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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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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七国 作者:非天夜翔

    正文 第4节

    战七国 作者:非天夜翔

    第4节

    也是墨子老来糊涂,撒手西去之时,竟未言明谁堪接任钜子之位,于是禽滑厘与辅子辙二人,为争夺墨家掌门的交椅,在新郑城外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大决战。

    禽滑厘以无数木石机关倾巢而出,对阵辅子辙漫天飞剑,酣斗三日三夜后,终断去辅子辙一臂,将其赶出韩国,终身不得回墨门。

    “等等,钜子?”浩然疑道:“钜子何解?”

    李斯答道:“矩子便是墨门最高权力的象征,墨圣曾言明,谁能获得圣器矩镜,便是……”

    浩然哭笑不得,道:“这昆仑镜什么时候又变墨家的圣器了?”

    子辛懒洋洋道:“不然你道墨家、法家斗死斗活是为甚。”

    李斯一哂道:“倒也不全是因此神镜。”

    待得禽滑厘终于赶走了辅子辙,把门徒安顿下来的数十年后,墨家声威如日中天,并以“黑火”为源,驱动各类机关,为韩人提供了极大的方便。

    声威过高自然引起了当权者的不满与猜忌,当朝相国申不害为打压墨家之威,暗自扶植法家众臣,时商鞅在秦遭车裂,门徒四散逃离,其中有一徒便携昆仑镜来韩。

    法家有一面能预知未来的昆仑镜在手,无异于极利害的利器,动一步,知十步,过得数年,便在韩国开枝散叶,逐渐壮大。

    传至百余年后的今日,当年这场争斗的促成者:申不害、韩昭侯二人亦万万料不到,法家与墨家竟已成水火不容之势。韩非出身于韩王室,是最得韩王宠爱的公子之一,其聪明才智投于法家,无异于对墨门造成了巨大的打击。

    子辛道:“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

    李斯颔首道:“正是师兄所著《五蠹》之句。”

    子辛见浩然似懂非懂,遂笑着解释道:“韩非为扶植法家,特作《五蠹》,劝告天下君王要稳己位,必先收拾五种人。”

    浩然明白了那两句话,失笑道:“儒家和墨家自然是首当其冲的了。”

    子辛点头道:“不错,他认为,这些人都是混吃等死的大米虫,比方说:儒生、侠客、苏秦一类的言谈者纵横家、毛遂一类的患御者,也就是依附贵族的门客,还有一种人,则是工商之民。”

    浩然与子辛相视一笑,彼此心下了然,都明白了对方所想。

    要真按韩非说的来,吕不韦仁兄也是“工商之民”,终逃不脱被砍头的份儿,这些论调在韩国或是可行,于其他六国,则是万万吃不开的。

    李斯饶有趣味道:“轩辕太傅实是才识渊博,李斯甘拜下风。”

    子辛谦让道:“不过是点嘴皮上的功夫,论机关之理等事,子辛是一窍不通。浩然则通晓御剑之能,于实道上,却是比子辛要知道得更多了。”

    子辛朝浩然使了个眼色,又望向角落数人。

    浩然拿眼瞥去,见那数名年轻人俱有不安神色,料想多半便是被法家捕杀的墨门弟子。正寻思要如何逗其开口时,却听其中一人道:“方才听仁兄高谈阔论,小可心中十分仰慕,未曾请教高姓大名?”

    子辛作了“请”的手势,那年轻男子起身阔步走来,虽身着粗布袍,赤着双足,头发以草簪挽着,言谈中却有股豪迈意味,定是墨家门徒无疑。

    “在下水鉴,第六代墨家钜子。墨家机关、飞剑两门分离已久,”

    那男子云淡风轻地说出了开场白:“方才听言,这里有人通晓御剑术,可是这位小兄弟?”

    李斯稍一沉吟,笑道:“原来是水鉴兄,李斯看走眼了,这就告辞。”正要退避时,水鉴又道:“不妨,此处乃是我墨门所设,原无风险,待我安排便是。”

    水鉴屈指叩击木地面,连叩三声,稍停之后又是三声。

    客栈内地面震动,李斯登时色变,桌案上杯盘叮当乱向,过了一会,众人坐稳,竟是见窗户外景色低了下去。

    沿街屋檐缓缓下沉,街角处客栈竟是不断拔高,四根屈曲木柱伸展,成“之”字型化为支撑起大屋的木足,一步跨过数丈,迈出了长街!

    水鉴笑道:“要去何处?不妨待我送各位一程。”

    浩然略一沉吟,知这年轻的墨门掌门有求于己,便也不多客气,唤来李斯道:“把镜子取来。”

    李斯倒也大方,知道有子辛浩然二人在,水鉴纵是有意夺镜亦不敢硬抢,便从怀中掏出昆仑镜,放在桌上。

    水鉴微诧道:“矩镜?”

    浩然颔首,笑道:“如何?滚铜钱赌个输赢,输了给你?”

    水鉴打趣道:“有矩镜在你手里,赌什么俱是输,莫要没的消遣兄弟。”言下之意,竟对这人人想要的圣器没多大兴趣。

    浩然笑着以手掌平抚过镜面,道:“水鉴兄认得出此处?”

    昆仑镜里映出山林景色,正是方才三人在马车上见到的一幕。

    水鉴看了一会,便知其中就里,朝客栈老板吩咐道:“叫孩儿们开去首阳山,轩辕殿。”

    子辛与浩然同时动容,道:“那处便是首阳山?!”

    浩然在一楼与水鉴讲论御剑之术,李斯在二楼歇了,轩辕子辛却手持昆仑镜,坐在客栈屋顶上,静静眼望远方山峦此起彼伏。

    机关屋巧夺天工,以墨子亲传图纸制成,名唤“踏弩”,四墙对外架无数利弩,强弓,更有奇异滚球,带钩铁网,显是进可攻,退可守的高级机关。

    这庞然大屋以四只木足行动,呼呼御风,不到半日时间,便把新郑城远远甩在背后,踏小径,涉长溪,到得黄河岸边,竟是迈入水中,随着滔滔黄水,顺流而下,在水面载浮载沉,漂往下游。

    日暮时分的最后一缕红光转来,子辛盘腿坐定,平端昆仑镜,面朝滔滔黄河巨浪,睁开了双眼。

    他瞥向镜面,那双瞳如古井皓月,缓缓道:“给我答案。”

    昆仑镜却避开了他的问题,镜内光华流转,跳跃,最终幻化交织出数个场景。

    天空是火样的红,无数带火流星呼啸着隆隆坠向大地,天顶睁开巨大的双眼,射来一道恢宏的血光,冲向浩然。浩然平端一把通体金色的大剑,横过剑身,堪堪抵住那道光芒。

    数息后,一切都暗了下来。

    浩然与一名白衣男子并肩立于原地,子辛转身离去,走进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光线收拢,再度变暗。

    “那是谁?”子辛只见到白衣男子的背影,不禁疑惑道。

    然而昆仑镜并未解答他的疑惑,景象再变。

    天地一片混沌,浩然从高空中冲下,携着旷世的白光,一拳击出!

    地面上子辛掏出一块拳头大的玉石之物,单掌前推,挡在面前!

    子辛深深吸了口气,道:“这是未来的事?何时的未来?”

    昆仑镜光芒倏闪,浩然裹着白光,子辛浑身金光绽放,二人相撞,紧接着映像忽地切换。

    死寂的旷野中,一阵风吹过,拂起浩然的衣角,他静静跪在平原中央,被一把金色的大剑透胸而入,一手仍保持着握拳的姿势。

    轩辕剑的剑柄支住了他的身体,浩然缓缓垂下了头。

    子辛疑道:“这不是失却与虚空两阵,究竟是怎么了?”

    镜中光线再亮起时,春风盈野,花海万里,一望无际的翠绿之色铺满世间,草丛中静静躺着一面巴掌大的白色玉钟,与一把金色的大剑。

    一切都暗了下去。

    “在看什么?”浩然笑道,从背后搂住了子辛的脖颈,继而疑道:“怎么了?满身是冷汗?”

    子辛静了一会,道:“没什么……方才……浩然?”

    浩然十分疑惑,看了子辛一会,笑道:“昏君,你在看什么?”

    子辛茫然摇了摇头,脑中尽是浩然被轩辕剑透胸刺处,跪于平原中的场景,他的全身不住颤抖。

    “我……我在想事。”子辛竭力使自己的声音平稳,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

    他收起昆仑镜,把浩然揽在怀里,道:“罢了,先不去想它。”

    子辛疲惫的闭上双眼,与浩然静静依偎在一处。

    第10章 首阳之行

    客栈的地下密室内,数名墨家弟子不信任地打量着浩然与子辛。

    水鉴把二人带到最接近墨家机密的核心处,实是冒险了,但若非如此,无法表示他对浩然的信任,并以此信任来交换更多的知识。

    一只巨大的铜鼎中盛满诡异的黑色火焰,火焰燃起时,周遭的光线俱是黯淡了下去。浩然蹙眉道:“这就是你们驱动机关的动力来源?”

    水鉴略一沉吟,便答道:“是,机关兵器俱以黑火驱动,如机关鸢,机关狮,竹焘等物;农耕,兵戎一类则不敢随意消耗黑火来源。”

    浩然上前一步,水鉴色变道:“不要靠近,黑火攻击性极强。”

    黑火却似是十分畏惧浩然,浩然走了一步,那火焰便无声无息地矮了下去,缩成一团。

    子辛沉声道:“火种要如何保证不为他人取得?”

    水鉴指向盛放黑火的青铜鼎,答道:“鼎上刻有上古秘符,一旦机关解体,铜鼎受到攻击,黑火便会离鼎而去,回到墨门的黑火之源中。”

    浩然听到这话,登时想到当日逃离邯郸时,旷野中被子辛毁掉的机关鸢。机关鸢废后确实有一点黑色光芒飞向天空,料想水鉴所言非虚,又问道:“黑火之源?黑火还有源头?是一团母体类的火焰?在何处?”

    水鉴道:“事关本门秘辛,小弟确实……无法再多说了。”

    浩然见水鉴面露为难之色,只得点了点头,伸出一掌虚按,道:“这究竟是什么能源……从来没有听说过。”

    子辛忽道:“它是活的。”

    浩然赞同道:“这玩意儿有思想。”

    水鉴咳了一声,道:“此乃本门圣火,还请两位言语之中担待着点。”

    浩然理解地笑了笑,朝那黑火抱拳一躬,问此事实际上是为了满足自己好奇心,又想探查是否与神器有关,此刻见这黑火与其余神器八成毫无关系,也只得朝水鉴道谢,转身离开密室。

    水鉴这才擦了一把冷汗,跟着上楼。

    三人坐定后,浩然取来一张丝锦,以芦管在其上写写画画,道;“我不知道辅子辙的御剑术,以及墨子他老人家是如何修的,我自己的飞剑术则是道家三清一脉流传。这混元真气修炼起来麻烦,现抄给你一份,你试着看看就是。”

    水鉴心内稍定,笑道:“如此最好,有劳钟兄弟了。”

    子辛一直沉默不语,像是在思考黑火之事,此刻出言道:“我若是你墨门矩子,便当将这黑火尽数毁了,免得……”

    浩然抬头看了子辛一眼,斥道:“别乱说话。”

    水鉴笑了笑,摆手示意无妨,道:“圣火本是死物,唯看如何运用而已。人心若善,其用也善。”

    轩辕子辛又道:“天下强弩尽出于韩,韩之利铁尽出于墨,纵无此黑火,你墨家照样能活,如此机关屋众多,天工之物流传,反遭韩王猜忌,又是何苦?”

    水鉴喝了口茶,叹道:“轩辕兄,圣火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能毁便毁的。”

    浩然此时插口淡淡道:“既不是随意可毁,它就不是死物了,现已成了武器支配人,而非人支配武器。”

    水鉴苦笑不语,子辛道:“也罢,后世并无此物流传,想必终有毁的一日,生年不满百,无须常怀千岁忧,尽人事,听天命就是。”

    浩然把混元道御剑口诀默完,道:“这口诀传自三清之末的通天教主,他是我师尊,若要照着修习,倒与道家参杂了,想必水鉴兄台当有所选择。”

    水鉴如获至宝道:“这是自然。”遂捧着那口诀小心收好。

    如此数日过去,机关屋日夜不停,竟已到了首阳山下,再过数个时辰,便可登上半山腰的轩辕殿。

    浩然与子辛二人横竖无事,便坐在屋顶上观赏登山之景。

    水鉴得了那口诀,早已默诵记熟,此刻却掀开地板上的暗格,一路进了密室。

    “你们先上去。”水鉴吩咐道。

    密室中数名墨家弟子鞠躬离去,暗格发出关好的响声,水鉴从怀中取出那丝卷,恭敬捧了靠近前去,双手把它投入鼎中。

    黑火吞噬了丝卷,窜起破布般的火苗,火焰中竟是有声音传来。

    “这就是混元道?”

    水鉴躬身道:“是。”

    火焰又道:“与我墨家御剑之术似是同出一脉。”

    水鉴道:“浩然曾言明是道门真气口诀。”

    火焰“嗯”了一声,不置可否,过了片刻,水鉴又道:“轩辕子辛剑术,武艺似是极强,浩然却也平平。”

    火焰嘲道:“你知道什么?那男子乃是东皇钟转世,能屠神灭仙,破万法,斩圣贤,纵然是我,也得惧他三分,此事不可令他得知。”

    水鉴心头一凛,火焰又吩咐道:“去罢,把他送到首阳山,你便可回去,无须再接他下来。”

    水鉴几次想把子辛的“后世之说”相告,然而忖度许久,终究不敢开口。

    机关屋登山途中十分颠簸,那景象上窜下跃,正如同先前在昆仑镜中所见一般,全无二至。

    子辛侧过身,枕在浩然腿上,看了一会,道:“昆仑镜果然通神。”

    浩然莞尔道:“要认真追究的话,昆仑镜的本事可就比咱俩厉害了……”

    子辛忽然道:“真的不可更改?既然东皇大人言明,回来这一趟不可更改历史,黑火这些劳什子又是怎么回事?”

    浩然懒懒笑道:“历史不过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后世没提到,并不一定就代表没出现过,咱俩不也没在历史中提到么?”

    子辛忧虑道:“正因如此,才令人起疑,前朝三代,封神那会儿也算了,孤与你回了战国一趟,史书为何全无记载?”

    浩然笑道:“或许是被你那乖徒儿焚书坑儒时给恰巧烧了,也未可知。”

    子辛叹了口气,浩然蹙眉道:“你最近究竟是怎么了?”

    子辛笑道:“没什么,脑子想岔了,过得几日,撕掳开了便好。”

    说话间木屋已剧烈震动,停了下来。

    李斯睡眼惺忪地走出客栈,与浩然,子辛站在山林中,吸了一口野外的清新空气。

    水鉴拱手道:“我在外头等,三位上了天梯,那石台后便是轩辕殿。”

    子辛与水鉴作别,便领着二人徒步登上首阳山去。浩然本可御剑,然而有李斯这名凡人在,却也不好先走,只得权当赏景游玩,开始爬那数千及石台阶。

    浩然打趣道:“少顷事情办完,李斯兄定要睡个好觉了。”

    李斯只觉成功在望,终于可以不用再夜夜遭到怨魂骚扰,精神也好了不少,如释重负道:“来日李斯定不忘司墨与太傅恩德。”

    浩然与子辛俱是笑了起来,浩然揶揄道:“按官衔称,该先太傅,后司墨才是。”

    子辛忍俊不禁道:“都是你骑在孤头上,连李斯老弟亦看出来了。”

    浩然笑着朝子辛身上一扒,爬在他背后,子辛晃悠悠背起浩然,跟在李斯身后,缓慢走着。

    正登山时,背后又有一老妇人臂间挽着一竹篮,提着裙摆上来,步伐稳健,竟是不逊于年轻人。

    “哟,这年头连黄帝老祖宗也有人来拜。”浩然把头侧伏在子辛肩上。

    子辛笑道:“老祖宗最爱管闲事不是?有求必应。”

    浩然笑答道:“什么都管,也就等于什么都不管,上回与蚩尤决战那会,我还被他踩了一脚……反正每次跟老祖宗搭上边的都没几件好事……”

    李斯听得一头雾水,浑不知二人交谈之事,子辛又道:“若不是老祖宗,咱俩也不会在那逐鹿战场上就认识了。”

    浩然心内温柔忽生,静静伏在子辛背上,揽住了他的脖颈。

    说到此处,那鸡皮鹤发的老妇人已经过三人身边,蹙眉瞥了子辛与浩然一眼。

    老妇人沙声道:“大个子,看你也像是明白人,儿子生病不吃药,光拜神怎么能好。”

    旋无奈摇了摇头,唏嘘愚人日增之流,径自提着篮子朝山上去了。

    篮子里还有只小母鸡咯咯叫了几声。

    “……”

    浩然笑得眼泪横飙,子辛却咬牙切齿,一张脸涨得通红。

    “儿子……啊哈哈哈……”浩然笑得险些岔了气:“你儿子生病不吃药……光拜神……哈哈哈……”

    “休得折辱于孤。”子辛哭笑不得道:“什么儿子!孤有这般老!”

    浩然挣扎着下来了,还未站稳,李斯忽地惊呼一声,把二人吓了一跳。只见远处机关屋隆隆起身,沿着平原离去,成了一个小黑点。

    “水鉴走了?”浩然手搭凉棚,望向山下,

    子辛嘴角微抽,怒道:“言而无信,小人!”

    浩然摆手笑道:“罢了,说不定有急事也未可知。”

    三人仰首望向轩辕殿。

    这古朴建筑像是以巨石堆成,无漆无木,亦未作装饰,殿前立着两根顶天立地的石柱,左刻盘古开天,右刻女娲造人,女娲之尾又沿着那近十丈的图腾蜿蜒下来,缠着整根柱身。

    浩然几乎可以肯定了,昆仑镜指引的地方便是这里。

    他问道:“无所不知的大王,给臣解释一下,老祖宗殿有何来历?”

    子辛想了想,穿过石柱之门,反问道:“你道世间黄帝庙为何这般稀少?”

    浩然答道;“不知。”

    子辛道:“孤也不知。”

    “……”

    浩然险些在长满青苔的石板上滑倒。

    子辛笑道:“听闻首阳山登天台是黄帝成圣飞天之处。”

    “相传圣天神龙前来引渡,黄帝于首阳山封禅,封禅之后,乘龙飞去,其臣属风伯,雨师,仓颉,泠伦便在此起殿,辟登天台为故址。”

    李斯探究的目光望向轩辕殿前,那处笼了一层白色迷雾,遮住了大殿入口。他忽然见到一只毛茸茸的白色动物从殿外奔来,飞速窜入迷雾中,忍不住惊呼一声,又把浩然和子辛冷不防吓了一跳。

    李斯道:“有狐。”

    子辛蹙眉道:“山中野狐本多,莫一惊一乍的。”

    浩然只充耳不闻,好奇道:“封个禅也能升天,那现在帝王家该你争我夺,都跑这来封禅才是,为何香火不旺?”

    子辛嘲道:“谁敢自比万古贤君姬轩辕?别的地方可封禅,此地是万万不能封禅的。否则神龙等不到,被雷劈了岂不冤枉?”

    浩然饶有趣味道:“只怕自古帝王心里都认为,比起姬轩辕来,只好不差呢。”

    子辛忽想起一事,忍不住道:“倒也有理,人心本是狂妄,孤那时也曾有动过来首阳山封禅的念头……”

    浩然一听这话再无法抑制,爆笑出声,跌跌撞撞地进了轩辕殿。

    子辛怒道:“想想又如何了?!”

    李斯听懂了前半截,却全不懂后半段,道:“两位大人稍等!”

    他匆匆奔上前去,然而浩然与子辛进去了,那雾障却倏然一变,恍若实体,柔力拦住去路,把李斯一推,令他摔了个四脚朝天。

    第11章 故人之殿

    浩然进了那层雾障,忽觉有异,忙回头望去,子辛不见了!

    他再转头打量轩辕神殿四处,只见周遭架着数个大火盆,时值正午,一缕阳光从殿顶天窗处落下,照在殿前站着的一个女人身上。

    妲己两手叉腰,杏眼圆瞪,道:“干什么的来了!怎么又是你!”

    “……”

    浩然生平最怕见到的就是这女人,俩人渊源由来已久,若要理清是仇是恩,不知得说到猴年马月去,哭笑不得道:“我也想问,怎么又是你!”

    妲己扑哧一笑,道:“你俩怎上这来了?”

    浩然眼望四处,寻了一石碑,背靠那石碑坐下,道:“早知道是你在这儿守着,我也不至于寻得这般辛苦。”

    浩然忽又恍然大悟道:“方才登山碰上那人是王贵人?我就说呢,只见拿烤鸡祭神,还不见提着只活鸡来的。”

    妲己懒洋洋朝石椅上一坐,道:“识相点,啊。尽瞎猜有的没的,说正经话,别拿老娘寻消遣。”

    浩然道:“别提了,老祖宗和东皇交代的事儿,回来寻另外五样呢,只找到了个昆仑镜……李斯和子辛呢?你把他俩弄哪去了?”

    妲己随手袍袖一卷,殿中央展开一副水镜,镜内正是茫然四顾,到处乱闯的轩辕子辛。

    “你修行这几百年了,好东西多么。”浩然知道这女人惹不得,只得随口拍拍马屁,笑道:“把子辛放了吧。”

    妲己静静看着水镜中的画面,那雾气困住了子辛,子辛仓皇张望,观其口型,唤的显是浩然。

    妲己缓缓道:“还和从前一个模样呢。人高马大伟丈夫,丢了媳妇就跟个小孩儿似的。”

    浩然接口道:“你不也是和从前一个模样。”

    妲己笑了起来,拂袖,画面再转,现出轩辕殿门口场景。

    李斯正在仔细端详雾气,不断伸手去摸。

    妲己问道:“这人是谁?”

    浩然把李斯来历交代了,妲己道:“先不管他俩,待会再说。”

    浩然打趣道:“法宝都哪来的?”

    妲己答道:“雾是五色神光,找洪锦讨了一小捧,镜是天都水月,上回去蓬莱串门时,喜媚骗来的。”

    浩然道:“都五六百年了,你就没怎么出去?都蹲着修炼呢。”

    妲己像是想起前世,悠悠道:“是呀,偶尔下山吃几个人打打牙祭,也不知道是哪一朝了,听说从前你那徒儿周武王可算是薨了,子孙的土地也被十来家诸侯割得零零碎碎的……”

    浩然毛骨悚然道:“你都是上仙级的妖怪了,还吃人做甚!”

    妲己柳眉一挑,斥道:“吃人怎么了,人还吃鸡吃猪呢,上回我见山下一死就是几十万,整个天都被怨魂给填得黑漆漆的,姑奶奶再怎么吃也吃不下几十万。不过就是个塞牙缝的零头。”

    “再说了,我就算天天吃人,三界六道,除了你们几个老相识,谁还有德行管得我了?”

    浩然听得哭笑不得,心想这从封神大战便活过来的狐妖,修个几千年道行,连哪吒广成子等金仙都得惧她几分,确实没神仙能管得了她。

    再说三清黄帝等天尊辈大神,谁会有心思来管一只妖怪吃人的事?

    浩然想了想道:“昆仑镜指我来这儿,听说荧惑星芒转世,被困在轩辕殿里了?”

    妲己略一沉吟,道:“上百年前,老君倒是有来过一遭,不知道在殿后镇着什么,鬼气滔天的,还弄了个血池,我们都十年没进过了。”

    浩然蹙眉道:“老君来过轩辕殿?”

    妲己漫不经心答道:“黄老黄老,黄帝跟老君不就是一窝的么,都道家的,手段也都千奇百怪,扮猪吃老虎似的,过来帮我捶捶背,说些后世的故事儿,待会让你进去就是。”

    浩然啼笑皆非,只得上前去凑到妲己身后,道:“贵人和喜媚呢?”

    妲己香肩如雪,粉颈若云,眉目间一颦一笑,俱是动人无比的少女风姿,这自古第一美人讥道:“还惦记着你那一墨盘呢,懒得出来见面。”

    浩然笑了起来,妲己又道:“喜媚,把你大王哥哥放了罢!”

    小女孩不知在何处笑着应了一声,殿内嗡的大响,白光泛起,子辛怒吼道:“何方妖——”

    子辛单膝跪地,此刻抬起头,见到妲己慵懒坐于石椅上,倚着扶手,笑吟吟道:“大王今日怎有空来翻臣妾的牌子了?”

    子辛这下尴尬到家了,任他如何猜想,也万万想不到三妖会住在轩辕殿里。

    正不知该如何应答时,白光又闪,李斯也被送进了殿来。

    李斯望望正在给妲己捶背的浩然,登时瞠目结舌,又望望子辛。

    子辛一手揉了揉鼻子,不自然道:“那个,你……你把浩然放了。”

    浩然笑得打跌,示意不妨,妲己斥道:“怎么,让你家司墨给我捶背也不成了?”

    子辛哭笑不得,只得上前自寻个地方坐了,道:“成,成,随你差遣就是,喜媚呢?”

    李斯见这一家大小叙旧,站在原处却是十分尴尬,道:“那个……怎么称呼?太后娘娘?”

    妲己倏然笑得花枝乱颤,朝他道:“镜子给我看看。”

    李斯上前把昆仑镜放在案上,妲己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道:“你困的很,睡会儿罢,待会叫你。”

    李斯眼神迷离,软倒下去,躺在妲己脚边。

    妲己看也不看昆仑镜,视线却是留驻于子辛脸上。

    子辛走上前去,坐在案旁,两手抱于身前,打量了妲己片刻,最后无奈地笑了笑,道:“你在这住多久了?”

    妲己道:“四百多年,大王瘦了。”

    子辛点了点头,浩然在妲己身后,只看得不住发笑。

    子辛道:“这次等我们事情办完,你便随着一起回去?”

    妲己笑道:“罢了,你们那劳什子地方,臣妾也住不惯。”

    子辛十分尴尬,避开妲己的目光,咳了一声,道:“孤还你……自由身,无须再自称臣妾了。”

    浩然笑道:“她要发飙了,你这个不会说话的笨蛋。”

    妲己正想发作,一听浩然这话又把不住先笑了起来,子辛面红耳赤,嘴里不知低声念了句什么,料想是:“你俩一伙的”之类的话。

    妲己佯怒道:“这样罢,待会办完了事,大王请慢走,臣妾不送了,讨你家司墨在深闺里,陪我这怨妇说说话儿就是……”

    子辛一听此言登时色变,浩然却已大笑起来,子辛道:“休要消遣于孤!”

    浩然笑道:“抄份故事书什么的给她,王后娘娘每天没事做,翻翻书也是好的。”

    子辛终于寻到台阶下,“嗯”了一声,取过案上羊毫,就着天窗中投入的阳光,扯了张丝帛便蘸墨写了起来。

    浩然与妲己静了片刻,端详被那一束阳光笼着的子辛。

    子辛的眉毛如同利剑,长发早已在回到现代时削短,眉毛,高挺鼻梁以及温润的双唇在逆光的暗室中笼了一层薄薄的白雾,英气十足。

    那种俊朗令人为之赞叹。

    “你该常下山去逛逛,成天在这守着,老祖宗也不给你啥好处,出世不如入世。”浩然漫不经心地帮妲己捏着玉臂。

    妲己叹了口气,道:“去哪逛?寻个男人,过不得几年,人又该死了,剩我自个活着,没的寻闹心,不如跟喜媚贵人姐儿俩说说话儿来得轻松。”

    妲己又笑吟吟道:“公明倒是常来我这,要娶老娘去当媳妇儿。”

    浩然扑哧一笑道:“你嫁不?”

    妲己答道:“他那仨妹子都如狼似虎,老娘吃撑了的才去招惹这便宜小姑呢。”

    就连子辛也笑了起来,三人笑了一会,浩然又道:“老君吩咐你什么了么?”

    妲己想了想,道:“没吩咐什么,听说你徒儿家的基业败了,老君就下了世,转生成一个叫什么洞的家伙……”

    “李耳。”子辛嘴角微微抽搐,打断道。

    妲己“啊”的一声,道:“对,李耳。”

    浩然笑得又快抽过去。

    妲己娓娓道:“老君先是来过一次,在殿后弄了个池子,不知道做什么用,后来听说他骑着青牛,到秦国去了,秦国是啥,现还在不?”

    子辛认真一面在丝上书写,蝇头小字工工整整,不显凌乱,他头也不抬,答道:“在,孤收了个徒儿,现便是秦王储君。”

    浩然忽地惊呼道:“老君到秦去了?怎没记载?”

    子辛嘲道:“老子出函谷关,不去秦能去哪?”

    妲己接口道:“没记不就没记贝,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现谁知道他是老君呢,成天睡得迷迷糊糊的,写本书,说句话也没几个看得懂。”

    子辛和浩然都笑了起来,妲己慵懒道:“罢罢罢,老娘原是个俗人,认字儿都认不全,只要看得懂的啊,大王别给我抄本道德经下来……”

    子辛笑道:“知道,原没打算给你抄太古早的玩意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由明转黑,又由黑转明,子辛竟是洋洋洒洒写了几大张丝卷,吁了口气,揉了揉手腕,道:“给你了。”

    子辛笑道:“孤这字还成不?”

    妲己看了一会,道:“权当留个纪念罢了,明儿让喜媚去裁开了钉成册子……”她头也不抬,拈起笔来,朝椅后的铜像敲了敲。

    铜像发出隆隆响声,让出一个黑漆漆的门,门后是一条台阶,台阶两畔灯火一瞬间亮了起来。

    妲己道:“自个进去罢,里面有条路,走到尽头就是老君置的血池。”

    浩然舒了口气,道:“谢了。”

    妲己回眸一笑,道:“谢啥呢,这家伙扔着罢,待会回来再领走,凡人可进不得密室,这可是通融了啊。”

    浩然点了点头,子辛站起时双脚酸麻,险些摔了一跤,浩然取过昆仑镜,让子辛搭着自己肩膀,二人进了秘道。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下台阶。

    子辛道:“以后能把她们……”

    子辛只是约略一提,浩然便知其意,答道:“我不知道,神器可以穿越时空,但她们是生灵,不知道过去了会如何。”

    子辛点了点头,浩然停下了脚步。

    他们站在一间开阔的密室中央。

    “血池……”浩然抽了口气。

    子辛哭笑不得道:“这也算池?”

    石室只有一半,另一半,像是被上古神灵的利刃拦腰切断,浩然与子辛所站立之处,仿佛是一个小小的火柴匣。

    火柴匣的开口正朝向紫色的天空,暗红色的大海。

    一望无际的滔滔血海,血海中央浮着若隐若现的一团光。

    “这是老君法力制造出的空间。”浩然下了定义。

    彼此同时想到一件事,若血海中央的那团光是镇灵石,那么这海中所镇之灵,或许将是一只顶天立地的庞然大物……

    ——卷一·昆仑镜·终——

    卷二·伏羲琴

    第12章 伏羲琴·操控人心

    昆仑镜不住嗡鸣,浩然持镜照去,一道金光破开海面,翻涌血水让到两畔。

    浩然微微侧头,疑道:“昆仑镜有生命?”

    子辛答道:“你我二人不也是神器化形,有何可虑?兴许是日月精华未纳足,无法脱胎。”

    浩然摇头道:“我觉得昆仑镜不太一样。”

    浩然伸出一掌,平托古镜,昆仑镜旋转着离开掌心,绚丽光华在镜面中跳跃,交织,神器不断扩大,伸展,稳稳虚浮于血水表面。

    昆仑镜似一方巨大的浮筏,离了岸畔,朝漫漫血海中央漂去。

    浩然与子辛并肩站在镜上,眼望那不断接近的一团光。

    “别过去!”子辛拉住了浩然。

    血海中央是一团红色的雾气,雾气中人形隐隐约约,看不真切。浩然抬手,掌心发出一道声波,周围瞬息间一静。

    声波横扫开去,海水无声地荡开浪墙,把血雾吹得无影无踪,子辛与浩然都是同时深深吸了口气。

    “这是谁?!”

    “伏羲琴?!”

    一名全身赤裸的男子被禁锢于海面上,虚浮于半空。

    他的皮肤白皙,身上伤痕处处,鲜红的血液从全身各处伤口中渗出,沿着脚踝滴进海里。

    他墨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禁闭着双眼,抿着锋利的薄唇,唇上没有丝毫血色,脸色苍白得骇人。

    那名赤裸男子就像是静止的白玉塑像般骇人。

    他蜷起身体,身前紧紧抱着一物,安静浮于空中,怀中之物,正是一具古朴的黑木琴。

    琴弦从琴身上不合常理地交错而出,细线反反复复,勒住了那男子全身,手腕,脚踝,脖颈,腰腹,俱被那无数琴弦勒出了伤口,皮肉绽开,勒在身上的琴弦发着淡紫色光芒。

    浩然颤声道:“这究竟是谁?被关了多久?为何要遭此酷刑?!”

    浩然上前一步,子辛立马把他扯住,道:“别冲动!”

    血就像下雨,滴滴答答落在镜上,浩然忍着鼻前的酸楚,伸手去触,血液顺着他的手指淌下,浸湿了他的衣袖。

    子辛沉声道:“必须先割断其中一弦……”

    子辛把浩然护在身后,道:“若有丝毫异状,你便以混元真气震断琴弦,不可犹豫,东皇只着我们把伏羲琴带回去,并未言明是否破损……”

    浩然道:“你小心点。”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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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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