉咙吞吐,黎笑棠盯着他喝酒的动作,眼底潮涌,他也拿起杯子干了。
黎笑棠仰头的瞬间,眼睛与天顶的吊灯碰撞,又刺又亮,叫他难受。陈琛先把杯子放下,黎笑棠坐着也把酒干光了,他重重地放下杯子,口腔里酒和情绪混为一谈。
“你知监狱冬天阵有多冷咩?我膝盖有时候都疼……”俩人不知道喝了多少,喝光一瓶又叫一瓶,满满一桌子菜都几乎没怎么动。两个人都喝得东倒西歪,陈琛举着筷子乱挥,黎笑棠歪着头枕在自己右手的臂膀上,他脸色涨红,耷拉在一起。
直到陈琛的手机作响,才拉回一丝理智。陈琛已经喝醉了,他说话都有些大舌头,他结结巴巴地报了酒店的名字,电话那头才挂了。
“边个啊?(谁啊?)”黎笑棠伸手敲了敲桌子,陈琛揉了揉眉心说:“阿霆……”
黎笑棠听到这两个字露出意味深长的笑,他伸手指着陈琛咯吱咯吱地笑,然后舔舔嘴唇说:“你呢个死变态,同你呢个侄子……”
陈琛做出投降的姿势,他不住地摇头说:“臭小子,咪(不要)再讲了啊……”
没一会陈霆就来了,他脸色极度不悦,半抱着陈琛先上了车,再折回去准备扶黎笑棠时,被黎笑棠拒绝。黎笑棠摇摇晃晃地强行自己上了车。
“阿霆,先送你黎哥返屋企(回家)……”陈琛歪着脑袋看着正开车的陈霆,说着说着,突然伸手撩起了陈霆鬓角的碎发,陈霆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怔,陈琛盯着他看,目光寸步不离。
“你知我家喺边度咩?”(你知道我家在哪里吗?)黎笑棠半斜在后排,语气有些戏谑的味道。
“唔(不)就兴业路上咩……”陈琛嗤笑一声嘲讽黎笑棠痴线,黎笑棠也喝多了一时竟然没想起来要反驳。
车子将黎笑棠送到了兴业路。陈霆要送黎笑棠进去被他生气地推了推,他低声骂骂咧咧,陈琛叫陈霆别管他,催促着陈霆走。
黎笑棠歪歪扭扭地扶着墙摸进了楼道里,他困得连睁不开,根本都忘了要按密码锁才能进门。他抬起手握拳就往门上使劲地砸,他边砸边吼:“开门!开门!”
敲了几下门从里面被打开,黎笑棠前面整个人都趴在门上,门忽然一开,他整个人都往前跌冲,差点摔倒。这时,有一双手接住了他。
黎笑棠被那双手护着才没有摔痛,他搭住那人的手腕,然后抬起了头。
一眼就刹那心碎,欢和苦瞬间在胸口混交,连拒绝都不得。傅琅根本不敢动,怕动一下,这个人就像镜中花水中月,灰飞烟灭。
黎笑棠拧眉,他迟疑着伸出手,先是用指腹碰了碰傅琅的下颚,再用大拇指摸过他的嘴唇。黎笑棠眼眶通红,红血丝似乎是要冲破眼眶,他颤抖着发问。
“……安安吗?是安安吗……”他的嘴唇都在抖,声音更是支离破碎。傅琅感受到他指尖的温度,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他用力反握住黎笑棠的手,然后呜咽地不住点头,黎笑棠一下子抽回手,他狠狠地给自己甩了一巴掌,然后不停地摇头说:“骗我的……是骗我的……”
直到被抱住,真真实实,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他的呼吸,和陌生又熟悉的环抱力量。黎笑棠才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每一滴泪,才找到了归属。
第五十八章
“你怎么在这里呢……你怎么在呢?”黎笑棠使劲去捶打傅琅的肩,傅琅微微将他拉开些,黎笑棠抬起双手就去摸傅琅的脸,他不敢置信地一遍又一遍地摸,从额头到眼睛,从鼻梁到嘴唇。他颤抖着手仔仔细细轻轻柔柔地描摹,他问一遍眼里的水就多一份。
说到后面泣不成声。
“对不起……对不起……”傅琅抵着黎笑棠的额头,他翻来覆去地只有这三个字,他用指腹去擦黎笑棠的眼泪,结果越擦越多。擦到傅琅的声音也跟着哽咽。
吻落下来了,就像无声平雷刹那炸开,将俩人炸得片甲不留。全世界都静止,什么都听不到。黎笑棠紧紧搂着傅琅的脖子,他发了疯似地索取,傅琅拼了命地给予。唇舌连接,一丝缝隙都不舍得有。傅琅一把将黎笑棠抱到腿上,他大力地摸着黎笑棠的后背,那股劲仿佛是要把他揉进自己体内。
黎笑棠去扯傅琅的衣扣,因为太用力,扣子都崩了,黎笑棠闭着眼睛顺着傅琅的身体替他把衣服粗暴地脱下,他的手在傅琅的胸前、腰前不断流连。
“……棠棠……”傅琅进入的时候,忍不住叫了黎笑棠的名字。这一声简直要了彼此的命,黎笑棠下身一缩夹得傅琅都忍不住抖。黎笑棠撩起傅琅额前的碎发,他的眼神像是化了水,愈发迷情浓烈。他粗喘着气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傅……成安……我恨你……我恨死……你!”黎笑棠眼底赤红,像染了血的野兽,充满血腥和兽性,他不顾一切地想要撕咬,想要将这个人撕裂成一片一片,混着他的血r_ou_再残忍地一口一口吞噬干净。
这样,他都不能解恨。
傅琅被他揪起头发,头皮也跟着痛。他们四目相接,傅琅的眼睛何尝不红,血丝想铁丝嵌在他的眼底,揪得他也痛,他不断搅动,黎笑棠死咬着嘴唇,手上的力气也不减。
他们就着这别扭的姿势做了两次。最后双双瘫在床上,混着那久违的气味,俩人都粗重地喘着。傅琅先转过头去看黎笑棠,黎笑棠满脸的汗,胸口因为喘气而起伏。
傅琅伸出手,手指一点一点地向黎笑棠爬过去,先用小指试探性地搭住黎笑棠的手背,黎笑棠眉头一皱,咻然一抽,傅琅的手落了空,断指正好磕了下,疼得抽了口气。
这声音让黎笑棠下意识地就瞥过头去,他一眼瞥见傅琅的断指,眼底蓦地一黯。
黎笑棠伸手覆住傅琅的手,然后把他的手放到嘴边,他盯着那断指的地方轻轻地吻了一下。傅琅手一缩,被黎笑棠牢牢攥住。
傅琅一用力,将黎笑棠揽过,让他靠在自己的胸口。黎笑棠的脸贴在傅琅赤裸的胸口,那炽热的心跳声跳得愈加厉害。
黎笑棠忍不住动了动脸,傅琅把他搂抱地更紧。
“你到底叫乜(叫什么)名字?”黎笑棠微微仰头摸着傅琅的下巴说。傅琅呼吸一顿,他握住黎笑棠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态度诚恳。
“我叫傅琅,玲琅嘅琅;我嘅生日系1月12号;父母都死了,我17岁上了警校,成为警察,18岁成为卧底,代号鸳鸯。我确实系广州人,呢点我呃你。(这点我没骗你)。”
傅琅一字一句都说得很慢,黎笑棠靠在他的胸口,很久都不说话。等傅琅说完,他突地笑了一下说道:“培训一年就伪装成古惑仔,睇嚟(看来)你喺(在)警校表现突出啊。”
这句话让傅琅抿了抿嘴唇,似乎有根针在戳他的心肺,他不由自主还是会有应激反应。黎笑棠剐了傅琅一眼,然后抬手用手背摩挲着傅琅的额角。
他弯着眼睛笑口气听上去不真不假。
“你以后还会唔会呃我呢?(还会不会骗我呢)”
地尽头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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