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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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险道神_现代耽美_BL 作者:常叁思

    第42节

    险道神_现代耽美_BL 作者:常叁思

    第42节

    他觉得锅里现捞的太烫,没法下嘴,那豆腐是从自己碗里捡的现成。

    关捷不仅吃了他的豆腐,还不小心抿到了他的筷子。

    他明显感觉到路荣行的筷子头在自己嘴皮子内侧磨了一下,但对面那位收回去,毫不介意地立刻从碗里挑了块香菇吃了。

    关捷从筷子头盯到他的嘴上,同样的位置倏然勾动了相关的记忆,关捷眼神一抖,猛地垂回了锅里。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动不动就想起那几个无心cha柳的意外片段,然后就不敢看路荣行。

    这种感觉很不好,不自然、不自在,关捷不喜欢,却又摆脱不掉。

    其实以往他们有过无数相似的行为,但一旦越界的警报响过一次,之后它会越来越灵敏,直到混沌的状态回归或是被打破。

    关捷原本是准备礼尚往来,也给路荣行整个投喂。

    可这种联想一出来,他玩笑和调戏的心瞬间萎了,埋头嚼着嘴里半天没咬到鱼刺的r_ou_,去捞锅里煮发的丸子。

    路荣行就看他嘴小心大,一口气夹了6个丸子,在自己碗里摆了一朵“梅花”。

    然后摆完又不吃,撑着半边脸低着头,一直拿筷子在上面轻轻地戳,半天也没换个动作。

    这实在不是还饿的架势,路荣行只好出声打断了他:“你还吃不吃了?”

    关捷抬起头,很不雅地打了个嗝,打完自己笑了:“不吃了。”

    路荣行也觉得撑了,放好筷子起来结账,接过找零离开小火锅店,和他一起溜达回了学校的c,ao场。

    这儿不像路边的小树林,都是一眼就能看出的情侣,这里有成双或成堆的男生,放着午饭不吃,忙着生命在于运动。

    走到足球场的观赛席位那里,关捷有点困了,哈欠打得满眼都是泪花。

    路荣行看他一脸的“泫然欲泣”,开口劝道:“还有40分钟才上课,你回寝室睡会儿吧。”

    这儿离科教楼近,关捷一屁股在塑料排椅上坐了下来,仰着脸继续哈欠连天:“懒得跑了,一会儿回教室趴一下算了。”

    他的哈欠不太含蓄,眼睛闭成一条缝,嘴巴往大了张,牙齿舌头都能看见。

    路荣行却不觉得他丑,因为等他打完了睁开眼睛,挺大的眼睛莹亮无辜,非常像猫狗之类的小动物,别人不好说,但路荣行会心软和迁就。

    他见关捷这么说,也没反对,在这人旁边坐了下来。

    关捷说要回教室趴会儿,却又眯着眼睛,一直在这儿坐到了快要上课。

    他不想走,脑子正好糊成了一团浆糊,没余地思考更多,只觉得坐在这里吹风很爽。

    接下来的一星期,是班上集中刷卷的冲刺期,关捷虽然还没悟道,但直觉ji,ng准,觉得接触路荣行对脑子不好,克制着没有去找他。

    他在科教楼昏天黑地地做卷子,拜老明哥的魔鬼出题手所赐,考来考去突不破80分的大关,真以为自己离得奖十分遥远,也不敢想那些会怦然心动的东西。

    周四学校在门口拉了张喜报,宣告路荣行参演的节目,在文化周上得了一等奖。

    门口的公告栏上还贴了几张照片,虽然镜头都很远,但摄像老师有心了,拍了几张角落里的对焦。

    当天关捷根本不知道,到了晚上回寝室,这才听胡新意提起,说是路哥真牛皮。

    关捷喜欢听胡新意夸他,跟着同桌从屋里走到洗澡间,一边吹捧一边打听:“门口还贴照片了啊,什么样照片,看得到脸吗?”

    胡新意:“看不见,人就ji蛋那么大,还全是低着头的。不过中间那个穿红褂子的看得到一点,好多妹子都说他帅。”

    刘白就是那个红褂子,他不帅那就没天理了。

    关捷“哦”了一声,第二天中午吃饭之前,还是专门绕到门口,趴了下公告栏的玻璃板子。

    玻璃后面的路荣行,除了一身黑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关捷记得他着装的样子,非常的有气质。

    他用指头轻轻地敲着路荣行的位置,心里有点后悔,昨天没有脸皮厚点儿找他拍照。

    作业时的两天一晃而过,周六回家之前,路荣行去了趟化竞班,但是关捷在考试,下课不休息,路荣行不知道要等多久,悄悄地来过又走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关捷照例带着他的卡西欧和透明笔袋,坐上了去省会考试的大巴。

    教练说了,这次预决将从接近2万的考生里,划取前1000名进国初,进了的人从5月份开始,再一轮一轮地过体验营,从1000进200,再进50。

    全省只有这50个人,有资格晋级国初。

    第112章

    预决的考场分在了省师附中, 12点之前到校报到,下午从2点考到4点。

    大巴开上高速的时候,晨间的薄雾还没散尽, 关捷歪头看着窗外, 想起这是自己长到这么大,第一次离开潮阳市。

    可他没有远游的心情, 因为大家都还在对着打印纸默背化学物的特性,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紧张。

    10点半大巴开进了附中,关捷看了眼附中的大门,感觉还没有城南宽阔, 可资源和教学实力不是r_ou_眼可鉴的东西,这一点他还要往前走一段时间,才能够真正认识到。

    报到的地点在省附的c,ao场, 这个下陷式的c,ao场距离路面有一层楼的高差。

    关捷跟在教练后面, 走到花坛的入口那里,看见c,ao场上人头攒动,那个数量让人有点头皮发麻。

    这些全是来自省内各市的化竞生,而且省附还只是5个考场当中的一个。

    压力瞬间就出现了,要怎么考过这1万9千多人,成为剩下那50个名额里的一个?

    答案应该是靠实力,可那个东西,他有吗?

    关捷不是很确定, 但他也不怎么害怕,因为他还有见识到淘汰机制的残酷性。

    他初来乍到, 带着一点新鲜和好奇,跟着教练下到c,ao场,不断在别人的校服上找校名,然后发现90%的学校他都没听过。

    刘谙和他算是班花和班草,时不时会有异性的考生瞥他们两眼。

    走到c,ao场的一小块空地上,老明哥交代道:“你们就站在这儿,不许乱跑,我去那儿登记,领个准考证就回来,回来谁不在,小心我搞他的人。”

    关捷连忙点头,俨然无比听话。

    然后教练前脚走开,后脚就来了个搭讪的男生。

    他穿着不知道哪里的高中校服,发现美的眼光实在不赖,一下在人群里看见了刘谙,过来“嗨”了一声,轻浮地说:“美女,你长得好漂亮,我喜欢你,想跟你做朋友,有机会吗?”

    班上的男生还没来得及展现一下同学力,刘谙突然面无表情地说:“有机不会。”

    关捷正因为无耻,在对这男生刮目相看。

    他大概真的是有点老实,和路荣行一起呆了十几年,模糊感觉到自己对邻居有意思,还连想都不敢想。

    哪像眼前这位厚脸皮的大兄弟,只是在人群里看了一眼谙哥的容颜,立刻就上来表白了。

    要是他有别人这爱情观和行动力,早八百年估计就把路荣行忽悠到手了。

    不过倒过来说,他要是这么地善于撩闲,路荣行可能连小弟都不让他当了,所以大概至今未散的他们,才是最受对方待见的自己。

    这时关捷刮完眼睛,觉得这人长得还不如自己,还这么心里没点数,刚要开口让他走人,刘谙却先讲了个冷笑话。

    这笑话虽然有点专业和不通顺,但他们化学生听得懂,关捷蓦然被有机戳中了笑点。

    大佬听完也乐得不行,跳出来打岔,朝对方伸手说:“她的有机不会,我这儿有机会,哥们儿,我可以跟你做朋友,我姓要,叫要脸,你呢?”

    那男生扭了眉毛,大概是嫌他性别为男同时长得有点丑,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班上的人一下全笑了,男生们纷纷开始改名。

    关捷握住了大佬的手,摇了两下说:“你好你好,有机我也会一点,我姓有,叫有谱。”

    另一个男生保持住队形:“我的有机也还行,我姓检,叫检点。”

    刘谙要笑不笑地将他们看了一圈,低头查起了qq消息。

    她在游戏里的那个队友未来,因为周六也被补课占用,打不成游戏,刘谙就加了对方留在游戏对话框里的qq号。

    不过平时聊得不多,上线时间老碰不上,进去只能看到留言。

    未来也是化竞生,不过外省的考试机制和这里不一样。

    他们没有预初的环节,国考前面就一个预赛,4月初已经考完,对方先她一步拿到了国初的考试资格,五一之后直接进当地的夏令营。

    刘谙登上企鹅,果然看见对方昨天晚上9点半留了条言。

    未来:[你的考试是在今天吧?是不是都加油,等你的好消息^大拇指^]

    刘谙勾了下嘴角,回了个ok的手势,立刻又退了出来。

    老明哥回来之前,潮阳的校服出现在了不远处,但是杨咏彬不在队伍里。

    刘谙一语成谶,因为4月份潮阳校内竞赛班的大部分考试,杨咏彬都考得不怎么样,他虽然有年级上的优势,可一心二用,根本拼不过专门竞赛的低年级。

    所以不等刘谙和关捷来打击他,他先放弃了参赛资格,专心抓他的高考去了。

    关捷从他想到自己的姐姐,又有半个月没回家,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中午老明哥怕他们在外面搞到拉肚子,带着他们在省附吃食堂。

    这里的食堂很先进,外校的人也可以押金买卡充钱使用,只是同样的菜,校内的学生打来是一块八,刷押金卡就是四块。

    老明哥也是个大独裁,自己瞎点了两样,让师傅照着打了七份。

    菜和口味都不错,关捷喜欢那个松鼠鱼块,吃完被教练拉回c,ao场,驳回了有人想参观学校的要求,强迫他们顶着校服在太阳下打盹儿。

    关捷坐着趴在膝盖上,被太阳蛰成了眯缝眼,看见c,ao场外花坛上的走道上,有个男生背着吉他。

    他其实不像路荣行,没有路荣行高,也没有他的肩背挺,可关捷还是想起了邻居。

    他现在在干什么呢?

    关捷瞥了下手表,看见时间还不到一点,猜测他可能在学校哪个旮旯里晒太阳。

    可这一回他猜错了,他不在的时候,路荣行的桃花运一直都不错。

    上午路荣行回寝室放好行李,在独自出校门吃午饭的路上,被4班那个之前吹笛子的女生给偶遇了。

    偶遇确实是个意外,但对方靠过来的动机却不太纯粹。

    早在元旦晚会,他弹高山流水的时候,这姑娘就在窗户外面看,当时觉得他挺帅。

    后来又因为教室在同一层,下课、考试都能看到,偷偷地观察下来,发现他不止有点才艺,成绩也还可以。

    她对路荣行有好感,是忍不住会在人群里找他,看见了会指给室友看,向对方确认那个男生帅不帅的那种。

    今天看他和自己都是一个人,临时起了认识的念头,暗自给自己打了点气,羞怯地过来了。

    “嗨,你是3班的路荣行吧?”她走到旁边,并排着招呼道,“我之前看你弹过琵琶。”

    路荣行斜里看她过来了,但又不认识她,所以直到她开口之前,都没有主动关注她,闻言停住了脚步,转向她说:“我是,你好,有事吗?”

    4班男生寝室公认的班花,不像搭讪刘谙的男生那么豁得开,不好意思直接说想认识他。

    好在她成绩不差,反应也不慢,抱歉又俏皮地笑道:“你在文化周晚会上的表演我看了,弹的那个曲子我觉得很好听,我能不能问你要一下那个谱子?”

    那不是他的,也不是公共的曲目,最主要的是,路荣行也没有帮她去向秦老师讨要的欲望。

    他婉拒道:“不好意思,我做不了主,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去对面艺校表演院系二楼的办公室,找秦老师问问。”

    4班的班花只是找个搭话的理由,并不是真的想要,说实话给了她也没时间练。

    她善解人意地说:“不方便就算了,没事,还是谢谢你。”

    “不用,”路荣行说完对她点了下头,抬脚告辞了。

    班花在追和不追之间犹豫了几秒,最终没有跟上去。

    路荣行有点冷淡,她怕对方觉得她不矜持,不像好女孩。

    耽搁了这么一下,路荣行在银杏广场的路边碰到了刚打完球、浑身热汗的何维笑,两人搭伙吃了顿煲仔饭。

    何维笑别看平时话多,吃起饭来却像是被禁了言,一顿饭吃的又快又冷清。

    路荣行倒不是说他这样不好,只是有点不适应,他习惯关捷在对面叽叽歪歪的模式了。

    回到省附的c,ao场,关捷眯到1点半,被老明哥喊起来去洗脸。

    c,ao场旁边就有水龙头,他弯着腰捧水冲了把脸,起来的时候水在下巴上汇成滴,在阳光里折s,he出了一点微小的彩虹色。

    1点40,他和其他考生一起,进了省附的第三教学楼。

    走前老明哥在他们每人肩膀上拍了一下,强调道:“不管难还是简单,都一定一定要仔细看题,能得分一点都不能丢,听到了吗?”

    说完他立刻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们不要喊。

    关捷“嗯”了一声,转身加入了涌进大门的人群。

    这次他和班上一个女生在同一间考场,隔的也不远,进去坐下之后,没两分钟监考老师就开始宣布纪律了,念完那张纸,老师接着裁开了封卷,外面跟着也打铃了。

    出乎关捷的意料,预决的题目组成居然还和预初一样,有选择填空题,阅完全卷的感觉居然还不难。

    他有点难以置信,做了4个选择题发现不是做梦,是真的不难,却也不敢掉以轻心,用笔头划着题目审题。

    白色食品、胃药成分、零排放、水田里的气泡、白色污染……

    关捷在草稿纸上狂写,写完再抄进试卷,算完最后nacl的质量分数,他看了下表,一个小时才刚过一点。

    自从进了教练的班,他再也没有享受过这种超速答题的快感,并且这次他不用忐忑地去问大佬,也知道自己做过的题都是对的。

    这就是比别人多付出的那一部分努力,所带给他的底气。

    在剩下的50分钟里,关捷将试卷检查了3遍,撑到打铃才交卷,交完回到大巴上,听见班上所有的人都在喊简单。

    他们的无机上册都已经上了一半,高中的题纲对他们来说确实不算复杂,可对于很多没有教练、没有补习的常规考生来说,这次考试也有难度。

    回程的路上,教练站在过道里问他们:“你们觉得自己,都考得怎么样啊?”

    大佬嚣张惯了,平静又自信地说:“我觉得我应该是满分。”

    关捷感觉自己大概也许要是不扣卷面分,外加改卷的老师不要求文字填空的文采和要点齐飞,他应该也能混个满分,但是这话他还不敢说,怕被现实打脸。

    所以面对教练挑过来的下巴,他只是笑了笑:“我……还可以吧,都会做。”

    下一位被问到的是检点兄,他疑神疑鬼地说:“啧,我觉得我梳打饼那题好像填错了,大佬,你的答案是多少克?”

    大佬头也不回:“300克啊。”

    “草!”检点失望地骂道,“错了。”

    刘谙不参与他们这些追悔莫及的话题,靠躺在椅背上,感觉杨咏彬真是可惜了,因为顾忌太多,反而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其实以他的水平,这种考试拿个一等,问题应该不大,可他就是,很戏剧性地缺考了。

    从省会回学校,费时3个小时出头,关捷在门口下车的时候,学校里第二节 晚自习刚刚开始。

    老明哥一天下来心c,ao累了,直接在校门口溜了:“这儿是你们的地盘了,自己吃饭去吧,今天晚上放你们的假,想休息回去睡觉,不想休息的回班上上课,一周之后出成绩,再后面的事等成绩出来了再说,解散。”

    大佬和另外几位说要去吃螺蛳粉,关捷不爱闻那个味儿,自己去下了碗刀削面,加了份牛r_ou_,他端着面碗,从门口吸溜回9班,班上这节是英语自学。

    关捷隔着窗户,看见胡新意不务正业,在书下面压着漫本,啃得魂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彭彭在搞学习,峰哥在撩妹。

    关捷一边用筷子卷面,一边发现站在“教务主任视角”,学生的一举一动都很明显,他在班上看了几决定去视察一下路荣行。

    高二3班在考数学卷子,大家都在低头考试,老师抱着个陶瓷缸子在走道里转悠。

    路荣行拿了个三角尺来回比划,神态到仪态都是满分。

    但关捷一看他半天不下笔的样子,就知道在比的那题他肯定不会做。

    虽说把成就感建立在别人的短板上不太厚道,但平时被这人压惯了,关捷瞬间觉得这画面还是挺让自己幸灾乐祸的。

    于是他靠着楼梯口上来的转角墙,边吃边欣赏,然而看了两分钟之后,发现路荣行直接翻了面。

    敢情不会做,大爷他就不做了,怪不得能考出78分5连。

    关捷就着这一幕,笑着吃光了碗里的r_ou_,吃完后意犹未尽之余,看着路荣行做题的侧脸,心头慢慢浮起了一点心酸。

    路荣行打小各方面都好,就是数学拖后腿,可能人无完人,他在娘胎里的设定,就是数学一生差。

    但无论是作为邻居、朋友、哥们儿,亦或者其他的身份,关捷都希望他哪里都好。

    毕竟朋友优秀,自己脸上也沾光,而且数学不好,路荣行也很烦恼吧。

    要是自己能帮到他就好了,关捷在心里琢磨道,早先自己要是去搞数学竞赛,现在说不定还能给他当一下“关老师”。

    现在既没本事也没时间,只能当个屁一样,把这个没用的好意给放了。

    关捷瘪了下嘴,接着捞面吃。

    他在墙边靠了半个小时,期间有个不认识的老师从楼上下来,问他:“你哪个班的?不去上课,怎么还躲在这儿吃起东西来了?”

    关捷没干坏事,淡定地端着碗交代:“老师好,我是化竞c班的,下午出去考试了,刚跟着车回来,吃完了就回去。”

    这个回去指的是回寝室,他七天无休连连轴转了3个星期,今天不想奋斗了。

    老师查了下他的准考证,确认了他的竞赛身份,心里虽然有点疑惑,他一个一年级9班的,大老远跑到高二这边来干嘛,但心疼他现在才吃饭,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让他慢慢吃。

    关捷慢慢地也没能吃到下课,去楼梯间的厕所水池里倒了面汤,丢完垃圾出来,拐进连廊里趴了一会儿。

    十分钟后下课铃响了,关捷赶在铃声没响完之前,抢先冲进了厕所。

    放完水他逆着人流出来,爬了半截楼梯,眼睛才冒出大厅的地面,就见路荣行站在楼梯对着的方位上,正在和一个女生说话。

    那女生双手扣着背在身后,不知道在说什么,笑得反正挺欢快,而路荣行朝这边转过来,她也跟着来了,像是要一起去哪儿的感觉。

    这个画面有点郎才女貌,让关捷瞬间感觉自己好像是个电灯泡。

    然而片刻之间,他也想不明白,自己心里那些五味杂陈的感觉都是些什么,他只是觉得自己现在不该在这里,于是他掉头就走了。

    好在目视前方的路荣行眯了下眼睛,已经看见了他。

    “关捷,”路荣行喊了他一声。

    然而处在人多而嘈杂楼梯间的关捷却没听见,相反他怕路荣行看见自己,溜得还挺快。

    路荣行不知道他在赶什么,明明时间、地点都合适,为什么路过自己的教室,却连个招呼也不打。

    他对4班那个上次借琴谱,这次又让他帮忙喊人的女生说了句:“不好意思,我现在有事,你找别人帮你吧。”

    说完径直下了楼梯,从扶手上探出头,正好撞见关捷用手压着扶手,在下台阶的步伐里仰头往上看。

    路荣行在这个角度,看他的表情一览无余,感觉他像是有点吃惊和不高兴,连忙说:“你跑这么快,干什么去?”

    第113章

    他去?

    他去洗洗睡。

    关捷仰着头, 视野里没在他旁边看见那个女生,顿了下狡辩道:“我没跑啊,我走的就这么快。”

    路荣行看他走了十几年的路, 对他的速度一清二楚, 只是懒得跟他理论,假装认同地点了下头, 又问了一遍重点:“你现在去哪儿?”

    关捷老实地说:“回寝室。”

    那应该没急事,路荣行脑子里冒出了好几个疑惑想要问他,这么吊着也不好说话,于是敲了下栏杆, 开始往下走:“我也下楼,你等一下我。”

    关捷是可以等他,可那个女生呢?

    很快路荣行拐上楼梯转角, 旁边却没有人, 关捷眯了下眼睛,有点糊涂了。

    他虽然不想落单,但路荣行要是有心谈恋爱,他也不敢有什么不满,保证该二人世界的时候一定没有他。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都自动识相了,路荣行却丢下妹子要跟着他跑,根据关捷眼见为实的几段恋情来看,他这个“恋人”当得不太合格。

    难道是自己误会了?他们就是关系好一点的同学, 正好在说话,又恰巧都要上厕所, 所以一起走几步?

    眼见着路荣行越来越近,这个可能性似乎也越想越靠谱,关捷顶着满脑子浆糊,心里诡异地松了口气,并且突然之间又不急着走了。

    然后危机意识一消,他的心态和感觉也暂时正常了回来,仰视着下来的路荣行说:“你下楼干什么?”

    路荣行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

    他惦记着关捷的考试情况,又不想让他再爬到楼上的大厅里去,干脆我来就山地下来了,随口说:“去小卖部买东西吃,你去不去?”

    关捷本来就是来找他的,立刻笑了起来:“去!”

    楼梯本来就不宽,路荣行没有和他并排,落后一坎跟在他后面,边走边说:“你不是去考试了吗,几点回来的?”

    关捷唯恐他听不见,从扶手那边回头道:“7点多。”

    路荣行应着声,问他吃饭没,听见他说吃了,又说:“考得怎么样?”

    关捷不怕被他笑,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点真实的心情,点着头,眼底泛着点自我肯定的小得意:“还可以。”

    上次考完他一点把握都没有,这次态度大转弯,路荣行觉得他的转变挺有趣,有股陌生的自信在脸上,笑着说:“那我是不是应该攒点钱,准备请客了?”

    关捷斜着眼睛,脸上飘着一种类似于“土大款装穷没有用,我不会信你”的表情。

    路荣行觉得他这个鬼样子有点丑,多干几次说不定就斜成斗ji眼了,居高临下地推了下他的头。

    关捷的头往前面栽了一下,在这阵安静里有点想问那个女生是谁,最后又觉得自己管得太宽像是有病,晃了下头,将那个念头甩出了脑海。

    这时,后面的路荣行却哪壶不开提哪壶地说:“对了,你怎么跑到这边来了?你们教练的办公室又不在这一栋。”

    关捷盯着被自己不断踩短的台阶,明明自己的反应还算正常,可就是没法坦荡地说出来,不得已他只好拖大佬出来挡枪。

    他心虚到结巴:“我……我帮大佬拿了点东西,从他班上下来的。”

    大佬是1班的,教室在这栋的6层,路荣行没有怀疑,继续算账:“下来路过我的教室,我要是不喊你,你是不是直接就过去了?”

    其实忘了也就忘了,没道理关捷脑子里时时刻刻都得记着他,可路荣行就是忍不住要计较。

    竞赛要补课,关捷和他呆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这是不可抗力,没有办法。

    关捷要适应没有假期的生活,他也在适应没有对方陪伴的假期,碎片时间里有点无聊,不在院子里溜鹅,就在花坛里松两铲子土。

    昨晚关捷没去蹭电视,放的节目也没想看的,路荣行就一直在扣手机。

    他刷了下新闻,看到市内版块上的文化周报道,被它勾起舞台上的回忆,想起关捷那句你怎么没擦,埋头搜了下被兄弟亲了没反应的事。

    其实路荣行不太在意这个事,一个快到来不及产生感觉的误碰而已,关捷说是不小心,路荣行相信他,自己也坦荡,所以转头就忘了。

    眼下纯粹是因为无聊,他在网页在翻了几页,找到了一个半斤八两的提问。

    不过主次要颠倒过来,是题主不小心亲到了哥们儿,哥们儿的反应很嫌弃,题主却觉得不恶心,问大家他是不是同性恋。

    然后底下的回复都比较温柔,有的说没事,有的说只要不是有感觉就行,另外还有一种性爱分离的言论,说同性恋不是这么简单就能确定的事,即使有反应,也不能证明一个人就是gay。

    路荣行看完接受了这个一面倒的反对声,一来是关捷没有给他遐想的空间,二是误打误撞的刺激不够,他还在和邻居当朋友。

    不过只在朋友的立场,周末回家或返校,路荣行还是记得会去科教楼看他。

    尽管相处少了,但他没有让关捷到一边去凉快,仍然会例行关心他的近况,也会担心他应付不来。

    在路荣行的潜意识里,总觉得考完就是结束,可实际上它象征的是新的开始。

    路荣行这时并不知道,他只是对比过去,关捷只要路过就会来喊一嗓子的故态,很难不多心地觉得,关捷可能是无意的,但自己被他忽视了。

    这结论让路荣行莫名地耿耿于怀,他感觉得到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但还是问了出来。

    关捷听完立刻瞥了他一眼,心里简直冤枉,忍了下城府不够,没忍住,直接交底了。

    “过个屁啊,”他气笑地说,“我找你了的,是我刚刚从厕所出来,看见你跟一个女生在大厅里说话,我才走的。”

    说完他陡然反应过来,说了不说还是说了,心里就很想糊自己的臭嘴一个巴掌。

    路荣行没想到他不仅有反转,还有证据,盯着他的后脑勺琢磨了几秒,回过味来突然乐了,在想他是不是在实验室金箔练多了,把眼睛闪瞎了,看人看事一点都不准。

    关捷八成是误会了,所以脸上才有吃惊的表情,至于是误会了他,还是4班的班花,倒是有点考证的空间。

    路荣行为了考证,伸手揪住了他的后衣领,饶有趣味地说:“我跟女生说个话,你有什么好走的?你就不能等两分钟吗?”

    关捷刚刚没想过这个问题,一听觉得有点道理,但也不是很稀罕等。

    他头也没回地耸了下肩膀,试图解放自己的衣领:“不能,我跑了一天了,累化了都,而且我为什么要等?我改天找你不也一样吗,反正又没什么事。”

    他越耸,路荣行就捏得越紧,照样拿捏着他的衣领,逗他说:“万一改天我又在跟女生说话,你是不是要再来一个改天?”

    关捷在心里腹诽你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嘴上酸不溜秋地说:“不一定啊,改天我要是不累,我就等你两分钟呗。”

    路荣行听他那语气,好像他的两分钟多珍贵一样,不过两分钟确实夸张了一点,但他的时间确实紧张。

    “算了吧,你是大忙人,”路荣行扯了下他的衣领,“星期六下课的时间都在考试,我可不敢让你等。”

    关捷愣了一下,最近考试的星期六就在昨天,连忙回头看他:“你昨天回家之前,是不是去我教室了?”

    路荣行让他看路,又才接着说:“嗯,去了一趟,看你们在考试,我就走了。”

    关捷心口一软,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无聊。

    谈恋爱的人哪儿会记得天天窝在科教楼里的他啊,而且他来也看见路荣行考试了。

    平心而论,路荣行去教室找他,白去一趟走了都没说什么,自己都碰到他了,还对他憋闷火,关捷在想自己这个态度是邪了哪门子的门,怎么这么神经?

    明明以前来找他都是很开心和干脆的,关捷一边扪心自问,却因为路荣行在旁边而集中不了ji,ng神,注意力一直往背后飘,没办法只好暂时不想了。

    关捷在楼梯转弯的地方转过身,有点愧疚地笑了笑,试图萌混过关:“我刚说不等你,是跟你开玩笑的,你不会当真了吧?”

    路荣行却不让他过,一脸戏谑地看着他:“是吗?可你就是没等啊,原因居然还是我在跟一个女生说话。”

    关捷不忍卒听地抿了下嘴角,很不想他再提这个莫名其妙、反应过大的错误判断。

    可路荣行不仅非要捞起来说,还要说得这么……乱七八糟。

    这话听起来歧义太大了,好像是自己在跟那个女生争夺和他对话权,没争赢导致吃醋了一样。

    “吃醋”这个字眼在脑海里冒出来的瞬间,关捷的右眼皮突然跳了一下。

    自己这样,是因为吃醋吗?

    有点像,但是不正常,哪有吃兄弟追求者的醋的?一般不都是使劲儿撮合,巴不得兄弟能抱得美人吗?

    关捷蓦然反省了一下,丝毫没觉出自己心里有什么撮合的念头,可为什么不愿意祝福他?

    因为那女生不好看吗?

    关捷瞬间否掉了这条,他还没那个贼胆,敢无中生有地诋毁别人。

    虽然只看到了一个侧脸,但那女生感觉应该是好看的,不然也不会和路荣行有登对的感觉。

    然后又登对,又不认识,没法拿人品来说事,按理来说关捷没有反对的理由,所以分析下来,问题只能出在他自己身上。

    他不希望路荣行找女朋友,怕落单这个理由,在刚刚吃错药的反应过后,已经渐渐搪塞不过去了。

    落单了他会孤单和无聊,但是不会针对路荣行,因为没道理,正常的朋友也不会干这种事。

    可刚刚他切实干了针对的事,不仅拿话呛路荣行,这瞬间回想起来还有点yin阳怪气的,自己凭什么又为什么这样?

    那些因为竞赛而强行被掐断的烦恼,此刻在疑似吃醋的春风里瞬间再生,它们乱麻似的纠缠在一起,千头万绪自生自灭。

    关捷恍惚之间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可当中一个念头凭空闪现的时候,他又浑身一震,在间不容发的片刻里捕捉到了它。

    是……是因为自己是变态吗?

    楼梯间里有点暗,关捷陡然被它吓出了一身的ji皮疙瘩。

    他可以愉快地和刘白、孙雨辰当朋友,可轮到自己,这个完全悖离了自己十几年自我认知的可能性,轰得他简直是六神无主。

    李爱黎一早就念叨起要抱孙辈,路荣行又对他掏心掏肺,他、他到底整天都在想什么东西?

    他想否认,可脑子里杂乱无章,突然什么理由都找不到了。

    关捷又惊又怕,抬起来的视线里,眼珠子细微地抖颤,晃出了明显的惊吓和仓皇。

    路荣行原本在默默欣赏他脸上的窘迫,看了几秒见他先愣后慌,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整个人突然抖了一下,表情转眼低落下去,变得好像要哭了一样。

    路荣行懵了一秒,直觉像是出了事,刚想开口问他。

    关捷却突然用一种眼底有泪光在淌动的目光看过来说:“我想多了,我的错,下次你跟谁说话我都等你,你……”

    他想说你别笑了,尤其是这么看戏似的、不怀好意的笑。

    不过他还没开口,路荣行脸上的调侃已经收起来了,习惯性地伸手去揉他的头:“错什么了,我逗你的,不等就不等,我去找你,我来等你,行了吧?”

    关捷看见他伸手就想躲,可路荣行的语气又太温柔了,他没舍得动,鼻子瞬间被情绪冲酸了。

    知道不对了还不躲,他还叫什么关捷啊,干脆改个名字,叫作大死好了……

    第114章

    如果他知道了自己的心思, 还会找和等自己吗?

    关捷不知道,但他试着将自己和路荣行的立场对调了一下,瞬间自作主张地替路荣行枪毙了自己。

    因为路荣行也是变……不, 同性恋, 并且同时会看上自己的概率,怎么想好像都接近于零。

    可失去这个发小, 和他不相往来的结果,关捷也接受不了,所以在他想清楚之前,最好的状况就是让一切维持原状。

    为了尽量不让路荣行看出什么来, 关捷用上了他至今为止所有的演技,故作镇定地说了声:“行。”

    说完他也不敢多看路荣行,扯起嘴角露了个违心的笑, 立刻低头下楼了:“走吧。”

    路荣行看他浑身都不对劲, 刚刚还笑眯眯的,突然就消极了。

    可这几分钟里既没说什么,也没发生什么,所以他这情绪变化得有点古怪。

    路荣行平时跟他不在一起,不知道他除了上课还经历了什么,见状有点在意,不过也没有直接问,因为关捷看起来还很混乱, 路荣行从自己的经验出发,觉得他可能需要静一静。

    于是下楼梯的路上, 两人谁也没说话。

    可他在旁边的存在感太强了,即使安静成空气,关捷一边彷徨和自责,一边又忍不住要注意他。

    看他有没有注意自己,有的话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

    怕他问,自己蒙头蒙脑的,表现太心虚了,又有露陷的嫌疑。

    但他一声不吭,也好像是有问题。

    然后自己这样,以后还怎么跟他相处?还有资格当他的朋友吗?

    关捷满脑子都是疑神疑鬼,权衡比较下来,最后还是感觉沉默更反常和让人难受。

    所以走到教学楼前广场的中段位置,他借咳嗽清了下嗓子,尽量表现得和平时一样,突然开口说:“你准备去小卖部买什么?”

    他的语气听着还算正常,但路荣行循声转头,却只看见了他的侧脸。

    从身旁这个角度看去,关捷不知道在看前方的哪里,嘴角往上翘着,可神色里却看不出欢喜。

    一个人的强颜欢笑,其实不太容易瞒过熟悉的人,尤其是关捷本来就不善于掩饰情绪。

    路荣行将他的异样看在眼里,目光有点复杂,面上却没有戳破,配合地说:“不知道,瞎买,你有什么推荐的没有?”

    关捷想了想,仍然没有转头看人:“没有,我推荐的都是垃圾食品,你都不吃的那种。”

    路荣行乐道:“你推吧,我请别人吃。”

    关捷只好给他报了起来:“卫龙、干脆面、浪味仙、天使土豆片、直通车……”

    他报了一大串,路荣行像是要去开商店,他一停就问还有呢,搞得关捷一路都在补充他的零食回忆录,倒是没那么多闲工夫瞎想了。

    城南的小卖部完全是小超市的规模,之前关捷还挺爱来逛,在货架行里痛并快乐地抉择,买了这个就不能买那个。

    这个晚上他没什么消费的心情,路荣行却很有兴致,记性不错地将他报过的吃的全拿了一遍。

    那些包装大小厚薄都不一样,臂弯里拢共堆不下几样,关捷不得不帮他抱了一堆。

    两人到前台去结账,结完把中号的塑料袋都装满了,出来对着杵在小卖部门口的水泥空地上。

    路荣行看了下表,发现离上课只剩4分钟,而寝室和教室不顺路,他没时间再陪关捷往下走了,只好把袋子往对面一递,开玩笑说:“给你,趁着现在寝室没人,赶紧回去吃会儿独食。”

    第42节

    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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