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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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险道神_现代耽美_BL 作者:常叁思

    第33节

    险道神_现代耽美_BL 作者:常叁思

    第33节

    何维笑的诗兴被强行中断,扫兴地摊了下手,但兴致仍然很高,摊完的手像是跳舞一样从面前划了半个圈,举着话筒卖弄起了全班都知道的假悬念。

    “下一个节目,就是咱们班的重头戏,琵琶独奏高山流水,这个神秘的夜弹琵琶者,就是咱们班深藏不露、懒到屁臭、游手好闲、低调过头的……路荣行同学,大家欢迎。”

    一点都不神秘的路荣行从黄灿后面走出来,表情已经很无语了。

    何维笑这个人,是真的有点无聊,不过路荣行可以理解他是为了晚会的气氛,所以室友的一堆狗屁要求,他都照做了。

    这位没个正形的班干部,先是找黄灿要了那一份吹捧他屁臭的稿子。

    然后又要求路荣行拿琵琶挡着半边脸,走出来的步伐风姿绰约一点。

    路荣行让他自己去绰约,何维笑得罪不起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地说:“行行行不绰约,我不喊你,你就坐在后面,我让灿灿挡着你,可以吧?”

    路荣行不知道挡一下有什么用,但当时答应了,何维笑也没说自己会措蹿全班一起背《琵琶行》。

    这个机智的ideal是他刚刚拉路荣行出场之前,福至心灵想到的,何维笑觉得内容呼应,用来抛砖引玉再适合不过。

    就是他没想到,他们的音响会被别人举报。

    不过停在“秋娘妒”这儿也行,4班就是妥妥的秋娘,何维笑施展完小人之心,把跑题的晚会拉回了正轨。

    路荣行一个男的,既不用化妆,应该也没人嫉妒,但是何维笑这么一搞,教室的前后门和窗户外面就扒满了人。

    他手上有两把刷子,弹琴的心态也平常,所以并不紧张。

    路荣行就是看见有人在指点,嘀咕的什么他小时候听多了,也不难猜,感觉无外乎就是男生弹这个少见,或者干脆是娘。

    可实际上外面的议论并不是他想的这样。

    娘不娘得用眼睛来看,别人即使想说他娘,那也得他身上有些类似的做派。

    可路荣行无论是五官还是仪表都很端正,虽然没有铁血硬汉那么强势的男子气概,但也明朗大气,有着清晰而突出的男性气质。

    路荣行并不知道,他提着琵琶山口走在近似于大红灯笼光辉底下的样子,在不少过来围观的女生眼里,气质和修养甚至意外的浓厚。

    不过他本人并不了解女生,也不在乎这些,因为从来也没觉得会这个就高人一等,自我感觉反正是普通的不得了,最近还被关捷唬出了奋斗感。

    路荣行面色如常地走到教室中间的椅子上坐下了。

    上课的板凳比琴凳要高,但是汪杨不允许他跷二郎腿,说是姿势不好看,其实是怕影响他的骨骼发育。

    路荣行习惯了,也就没翘,因为曲子就3分钟,他就踮了下左脚,准备应付过去了事。

    他把琵琶架在腿中间,左手扶着琴头往左倾了20来度,露出脸来,最后将缠着指甲的右手往老弦上方一悬,准备就算完成了。

    何维笑蹲在旁边,举着话筒给他扩音。

    路荣行抬眼对何维笑点了下头,下一秒毫无预兆,十指轮动送出了第一波旋律。

    高山流水的原版是古琴曲,空旷悠长,发展到琵琶这边,是8级考试的曲目。

    因为乐器音质的差别,曲子的节奏明快了不少,起承转合也很多,把位跨度大,指法复杂,扣、滚、摭、轮、剔不停交替。

    外行人看不出指法上的差异,只是见他半垂着眼睛,手指灵活修长,飞速地在琴弦上跳跃。

    他没什么表情,也没有多余的造型,落在琵琶面板上的眼神很专注,虽然曲子明朗,但给人的感觉很沉静,看不出得意或骄傲。

    这是一首裸弹的歌,技巧上如果有缺点,会立刻暴露无遗,但路荣行弹得很顺利,因为千锤百炼,他练过了。

    除了刘谙,这是在场所有人第一次看见路荣行弹琴。

    3班的学生都觉得这样的他有些陌生,因为路荣行一直很懒散,看起来有些颓,但又不到“坏”的境界,所以显得有点中庸。

    不过这并不代表班上没有女生对他抱有好感,这样的姑娘还是有几个,不过路荣行不搞暧昧那套,他离每个女生都很远,有人别有用心地问他借个东西都借不到,时间长了也就不来他这儿找打击了。

    可他今天坐在中间,虽然只有手指忙碌,但抱琴的画面赏心悦目,那种懒散不见了,变成了一种得心应手的从容。

    尽管路荣行自己不觉得,但别人看他,确实是一个才艺担当,身形还好看,已经有人开始可惜,为什么之前没发现这儿藏了一个帅哥。

    教室内外,并不是每个人都欣赏得来这种乐器,有人互换眼神、有人窃窃私语,有人陶醉惊喜,也有人不屑一顾。

    但今天之后,学校里的不少人都知道了,3班有个琵琶弹得贼溜的帅哥,肩宽腿长、气质超群。

    从高一9班到高二3班,基本跨越了整个u型的走廊,并且还要上一层楼。

    关捷来的时候,路荣行已经快收尾了。

    而3班的教室外面已经挤了好几层,一些人还在后排踮脚。

    关捷个子没优势,又没缝可钻,也不太好意思去挤,只好站在外围,听他很熟悉的曲子的尾巴,一边想路荣行既然要表演,为什么没跟自己说,他好早点来捧场啊。

    不过看这阵仗,路荣行也不缺捧场的人。

    关捷嗑了颗瓜子,把壳塞进另一边口袋里,嚼着瓜子仁,眼睛看着人头上面的窗户的红光,心里明明知道他弹琴是什么样子,但还是有种说不上来的遗憾。

    因为场合不一样。

    这是路荣行第一次在学校弹琴,关捷下意识就觉得,自己应该在这个场合里面,没有理由。

    至今为止,他从来没有缺席过路荣行的任何大事小事,但也许这是一个信号,代表他已经开始缺席了。

    关捷心里隐约有这种感觉,这让他有点不是滋味。

    他咽了嘴里的瓜子,随手又摸了一颗,结果牙板咬下去才发现,他神经错乱摸错了兜,拿的是一片瓜子壳。

    自己吃的自己不嫌,关捷将壳揣回去,从另一边摸出一把,左右看了看,还是没有空缺。

    这时教室里的琴声近了尾声,旋律慢慢放轻缓了。

    胡新意去过琴室,也见过他路哥弹琴,他是一个真正的直男,不像关捷从小开始受熏陶。

    路哥弹得好归好,但他到底不是妹子,自己迷也没用,不如节约感情,胡新意对此并不稀奇,一心在人群里找妹子。

    不过他刚找到一个,准备用肘子去捅关捷,教室里的路荣行就将最后一个音弹了两遍,用一个比较重的拂扫收了音。

    在何维笑拿开话筒,来呼唤大家献上掌声之前,掌声由一点到一片,迅速连绵起来。

    黄灿觉得室友今天是真出彩,有真才实学那种让人想仰头的佩服,他鼓着掌地嗷嗷叫,很快也引起了一些鬼哭狼嚎。

    何维笑举着话筒,在人群里挑拨气氛:“大家说,他弹得好不好?”

    是个人都会说好,关捷虽然没看到,但也在外围贡献了一份肯定的助力。

    何维笑又拖着调子问:“路荣行今天帅不帅?”

    包括关捷在内的马屁ji,ng们又说帅,然后这种你我配合亲密无间的吹捧,很快就产生了一种必然的后果,叫做再来一首。

    里外群起而呼应,“来一首”俨然喊出了一点人气。

    但是路荣行没准备弹了,一来他的脚已经踮够了,二来他的任务也完成了,再说后面还有节目等着,他站起来托着琴的下端,环顾着对大家点了下头,然后准备溜了。

    眼下的气氛堪称今天晚会的巅峰,何维笑还想享受一下主持人的巅峰,拉住他的胳膊说:“再来一个,就一个,新年好总可以吧?”

    路荣行本来觉得不可以,因为很容易没完没了,但外面有很多人喊“可以”,而且有一道嗓门尤其出众。

    这声音他熟得不行,路荣行往窗户那边看了一眼,没看见关捷的人影,就借了一下何维笑的话筒,对着外面问道:“关捷?刚刚那一声‘可以’是不是你喊的?你可以是吧?来,你进来,你来弹。”

    关捷真想打自己的嘴,他不可以。

    新年好他是会弹,路荣行以前教过他,但那都是n年前的老黄历了,他现在已经忘光了。

    第88章

    故人的心真的很易变, 关捷刚刚还在遗憾缺席,现在浑身的细胞都在酝酿开溜大法好。

    但来都来了,怎么也得见一面了再走。

    而且路荣行这个听力不愧是英语听力满分的大佬, 这么多人里都给他揪出来了, 这会儿要是不吭声,回头就得任他嘲。

    关捷其实不怕他嘲, 因为路荣行嘲讽的上限就是狗吃屎,他就是有点想看路荣行在班级晚会上的表现,开不开心、和不和蔼,顺便有没有女生为他尖叫……

    要是路荣行愿意再弹一首, 让他重在参与地围观一下,那他的心情就会更上一层楼。

    由于刚刚那声喊得响亮,附近已经有人看了过来。

    胡新意给了他一个顺拐, 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喊你呢, 上。”

    关捷心想上个锤子,他拿什么上,进去打一个退堂鼓吗?

    现在最体面的出……不,退场方式,就是假装自己不是关捷,路荣行喊的是查无此人,立刻无辜地路过这里。

    但是关捷心底又不想走,那就只能顶风而上, 他破罐子破摔地跟路荣行对着喊道:“弹个鬼,我又不会, 要弹你自己弹。”

    这声一出,四下茫然的扫视登时汇聚过来,多数人都没想到,这位被点到大名,听起来似乎好像应该可能也会弹琵琶的人,居然又是一个男生。

    高调校园恋和秀恩爱的可能性瞬间被扼杀,大伙只能好奇,外面这位是高手还是水货。

    路荣行看见顺数第4个窗口外面有动静,感觉关捷应该就在那边,于是看着那一块说:“不会那主持人问我,你可以什么?而且我不想弹,我就想看你弹。”

    新年好在路荣行眼里很简单,属于闭眼弹系列,加上他天天摸琴,并不了解外行人的忘性,以为关捷现在还会,就在祸水东引地逗他玩。

    何维笑知道他比较固执,感觉自己撬不动这块铁板,当即随机应变,想着拉外援来换个气氛也不错,跟路荣行狼狈为j,i,an地说:“我也想看,大家想不想看?想看就让一让,请我们表演的人到教室里来。”

    关捷只想在外面围观,但他面前的人堆隐隐攒动,有人在他和窗户之间让了一条侧身能过的缝隙。

    透过这个断面起伏的空间,被挡的视野突然拨云见日,关捷抬眼看见了站在教室中间的路荣行。

    3班的灯管上统一扎着红色的彩纸,屋里的光线发红发暗,宛如挂着大红灯笼,比起喜庆,氛围更接近旖旎。

    路荣行就站在这种光线里,左手抱抄着他的琴,右手举着话筒,套着校服的身形颀长,有种突出和抢眼的气场,关捷一眼就锁住了他。

    琵琶实在是一种造型柔美的乐器,簪头似的轴口从路荣行颈侧斜伸出来,无形间中和掉了少年人英俊的锐气,让他看起来恍惚温柔而多情。

    关捷呆了一瞬,心里影影绰绰地浮起了一种看见美好事物的柔软感觉,好比石缝里的草牙,又或是秋末风起里宛如雨落的黄叶。

    这让本来准备怼他的关捷,话都到了嘴边还是那些,可表情和语气却软了很多。

    关捷不加迟疑地钻进了别人让出来的缝隙,侧着身体挤到墙边,趴上窗台,眉开眼笑、放慢语调地说:“又不止我一个人在喊,好多人都喊了。”

    路荣行看见人,立刻把话筒还给了何维笑,本着人坑我、我就坑人的原则说:“但我就认识你一个,一句话,你弹不弹?不弹我们就下一个节目了。”

    关捷很久没残害他的琴了,那几个音节该往哪儿摸都忘了,敬谢不敏地撇了下嘴,兼而有一丁点失望地说:“下呗。”

    路荣行去看何维笑,摊了下手,一副你看大家都不可以,你可以擎好念稿的意思。

    何维笑却是个优秀的主持人,接受不了他高调喊话之后没有高潮的剧情展开,不满地说:“下什么下?没看到大家都还在等吗,对不对?”

    喊对的人登时就一大堆。

    何维笑又说:“关捷会弹就会弹,不要那么谦虚,是男人就爽快一点,来,笑哥等你,一二三……”

    说完他带头喊起了等得好辛苦之类老掉牙的台词,连胡新意都跟着起哄。

    关捷还真不是谦虚,他的确不太记得了,只是群情激奋,他的摆手和辩解全部都成了“谦虚”的象征,所以谦虚真的害死人。

    路荣行站在话筒旁边,看他在外面手忙脚乱,莫名觉得有他才叫热闹,便也不帮他解围,提着琴在那儿做壁上观。

    在热情起哄的学生们的推手下,关捷连门都没走,被叛徒胡新意推得直接从跟前的窗户里爬进了教室。

    他踩过不知道谁的桌子,跳下去顺便用手捏住袖子当抹布,仓促地在自己脚印上抹了两下,接着大步走到路荣行旁边,头大如斗地跟他和何维笑讲小话:“我弹不来,不是谦虚,真的,我忘了,骗你们是狗。”

    何维笑僵了一瞬,很快心态又稳了,看向路荣行说:“我不管,反正他不弹你就给我弹,给你们2分钟,我搞完游戏回来,必须有一个人坐到那个板凳上。”

    说完他就挂上风流倜傥的假笑,用嘴对上话筒,到两步开外去组织有奖踩气球的游戏了。

    剩下两人面面相觑,路荣行难以置信地地挑了下眉毛,没有瞧不起他的意思,就是单纯的困惑:“就7个音符,你都忘了?”

    关捷很想请他背一遍元素周期表,但神奇的是路荣行一问,他又不太确定了,乱动了一下自然垂落的指头说:“好像还会弹,好像又不会。”

    听起来还是不太会,路荣行感觉这次是自己大意,坑到他了,啼笑皆非地说:“那算了,我去弹吧。”

    这结果关捷求之不得,表情一松刚想点头,脑子里又突然弹出了刚刚路荣行说他不想弹的话。

    当众说了不想弹,结果分分钟翻脸,他今天帅得超纲,应该不会有人说他说话像放屁,但关捷还是不想让他违背自己的意愿。

    而且连关捷自己也说不清,他明明不一定会弹,却又进来的原因。

    大概本能在驱使他靠近这个人,和路荣行的迁就一样,关捷下意识也会维护对方,并且自己的锅自己背,路荣行想看他就弹。

    这么想着,关捷突然拉了下路荣行的手腕,拦了下他:“别,我都进来了,我去吧,大不了就弹崩了呗,无所谓。那个谱子怎么唱的?1……1115,3331,对吧?”

    这个心态真是厉害,一下就把路荣行说服了,让他立刻把琴递给了关捷,笑道,“你去坐吧,我去剪个胶带来给你把中指缠上。”

    路荣行的琵琶近8斤重,称得胳膊往下一沉,关捷怕给他搞坏了,连忙托底抱了起来,深谋远虑地说:“别折腾了,总共弹不了20下,手不会疼的,你就站在我左边。”

    这样万一他卡壳了,路荣行还能给他打一下友情提示的小报告。

    路荣行懂他的小yin谋,“嗯”了一声,还是有点想给他缠指甲,因为义甲除了能保护指头,弹出来的声音也好听一些。

    不过关捷对自己要求不高,路荣行也不强求。

    关捷抓紧时间复习了一下他约等于无的才艺,边拨弦边碎碎念:“弦是子中老缠,空弦是632、6,对头!”

    路荣行看他嘀嘀咕咕,慢慢将自己教过的零碎都想了起来,表情认真又有点得意,大概已经忘了刚刚有人说过骗人是狗。

    他的情绪总是恢复得很快,所以看起来才整天乐颠颠的,这个技能路荣行羡慕不来。

    教室里的气球三两下就被踩爆了,脚上最后还有气球剩下的人获得了两张卷起来的海报,里面不是流川枫应该就是杀生丸。

    发完海报后清了场,关捷也不用主持人请,自己乖乖地去板凳上坐下了。

    只是他的腿暂时跟路荣行还比不了,琵琶搁腿上有点出溜,关捷干脆把两只后脚跟都踩在了板凳的横撑上,姿势有点像幼儿园的听讲,显得小只又乖巧。

    但他的架势又很僵硬,不难看出是个菜鸟。

    路荣行按照商量好的,在他左后边站定了,拍了下他的背心说:“你放松一点。”

    关捷在表演上既没天赋也没经验,被同学们看得有点紧张,眼睛不知道该往哪儿看地说:“怎么放?”

    路荣行答不上来:“不知道,你就瞎弹吧。”

    关捷心想他都要把琵琶当成吉他弹了,那这可不就是瞎弹吗。

    何维笑发完海报,转过头发现新年好已经就位了,不出所料上去的果然是关捷,但他没想到路荣行会杵在旁边当保镖。

    摸着良心说话,何维笑觉得他站在那儿有点抢镜,但考虑到关捷的技术经不起考验,他没有让路荣行走开,只是激昂地串了个词:“ok,游戏结束了,我们回到节目上来。”

    “现在有请我们的特邀嘉宾关捷,给大家弹一首新年好,帅哥美女们都参与进来,给我唱起来哈。”

    说完他打了个响指,蹲到旁边把话筒凑了过来。

    没有伴奏,关捷侧仰了一下头,看见路荣行点了下头,于是收回目光去看面板,眼珠子在左右手之间瞟来瞟去,怕自己一个不慎就按错了。

    他的音符倒是按得都差不多,就是音准很差,让这首耳熟能详的歌都有点变了味道。

    虽然何维笑打了招呼,但伴唱的人没几个,能弹和会弹的区别一览无余,关捷自己都有点听不下去,一直也就没抬头。

    而且琴弦很硬,他手上没有茧,按了十几个音符,指腹就被勒出了痛感,关捷刚在感叹琴不好弹,路荣行不容易,左手上忽然传来了一阵压力,有人贴着他的手,将他的无名指用力压在了琴弦上。

    关捷抬眼看去,就见自己的手背上叠了一只手,无名指屈成拱形,大拇指和小指朝两边翘出,剩下两根蜷曲,骨节微微透出轮廓,有种属于男人的力量感。

    这是他弹琴常有的手势,总有一根在弦上,关捷以前觉得很普通,可这瞬间突然觉得,他这个手势很帅气,有种大师们弹钢琴经典动作的感觉。

    “手拿下去,扶着琴就行,”紧接着路荣行说话的热气,就碰在了他的耳朵附近,“我来按。”

    第89章

    路荣行凑得并没有特别近, 只是为了让关捷能听到。

    关捷感觉到了热气,但是并不痒,肢体上也就没有躲闪, 只是立刻仰头去看他。

    只是路荣行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 为了方便按弦,他眼下在关捷的正后方, 正弯着腰在做友情提示。

    而关捷听完的第一反应不是好,而是想笑。

    他本来就没什么音准可言,加上有点小紧张,又没有抬过头, 一心一意只想干完这首歌,没有余地留给x数,并不太清楚自己弹得怎么样。

    可路荣行突然伸出援手, 关捷登时就有谱了, 感觉自己大概是弹得非常垃圾,以至于琴老板受不了,忍不住出来救场了。

    然而站在路荣行的角度,其实没有这么夸张。

    他轻易不会瞧不起谁,也没觉得关捷弹的不堪入耳,因为任谁练个十年八载,都会有他这个水平,路荣行没什么好得意的。

    他就是看关捷的手指越绷越紧, 琴弦却越按越轻,力道全拗在指头上, 这样容易抽筋。

    退一步说,关捷这个鸭子,也是被他赶上架的,路荣行有给他殿后的义务。

    被殿的关捷却不了解他的苦心,心里想着受不了就放过他吧。

    毕竟他刚刚那一下心狠手辣,按得关捷还怪疼的。

    不过手上疼,关捷脸上又浮起了发自内心的愉快,因为从下一刻起,他不仅光弹不按弦,水平还将得到质的飞跃。

    这就是大佬带飞的剧本,关捷有点窘迫地乐道:“好,我撤了啊。”

    “撤吧,”路荣行说着直起腰,同时拱起手腕,让手心和关捷的手背之间拉出了一点空隙。

    关捷就着这点空隙,蹭着他的手将左手顺琴溜了下去,改为抱着琵琶的大肚子。

    就是他左手在让,右手却还在弹,滑动的手挡住了路荣行的动作,使得对方的按弦手下来的迟了片刻,这样声音要是直接出来,会成剁成一截明显带拐的“铛昂”。

    关捷喜欢听这种突兀出戏的怪声响,觉得有趣好玩,以前为了“铛昂”,还剌断过路荣行的一根老弦。

    路荣行却受不了这种动静,赶紧手腕揉颤,用一个快揉把拐点弱化了。

    关捷不用瞎子摸象似的摸弦,自己也成了半个观众,余光瞥见他的手指在琴头上颤,心里就想他这个手指怎么能这么灵活,晃悠跟个蝴蝶翅膀似的,分明是男人的手,却又能让人觉得轻柔,反正挺奇妙的。

    两人换手的瞬间,四周响起了一阵呼声。

    鉴于交接还算顺利,大家误会成他们一开始就是这么准备的,以至于被这个一人出一只手的合作模式给惊了一下,议论声霎时此起彼伏,在喧闹的大背景里若隐若现。

    “还能这样啊,难度不够、花样来凑是吗?”

    “哈哈哈可能是吧,他们还蛮有默契的。”

    “要是一开始就这么弹就好了,站着的那个弹得好听。”

    “那肯定,明显不是一个水平。”

    ……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男生弹琵琶。”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人弹琵琶。”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琵琶。”

    “你们三个真是够了!”

    ……

    “板凳上那个谁啊?跟路荣行关系好像挺好的。”

    “那能不好吗,那是他发小。”

    “难怪,我就说他对他怎么那么和气呢。”

    “还好吧?他平时也挺和气的。”

    “怎么说呢,啧,不一样……”

    关捷还有点想听到底哪里不一样,那人的说话声却被喧嚣淹没了。

    不过有了路荣行的加入,跑到爪哇国的调子总算是被拉了回来,而由于节奏简单,路荣行还上了不少指法,往旋律里灌注了一些变化。

    关捷负责的部分就没什么难度了,只需要用左手扶着琴,右手以1/4拍的匀速拨弦就行。

    这些突如其来的提升毋庸置疑,都是琴老板的功劳。

    关捷体会了几秒这个陡然好听了一大截的旋律,在路荣行按弦时借由琴身递来的微微摇动里,心里模糊地产生了一些成就和崇拜感。

    他们一直离彼此都太近了,近到一切都成了习惯,但一如此刻,成长总会为他们添上更耀眼的光环,让彼此慢慢照见。

    新年好的节奏一点一滴从指下流出,少数的人在低声吟唱,在关捷爬进来的那个窗口的旁边,低度反光的玻璃上映着少年或站或坐的侧影。

    关捷并脚踩着板凳,低头抱着琴,路荣行站在他背后,往前倾着身体和头,在盯他拨弦的手指头,两人离得很近,差不多是身前身后地贴在一起。

    这个画面确实有点亲密,要是换成男女,这会儿不单纯估计已经满天飞了,但男生给人的想象空间要少一点,因此在普通人眼里还算平常,到了有心人眼中却也耐人寻味。

    刘谙坐在被搬到贴墙的桌子上,看向他们的眼神里,有一抹微不可察的好奇。

    刘白的性向让她对男生之间超过友情的异状非常敏锐,可她看不出来,这两个家伙到底有没有问题。

    他们很奇怪,周六周日焦不离孟,刘谙只要看见路荣行,旁边必定跟着关捷,但平时上课他们却又各是各,给人的感觉很亲密,但又不够流氓和色情。

    情字上头的无论男女,都没有他们这么干净直接的眼神,反正刘谙是没见过这种氛围的兄弟情,可能是她见识太少了吧。

    想完她看了下手表,发现时间不早,打算等这俩表演完了就走。

    刚刚刘白给她发消息了,说是他们食堂在包饺子,让她过去讨个彩头。刘谙不怎么稀罕彩头,但她觉得后面的晚会应该很枯燥,不想看了。

    在她等着结束的过程里,短暂的英国儿歌迅速欺近了尾声。

    关捷意识到一曲终了,勾下最后一个音的瞬间,突然仰头看了下路荣行。

    路荣行的头悬在他的左肩上方,等关捷拨完弦,他也压完了最后一个音,但他回神比关捷慢一拍。

    因为关捷的最后一个节拍没按够,路荣行受水准连累,总是有些强迫症,最后用左手的小指一次搔过4根弦,补了一串既碎且快的连弹。

    忙完这手,周围有点热烈地鼓起了掌,掌声多半是送给他的,关捷差不多是他附带的。

    何维笑率先移开话筒,去调动和炒弄气氛了,路荣行这才回过神,视线一动,猛然跟关捷对上了。

    关捷看他他在忙,刚准备收起下巴他又看过来了。

    两人顷刻四目相交,关捷从这个角度,见他眼里有抹星点似的亮光,红光里的眉眼深邃,脸上仿佛有一排男女通杀的无形大字:帅死人不偿命--

    虽然没有看见他弹琴,但路荣行刚刚给他打辅助了,关捷在自己突然提升的琴艺里感受到了他的帅点。他并不知道自己此刻看路荣行的眼神,跟外面那些目光灼灼的女孩大同小异。

    关捷笑道:“新年好啊助手。”

    路荣行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屈起左腿撞了一下他的后腰,示意他起来跟自己一起开溜:“大师你也好。”

    关大师抱着他的琵琶站起来,因为贡献微末,对别人总是心虚,可对他无所谓,恬不知耻地跟他扯皮:“不敢当不敢当。”

    路荣行看他“当”得挺投入,揶揄道:“大师对我们这个处、男秀,有什么评价没有?”

    关捷觉得他真是问世间氰为何物的那个有毒,被处男笑得破了功,表情跟台词不太和谐地说:“有,评价就是终于解脱了。”

    路荣行明明没他这么煎熬,却满口胡扯:“现在能理解我不想弹的心情了吧?”

    关捷狐疑地看了他两眼,虽然没信,但还是说:“理解理解,我错了,我以后不起你的哄了。”

    路荣行接过琴,一点都不兄弟情深地说:“你觉得我会信你吗?”

    关捷忍着笑故技重施:“信吧,骗你是狗。”

    路荣行:“好,我知道你是狗了。”

    适逢何维笑在忽悠同学们用掌声感谢他们的“ji,ng彩”表演,关捷得去致谢,没时间跟他鬼扯,只好抓紧时间在他背后抽了一巴掌,是狗也不生气地说:“r,i你。”

    路荣行没理他,接过何维笑的话筒说了声谢谢,接着把它传给了关捷,接着抱琴从同学那儿借道,将琵琶收进了盒子里。

    关捷汗颜万分地跟着谢完,完全枉顾了胡新意的招手,转身就蹲到了路荣行旁边,问道:“你去不去别的班看晚会?”

    晚会上人多光暗,琴在这儿路荣行哪儿都去不了,他说:“不去,我去琴室放琴。”

    关捷顺手去摸瓜子,摸出来之后突然反应过来,说:“我刚吃瓜子了,手上全是灰,你记得擦一下弦,免得过几天锈了。”

    他就是不说,路荣行隔两天也会擦一下,因为他自己手上也有油脂,他“嗯”了一声,想起今天是个节日,边撕胶带边说:“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进来的时候给你带。”

    关捷今晚乱七八糟的没少吃,瓜子、辣条全是上火的咸东西,想了想说:“卖米糕的要是在外面,你给我带个米……算了,我跟你一起去,我在校门口等你。”

    路荣行记得自己刚刚好像看见胡新意了:“胡新意愿意去吗?”

    关捷太了解他的塑料同桌了,笃定地说:“赌5毛钱,他肯定已经不在外面了。”

    路荣行是个大赌小赌都不沾的好学生,但又不想伤感情,慷慨道:“不赌,给你5毛。”

    5毛都买不到一个米糕,关捷没要,跟着他从围观者散掉不少的3班门口走过,料事如神地发现胡新意果然不见了。

    两人下了教学楼,热闹像是陡然被抛在了身后,校园里并没有元旦的气氛,只有一些情侣大摇大摆地在路上散步。

    关捷不经意看了几眼,发现路过身边的5对里,就有4对手牵着手。

    不过这时候,他还并不羡慕那些人,因为他忙着嗑瓜子。

    路荣行背着琴进来的时候跟门卫打过招呼,说晚上还会出去一趟,这会儿他在出入薄上写了名字和班级,轻易就出去了。

    关捷出不去,混进聚了好几个大爷大妈的门卫值班室里,坐在板凳上一边等人,一边听到了一个林原的小道消息,不知真假。

    “不是我说这些学生啊,太没良心了。爸妈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养大,结果在学校谈个恋爱,失恋了,药水一灌,过去了,唉。”

    “听说还是个独生子呢,这爹妈不得伤心死。”

    “那可不,养个孩子哪是容易的,哎,都是讨命的爷爷,没一个省油的灯……”

    关捷好好地烤着小太阳,不料祸从天降,坐他斜对面打毛线的大妈感慨到一半,突然发现了这儿好像就有一盏灯,立刻“诶”了一声,唤上他说:“我说你这个学生,没有在学校谈恋爱,处对象什么的吧?”

    关捷连个包甜那种级别的女同学都没有,连忙摇了下头。

    大妈看他挺乖的,语重心长地说:“这是对的,收着心,好好考大学,等考上大学了再去谈嘛。大学可大了,漂亮的姑娘也多,到时候你都爱不过来。”

    关捷感觉这画风和院里的叶大妈神似,应对经验丰富,说什么点头就行了。

    他这边点了两下,门外突然有人扣了三声,关捷抬眼看去,隔着水汽和玻璃,看见了路荣行的轮廓。

    他谢过大妈大爷们,站起来拧开门出去了,然后从外面推上了门。

    路荣行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白色塑料袋,递了过去:“什么爱不过来?”

    米糕还是中等热,不吃很快就冷了,关捷剥开塑料袋,上嘴就咬了一口,含糊地说:“大学里的漂亮姑娘爱不过来。”

    路荣行心想好几年以后的事,等他们考上大学再说吧,不过提到考大学,他就想起了关捷的竞赛,关心道:“你们预初成绩下来了吗?”

    关捷咬到了一颗红枣,鼓动着腮帮子暗戳戳地拿牙齿和舌头剔核,闻言停下来说:“还没,教练说就这几天了,现在还只能查到学校,查不到个人成绩。”

    路荣行点了下头,跟他一起回教学楼里避风去了。

    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第二天关捷在本班上课,课间看到大佬出现在了教室外面,目标很明显,就是找他的。

    “成绩出来了,加上高二高三的,三等以上一共有27个人,我一等,你二等。”

    关捷不跟他比,要求很低,能拿到下一场的准考证就行,二等已然超出了他的预期,大佬前脚一走,他后脚就蹿向了教一。

    这可能不算什么成就,但他有种迫不及待,想让路荣行知道的心情。

    第90章

    路荣行这边已经得到了成绩出来的风声, 正在过来找他的路上。

    两人一个从3层的连廊上教一的4层,另一个从4层的连廊下教三的3层,错层擦肩而过, 走到对方的教室门口, 一起扑了个空。

    路荣行在9班的窗户外面扫了几眼,没看见人, 让一个靠窗的学生帮忙把胡新意叫了出来。

    路荣行腿长筋懒,不怎么到这边来,胡新意看见他还有点讶异:“路哥你找我,咋啦?”

    “我找你问一下关捷, ”路荣行笑了下说,“他人呢?”

    胡新意左右看了看,然后才得出结论:“不晓得, 峰哥刚说有人找他, 他出来就不见了,可能拉尿去了吧,你找他干嘛?不然他回来了我让他去找你。”

    一句话的问题,跑来跑去地犯不着,路荣行说:“不用了,我就是听说竞赛出成绩了,过来问问,问他问你都是一样的, 你知道吗?”

    “啊?”胡新意吃了一惊,“出来了吗?可老师和关捷都没说诶。不过刚刚来找他的, 好像就是他们竞赛班的人,他是不是到科教楼去了?”

    路荣行看他的情报还不如自己,拍了下肩膀让他进去了:“没事,回头我自己找他,你去玩吧。”

    说完他原路返回,回自己的教室去了。

    只是刚踏上楼梯口,他就看见关捷背着手,靠在大厅采光玻璃的栏杆那边,和黄灿、何维笑说着什么。

    栏杆是是从楼梯口设起的,那3人看的却是教室那边,没能立刻发现他。

    路荣行看见何维笑对着大厅指了几下,接着歪向关捷那边:“那3个和那2个,肯定是来看路荣行的,你信不信?”

    关捷顺着他的指向看了看,见前面3个女生马上就要走到另一边的楼梯口了,感觉别人就是路过或者要去厕所,坚持自我地说:“不信。”

    “还不信?”何维笑轻蔑得笑了一声,一脸成竹在胸的表情,“你看着吧,我说她们不会下楼。”

    他大概是属神棍的,说完没几秒,关捷还真看见那3个女生转了个身,慢慢朝这边折了回来,路径基本和3班的墙皮平行,能看出不是闲逛的步伐。

    关捷抿着右边的嘴角,服气了:“还真是。”

    何维笑继续展现着他身为班草之一的明察秋毫:“错不了。你再看她们的眼睛,一直在往我们教室里飘,我们去别人班看美女,也是这么干的,这套路我太熟了。”

    他的描述都没错,但关捷说:“那也不能证明就是来看他的啊?你们班还有20几号男生呢。”

    “就是来看他的,”20几分之一里的黄灿在旁边扭着中老年的健身c,ao说,“从下早自习到现在,我们班教室外面一直有不认识的女生路过,还有直接找老同学问的,弹琵琶的那个是哪一个。”

    关捷没想到秀一手的威力这么大,半信半疑地笑着说:“有这么夸张吗?他就弹了个琴,又不是换了张脸,以前我来的时候,怎么没看到有人专门来看他。”

    “你才来了几次啊,你知道个屁,”何维笑莞尔,“以前也是有人来的,就是没今天这么多而已,是不是啊灿灿?”

    “是的笑哥,”黄灿一本正经地编排了起来,“我们3班三美,不是吹的。笑哥成绩美,谙哥长得美,行哥气质美,那个旅游观光团,保质又保量,一年四季就没断过!”

    他们平时都是这种话风,不上天的牛皮都不屑于吹,何维笑无耻地说:“听见没?虽然你们院里的路美美人气是最低的,但也还是有人问津的,你不要这么瞧不起他。”

    这些关捷倒是真不知道。

    路荣行从来不说这些,关捷也没有问的意识,他试着想了下他们平时的话题,脑子里一时竟然空得厉害。

    好像也没聊什么,跟上星期的午饭都吃了什么一样,吃过就忘记了,平凡寡淡到占用大脑的内存都是一种浪费。

    不过也有可能,是路荣行想聊的东西他不懂,所以只能扯ji毛蒜皮。

    这个觉悟和十年的琵琶一样,让关捷骤然生出了一种望尘莫及的感觉,但是路美美这个称号也太俗辣了,让人只想先笑为敬。

    关捷笑了一通,真心地辩解道:“我没有瞧不起他。”

    “知道,我跟你开玩笑的,”何维笑致力于调侃路美美陡然蹿升的人气,“而且他昨天才在江湖上留下传说,今天还是热乎的,没人来看那才稀奇,说明长得太丑,有才都带不动。”

    黄灿觉得他好像在说自己,幽幽地剜了他一眼,眼底凝聚着一种被cha刀的愤懑。

    关捷却觉得他说得没错,他近来看路荣行时常觉得耀眼,眼下看见他受欢迎,心里也替他高兴,有种长脸的感觉。

    他沉浸在自豪之中,有种偷着乐的冲动,何维笑见他没接话,立刻搭住了黄灿的肩膀,研究起了大厅哪个女生最好看。

    关捷觉得都是端正的普通人,兴趣不大,偷偷观察了一下何维笑指的那两拨女生,将个别翘首以盼的姿态纳入眼底,不知怎么就觉得,那架势跟自己刚刚来的样子有点像。

    但是他不用偷看,因为他出生在路荣行的隔……

    不等关捷庆幸完,隔壁那位的声音突然从右边冒了出来。

    “无缘无故的你在笑什么?”

    路荣行在旁边站了两分多钟,关捷完全没有察觉到。

    这位先是在扯淡,后是看着女生看到发笑,侧脸上的笑容专注投入,似乎相当悦目愉心。

    路荣行于是也看了看那几个妹子,但是他没看出有什么好笑的地方,就觉得关捷这陶醉的样子非常傻,立刻给他打断了。

    关捷听到熟悉的声音,没见着人嘴角先翘了,转过来发现他就在跟前,说:“没笑什么,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从你们班门口冒出来的,”路荣行说完,也大概反应过来他在这儿的原因,很可能是来找自己的,于是省略经过直接问道,“你们竞赛成绩是不是出来了?”

    关捷愣了一下,没来得及从容地理解一下前半句,先心跳突然加快地答了后面那句:“嗯,出来了,我过线了。”

    他的语气不太激动,除了头一个字咬得重一点,后面和平时说话差不多。但年轻人追逐目标并实现它的眼神大概非常炙热,等待认同的目光也神采飞扬。

    路荣行一瞬间有种被攫住和点燃的印象。

    在他的潜意识里,结果应该就是这样,但真实总是有种想象所不具备的冲击力,它经过耳膜到达心底,在暗处潜藏的心窍下转变成了欣慰和同喜。

    路荣行勾起嘴角,在内心洋溢的温情下伸手搓了乱了他的头发:“这么凶啊,一次就过了。”

    关捷生平最不擅长夸自己,有点不好意思,没说话,任他揉得头发毛糙起翘,只是眯眼笑着往后躲。

    第33节

    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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