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段止韶华 作者:池未堕
正文 第49节
段止韶华 作者:池未堕
第49节
“打发他走。”裴靖面上露了嫌恶之情,只冷冷的甩了这句。
家丁听此哪还敢多留,依着话一溜烟的走了。
裴靖冷眼瞧着门外,信若元三字,实属厌恶。当初,就是他带了段韶华来扬州,虽道他美玉无暇,谁又知他心内到底藏着什么心思。
无缘无故,他何必如此帮忙。
况且想到这一年里他们二人日夜相对,裴靖心中到底不是滋味。
扬州不该是久留之地,裴靖立是决定了,不管段韶华会变成什么样子,定要把他带回京城再说。
打定了主意,裴靖急切的好似一刻都等不得了,转身就吩咐了软轿马车,只愿早早的离了这片是非之地。
吩咐一放下去,府上的人自是忙开了。只是转念一想,能离开扬州是好,可是段韶华若知道必又是无比排斥,保不齐又要弄伤自己,还是又干出什么傻事来。
他那份倔性子,似是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发生了此番,裴靖实在无法安心。思量后,干脆在段韶华每日的药中加入了昏睡散,不知不觉的,总能让他安静下来。
正文 第90章
段韶华并不清醒,整个人好似沉在海水中,直觉中载沉载浮,漂浮不定。
连日来都是如此,他昏昏沉沉,双眼半睁半合,周围好似嘈杂,又好似清净。他想听清楚声音,想睁开双眼,但无论如何努力始终都不得要领。
他全身使不上力,迷朦中有人将药汁送到他嘴边,酸苦的味道入肚,反让他更没精神了。
几天几夜的变换,酸甜苦味一应的尝了个遍。不知幻觉与否,明明没有那样清晰,但耳边时而起伏,竟是阵阵叹息。
他分不清,道不明。日升月落,何时何地,对他来说不过都是一片黑暗而已。
到底过了几日他尚且不知,直到能真正完全睁开双眼的那一日,已是高床软枕,华丽封顶。
这才是真正的迷糊,段韶华眨了眨眼,似乎是天上人间绕了几回。
他试着想坐起身来,奈何手腕软力,根本支不起任何重量。
床边很快有个人探过头来,脆声声道:“公子醒了?”
段韶华迷瞪着眼看她,似乎是看不清楚,好半响才从喉中挤出一句话来,“这是哪里?”
丫鬟小小的愣了下,慢慢道:“这里是靖王府,公子可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这下听了靖王府三字,段韶华却无甚反应,反是淡然一笑,原来如此。
他重新躺了下去,刚醒又感觉疲惫之极。但想翻个身,只觉疼痛。
清明逐复,他没有忘记自己在昏倒之前到底做了什么,那处刺痛提醒,实不敢忘。
已成事实,当时也的确也柔了冲动的成分在里面。但事已至此,不能悔更无法悔。他想过娶妻生子,想过家合万事兴,但裴靖一出现都已成空。如今现在,不过就是坏到这种地步而已。
段韶华实觉疲惫,剧痛沉淀之后,化了心如尘灰。已经到了现在,是好是坏,还有什么应对不来的。
他闭了目息下,也不管床边丫鬟絮叨着问他身体可好,彻底无话。
到了入夜时分,屋中暖暖起火,守在床边的丫鬟准备了汤汤水水,只等着段韶华起身入腹。
虽是厌恶着这座靖王府,不过段韶华现在确实无力,况且也没必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他勉强撑了身起来,望着满室明媚,回忆往日,禁不住有些感慨。
兜兜转转了许久,怎到最后还是回了这片地方。
只不过,段韶华的目光下意识的钻进了棉被中,自己身下。他知道自己决绝下的那一刀有多重,他现在不过就是一个废人,难道说靖王爷还肯继续要他?
等他伤好如初,裴靖可会松口?
他怀抱着希望,但很快又消落无影,那点子星辉罢了,甚至是不敢存在。
他喝尽了两口汤,眉宇还结着愁虑。但很快丫鬟就将手中的热汤饭放下,显着一脸惊恐下跪。
段韶华余光扫过,不用刻意去看,会是谁来再清楚不过。
他半垂着头无力,直到床边压下了一个重量,刚喝下的汤水好似又泛了上来。
他一心想沉默,可裴靖却不这么想。
“可好些了?”裴靖半响开口,不过是做好的段韶华根本不会搭理的打算。
段韶华也确实如此,但却实在的抬目看了看他,那眼中复杂,细品下来还是酸苦居多。
久了,他才道:“这一次,王爷准备怎么办?”
要说怎么办,他又哪里知道。
雪花纷纷散散,在窗子上飞舞着,段韶华目及处,想起那些个受冷受冻的夜里,陪他一起受过的女子。
一年了,不知东儿可好?
有心想问一问,但转眼间就看裴靖凑了上来,肩膀已被他拿捏。
四目相对,靠的那么近,惊恐顿生。
段韶华一颤,相反的裴靖却是一脸认真,“京城名医无数,本王明日起就会安排,不管是什么伤……”
“王爷。”段韶华漠然打断他,“还是王爷以为废人都有重生的可能。”
裴靖瞬间黯然了脸,“你知道了。”
“自己的身体,自然是知道。”
裴靖却是怒了,“你既知道是自己的身子,怎么还能下此狠手。”
这话着实让段韶华失笑,认真的看了他道:“王爷以为是为什么?”
空气中仿佛结上了冰锋,生在二人的四目中。
便是说什么都错,裴靖无奈的叹了一声,但话却是坚定的,“本王是真心待你,你何苦要跟自己过不去。本王定会把你的伤治好,你也无需再说什么走不走的话,既寻得了你,本王就更没有放手的道理。”
段韶华听了有趣,心中微微一痛,似笑非笑的扯了嘴角道:“靖王爷此言,我合该感动吗?”
“还是。”段韶华笑意更盛,“即便治不好我,靖王爷也愿意每天面对着我这具残躯?”
他说着,欲去解身上衣带,“王爷真的想好了吗,我非男非女,身体诡异,还是王爷要每天摸黑而来。”
裴靖一把按了他的手,似有苦笑,“你若不信,本王也无话可说。你只需知,本王对你的确是真心。”
他怎么说段韶华都觉得可笑,即便是真的,由强迫使然的真心,那也太过可怕。
裴靖只稍瞧了他的神色就知他根本不信,心口堆积而来,只觉得辛苦异常。他们所有的退路已断,纵有无数真心,还能让时光折回不成。
他沉色,倏然叹了一声,柔声道:“你便好好休息,明日还有的忙。”
他既坚持,段韶华也无力多说,干脆随了他,复又躺下了。
段韶华刻意淡漠,裴靖有再多话也只能付诸流水。再多呆下去也无意义,只能是提脚离开。
到了第二天,一如裴靖所言,京城中叫得出名字的名医都被聚到了靖王府来。放眼望去有老有少,在靖王府门口排了长长一路。
不过计算下来,这每位名医在府中所呆的时间俱是不多,最多两刻钟,接着就瞧见他们垂头丧气的出来了。
不知情的所见皆是猜测,靖王府中是谁染上了重病,需要动上这么大阵仗?
外边猜测纷纷,靖王府上所升一片愁云。来往名医,皆是摇头纷纷,只道无能为力。
裴靖偏是不信,京城之大,偏方之多,难道就没有一样能救得了段韶华。
一位位名医看过,但所见都是否定。裴靖一颗热心再烈,终也慢慢淡了下去。
他回头去看消瘦的不成人形的段韶华,他似乎毫不在意,似乎根本不放在心上。那样的淡漠,冷至人心深处。
裴靖瞧着他的冷漠,看着他的恨不能一走了知,大生了心头火。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到了怨骂,指责。所觉到的是交织愤怒,到了最后通通化了惊恐。
严总管彻底成了忙人,跑来跑去,送走相迎。前脚刚离的大夫后脚又要请来。禁不住,严总管只能在暗地里偷偷叹了一声,“真是晦气。”
这晦气还在不断,毫无消退之意。
连续的几日,或多或少的都有名医上门。看了他们纷纷摇头离开,裴靖心里头分明比谁都清楚再无挽回之地,连段韶华也早早放弃,偏是只有他还坚持着。
他的忙碌段韶华看在眼里,越看着却越觉凄惶。无能为力的话他听一次就够了,何必再天天重复,闹的满京城都是,也只有他不堪罢了。
只想着,这又该是裴靖的另一个手段。到时候京城皆知他残废,别说是琴坊了,恐怕是连杂役工都要嫌他晦气。
想到这,段韶华摸了摸自己脸。真有那时,他再蒙面都没用。
天气寒冷,雪飞不断,段韶华成日的卧在床上,抬头看到的不是丫鬟谨慎的脸就是印在窗外的纷飞雪花。他好几次想问东儿现在何处,但一想他现在这副模样,东儿若是见了肯定要伤心不止,到时候二人非是要哭作一团。那种场面,想想也是罢了。
自己这般模样,真真是辜负了东儿当初的费心操持。
日子这样焦灼的过着,不知是从哪日起屋中开始多了艳色。一袭袭的清香入鼻,萦绕在屋甚是不俗。再看,原来是桌上的白纹瓶里插满了红梅,黄蕊红瓣,娇艳欲滴,给这苍白的屋中添了数抹生气。
新来的丫鬟不会有这样精巧的心思,是谁刻意而为之,段韶华心中清楚。
再嗅了满屋清香,又多了苦涩之味。
到了二月底,寒意已经没那般重了。不过段韶华还是觉得冷的厉害,终日棉被不离身,手炉不离手,到现在一步也没踏出过屋子。或是冷,或是根本害怕见人。
不知这样的日子还要过上多久,段韶华起初还一心盼着裴靖热潮尽消,更甚生出厌弃也好。不过后面经着消磨,他也渐渐退了念想。所对所想,冰冷而雪亮,虽是刺心,却是事实。
裴靖的真心,实够骇人。
到了晚间时分,裴靖如以往一样踏着残雪而来。段韶华循声看去,意外的却是看到了裴靖手中怀抱着的几枝红梅,尤带剩雪。
从前都是在无声无息间摆上,今日却是由他亲自带来了。
段韶华有些略略吃惊,看此景,真是突兀。
裴靖面上阴色,靠了床边而来。在段韶华想退开之前就一把揽住了他,力道比之以往更甚,紧着段韶华肩上一痛。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还木有弃文的读者,你们对我都是真爱,鞠躬鞠躬。。。。袖子,我对不起你,写了你的最雷。
正文 第91章
瞬然来的冲击让段韶华心肺一窒,他试着挣扎了一下,那股迫力却是更深了。
“王爷。”他无路可躲,只能尽可能的阻止。但如果裴靖要硬来,他也是毫无办法的。
他去看裴靖,那眉宇一如是从前的熟悉,但或许是到了今日才细看的缘故,只看他眉间似是多了一丝戾气,阴狠寡情。
段韶华注视了他,从前最是害怕的,只是到了今日,看着却不是那么在意了。
裴靖是实在的心烦意乱,但看了段韶华的小心翼翼,神色渐敛,复了一面温文。
“本王心烦的很。”裴靖靠了他的肩膀道:“偏偏那些人就是个不长眼,一个个的非要惹本王生气。”
不知他说的是谁,是前些日子那些让他发尽怒火的名医,还是又有其他烦事。
不过这些都不在段韶华的考虑范围内,双眼只是无意义的盯着某处,内里空空。
肩上又是一紧,炽热的喷进耳蜗,显得亲密无比。
段韶华只觉被裴靖气息染到的地方都怪异的很,他想不动声色的退开几步,不想裴靖竟是压了下来。这一下,顿时能想到的就是拒绝。
裴靖适时按住他,倏然叹了一声,在着段韶华耳边似不甚在意的轻轻道:“今天就先乖一些,再过几日,本王自不会在你眼前晃悠了。”
这句话的分量着实不轻,段韶华一怔,很想确定此话可是当真。
看他眼里流露出的期盼,裴靖禁不住发了一声苦笑。伸了手沿着段韶华脸上缓缓抚摸,那沾指细腻无垢,着实唤了他内心企盼。连日来的不得亲近,光是这小小抚弄实在不够。
呼吸霎如注了铅般沉重,裴靖克制不住想靠近的心思。不过唇间刚碰,段韶华已扭过了脸去。
多日的不曾亲近,裴靖本以为可以一忍再忍。但眼下分离在即,所有的本以为都化成了无边索求。
此刻,他根本容不得段韶华的抗拒。段韶华刚一扭脸,裴靖立是强制的板过他的头逼他看着自己。他手上用力,又似强迫,段韶华只觉厌恶。
裴靖死死的固住段韶华,双目瞬也不瞬的看着他。心口烈烈的疼着,无比不甘心的按捏十指,“本王若不在府里,你是不是又要想尽办法离开了!”
段韶华讶异的睁大眼,不懂这是何意。
裴靖的声音或轻或重的在他耳边响起,“你可知皇上近日抱恙,镇北王起兵叛乱,现在朝野上下正为此事焦头烂额。”
这等大事恐怕在民间早已传开,不过段韶华近日来足不出户,根本接触不到任何外间之事。况且他也愁思满头,即便是听了恐怕也是转眼即忘。
段韶华仍被迫看着裴靖,不懂此话之意。
那双停留在段韶华脸上的手开始慢慢下移,游到了脖间,顺着那截温暖缓缓抚拭。
“本王已经自行请奏出战,不日就要领兵起程。”
此话之震惊,超过一切。段韶华听罢一时是僵住了,待反应过来,眼中是迸出了红梅怒放般的惊喜。
金戈铁马,战场岁月。个人恩怨不及疆土之夺,裴靖此去能得胜归来自然是好,不过他这一去,也叫归期难定。
再有一年半载也好,裴靖身处战场,又如何再来管他。更者,只要裴靖得胜归来,他的功劳簿上又多了一笔,自有那锦上添花无尽美事,再寻他,恐怕不知要到何时。
即便到时还被抓到,能自由一年且就是一年。
段韶华从里到外止不住的兴奋,却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他只能躲避着目光,叫裴靖琢磨不透。
但那一瞬间的惊喜还是落到了裴靖眼中,他蹙了眉头,十指加力,也不知是不是有意为之。
段韶华痛的低吟了一声,耳边又存了温热,“若可以,本王一定会带你一起上战场。”
为这话惊了一下,不过段韶华也知军中法度森严,裴靖即使想也没这个可能。
“不过战场上杀戮无数,本王也不想你有个万一。”
他定下心来,此时才敢去看裴靖,问出的话也颇含了底气,“那王爷此去,可想好怎么安排我了?”
段韶华不敢问的太直白,怕的只有失望。
而叫他意外,裴靖捧正了他的脸,目中所及只含柔意,“你今日让本王一次,你再要出府本王会为你安排一切,只等本王得胜归来。”
他话中之意不过还是要掌握段韶华的一切,何时何地都好,总要牢牢掌握段韶华的行踪。
所谓安排,不过就是另一场囚禁。
段韶华有苦难言,明明是迫他最深之人,目及处却是一片温柔。
他忍不住想坚持,但思及现在裴靖难得的松口,他若再不从,怕就是没半点退路都没有了。
退而求其次,段韶华微微阖目,“王爷既已做了决定,我还有何可说。”
裴靖知道他并不乐意,可听他亲口同意,却也是高兴的。
他的动作越加的温柔,目中柔和动情。满抱了段韶华,早失了安分。
裴靖唇上所触,手上流连,尽燃了簇簇热火,焚了他,也烧了段韶华。
段韶华的心内彻底是冷到底了,衣服接一层的被退下,他此时竟是笑,总比强迫来的好。
不过当衣服被脱下,裴靖的手抚到他腿间,段韶华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身体比之脑中的运转更快,竟是一把推了裴靖,急忙着将裤子拉上。
不过等做完这一切,段韶华瞬是僵硬,接着立是生了冷汗。
他根本不敢去看裴靖此时是什么表情,到了最后不过又是强迫罢了。
段韶华只能静等在原地,却止不住的发抖,等待着接下来该有的狂风暴雨。
一双手搂了他,段韶华就要认命,但接着却又不是那般动作。
才刚脱下的衣物又被裴靖亲手披了上去,衣带重结,遮身裹体,叫段韶华很快又回复了原样。
这等子意外,才叫段韶华手无足措。
到底,裴靖只是环了他躺下。一只手臂满是侵占性的圈在他腰侧,环抱着,看起来竟只是睡觉。
段韶华心惊胆战的等了半响,此刻才终于定了定心。
他在不解中,唇上是温了一温,入眼的情态却是他看不清的。
只听了一句道:“本王会好好待你。”
段韶华无力反驳,勾了抹笑,早早睡了。
一人退了一步,以般相拥,竟是难得的温情。
第4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9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