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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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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盗马金枪传 作者:左更白起

    正文 第16节

    盗马金枪传 作者:左更白起

    第16节

    天上众星皆拱北,世间无水不朝东。

    笋因落箨方成竹,鱼为奔波始化龙。

    记得少年骑竹马,看看又是白头翁。”

    ☆、八卦山上

    暮色如画,落日余悲,秋风逼人,瑟骨凄寒。杨延顺赶着马车,来到八卦山上一座庙前,庙门紧闭。

    “铁筝,我去叫门,你稍等片刻!”说完杨延顺跳下马车,来到山门前,叩响门环。不多时,庙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小沙弥,长得还算端正,向杨延顺作了一个揖,问道:“不知施主前来所谓何事?”

    杨延顺后退两步,跪倒在门前,道:“小师傅,我朋友身受重伤,特来请高僧诊治!还望小师傅向里面通禀一声!”

    “哦,施主快快请起,进来吧,我带你们去找师傅!”那小沙弥说完便向院内领路。杨延顺将马车拴在庙门前,抱起耶律休哥,跟进庙内。

    三人来到大堂前,小沙弥掌灯之后,双手合十,道:“两位施主稍后片刻,我去请师傅来!”

    杨延顺连忙还礼,又对耶律休哥说道:“再忍耐片刻,马上就有高僧出手相救了!”后者点点头,却也没再说什么。二人坐在堂内的椅子上,静静等候着。

    不多时,从后堂走出一人,眉目庄重,步伐沉稳,一身僧衣,满头华发。杨延顺心道这想必是位带发修行的高僧,不敢多看,起身跪倒便拜,口中说道:“请高僧救命!”

    那位僧人缓缓将杨延顺扶起,高唱佛号:“阿弥陀佛,施主快快请起!贫僧必定尽我所能,诊治你这位朋友!”

    杨延顺连声称谢,那僧人看了一眼耶律休哥,却最终把目光停留在杨延顺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后,开口问道:“施主,贫僧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杨延顺:“高僧问了便是!”

    那僧人点点头,问道:“施主何方人氏?”“东京汴梁!”“施主姓氏为何?”“木易之杨!”“施主可知汴京城的天波杨府?”“实不相瞒,在下正是天波杨府的义子八郎,姓杨名平字延顺!”

    话音一落,就听那僧人一声惊叹:“啊呀八弟!可还认得为兄?”

    杨延顺一听此言,不禁心中一震,借着灯光,仔细打量面前这个僧人,良久问道:“你可是五哥?”

    “正是!吾乃杨春杨延德是也!八弟,真想不到你我还有相见之日啊!”说完一把抱住杨延顺,二人抱头痛哭!

    良久,杨延顺抹去泪水,问道:“五哥,你怎会在八卦山做了和尚?”

    杨五郎一声长叹,道:“哎!金沙滩一战,我与韩昌大战一夜,最后马失前蹄掉进河水之中。本以为我杨延德就此归西,哪成想我命不该绝,被八卦山的僧人救起,在庙中养伤。等我伤好之后,便做了此庙方丈,不再理世间俗世。但我心中始终无法放下众位兄弟啊!八弟,你又为何会到此处?快与我说一说!”

    杨延顺吁嗟不已,却话锋一转,道:“五哥,我的事稍后再提,你快看看铁筝的伤势!”说完拉着五郎来到耶律休哥身边。

    杨五郎看了半天,愁眉紧皱,道:“他伤得不轻啊!”

    杨延顺急道:“五哥,无论如何你都要医好他!否则否则我也不活啦!”

    杨五郎眉头一挑,看看杨延顺,又看看耶律休哥,手指拈花,点了耶律休哥几处穴道,随后说道:“他已经昏了过去,虽然伤重,但没有性命之忧,我能医好他。不过你先告诉我他是谁,又和你什么关系?”

    杨延顺看着耶律休哥,满面柔情,道:“他是契丹人,辽国的大于越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便是我杨八郎的心爱之人!”

    五郎闻言一愣,却也没再问什么,只是良久说道:“他中箭多日,箭伤已经结痂,箭头入肉,想要取出绝非易事。而且,还有三支箭靠近腑脏,若是贸然拔出,定有危险!”

    “那该如何是好?”杨延顺急道。

    “可以先用刀剑将箭身斩断,只留箭头,然后再小心剜出。不过,要求刀剑必须锋利无比!”五郎严肃地答道。

    杨延顺点点头,自腰间抽出秋水雁翎刀,寒光一闪,屋内顿时冷气逼人。“五哥,你看此刀如何?”

    五郎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可以,不过你要注意,斩断箭矢之时不能让其有丝毫震动,否则。。。伤到心肺,便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他了!”

    杨延顺闻言一震,深吸一气,将宝刀缓缓靠近那三支羽箭,刚刚与其相接,耳间便有铮鸣之声,箭矢应声而断,只留箭头。一连斩断三支羽箭,杨延顺额头已是冷汗直流。

    杨五郎道:“不错,接下来交给五哥好了。不过,如此箭伤,恐留伤疤。”

    杨延顺想到耶律休哥为人性格,不禁问道:“五哥,可有更好的方法,免留伤疤吗?”

    五郎沉吟片刻,道:“有法子了!不过,需要十八颗珍珠!将珍珠磨成粉,洒在伤口之上,便可不留伤痕!”

    “好!我现在就去找珍珠!”杨延顺说完便要离开,却被五郎一把拽住,五郎道:“八弟,此间已经夜深,明日再下山不迟,他也没有性命之忧,你就放心吧!今晚便于五哥说说你这些年是如何过的,可好?”

    杨延顺闻言点头,将耶律休哥安置妥当之后,兄弟二人彻夜未眠,讲述这些年所经之事!

    ☆、绑票

    次日清晨,杨延顺早早起来,在院中练了一套太【祖】长拳,周身火热,梳洗完毕后,来到耶律休哥的榻前。此时,耶律休哥尚在昏睡不醒,身上的箭矢已经剜除,伤口业已包扎,急需珍珠作粉,敷在伤口之上。

    杨延顺看罢便想起身下山去寻珍珠,哪知手却被人拽住,竟是耶律休哥转醒,拉住了自己:“八郎,你要去哪里?”

    杨延顺柔声答道:“我要下山,去寻十八颗珍珠,碾碎作粉,涂于伤口之上,可使你免留伤疤。”

    后者闻言点头,又问道:“那你何时回来?”

    “天黑之前,我必回来。本寺的方丈乃是我五哥杨延德,你好好在此养伤,不必担忧!”杨延顺说罢掖好被角,转身离去,走下八卦山,在山下的林中停了下来。

    此处林间寂静,杨延顺蹲坐树下,心乱如麻:十八颗珍珠,我该去哪里寻呢?到遂州城去买?不行。自己向来不在意钱财之物,加之几年来征战不休,身上没有太多的银两,根本买不来十八颗珍珠。去找六哥要?不行,我不会回去找他们的。呼延佩显?不行!我此时以何面目面对于他。哎!这可如何是好?

    杨延顺兀自发愁,此时林中走出两个樵夫,肩上担着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走在前面的樵夫问道:“我说,你这柴要卖给谁家啊?”

    后面那个樵夫闻言答道:“城中的李员外家!”

    前面那樵夫笑道:“李员外家?三年前我就不去给他家送柴了!李员外尖酸刻薄,钱给的少,还总埋怨咱们送去的晚。”“嗯的确如此,那你的柴卖给谁家啊?”“我?我卖给周员外家啊!”“周员外?哪个周员外?”“就是八卦山下的周员外家啊!周员外人特别好!虽然家财万贯,但从不欺负咱们穷人,而且赏钱给的也多!”“真的?那我和你一起去,也把柴卖给周员外!”“好!跟我走吧!”

    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两个樵夫的话落在杨延顺耳中,杨延顺深吸一口吸,虎目一转,右手不禁握住了腰间的秋水雁翎刀。两个樵夫越走越远,杨延顺远远望着,突然迈起大步,紧紧跟了上来。

    两个樵夫走了半个时辰,来到八卦山旁,走出林中时,便见面前闪出一座高墙大院,院门宏伟方正,红漆的柱子,三阶的台阶,确实是富贵人家。

    杨延顺在一旁看罢,心中忖道:看来我杨某今日也要做一回强盗,打家劫舍了!为了铁筝,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此时那两个樵夫已经走进周府大院,杨延顺刚想提刀进门,忽见门的左侧道上来了一辆马车。马车驶到门前,车夫高喊道:“小姐回来了,还不快去禀报老爷!”

    门口的家丁一听,连忙向院内禀报。杨延顺一听,顿时心生一计,就见他快步冲出林中,来到马上前,跳了上去。紧接着右手抽出秋水雁翎刀,搁在车夫肩上,车夫已吓得腿软,失声问道:“你你是谁?”“强盗!”“你你要干什么?”“打劫!”“打劫什么?”“打劫你家小姐!”“干什么?”“哼,干什么?叫你家老爷正午之前带上十八颗珍珠,送到林前十里坡的两棵槐树下。过了正午不见珍珠,我就把你家小姐卖到窑子里去!对了,你们也不用报官,现在宋辽两国交战,没人会管你家的小事!”

    说完杨延顺抓起缰绳一抖,“驾!”马车冲了出去,剩下车夫哭喊着向院中跑去:“不好啦,小姐被绑票了!”

    杨延顺驾着马车,一路直冲,到了十里坡之后,勒住马匹,心道:这一路狂奔,马车内却一点动静没有,这周家小姐还真是镇定自若。想罢便伸手去撩车帘,未及看清里面的人,便先见一拳打出,直奔自己胸前。杨延顺冷笑一声,不躲不闪,却是一把抓住,只觉柔弱似水,不禁笑道:“想不到周小姐还有武艺在身!”

    话音一落,就见车内一声怒斥:“你这恶人,快放开我!”

    杨延顺哂笑一声,将手松开,举目看去,就见面前之人竟是貌美无双:目若桃花,眉似牙月,皓齿霜肤,水绿长衣,青丝玉容。

    杨延顺不禁看得痴了,面前人突然叫道:“看什么!你是谁?为什么要挟持于我?”

    杨延顺回过神来,依靠在马车上,道:“我是恶人,挟持你是为了钱财之物。”

    “你真是大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做出如此目无王法之事!我劝你快把我送回去,否则我表哥来了,绝饶不了你!他可是王爷!”周小姐大声道。

    杨延顺闻言有意吓她,手握秋水雁翎刀,搭在她粉颈之上,面色阴鸷,问道:“你表哥是哪个王爷啊?说来听听,看我认不认识他。”

    周小姐:“说出来吓死你,我表哥可是双王呼延佩显!”

    此话一出,杨延顺浑身一颤,手中雁翎宝刀随之一抖,刀锋一挑,斩断周小姐鬓边青丝三缕。杨延顺收回雁翎刀,低头不语,心中发愁:哎!怕什么来什么,想不到还是会和他有牵连。周员外定会去找佩显搭救,如此一来哎!

    杨延顺兀自惆怅,一旁的周小姐却是欣喜,她见杨延顺面色不定,以为他是害怕,便道:“你怕了吧!现在悔改还来得及,快把我送回去,我会让表哥从轻发落的!”

    杨延顺硬眉一挑,突然心疑问道:佩显何时有你这个表妹?我怎不知!”

    周小姐:“为什么一定要你知道?你是谁呀!居然还敢直呼我表哥的名字,真是胆大包天!”

    杨延顺心道没必要和她纠缠下去,一会佩显来了,自己该如何是好,不如此刻离开,把她自己留下吧。至于那十八颗珍珠,只好再想办法了!

    主意已定,杨延顺跳下车去,拔腿就走,哪知却被人拉住,回身一看,正是那个周小姐。

    ☆、曾经恩爱反为仇

    话说八郎杨延顺正准备离去,却被周小姐一把拽住,转身来看,却见周小姐竟已跳下车来,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杨延顺问道:“何事?”

    周小姐:“你是不是怕了?”

    杨延顺:“不是。”

    周小姐:“那你为何要走?”

    杨延顺:“我不想见你表哥。”

    周小姐:“你认识我表哥?”

    周小姐:“你怎么不说话了?”

    杨延顺:“你叫什么名字?”

    周小姐:“我叫佩瑶。”

    “佩瑶好名字。周佩瑶,你靠近些。”杨延顺道。

    “干嘛?”周佩瑶问道,却不防杨延顺突然欺身上前,右手扣住自己脖颈,拉到身前,在耳边说道:“佩瑶表妹,杨某劫持于你也是迫不得已,不要怪罪。”

    周佩瑶闻言甚是诧异,刚想发问,就听见一阵马蹄声急,抬眼看去,就见林旁冲出一队人马,皆是官兵打扮。再仔细去看,就见人群前一人,一身素带鎏金罩袍,凤眼雁眉,鼻悬如胆,唇薄似纸,肌白赛雪,面若梨花,座下照夜白龙马,手握缰绳,勒马停在十步之外,正是自己朝思暮念的表哥,大宋双王呼延佩显。

    周佩瑶一见呼延佩显,连忙疾呼:“表哥!表哥快来救我啊!”

    却说呼延佩显早已看见此处二人,却没顾周佩瑶的呼喊,只是呆立于马上,一动未动,身后的兵马亦未敢动。

    周佩瑶见呼延佩显未动,连忙又叫一声道:“表哥!”

    呼延佩显这次倒是说话了,只听他哽咽道:“八哥,你终于肯见我了。”

    周佩瑶一听,心中不解,但就听身后之人一声叹息,“佩显,多年未见,你可还好?”说完,杨延顺松开手,放开周佩瑶,周佩瑶连忙向呼延佩显奔去。此时呼延佩显也下了战马,跑了过来。

    周佩瑶心中大喜,急忙张开双手,本以为表哥会将自己抱住,哪知呼延佩显竟从自己身边跑过,直奔身后之人。周佩瑶转身去看,竟见呼延佩显扑进杨延顺怀里,二人紧紧相拥,呼延佩显更是泪如雨下。

    “八哥,你去哪里了?佩显等了好久好久。”“佩显,八哥八哥这不是回来了吗?”

    周佩瑶回到周家大院时,满心失落,自己被人劫去,表哥来救,却是从头到尾都未曾和自己说过一句话,甚至看都未看自己一眼。回来时,是遂州城的官兵将自己送回来的,因为表哥和那个人骑着照夜白,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中,照夜白啃着秋天的黄草,老实地呆在原地,时而抬起马首看看不远处的两人。那两人对望良久,随后一人问道:“八哥,你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我只是不知从何说起。”声音苦涩,似是充满了无奈。

    “他是谁?”呼延佩显小心地问。

    “大辽国的于越,耶律休哥。”

    “你和他?”“佩显,别问了,杨八郎的命已经不属于他自己了。”

    “那是属于谁?你不是还活着吗?你不是回来了吗?为什么不属于你自己?为什么不让我问!”呼延佩显突然变得激动起来,抓住杨延顺的袖口问道:“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你回来了为什么不肯见我?你知道我这几年怎么过的吗!你你知道我有多想念你啊!”

    呼延佩显伏在杨延顺肩头痛哭,后者一动未动,良久答道:“我不见你,是因为。。。因为我是个背国投敌的人,我和耶律休哥相爱,我是杨家将的污点。我本该死在金沙滩的,只是他没让我死。”

    “我不在意你背什么国投什么敌,也不管你的命是谁的,你回来了,我们不就可以在一起了吗?八哥,我说的不对吗?”呼延佩显满眼期望地问道。

    杨延顺摇摇头,将呼延佩显推开,眼望林中片片落叶,道:“不对。”

    “为什么!!!”

    “我回来了,但也就要离开了。”

    “离开?你要去哪?”

    “去我想去的地方。”

    “那会带上我吗?”

    “不会!”

    “也就是说,我空等多年,只等来了大辽常衮杨八郎,却不见我的八哥延顺?”

    杨延顺没有作答,呼延佩显则是大笑三声,左手猛然抽出腰间佩剑裁云,向前用力一刺,正中杨延顺右肩,看着杨延顺惊恐的双眼,呼延佩显冷笑道:“想必我八哥不是死在金沙滩,而是死在你这大辽常衮之手吧?”

    “对咳咳你八哥,已经已经死了。”杨延顺眼如死灰,艰难答道。

    呼延佩显则是拔剑转身,大步流星,毫无迟疑,翻身上马,丢下一只红色锦袋,冷颜如霜,道:“看来你我情义已断,好自为之吧!”说完走马入山林,埋没了身影。

    身后,杨延顺终是挨不住心中之情,双膝一软,跪倒下来,任凭右肩血流不止,只是兀自哭倒在林间枯叶之中,悲情难表,痛如刀割。待其止住泪水,拾起地上红色锦袋,打开来开,里面竟是十八颗沉甸甸的珍珠,将珍珠倒出,锦袋最深处还静静躺着一支黑鱼玉坠。

    杨延顺重新将珍珠收入袋中,又把黑玉与自己颈上白玉合并,将双鱼玉坠掖入怀中,望着呼延佩显离去的方向,叩首三拜。起身时,杨延顺高声道:“多谢双王不杀之恩!”说完,杨延顺手捂伤口,踉跄着向八卦山上走去。

    林中树后,照夜白突然窜出,马上的双王呼延佩显泪如雨下,耳边还回响着那年他对自己说的话: “今日起你佩黑鱼,我带白鱼。等到双鱼合璧之时,既是你我相聚之日。”

    “相聚之日,你还会娶我吗?”

    “佩显,待我得胜归来,定许你一世凤冠霞帔。”

    “我等你回来。”

    呼延佩显打马离去,回到周家大院。进门时,周老员外殷勤迎接,双王沉思良久,道:“姨夫,待打退辽军之后,我便会迎娶表妹过门!”

    这正是:多情自古空遗恨,明月清风冷看人。

    欲知世情须尝胆,会尽人间暗点头。

    昨日花开今日谢,梦醒时分方觉寒。

    物是人非百事休,曾经恩爱反为仇。

    他最终还是等来了凤冠霞帔,只不过,穿戴的人,不是自己。

    ☆、中秋夜

    杨延顺带伤回到八卦山,五郎杨延德急忙为其包扎诊治,但杨延顺丝毫不以为意,来到耶律休哥榻前,笑道:“铁筝,我回来了,久等了吧。十八颗珍珠拿到了,等我研磨成粉,给你涂在伤口之上,便可不留疤痕。”

    耶律休哥看着杨延顺右肩,关切问道:“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

    杨延顺:“无碍。这是我应得的,早些面对更好。”

    耶律休哥闻言心中既明,也未多说,便和杨延顺在房中聊起其他之事。杨延顺也乐得其中,和耶律休哥在一起,总能让自己轻松起来,一扫心中忧愁。

    常言道,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转眼间已到八月十五,正值中秋佳节。

    这一天,杨延顺正与耶律休哥在庙中庭院比武,倏忽半月之间,耶律休哥在五哥的高超医术下已经好了大半,二人一边比武切磋,一边谈笑说情,好不快意。突然庙门被人叩响,有小沙弥去打开庙门。庙门一开,就见门前立着两个大汉。其中一人脸大如盘,黑里透红,背后背着大葫芦。另一人是个白脸大汉,咧着大嘴,正朝庙里四处张望,看到杨延顺二人之后突然双眼放光,大叫道:“杨兄弟!可算找到你啦!”

    说话间二人已迈着大步走进院中,杨延顺看着二人,将耶律休哥挡在身后,双手抱拳,道:“不知孟二哥、焦三哥找我何事?”

    来的二人正是孟良焦赞,就听孟良答道:“这不是中秋佳节到了嘛,六哥着我二人前来寻八弟回去,一起团圆团圆!还有咱们的盟娘老太君想你啦!快跟我们下山回城吧!”

    杨延顺闻言心中一翻,六哥找我回去?不能啊,他想必都不会再认我这个八弟了。还有娘亲佘太君,当初自己离开时也没有留住自己,想必也是不打算再认我了。如此想到,杨延顺便摇摇头,道:“有劳二位辛苦奔波了,不过实不相瞒,杨某并不打算回去,而且城中少我一个杨八郎,也并不影响什么的。”说完,杨延顺转身拉着耶律休哥准备进屋。

    焦赞一看,急忙说道:“杨兄弟留步,六哥亲口说的,要我俩请你回去!”孟良也在一旁说道:“是啊!六哥还说,只要你回去,还是一家兄弟,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毕竟大家都有自己的苦衷。”

    此话一出,杨延顺心中一热,不过转念一想,就算六哥不怪自己了,自己还能回去吗?回去之后怎么面对呼延佩显呢?杨延顺又看看身旁的耶律休哥,道:“有劳孟二哥带个话儿,就说中秋佳节有人更需要八郎陪伴,若是六哥定要见我,就请他上山来吧有一个人,也很想见他呢!”

    “谁啊?”孟、焦二人齐声问道。

    杨延顺看着佛堂内的人影,低声道:“五哥,杨延德!”

    孟、焦二人下山后,耶律休哥在耳边问道:“八郎,你真的不想下山?”“不想。我只想陪在你身边。”

    是夜,一轮明月高升,圆润如盘,皎洁如玉。八卦山庙前,一人一马,叩响了庙门。开门的小沙弥双手合十,问道:“不知施主深夜造访,所谓何事?”

    来人也连忙还礼,恭敬道:“还请小师父行个方便,向方丈通报一声,就说天波杨府的六郎杨延昭前来拜访!”

    “来者是客,还请施主到庙中大堂等候吧!小僧这就去为您通禀。”

    月色下,一名僧人快步从庙中后院来到大堂,就见堂中端坐一人,素衣长袍,面如冠玉,眼若星矢,长眉似刀,黑发披肩,颔下三缕胡须,一看便是饱读兵书、胸怀大志、腹有经纶之人。

    那人自是察觉自己进来,眉目之间竟突然一变,紧接着缓缓起身,满目深情,最后跪倒在地,泪如雨下,哭道:“五哥!真的是你!我是六郎延昭啊!”

    五郎杨延德也急忙跪倒,兄弟二人相扶而泣,六郎问道:“五哥,你怎么会在此出家为僧啊?八弟又在何处?”

    五郎答道:“此时说来话长,暂且不提。八弟在庙后竹林中饮酒,你我兄弟三人今日得以相聚,实乃万幸,何不把酒畅谈,赏月言欢?”

    六郎应声道:“此来甚好!”

    说罢,兄弟二人走向寺庙后院,出了小门,面前是一片竹林,明月当空,映出林中一条石径。走到尽头之时就见一块空地,中央摆放石桌石凳,石桌之上尽是美酒佳肴。

    在桌前坐着一个人,正背对着六郎,黑衣长袖,举杯邀月。

    五郎走上前去,轻咳一声,那人闻声转身,正是八郎延顺。八郎瞧见六哥来了,连忙跪拜。六郎将八郎扶起,没说什么,兄弟三人便依次落座桌前。

    五郎率先举杯,道:“今日我们兄弟在此竹林石径得以相聚,真乃天佑杨门!我杨五郎先来敬天!”说罢,五郎举杯长空,一饮而尽。随后又自斟一杯,道:“这第二杯,敬咱死去的爹爹以及诸兄!”五郎跪在地上,六郎八郎也连忙跪在一旁。五郎将杯中酒洒在地上,兄弟三人三拜九叩,而后相扶而起。

    五郎再倒一杯,望着左右两位兄弟,热泪盈眶:“六弟、八弟,天可怜见,你我还有重聚之日!”叹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今日首开酒戒。

    六郎见状,也自斟一杯,道:“五哥,六弟敬你!”

    “慢!”五郎打断道:“六弟呀,这一杯酒,你应该先敬八弟!”

    六郎闻言看看八郎,八郎则是不敢抬头。五郎继续道:“当初你重病在榻,命在旦夕,可有此事?”

    六郎答道:“确有此事!”

    五郎:“当时急需世间罕有的四种异物做引,可是?”

    六郎:“不假!”

    五郎:“你可还记得是哪四样?”

    六郎正色道:“麒麟角、乌龙尾、金龙须、雌龙发!”

    五郎:“不错!八贤王给你金龙须,此乃王恩,我杨家当以死报国以报其恩!”

    六郎慨然答道:“为王家千岁征战沙场,虽死不辞!”

    ☆、金枪将醉酒赋诗

    五郎杨延德继续问道:“那对耶律休哥呢?你因他是辽人而恨之入骨,同样,他亦对你怀恨在心,但他还是献出了麒麟角,此恩不当报吗?”

    六郎不知所答,沉吟良久:“这”。

    五郎:“八弟貌似潜入北国辽宫,盗回雌龙发、乌龙须,此等恩情不当报吗?”

    此话一出,八郎连忙道:“延顺为救六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此乃兄弟之情义,怎敢寻求回报!”

    六郎叹息一声,他虽憎恨耶律休哥,罪责八郎不该背国投敌,但本心还是可怜、感激八郎的。而且他向来认为,使八郎失落北国是自己的失责。如今经过五郎一说,自己更是觉得对不起这位八弟了,想罢举杯说道:“八弟,六哥敬你!往日若有不周之处,还望八弟原谅!”说罢饮尽杯中酒,八郎亦是举杯回应。自此两兄弟涣然冰释,再无芥蒂。

    兄弟三人推杯换盏,竹林畅晚,酒过三巡,六郎杨延昭喝得醉了,站起身来,举杯望月,想起多年来宋辽两国交战,沙场争锋,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悲从心来。他本便是忠良之后,亦有报国之志、征战之心,此间不禁醉酒作诗。

    诗曰:月下敲蛅乡夜寒,征人不寐忆长安。

    雾迷北塞逰魂泣,草没中原战骨衰。

    直望明河临象国,谁将甘露捧金盘。

    何年卸甲天河洗,酩酊征歌岁月宽。

    一首作罢,尚不畅快,又作诗云:

    去年今日始离家,久戍边关信可差。

    别话想来深似海,归心动处乱如麻。

    时维八月征衫薄,节近中秋酒共赊。

    遥忆雄州城上月,清光依旧照琵琶。

    六郎连饮三杯,转回身来,笑问道:“八弟何不也作诗一首?”

    八郎点点头,站起身来,踱了三步,眼望竹林冷月,想到去年今日尚在西域疆场,可世事难料,而今身处此地,宋辽依旧交战,自己却早已忘了军国大义,更没有保家卫国之心,不再想为宋主卖命,便道:

    伊人秋雨梦归来,断剑残虹落马蹄。

    将军冷月魂散去,旧刃水寒卸甲尘。

    暮云千卷黄沙尽,徒为枯骨画红妆!

    散落人间无情泪,此生不见赵家郎。

    六郎听罢心有不悦,道:“此生不见赵家郎?八弟,此为何意?”

    八郎先看了看五哥,又看了看六哥,道:“实不相瞒,延顺已有归隐之心,耶律休哥伤势一好,我自将褪去战甲盔袍,与他携手山林,不问宋辽两国之事。或许,这也是我俩最好的归宿吧。”

    六郎把眉一皱,怒道:“八弟怎可如此做想!

    八郎温文一笑,道:“依六哥来看,应当如何?”

    六郎正色道:“五哥、八弟,既然你我兄弟相聚,便是天要亡辽!我相信,三人合力,定能大败韩昌,夺回燕云十六州,逼近上京城。到时候兵临城下,萧太后不得不降,从此天下再无征战,你我亦可不负圣望,报答皇恩!”

    “皇恩?”八郎摇摇头:“大宋想要灭辽,无异于痴人说梦!徒使万千将士化枯骨而已。六哥,我说过,此生不再做大宋之臣,怕是不能为你分忧了!”

    六郎满眼诧异,又转头来向五郎看去,五郎饮尽桌上的最后的一杯酒,高颂一声佛号,口中念道:

    识透人情惊破胆,看穿世间心胆寒。

    白璧易埋千古恨,黄金难买一身闲。

    佛法浩瀚广无边,度尽人间苦和难。

    人生究竟归何处,笑游清秀山水间。

    话音一落,五郎伸手在自己头上拍了三下,一时间满头华发尽脱,留下一颗光头。五郎站起身来,双手合十,满面春光,对着桌前二人笑道:“贫僧终于了无牵挂,自此之后青灯古佛,山水同乐。若是有缘再见,定会向二位施主化些斋饭。”说完,五郎杨延德顺着石径走下山去,最终消失在夜色之中。

    自始至终,八郎未发一言,六郎却是愣在原地,不知所为。良久一声长叹,伏在石桌上大声痛哭,声泪俱下。杨延顺劝道:“五哥向来佛缘深、情缘浅,此般抉择想必也是命中注定,六哥勿要伤感。”

    六郎自是寻思半响,叹息不止。而后八郎又道:“六哥,不知你可有退兵之策?”

    一提战事,六郎当即精神抖擞,道:“实不相瞒,我想了许久,可还未有良策。”

    八郎听罢点头,虎目一转,突然道:“六哥,我有一策不知可行与否?”

    六郎:“八弟快讲!”

    “六哥莫急,先听我讲一段往事。”八郎想了片刻,道:“一年前,我尚在西域,随辽军攻打西夜国。我本欲千里擒杀西夜王,却不想西夜王竟是一对孪生兄弟。二人长得异常相像,甚至可以说毫无差异!两个西夜王同使一对八棱梅花亮银锤,招式锤法同样相同,威力无边,远远超过一人之力。那一次,我惨败四支亮银锤下,命在旦夕!揽月驹也为了救我而亡,便是我那把九耳八环银面抹月刀也在那场战役中卷刃作废,足见其威!”

    六郎道:“八弟何意?”

    “六哥,若是战场之上突然出现两个杨六郎,你说韩昌能不做怕?能不退兵吗?”八郎诡笑道。

    六郎:“你是指?”

    “银枪将,任炳任堂惠!”

    书中代言,大宋朝的杨景杨延昭因其擅使虎头錾金枪,故而人称“金枪将!”而任炳任堂惠因其擅使虎头亮银枪,加之其与六郎杨景长得甚是相似,常人难辨,故而人称“银枪将!”

    再说六郎,此时思虑片刻,当即虎目放光,道:“多谢八弟良策,十日之后,我当与韩延寿决战于黄土坡!”说罢便要告辞下山,又嘱咐八郎道:“八郎,你的坐骑兵刃我已帮你带来了,现在庙前。你虽为杨家将,但却从未练过杨家枪法,实属遗憾。我这本是自己撰写的《杨家枪法》,现交付与你。你天性异禀,想必不日之后便可惨痛杨家枪法之精髓!”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本书,交付于八郎延顺。

    八郎小心接过,掖在怀中。六郎便下山回城,暂且不提。

    ☆、竹林归隐

    八郎延顺独自留在石径竹林,但见明月当空,繁星满天,秋意甚浓,此间竟无所想,只是怅然伫立于石桌前。为自己倒满一杯酒,入口极涩,不住咂唇。但闻身后脚步声响,不久来到近前,便被人从身后抱住。

    杨延顺放下酒杯,手搭在耶律休哥双手之上,并未回首,只是问道:”此间唯剩你我二人也算是清静了许多。“

    耶律休哥:“是呀,只剩你我二人。”

    杨延顺:“铁筝,陪我坐上片刻可好?”

    “有何不可。”耶律休哥坐下石凳,杨延顺亦坐在一旁。清风拂面,顿时清醒了许多,便道:“中秋之夜,北国之月亦照南国,辽人也好,宋人也罢,不都享受中秋佳节,何故频生战事,非要一争高下。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本是同根生?天下也只有你杨八郎会如此作想吧?”耶律休哥笑道。

    杨延顺:“非也非也。天下作此想之人必不在少数,只不过”。

    “不过什么?”耶律休哥追问道。

    “不过,此等人皆如我一般,无心去理甚国家大事,只想安守田园,陪伴妻儿老小,亦或纵情山水,放浪形骸罢了。”杨延顺答道。

    耶律休哥:”宋人不是讲’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吗?”

    “哪个宋人讲的?“杨延顺问道。

    耶律休哥:“我怎会知道!”

    杨延顺硬眉一皱,道:“应该是‘天下太平,匹夫有责!”

    说罢,又饮了酒一杯,转头看去,耶律休哥面色苍白,依有病态,忙道:“铁筝,你身体尚未全然康复,此处秋寒不弱,你又不能饮酒抵抗,我们还是早些回屋为好,以免你病情加重。”

    后者点点头,没在言语,两人遂相扶回到庙中斋房,一夜无话。

    次日天明,二人辞别了庙中沙弥,相伴下山,来到遂州城内,此时战事不紧,城门尚可开放,边关百姓如常日一般劳作生活。久居边关的他们似乎早已不怕战争的残酷,战事一起,便放下手中一切繁务,守城扼关。战事一退,便还原本来角色,经商的经商,劳作的劳作,回归平淡生活。

    话说二人寻回一字赖脚玉麒麟,又置办了一车货物,辗转来到了遂州城南门的一处僻静小巷。走到巷口的第三家,杨延顺敲了敲门板。耶律休哥甚是不解,问道:“你带我到这儿干嘛?这又是谁家?”

    杨延顺一笑,答道:“别急,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耶律休哥也未再追问,二人站在门前等待。不多时便听到门内院中有脚步声传来,紧接着门板被人拉开一条缝隙,自里面探出一颗白首,望着两人片刻,突然开口问道:“是杨公子吗?”声音迟缓干涩。

    二人闻声抬眼望去,就见面前站着一位老人,满头白发苍苍,面如古铜,老态龙钟。杨延顺连忙答道:“李伯,正是在下!”

    李伯恭敬道:“恕老朽不周,让二位公子久等了。这人年纪大了,腿脚不灵活,记性也就不好了。杨公子,您二位快快进来吧。”说完将门打开,侧身让过二人。

    杨延顺道:“无碍。”

    三人依次进了屋内,分宾主落座。其实就是坐在了三把木椅子上,耶律休哥环顾屋内,甚是简朴,若是没有这几把木椅外加一张木桌,说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身后应该是一个卧房,房门上挂着深蓝色的布帘,并没有见到这家人的女主人,想必是个独居的老人。

    再说李伯,此时不知从哪里端来了一壶凉茶,放在桌上,杨延顺尝了一口,耶律休哥确实没有勇气去尝。毕竟没有谁会直接对着壶嘴喝茶的,除了杨八郎。

    李伯坐在八朗面前,道:“杨公子,老朽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杨延顺:“最近杂事繁忙,难以抽身,让李伯久等了。”说完自怀中掏出三十两银子,放在木桌之上,推到李伯面前,继续道:”这是购屋的三十两,加上之前的定金五两,共计三十五两,您老清点一下。”

    李伯见到银两,摆了摆手,道:“杨公子,上次你交了定金离开后,老朽思量多时,常言道‘攒下黄金几百斗,临死不能带分文’。我一个老头子已经半截身子入土了,还要那么多钱财何用?徒招灾祸罢了。所以,老朽只收五两定金便可。”说罢,起身回到卧房,时刻不多,挑帘出来,手中多了一张黄纸。

    “杨公子,这是房契,你拿去吧。”李伯道。

    杨延顺接了过来,扫了一眼,又丢在桌上,道:“李伯,这东西想必我也不需要,双王爷会替我收好的,对吧?”

    说罢,杨延顺起身离去,耶律休哥随时不明就里,也值得尾随离开。二人离去之后,李伯慌忙跪倒在地,面向屋内,道:“老朽无能,还是被杨大人看穿了,千岁爷恕罪!”

    良久,屋内走出一人,眼望屋外木门,道:“无碍。”

    遂州城外,杨延顺和耶律休哥坐在马车之上,载着一车货物向远处驶去,马车旁是两匹骏马,正是一字赖脚玉麒麟和抱月乌夹寨。抱月乌夹寨似是十分喜换玉麒麟,不停地围着它打转,时而跑到前方又折返回到玉麒麟身边,时而绕到玉麒麟身后,去嗅玉麒麟马尾。不过玉麒麟似是不太喜欢这个新朋友,不停打着响鼻,警告那匹体态异常,不修边幅的‘乌龙驹’不要靠近自己。

    再说耶律休哥,倚在杨延顺身边,问道:“八郎,方才你买的是什么房子啊?”

    杨延顺答道:“我答应过你,要和你归隐山林,没有房子,我们住什么啊?所以刚到遂州城时,我就向人打听,知道南门的李伯在城外竹林中有间小屋,便去下了订金,等你我再无世间杂事缠身,就一起去做个竹林隐士!”

    “想不到你早已有打算,看来本于越还真没看错你,我的常衮大人!”

    “那是自然!于越大人,可知道咱们还有多久能到竹林小屋?”

    “我虽不知,但也不急。不过,我的玉麒麟好像着急了?”

    “哦?它急什么?”

    “急着摆脱那匹和你一个德行的乌龙驹啊!”

    ☆、于越下厨

    话说杨延顺与耶律休哥走到竹林前时,但见竹黄叶枯,秋风瑟瑟,竟是一幅凄寒之景。耶律休哥不禁向杨延顺怀中缩了一缩。马车碾压过枯叶,尽是岁月消磨的声响。

    二人皆是沉默不语,两匹战马亦是甚为乖巧地跟在车后。继续向竹林深处驶去,约半柱香时间,眼前风景立转。但见一条斜径幽远,周围竹林竟有新绿之色,叶青如萍,风摇枝摆,婆娑如画。正如南宋陆放翁诗云:“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沿着小径向前,忽见一房新屋,木质漆金,屋旁已有人开垦出的田园花圃。二人跳下马车,绕到屋后,一潭清池静如明镜。再回到屋前,推门而进,小屋恬静清新,桌椅崭新,花梨窗棂。走进内室,有张侧榻安放于床边。支开木窗,便是那潭清池。秋景如诗,尽收眼底。当轻风潜入屋内时,耳边便有风铃作响,清脆悦耳,宛如天音。

    耶律休哥鹰目一弯,喜出望外,称赞道:“看不出常衮大人还真会挑,此地颇合我心,在此终老也是不错的选择!”

    杨延顺点点头,没有说话,因他心中明了,恐怕这一切都是呼延佩显为自己置办的。

    书中代言,早在呼延佩显得知杨八郎尚在人世,并且已回到遂州城时,他便派人在此林间置办木屋田园,这里的一切都是呼延佩显亲自督造的:屋前的竹林,屋后的池塘,甚至是屋内桌椅的位置都是呼延佩显一一指定,几乎一切都是依着杨延顺所好。他本想杨八郎归来与自己相见,共同抵御辽兵,待战事一了,便想辞官不做,与八哥终老山林。怎知世事难料,空以一腔热忱安排好了一切,到头来却都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耶律休哥此时已经躺在床榻之上,却被杨延顺一把拉起,道:“铁筝,现在还不能休息,我们还要稍作收拾,况且屋外还有一车货物尚未安置呢。”

    “那你就去搬嘛!”

    “马还没喂呢?”

    “放到竹林里自己吃去吧!”

    “晚饭还没做呢?”

    “你去做呗!”

    “衣服还没脱呢?”

    “你帮我脱了。”

    “好啊好啊!”

    “慢着!你脱我衣服干什么!”

    “你不是要休息嘛,我给你侍寝啊!”

    “停!我还是去喂马吧!”

    说完耶律休哥跳下榻来,到院中去寻马匹。杨延顺则是暗笑一声,也走出屋来,安置杂物。两人各忙各的,只不过杨延顺忙了一下午的家务活,耶律休哥放了一下午的马。

    到了傍晚时分,夕阳暗淡,耶律休哥牵着两匹骏马归来,正望见杨延顺站在池中寻找着什么,便笑道:“大常衮好兴致啊,居然独自一人在戏水?”

    杨延顺闻言看了一眼耶律休哥,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猛然扎进池水之中,吓了耶律休哥一跳,急忙跑到水边去看。就见池水咕咚咕咚冒了些气泡,紧接着杨延顺突然从水中窜出,手中多了一尾鲤鱼。

    耶律休哥见到此景,心中喜悦,暗自忖道:想不到这家伙居然还会摸鱼。

    杨延顺走上岸来,耶律休哥转头去看,又突然背过身去,面红耳赤,骂道:“你这厮怎么不穿衣服!”

    杨延顺一脸无辜,道:“你有见过谁下水摸鱼还要穿衣服的啊?”

    “那你也不能全脱了啊!”耶律休哥回道。

    “怕什么,你又不是没见过。”说着杨延顺把鱼丢在地上,自己竟在岸边晒起太阳,虽然此时已然夕阳西下,但他还是怡然自得,好不快活。耶律休哥却是一跺脚,转身回屋。

    过了片刻,杨延顺穿戴整齐,拿着那尾鲤鱼,来到屋前,透过窗棂向屋内张望,此时耶律休哥正躺在榻上,似是睡熟。杨延顺轻轻唤道:“娘子娘子醒醒娘”。

    “干嘛!”耶律休哥猛然鹰目一睁,问道。

    “呃你没睡啊?"杨延顺诧异地问道。

    耶律休哥:“自然没睡,叫我干嘛?”

    杨延顺把手中的鲤鱼一举,道:“娘子,你会做菜吗?”

    “会!”

    “你居然会做菜?”

    “怎么,不信?”

    “自然不信!”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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