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采朵野花戴头上 作者:非笔墨色
正文 第4节
采朵野花戴头上 作者:非笔墨色
第4节
☆、30年少多忧[2] (1810字)
扑地打滚求橄榄枝,墨色要当和平鸽!!
虽然当年他并不相信府里老人的话,但是从他亲爹对他娘的态度足以说明,他爹心里没有他娘,即便他爹给他娘的都是最好的,可感觉中总是少了点什么。
后来他长大了,受不了府里下人们的闲言碎语,便跑去问他娘,他娘抱着他哭得无比可怜,故事经过却是一句不提,后来怕他娘伤心,便再也没有说过。
“妹妹啊,挺好,会心疼哥哥,会粘着哥哥,我小时候总把我弟弟喊妹妹,虽然那时候他很小,但是他却顽强抵抗,我给他扎女孩子的辫子他会生气地把辫子给剪掉。哎,要是妹妹就不会这样。”孟云清翘起腿,双手交叠枕在脑袋后面。
“我妹妹十五岁的时候嫁人了,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比我幸福多了。”博墨沁像是很羡慕自己的妹妹,眼睛在说到妹妹的时候亮晶晶的,很是有神。
“那莫公子为何还不娶妻生子?”孟云清很是紧张,双手在脑后抓成了个拳头。
“我十三岁就出来闯荡了,成天呆在男人窝里,到何处去找女子生儿育女?我自由自在惯了,不习惯身边突然多出一个人。”
“那……莫公子有没有遇见令自己心动的人?”孟云清变相的想问他是否对自己有感觉,这样变相套话他还是第一次,生怕博墨沁看出什么,忙咳嗽了一声,继续说:“要是不方便就不说了。”
“有!”意外的听见了答案,孟云清直觉精神突然变得异常好,屏住呼吸等着他揭晓答案。
只是等了很久,直到他肺里的空气全部耗尽也没有听见答案,不由地失望起来。
博墨沁向来就是如此简单的人,别人问什么兴趣来了多说几句,心情不好两个字两字的蹦,心情非常好,或许会连个句子。
至少在孟云清面前博墨沁还是比较心情不错的,每次都是连句子,虽然这句子有时候并不怎么完整,但从这点就可以看出博墨沁他对孟云清的感觉是非常好的。
博墨沁十岁的时候拜了师,师父说他根基差,要是早个五年练功或许是个奇才,只可惜浪费了五年,必定不成大器。后来博墨沁彻底地推翻了这句话,将武功练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直让他那师父逢人就夸。
每次让博墨沁露两手的时候,博墨沁总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往往一句话,他能站在师父与众人面前说上一炷香。直把他师父逼得发疯,从那之后,便再也不敢说博墨沁一丝一毫的不好。但是,情况也并没有好转。
从那之后,博墨沁这个毛病就一直伴随着他,除非他比较喜欢的人,否则别指望跟他说上话。
潘王便就是个活例子,都不知道在博墨沁那碰了多少鼻子的灰了……
孟云清见身边的人不说话,主动开口:“莫公子是不想与我聊聊吗?我想我还是不打扰莫公子了,我先去睡了。”脸上的表情明显失望,很是落寞。
“有喜欢的人,他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那个人叫——孟云清!”博墨沁拉住他的手,一字一顿地说,无比认真无比严肃。
脸上像是火烧着了一般,孟云清忙用袖子遮住脸,生怕会让博墨沁发现什么,心脏却是嘭嘭嘭地跳动着,好像要跳出整个胸膛,然后再跳入空中,最后是云端。
博墨沁说了喜欢后就发现了孟云清的不正常,看他用袖子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还以为他见自己表白心迹,生气了,忙软着口气道歉,焦急万分:“小清儿,我不是故意吓你的,我说着玩笑的,你别在意,我以后不说这样的话了,你不要生气啊,乖啊。”
完全是安慰阿猫阿狗的口吻,但已经足以证明他真的怕自己的表白吓到孟云清。
孟云清刚刚还在狂喜中,突然听见他的解释,一颗心就像是被捅了几刀一样,痛得他无法呼吸,小嘴一瘪,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直把博墨沁看得愁苦万分。
真是该死!
博墨沁在内心狠狠骂了自己一句,这手脚乱得大发了。
孟云清挣开博墨沁的手,捂着脸就跑进了房间,倒床上拉着薄被咬着被单无声地哭着。
该死的博墨沁,让他心动了半天最后一瓢冷水泼头上,害他白白欢喜了,真是个大坏蛋!果然是朵野花,采不得。
不!即便是一朵野花他孟云清也要采回家养着!他就不信自己主动出击还不能搞定这个人!
孟云清想到这里已经停止了哭泣,闭上眼睛很快就睡了过去。
屋外的博墨沁内心糟糕地徘徊在门外,真是的,怎么这么笨……
暗自责怪自己后,他还是选择了进屋内来。
☆、31危机层层[1] (1631字)
蓬勃寨自从上次官兵围剿后,对于外界的消息关注地是更加密切了,寨主当着水生的面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出现这种手忙脚乱的事情,只是,风波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比如此刻,寨主正双手抱着脑袋,唉声叹气,绵绵长长,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来形容他此时的心态与表情。
“寨主,您要保重身体啊,这件事,我们会让手下去查个清楚的。”花振站在寨主面前,极力忍住想叹出来的那口气。
寨主抬头,看了眼花振道:“我祝某人建立蓬勃寨二十余年,还第一次听说咱们寨子杀人放火,这不是摆明着有人要陷害我们吗?”
花振赞同,抬眼朝主坐上的水生看去,整理了一番要说的话,说道:“水公子,您有何良策吗?”
水生抬眼看来,咬紧嘴唇,无奈地摇头。
花振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在屋内踱着步子,最后眼前一亮,欣喜道:“上次莫公子帮了我们寨子一把,他一个人就将那些个官兵打退了,或许这次他也有办法让我们解决这次危机呢?”
水生看向寨主,寨主看向花振,最后两人同时摇头,寨主道:“你我都不是瞎子,上次或许是因为侥幸,我与水生后来仔细钻研过,莫公子当时根本没有使用什么武功,或许是因为他背后有人,所以那个都统会带着那些官兵撤退。但是,这次并不是官兵,而是有人打着蓬勃寨的旗号,在外面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摆明了是有人向借外人之手铲除了咱们这个寨子。”
花振点头,捋了把胡子,额头皱纹深深成沟,道:“不知究竟是何人打着我们的旗号在外为非作歹,从上次官兵的出现我就派人打听过,朝廷似乎并没有派人来围剿我们,或许……跟传言中失踪的安王有关系。”
“你是说,是安王想铲除我们?”寨主眼中精光一闪而过,似乎对整件事有了一定线索。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那个背后的黑手,他们作案后留下的印记确实是我蓬勃寨内独有的青蛇印,只是……他们为什么要千方百计的用这样的方法来陷害我们呢?”寨主摸着下巴,认真思索着。
水生道:“寨子内估计是有了内鬼,不是那个白凌坤就是莫公子。青蛇印我们会留是没错,但是从来不会留下青蛇镖。从事发的村子里,王大武找到了数十把青蛇镖,也就是说,他们是故意杀人,然后让官兵们以为咱们蓬勃寨对这次围剿产生了愤怒,借机报复之类的。朝廷就有理由派官兵来正式围剿,到时候……就不像昨天那么简单了。”
花振与寨主同时点头,三人在室内商量了半天才各自提出了拟定计划,直到孟云清拉着博墨沁一脸愤怒地喊三人吃饭这才作罢。
事情发生在昨天晚上,被官兵围剿过后的土匪们都安静地呆在寨子里,几乎没有人出去过,而就在所有人都在寨子内的情况下,蓬勃山西面的怀庆村上下三百五十几口人全部遭到杀害,杀人者不仅杀光了村子里的人,更是将村子内值钱的东西全部抢走,杀人者在村子入口的牌匾上留有青蛇印,死者身上还有蓬勃寨内独有的飞镖。
在以往的二十余年中,蓬勃寨虽然抢劫,却从不伤人,每次抢劫时都会在村镇显眼的地方留下青蛇印,所以,一般村民看见了这样的印记都会将值钱的东西埋藏起来。而蓬勃寨每次也只是抢一些粮食与日用,有时候甚至只是象征性的抢几袋粮食,几乎不费什么人力。
而怀庆村内被抢劫的时候,村口并没有显眼的青蛇印,王大武与一帮子元老们看过那青蛇印之后纷纷说那是伪造的。
首先,蓬勃寨的青蛇印会以蛇头在下,蛇尾在上这样的方式出现在牌匾或门屋上,这是每个蓬勃寨的土匪们都知道的一个习惯,原因在于寨主说那样比较有个性;其次,青蛇印总是会在抢劫的前两天印上去,而村子内出现的青蛇印用手碰还是湿濡的,说明印上去的时间不长,蓬勃寨之所以会提前两天,纯属是为了让村民们有时间把值钱的东西藏起来。
再来王大武曾进去过村子内,村口几家人的死相最是斯文,为何斯文,只因那些人几乎都是被飞镖射中要害而死,到了村子后面几乎都是被宽背大刀砍死的。屋子内乱得无法下步,就连屋舍内养的鸡狗都被杀死。
☆、32危机层层[2] (1756字)
由此可见,的确是有人想要借助这次事件将蓬勃寨一次性铲除,而蓬勃寨这次确实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中。
一整天里,蓬勃寨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阴沉气息中,所有人都仿佛如临大敌,面对身边的人都是谨慎小心,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将消息透露出去。
孟云清无法忍受这样的低气压,拉着博墨沁就往后面池塘去掰莲藕去了。
博墨沁站在水中,学着孟云清弯腰挖藕,只是手无论再多用力,都无法成功挖一根藕上来。
后来孟云清看不过去了,走到他身边,拉着他的手臂说道:“荷叶下必定有藕,我们可以用脚去拱,拱到了硬物肯定就是藕了,然后再用手去挖会比较好挖。”
博墨沁被他点拨后上手很快,不消片刻就挖出一个七连结,很是得意地朝孟云清挥手。孟云清见他挖的藕够多,小脸上的笑容洋溢开来,就着波光粼粼地水面,他的笑容都闪闪发光。
博墨沁看得呆了,他总是笑得如此纯粹,毫无虚假,那颗心内总是阳光明媚,照耀着身边的人,带动这别人的阴霾也一扫而空,相反,看向自己,除了虚假、冷漠、无情,又有什么?原来是他不配呆在这样的人身边,他有何资格对他说一句喜欢?就让一切回到初识那天。
何必相识,何必交心,何必叹无知己?
“我喜欢把藕片晒干再用磨将藕片磨成粉,然后可以在其他季节做成藕糕,今晚做菜后一定能多出很多,到时候我给你晒一点,然后留在身边。”孟云清用池水洗了把脸,水珠顺着他的脸型滑落,洁白如瓷的肌肤好像经不得阳光的炙烤,红晕一片又一片,嘴角的笑始终不曾淡过。
博墨沁趟着池水,摸索着走到他的身边,修长的手拉过他的手,抽出上衣上别的手帕,小心翼翼地帮他清洗手上的淤泥,眼神却是复杂异常。
不知不觉地想要靠近,不知不觉地想将他控制在身边,甚至于想将他的手紧紧握在掌心,他怕这是梦,一个易碎的梦,怕眼前的人如同幻影一般消散,只有握住他带着体温的手,他才相信这一切都不是梦,他博墨沁遇见了那个让他心动的人。虽然不能说出来让他明白。
回到厨房的时候,博墨沁自觉的给孟云清打下手,两人也算是配合的比较默契,屋内燥热,博墨沁站在他身后帮他扇风,见着他的小手拿着刀,飞快地切着藕片,清晰,入锅,放调料,一切都井然有序。
博墨沁吃过不少美食,但是从没有一个人,能让他在短短两天内吃到这辈子都不能忘记的美好味道。
孟云清是第一人。
或许是由于寨子内出了事情,土匪们都很安静,孟云清自然是发现了不对头,晚饭过后趁着博墨沁在洗澡的时间,他偷偷溜去了水生那里。
水生正坐在屋内用蒲扇扇风,屋外的知了还是没完没了的叫嚣着,天色也暗淡了下来,他靠着窗而坐,光着膀子陷入自己的思想中。
“水叔叔是不打算告诉我寨子内出了什么事情吗?”孟云清在水生背后说道。
孟云清突然出声,将水生吓了一跳,嘴里怪他没有声息,其实他也明白,是自己走神了。
水生招呼他坐下,脸色复杂,开口说道:“小清儿,我想我要说得话你可能接受不了,所以我一直在想要不要告诉你。”
孟云清看向他,说道:“水叔叔只管说吧,小清儿能受得了。”
水生知道孟云清是那种外柔内刚的人,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他,他说:“外面有人冒充咱们山寨,杀了西边怀庆村上下三百余口人,我跟你祝叔叔商讨过,我们一致认为,是寨子里出了内鬼。而那个内鬼……”
“怀疑是莫公子吗?”孟云清主动接口,脸色明显白了白。
“我也知道你对莫公子有好感,他长得好看,又待你温柔,人也是稳重可靠型的,但是你要知道,人都是有一层虚假的皮囊,或许,我们所看见的根本就是他的假象,当然,莫公子也许并不是内鬼,可你也知道,寨子接二连三在他出现后就不停地出事。”水生说得有理,让孟云清听得眉头打结,虽不明白其中关系,却也知道水生这是为了寨子好。
孟云清道:“莫公子不会有皮囊,他人很好,只是性格孤单了点,他身边没有朋友,若是我也会如此。”
“小清儿,我知道这些对你来说比较费解,你一直被我关在寨子内,从未接触过外面的人,更不会知道人心险恶。为了目的,不惜背叛亲人,人都如此。”水生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眉头皱得很深,眼瞳里上了一层雾气。
☆、33客自故乡来[1]1更 (1130字)
所谓真人不露相,要叹这个真人,必定是水生了。
水生曾经武功高深,若不是二十年前答应过寨主从此再不动武,如此算来,必定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风云人物。
只可惜,远年的高手现如今不过是一个土匪的内人。
水生他向来都是藏不住话,被人陷害更是会将内心的愤怒全部昭然放在脸上显示清楚。
孟云清是第一次见到一脸骄傲的水生显出如此悲伤的表情。上前安慰了一番后,又将话题引回去接着说:“那有没有可能是小白呢?”
水生收拾起心情,挽起头发,用发带栓在头顶,认真的摇着头道:“我和阿祝会认为是莫公子,原因有两点,第一点,他会武功,深不可测的武功;第二点,他那天不废半点力气就将上千官兵给打发走了。我们一直没有想过,为什么他能那么轻而易举地将人打发走,后来想了想,如果不是他有深厚的背景,就是他是内鬼。”
孟云清道:“可小白也是有可能的啊,他从一开始就是无缘无故地出现的,莫公子是被王大武给掳来的。”说完,孟云清忙遮住嘴巴,一脸的复杂神情!
水生惊得站起,怒目瞪着孟云清,道:“你不是说他是被人误抢回来的吗?怎么又是王大武掳来的?”
孟云清自然知道话已经说出去,就不能再继续编造谎言,只能直说:“那天去德镇的时候,我也去了,阿玉将我丢在原地后也去帮忙了,我一个人躲在屋檐下,然后就见到王大武扛着一个大被子,被子里裹着的是莫公子。”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水生显然是对孟云清恨得牙痒痒了。
孟云清道:“当时水叔叔正在生病,而且,王大武是喝醉了才把人家当粮食给扛回来的,事后,我也问过他,他完全不记得当晚的事情,后来寨主问我莫公子的来历,我就如实说了是被土匪们不小心掳来的,寨主也没有多说什么。”
水生道:“你们两个啊,真是糊涂啊,莫公子既然会武功,又怎么会被掳走,你当时怎么不告诉我事情的过程,如果他是安王派来的人,那整个寨子就要遇到大灾难了啊。”
窗外知了的叫声突然停止了,屋外刮起了大风,这天说变就变,就像是整个寨子的现状,以为身处安全之处,却不知正在水深火热之中。
孟云清有些委屈,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害得水生愁眉不展,说话也不由地软软地带着讨好:“水叔叔不要生气了,小清儿知道错了。”
水生看了他一眼,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说:“你先回去休息吧,是我太冲,这件事本来就与你无关,我们会想办法的。”
当夜,孟云清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屋内大床上的博墨沁自然知道他睡不着,也是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看着帐顶发呆。香炉内燃着檀香,虚无缥缈在月色之下,博墨沁看了眼窗外,翻了个身侧枕着手臂看窗外月光。
☆、34客自故乡来[2]2更 (1375字)
凉床上再度传来翻身的声音,他开口喊道:“你睡不着吗?”
凉床上的人明显愣了愣,然后翻过身,小心翼翼地抬头,朝内屋看去,然后又奄奄地垂下头,趴在枕头上,说:“吵到你了吗?”
博墨沁道:“没有,只是也突然睡不着,你是不是心里装了太多的心事,很想找人说。”
很快,凉床上传来动静,透过月光,博墨沁看见孟云清一手抱着竹枕,光着脚丫子扶着门框,那样子很委屈,又很可怜。
“我能……跟你一起睡吗?”
博墨沁自觉往里面退了退,流出一半宽敞的大床,朝着他笑得异常美艳。
孟云清爬上床,又拿起桌上的扇子,放好枕头后,乖乖躺直,手里的扇子轻轻地摇着,凉爽的微风便就送到了他与博墨沁的身上。
“你有心事?不如说出来吧。”博墨沁抽出头下手臂,侧枕着头说。
“恩。”
“是什么事情?”
“我想起了八岁的时候的事情了,想着想着就不能睡着了。”孟云清声音很轻,随着风轻轻落进博墨沁的耳中,字字清晰。
“八岁的时候?那是什么事情让你想到就不能睡着呢?”博墨沁寻寻诱导,希望他能将内心的话说出来,那样或许会好过些。
孟云清久久没有答话,一双眼眸在黑暗中隐隐有亮光,他的思绪突然飞过千山万水,飞到了十二年前,那时候他还是一个8岁大的孩子,一个什么都不懂,只会依赖家人的孩子。
“会很长,你真的要听吗?”
“恩。”
博墨沁轻声回答,声音很是温柔。
孟云清其实吃过很多苦头,那些苦痛说起来已经很多年了,但是每次他想起来都会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噩梦,而现实就是梦醒,便再也不会难过,也不会无助。
十二年前,年关。
孟云清从很小的时候就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一直是娘亲带着长大,到自己五岁的时候,娘亲又给他生了个弟弟,可是他还是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
他的娘亲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但是,他们兄弟二人都是自己的娘亲待字闺中的时候生出来的,弟弟是个早产的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大夫都说这个孩子活不久,说这个孩子天生体热,过不得夏天,在太阳下晒一会就有可能丧命,而他出生时,正是炎炎夏日。
孟云清抢过奶妈手中的弟弟,将他保护在身边,每天带着他去泡泉水,自己动手给弟弟熬小米粥,一口、一口地喂活了过来。孟玉郅一直到了一岁多,体热的这个情况才稍稍变得好点。
五岁的小孩子,竟然会如此懂事,似乎已经明白,这个弟弟将会是自己人生中唯一的亲人。那时候孟家还没有打算将这两个孩子公布出去,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亲生父亲究竟是谁,孟家长辈为了能让孟云清的娘出嫁,逼迫他们母子分散,一年只能见两次面。直到孟家长辈想通过孟云清的娘联姻,拿他们兄弟二人的命来威胁孟云清的娘。为了保住他们两个,孟云清的娘答应嫁给京都的一个富商,条件是让这两个孩子活下来,直到他们成人。
孟家是个大家族,又有谁肯收留这两个连爹都没有的杂种?孟母刚改嫁那几年孟家人待他们二人还是很好的,直到孟玉郅三岁那年。孟玉郅生了病,几乎奄奄一息,孟家人怕死个孩子晦气,会给孟家的其他小孩带来不好的事情,竟然利用了哄骗的手段将孟云清骗上马车,说是带孟玉郅去看大夫,到大街上后,孟家人将两个孩子丢在城门边就赶着马车飞快地逃走了。
☆、35客自故乡来[2] (1587字)
孟云清自然知道自己被遗弃了,抱着不停哭闹的弟弟,靠着一座大宅子的后门无声地哭着。哭过后,他就拍着弟弟的背,哄着弟弟入睡。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觉得这两个娃娃太过可怜,蓬勃寨正好在那天抢了他依靠的那座大宅子。
所有的土匪都忙着搬运东西,没有一个人看见依靠在门框边的小身影。
直到喝得醉醺醺的王大武站到了他们的身边,王大武醉得晕晕乎乎,蹲下身戳了戳孟云清的脸蛋说:“谁家的小娃娃哭得这么男子汉啊?是不是迷路了?要不要大爷我送你回去啊?”
孟云清当时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一双眼瞳虽然含着泪花,却是无比地坚强。
“是怕大爷我拐卖了你们吗?放心,大爷我虽然是土匪,但是曾经也是好人一个,说吧,你们的家在哪!”王大武打了个饱嗝,揽着孟云清的小肩膀,拍了拍。
“我……跟弟弟被他们丢出来了,他们骗我说会救我弟弟的,可是他们根本就是想丢下我们。回去还是会被丢出来,我宁愿在这大街上行乞也不愿回去。”八岁的孟云清懂事得像个大人。其实从他娘亲嫁人后,他就明白了自己与弟弟的不会有好的未来,他们能隐忍一年多才抛下他们已经算是仁慈了。
“你弟弟怎么了?给本大爷看看。”王大武粗鲁的抓过孟玉郅的手臂,却被孟云清一把拦住,张嘴就咬在了他的手腕子上,疼得王大武直叫唤。
“我只是看看,我又不会伤害他,你松嘴!”王大武毕竟是个有武功的人,一把点住了孟云清的麻穴,孟云清只能乖乖松嘴。
孟云清虽然被点了麻穴,可那一双带着泪水的汪汪大眼却是让王大武酒醒了不少。眼前这个孩子,却用着无比愤恨的眼神瞪着他,实难想象,这个表情会出现在一个八岁的孩子脸上。
“内伤?奇怪了,一个巴掌大的孩子居然有内伤?谁下手这么狠啊?”王大武松开孟玉郅的手腕子,小心翼翼地将孟玉郅抱到怀里,解开他的小袄子,发现这个孩子的背后竟然有一块因为内伤而留下的印记。看来是这个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就被下了毒手,只是不知道被谁用了什么方法给救了回来。
“既然你没有去处,不如跟着我去蓬勃寨,我喝醉了,不小心将两个娃娃当做战利品装进了马车,你们都没有看见吧?”后面的一句话,是对着身边的土匪们说的。
“没有看见!”土匪中有人如此答道。
王大武解开孟云清的麻穴,将他抱上马车,又抽出一团细软,垫在一堆粮食上,再将孟玉郅放到他的腿上,说:“坐稳了,我喝了酒,保不定过一会就记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孟云清当时很是无语,可心情却又突然很好,有人肯收留他们了,弟弟也会有救了,只要弟弟不死,他就不会一个人孤独活着。
回到寨子的时候,王大武当做不知道,土匪们也都像是打量新奇事物一样,围上来看这个两个小娃娃。
水生是第一个抱起孟玉郅的人,当年的水生还未脱去一身风流潇洒,身上穿着一件百花团簇的大红夹袄,一头漆黑的发丝随意的在脑后绾了个发髻,一根青玉簪子在乌黑的发丝间闪闪发亮,他笑容明媚,抱着孟玉郅爱不释手,对着他的小脸蛋又是捏又是摸很是欢快。
孟云清怯懦地走到他的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袖,问道:“姐姐能治好我弟弟的病吗?”
水生的脸当时就乐开了花,故意尖着嗓子跟他说话,“那你说姐姐长得好看不,要是你说得话够好听我就答应救你弟弟如何?”
“姐姐美若天仙,样貌如芙蓉,出淤泥而不染,不蔓不妖,浑身都美得让我挪不开眼睛。”孟云清自小就很聪明,读过的诗书不多,赞美人却是很有水准,水生对他的看法明显地比刚开始好很多,拉着他的手,抱着昏睡不醒的孟云清就走进了内堂。
后来孟云清知道了水生的身份,知道了水生原来也跟他生长在一个地方,也是因为不能言语的故事而流落到了外乡,最后又归隐在了蓬勃寨内。
寨主问两人来处时,水生只说了一句:“客自故乡来。”
☆、36接二连三[1] (1057字)
孟云清说完了自己的故事后,侧头看向身边的人,只见博墨沁枕着枕头,正睡得香甜,淡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线,眉头微微蹙起,呼吸平稳,很是安静的睡相。
一见到他的睡颜,孟云清只是浅浅地笑着,手中的扇子在他身上扇了扇,然后速度越来越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中的话都说了出来,睡意也随之而来,扇子无声地落在他的胸膛上,静静地睡着了。
博墨沁睁开眼睛,看向他的睡脸,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睡着,他生怕自己会听到中途想冲出去找个人泄愤,他内心很是复杂地看向窗外,翻身躺平,细细地琢磨他话中的意思。
他八岁被蓬勃寨收养,即便总是嚷着要逃离这里,也只是因为对外面的世界太过渴望,很多东西是在这个寨子里无法感受到的,他对自己说这么一番话,或许是有两层意思。
一层,是将自己内心的苦痛全部说出来,让自己放开那些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遗弃之痛。
二层,是将故事说出来,表明自己能存活下来全部都是靠蓬勃寨,无论寨主做了什么,他都会站在寨主这边,与寨主共生死。这点从官兵围剿那天就已经很清楚的表现出来了。
檀香扭动腰身,像是长袖善舞的舞者,博墨沁闭上双眼,那些故事中的情节在他脑内翻转,如此,一夜无眠。
第二天天刚亮,校场上就传来了土匪们的晨练声,这次大家都很卖力,时间也持续了很长,博墨沁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孟云清,只剩下一把蒲扇和空心的竹枕。
起身收拾好一切后,博墨沁径直来到厨房,果不其然,孟云清正在厨房内忙得热火朝天,额头的汗汇集成水珠,顺着他的脸往下滑,他的手下动作飞快,样样进行的有条不紊。
博墨沁靠着柱子远远地看着,心中百感交集。
他的笑容,总是给人感觉他很快活,没有忧愁,甚至于可以说是没心没肺,经过昨夜,博墨沁对他的感觉有了新的变化。他确实在笑,只是那些笑中,有多少是真,又有多少是想隐藏情绪?
从他出现在蓬勃寨后,孟云清就是一脸笑容,纯洁无暇,不染世俗。
这也正是他会动心的重要原因之一。
白凌坤走到博墨沁的身后,看见自家少爷正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盯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眉头皱起了沟壑。
“少爷……”白凌坤道,“昨天我仔细打探过了。”声音被压低,白凌坤小心地说。
“恩,你跟我来。”博墨沁走进内室,端起一壶茶,拿了两个杯子,坐到树下,看了看身边的人,开口道:“不知道白公子可会下棋?”
白凌坤一愣,接道:“不才,只会一点。”
“那咱们就来一盘吧。”
☆、37接二连三[2]2更 (1248字)
博墨沁说完起身朝屋内走去,屋内孟玉郅正在无聊地用竹篾编着什么,见他进来,很是疑惑,说道:“莫公子要找什么?”
“有棋盘吗?我想与白公子对弈一番。”
“哦~有!等等我给你拿去!”孟云清放下手中的竹篾,起身给他找起了棋盘。
孟云清在内室里翻箱倒柜,总算是从一个拐角里找到了一副蒙着厚厚尘土的象棋,他拿到博墨沁身边,指着棋盘说:“这东西行吗?呼——”然后吹了口气。
灰尘本就积攒很多,经他这么一吹,待烟尘落定后,两人的脸上都画了花一般,谁都不认识谁了。
“咳咳……真呛人啊……”孟玉郅尴尬的摸着后脑勺,别开眼角不去看博墨沁那张已经快要崩裂的脸。
博墨沁从他手中拽过棋盘,端着看了一番,道:“有棋子吗?呼——”他也吹了一口,结果可想而知……
孟玉郅虽然知道自己是被报复了,但是碍于此人武功高强,还是转身默默地翻箱倒柜,最后在柜子底找到了一袋棋子。
博墨沁看着手中的象棋,这也算是棋子吧,虽然比他想象中的黑白棋要差很多,但是至少它是个棋子……博墨沁如此安慰自己。
端着棋盘与棋子走到树下的博墨沁已经换过了一身衣服,棋盘也是用水清洗过了,还湿漉漉地滴着水,这让白凌坤很惊讶,但迫于压力,还是闭上了嘴巴,乖乖坐正,摆放好棋子。
两人下了几盘后,白凌坤输得脸色苍白,每次都是还没有几步就被吃了……让他很没有尊严,手指按着棋子,心里却是在盘算怎么才能在几步的情况下不输。
勉强拿起一个象,跳了个田,立马白着脸色看向博墨沁。博墨沁只关注棋子,一枚車挪位,将军了……
白凌坤哭丧般看着博墨沁收回几个字,重新开盘,讨饶般道:“我的主子,您有话倒是对我说啊,您这般杀得我片甲不留,究竟是想做什么?”
博墨沁抬起头,看了看四周,小声道:“这寨子内出了什么事情?你昨天究竟查到了些什么?”
白凌坤屏住呼吸,手下挪动着棋子,抬起头看向他说:“有人冒充寨子内的青蛇印,杀了怀庆村内上下三百余口,昨日寨子内的人已经开始怀疑我与少爷是不是内鬼了,我在屋梁上呆了一天,少爷晚上沐浴的时候,孟云清曾去过水生的屋子,他们二人好想争议了什么,我不敢打草惊蛇,便远远地看着,从水生的唇间我读出了两个字——内鬼!”
“怪不得他昨晚一整夜翻来覆去睡不着,想来必定是水生怀疑我们两个人了,现下,咱们还是别在一块的好。”博墨沁挪动炮子,抬头看向白凌坤。
“可是……”即便是不在一块,我们两个已经被怀疑了,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被信任。白凌坤将后面的话吞进肚子,面色凝重。
博墨沁道:“查到是谁栽赃的寨子吗?”
白凌坤放下手中拿起的棋子,道:“没有,毫无踪迹可寻,干净利落,很像是他们亲自做的。”
“没有?那又怎么知道是栽赃的?”
“是寨子里的青蛇印与村子里的青蛇印不符,好像还有一个什么飞镖。”白凌坤说完,索性收子,已经还差一步就要将军了。
☆、38接二连三[3]1更 (1129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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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墨沁当下已经对寨子内的情况有所了解,轻轻点头,将棋子往棋盘上一推,严肃命令道:“务必在三天内给我查清楚,否则自领责罚。”
白凌坤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而博墨沁刚从那推子的情况,从远处看就像是两人因为棋艺切磋起了矛盾,博墨沁一脸的不爽快,白凌坤一脸的怒火,两人就此不欢而散。
寨子门口站立着两个粗犷男子,男子扛着大刀,正在来回巡视,在这非常紧张的关头,是丝毫马虎不得的。
白凌坤盛怒之下朝着寨子的门口而去,被粗犷男子拦住身形,男子问道:“寨主今日下了命令,凡是没有寨主的允许,其他人一律不得外出。”
“我现在正在发火,你最好别惹到我。”白凌坤朝粗犷土匪投去狠戾一眼,那眼神与神色与懦弱无能的他大相径庭。
“可是……”粗犷大汉正准备说什么,被白凌坤推开,只能任他大踏步的往外走。
另外一个扛刀土匪,看了白凌坤的背影一眼,道:“随他去吧,反正是个内鬼,走了也好。”
“要是走了倒好,只怕是走了又回来。”
两个粗犷男子又接着去巡视寨子内的各个角落,这时,与白凌坤离去相反的方向,一名浑身是血的土匪从树林中钻出来,跌跌撞撞地往寨子这边来。
两名巡视的扛刀土匪立即上前,那身受重伤的土匪见到两人,“噗通”一声栽倒在地,朝着两人伸直了手,嘴里喊道:“救……救命。”
受伤的土匪被两名看门的粗犷土匪扛了进去,寨子内的土匪一看见这个受伤的土匪都围了上来,其中有人认出这个受伤的土匪,大声喊道:“这不是李双子吗,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也不管他们是如何围观的,受伤的土匪只是不停地喊着“救命”,两只眼睛已经黯然失神,胸膛大大的起伏着,出得气多,进得气少,似乎能跑到寨子边,已经尽了他最后的一丝力气。终于在众人的围拥下头重重沉了下去。
“糟糕,快喊寨主来,快去找花师傅!”一直把李双子扶着的粗犷男子大声地喊着,土匪们跑得飞快,不消片刻就将屋内的寨主与花振喊了出来。
花振一脸的严肃,看着软软躺在地上的李双子,手指迅速摸上了李双子的脉搏,眉头紧锁,最终还是无力地摇了摇头,哀叹出声。
“他能跑到这里已经是奇迹了,他的五脏六腑全部移位,肝脏碎裂,被人用内力震碎了经脉,他完全是靠着最后一口气跑回来的。想来下手的人必定是个高手,否则正常人哪还能带着受尽内伤的身体跑这么远。”花振起身,摸了摸李双子的头,像是一个慈父告别早去的孩子。
寨主脸色很差,紧抿着唇,眼睛却是看着李双子的尸体瞪得很大,里面血丝浮现,最后上了雾气,他忙用手遮了眼睛,转身逃避似地回到了内屋。
☆、39接二连三[4]2更 (1368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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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振安排了手下帮忙将李双子找个地方好好安葬,又吩咐了众土匪们不要轻易出寨子,而他早已经是心急如焚了。
他们不能坐以待毙了,那只看不见的魔爪已经开始向外出的人伸去,这个寨子想必是留不住了。花振揉了揉眼眶,早已经看惯了生死的他,不想在今日还会如此心酸。
“花师傅,李双子没有娘,每次看见我们穿娘做的衣服他都是一脸羡慕,火化的时候把这双布鞋烧给他吧,他走得太快了,连身新的衣服都没有。”一名土匪拿着用油纸包着的新布鞋,抹着眼泪将鞋递给花振。
另外一名土匪从人群中钻出来,拿着一件新短褂说:“这是我娘子活着的时候给我做的衣衫,我一直没舍得穿,也给他吧。”
接着又有一名土匪将一条新裤子递上来,说:“这下子李双子总算是能一身新衣服了,黄泉路冷,没有衣服多可怜。”
人群中传来低声地抽泣,人们都不敢将心事大声说出来,他们看见李双子的死,好像是看见了自己的死,若是自己也死了,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给自己添一身新衣裳。
寨主躲在屋内闷不吭声,拳头搁在桌上捏得“嘎吱”作响,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狼狈过。
水生知道他是因为李双子的死而难受,温柔地坐到他身边,开口劝解:“人都死了,你再怎么自责也是无用的,我们能做的就是将杀害他的凶手抓出来,剁成肉泥给他报仇。”
寨主抬头看向水生,将水生一把揽进怀里,紧紧地抱着,说:“看见双子的死,我好像看见了我们的未来,有人要将我们一举铲除,怀庆村跟双子估计就是警告,下一个不知道会是谁受到伤害。我求你,别离开我身边,就这样呆在我身边,哪怕是死,我也要死在你前面。”
水生拍了拍他的背,想笑,却拉出一个苦涩的表情,“我们的敌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一定要对寨子出手?为什么敌人会知道我们内部的事情?我一定会揪出那个内鬼,阿祝,我不想你死,我想跟你一起白头到老。”
寨主被水生感动,眼眶内隐忍的眼泪终于还是没法再忍住,颗颗滚汤地落在水生的脖子上,他在内心暗暗发誓,一定要抓住背后的凶手。
但是……
又出事了。
王大武带着十个身怀武功的人第二次去怀庆村的时候,被一群黑衣蒙面的高手围困,王大武因为机灵受了其中一人一掌后就藏了起来,躲过一劫,其他十人全部惨遭杀害,那群蒙面人下手很辣,没有留一个活口。
王大武出现在寨子口的时候,众人正准备火化了李双子,却被突然冒出来的王大武给吓退了回去,土匪们也顾不得火化李双子,花振忙着给王大武疗伤,只好命人将李双子的尸体看守好。
水生与寨主赶到的时候,王大武已经因为流血过多而昏迷了过去,整个寨子彻底陷入人心惶惶的状态。
花振冷着脸给王大武上药,屏退左右后,花振才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王大武受的伤,跟阿玉小时候的一样,火阳掌,至纯至阳的武功,全天下会这个武功的只有一个门派。”
“火莲教!”寨主与水生一齐说出了答案。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火莲教与蓬勃寨,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去的两个地方,火莲教又是个江湖邪教,很有可能是受人买凶杀人。想从火莲教手中得到真相,十个蓬勃寨也不够火莲教灭的。
如何是好?三人陷入了僵局之中。
☆、40死伤连连[1] (1122字)
寨子内因为接连出了很多事情,所有人都被冠上了“内鬼”的称号,往日和睦的土匪们开始互相怀疑,虽然还没有到动手的地步,却已经个个都是看他人不顺眼了。
王大武受伤昏迷了两天,这两天里花振日夜不眠,用自己的至寒功力帮他化解体内的火阳掌,这一掌远比王大武自己想象中的重。花振已经用了将近半成的功力,却仍然无法抑制他体内的火阳掌所带进的内力,那股内力像是一股火球,吞噬着王大武体内的真气,继而让这团火阳掌的内力更加凶猛。
孟云清拿着汗巾站在床边帮王大武擦汗,因为体内两股真气互相窜动,从丹田到身体内的百穴,这个过程就像是两头猛兽在他体内厮杀,结果不是两败俱伤就是一死一伤,可照着眼前的形式,花振的至寒功力绝对不会占上风。
王大武本人的武功也是不差的,火阳掌之所以会比他想象的重,与他回来时用了内力有关。火阳掌极难练就,一般练就火阳掌的人都是生在子夜子时极阴的阴人,这种人因为身体极端阴寒,刚好可以克制住练就火阳掌时的极阳内力,从而让武功更上一层。
对王大武下手的人,至少用了五成功力,本就没想着立即灭口,而是让王大武能活着回来,然后顺理成章的死去。
花振输入最后一股功力,收回功力,盘腿在床上运气一个小周天,慢慢地冥思起来。
“花师傅,王大武怎样了?”孟云清扶住脱力的王大武,焦急地询问着。
“暂时压制住了,只是这股内力不能压制住的话,极有可能将我那股至寒功力吞噬掉,到时候,只怕是铁打的王大武也承受不住比先前更猛烈的火阳掌。”花振闭着眼睛,缓缓深吸几口气,将体内乱窜的功力收回丹田之中。
孟云清将王大武扶着睡下,给他盖上薄被,道:“阿玉以前也受过火阳掌,为什么他没事,而王大武却这般受罪?”
花振看向平静下来的王大武,伸手给他把脉,回答道:“阿玉那时候还小,估计当时下手的人也没有想着让他立刻就死,而是让他日久积聚慢慢正常的死去,只是输了一点火阳掌的内力进了他的体内,跟王大武的生生挨上一掌是不同的。”
孟云清道:“若是将他泡到冰水中会不会好些?”
花振摇摇头,说道:“当年你用这个方法救活了阿玉,不代表能用同样的方法救活王大武,阿玉当时是孩子,体内没有内力,而王大武是个实实在在的武夫,方法不可等同,或许……哎……”花振话虽然没有说完,却也等同宣布了王大武的死刑。
孟云清心里很难受,收拾好一切后,端着铜盆往水房走,他心中积攒的心事更多了,对于博墨沁是内鬼这件事相信的更深了,他开始局促不安,怕见到博墨沁之后不知道该说什么,怕自己一看见他的脸就会将内鬼这件事给忘记,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如此害怕见到一个人。
☆、41死伤连连[2] (1265字)
他转身,却正好与博墨沁碰上,博墨沁手中端着一个盆,盆里放了一件衣服,他见他神不守舍的样子,开口问道:“这几天你怎么了,总是有心事的样子。”
孟云清抬头,冲他笑了笑,道:“哪有,我一直都这样的,只是最近寨子内事情多,累到了。”
博墨沁道:“果真是累到了?你去歇着,这些我帮你洗了。”说完就拉孟云清手中的铜盆。
孟云清的心思哪有博墨沁深沉,立即显示出一种不信任的表情,然后很是慌乱地推开他的手,朝外面池子去快去走去。
博墨沁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百感,无奈,他又能多说什么?
是夜,一只白鸽从窗户外飞进来,博墨沁取下鸽子脚下的密件,飞快地扫了一眼,将纸条放在灯下烧掉。
纸条上写道:“吾兄遭难,身受伤,恐不能回寨,望吾主保重。”
信是白凌坤写的,虽然只是说了他的兄长受伤,一带而过,但是反过来想,从来都是主子比兄长重要的白凌坤怎么可能为了兄长而抛下主子,其中必然有蹊跷。
只是他身在寨子中,很多事情都无法顾及,若不是蓬勃寨里恰好有个孟云清,估计这会儿早就办好了皇帝吩咐的差事。
只怕白霄的受伤与寨子被栽赃陷害都是一人所为,难道,皇帝又另外派了人来处理蓬勃寨?思来想去,觉得可能性不大,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不会平白再下一番苦力来对付一个寨子,除非这个寨子有一个不得不消失的理由。
他还是不想毁灭这个寨子。博墨沁的内心早已经乱成了一团麻,一头是施展重重压力的皇帝,一头是天真率真的孟云清。
只是这些还不待博墨沁选择,就已经有人帮他做了抉择。
当天夜里,寨子里突然传来走水的讯息,有土匪敲着铜锣将博墨沁从睡梦中吵醒,他还是第一次睡到打罗才能将他惊醒,窗户上已经有小小的火舌在舔舐窗纸,他也顾不得其他,赶忙起身想拉着外面凉床上的孟云清逃出去,可他刚走出内室就发现,外面凉床上的孟云清已经不见了,他去开门,门也被从外面上了锁,无论再怎么用力都无法打开。
他立即就想到了窗子,只是,刚走几步,就有明显的晕眩感,双腿顿时跟灌了铅一样,令他一步都挪不动,他软软地依靠着门框,坐在了地上。
火光从屋外照射进来,内室他睡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烧着了,浓浓的黑烟朝外室扑来,火势异常凶猛,外面的锣声越来越响,人生鼎沸,大家都忙着灭火,可始终没有人注意到这里。
博墨沁靠着门框,额头布满了豆大的汗珠,眼睛看火势时也越来越昏暗,看来自己是逃不过此劫了,没想到出师未捷竟然身先死,这真是对他博墨沁的特大讽刺。
孟云清是知情的吧,他也相信自己是内鬼,估计迷药也是他下的,整个寨子里,他只会对孟云清一个人掉以轻心。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死在自己最相信的人手里,还真是应了那句,世上没有人可信。
人到了临死之前总是会想到很多,想到自己的亲人,想到自己最在意的人,就连快要被烧死的时候,他的内心也没有一丝一毫对孟云清的痛恨,或许他不知道,或许……他也是被逼迫的。或许……他会来救他……
☆、42死伤连连[3] (1343字)
火舌像是巨龙,吞噬着所有可以点燃的一切,高温将博墨沁烤得脸颊火热,好像快要被活活烤熟了。就算到了最后一刻,他也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
暗暗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逼迫自己将眼睛睁大,运起内功将体内的迷毒逼至双手的指尖,然后不顾一切地咬破了手指,放出了体内的毒血。
但是,这并不管用,他只是稍稍清醒了一些,耳边的铜锣声更响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过来,那个声音歇斯底里地嘶喊着,喊得是他的名字。他就知道凭他善良的性格,又怎么会伤害自己。可惜……知道了又如何,还是要死在这里。
“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救他!”孟云清在两名土匪的压制下跪伏在地上,他仍不甘心地想起身冲出去,与那两名土匪比较着体力。
“里面火已经很大了,你进去他也已经被烧死了,又何必进去?”其中一个土匪说道。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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