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赤墓 作者:司泽院蓝
正文 第4节
赤墓 作者:司泽院蓝
第4节
一路走一路深,那股香气愈来愈重。它先是若有似无地萦绕在鼻尖,然后丝丝缕缕缠绕于全身,最后再拉人进入它最甜美、最引|诱的的包围之中。
杜英越走越心慌。这并不是他对自身抵抗力的怀疑,而是对他所要面对的未知危险的担忧。并且,这种未知危险不来自于迷宫本身,而来自于进入迷宫的人——
他对迷宫无感,没错,但苏由、靳胜、江思齐呢?尤其是靳胜,那人可是……
杜英的这种担忧并不是空穴来风。因为以他相对常人更加敏锐的嗅觉,已经闻到了空气里的夜合欢香气里多了点别的味道。如果一定要形容,就是一种非常贴近麝香的气味。他甚至能靠鼻子分辨出,那种味道是什么人身上有的——
就是靳胜!
在又一个岔路口之前,杜英猛地站住了脚,直盯着面前短短的岩墙。那种雄性激素的气味更明显了,他几乎能确定靳胜就在墙后的新岔道上。
理论上来说,在迷宫里碰到同伴是件好事,但杜英现在一点也不确定。因为靳胜明显已经受到了夜合欢香气的影响;如果说香气对他的作用是一,对正常人的作用是二十,对靳胜则很可能有一百!
一百倍效用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在他依旧能保持自己完全不受影响的时候,靳胜很可能已经失去了理智!如果这时候有人和靳胜同行,那处境就会很危险!
想到这里,杜英把耳朵贴到了石墙上。有凌乱的脚步声传来,愈来愈近;但他设想的最坏情形没有发生,因为没有其他人的动静。
现在怎么办?是直接从另一条道离开,还是设法帮一下靳胜?
杜英生而为木,虽然能化成人形,但本质上依旧不是人。除了银杏这样的树木,大多木精都是雌雄同体的。
简单来说,就是可以自攻自受。
以他自身为例,他表现出来是个男子,那是因为他自己的偏好如此。每当花期,大多木精都更愿意化作女形,他也不例外。
只不过现下情况特殊,杜英没有多余的力量变作女子。所以他现在犹豫的是,手能帮靳胜度过难关吗?
但这念头的挣扎结果还没有出来,现实就先替他做了决定——
隔墙的脚步声突然急促起来,很显然寻找到了某个目标!
杜英几乎放弃性地往墙上一靠。他现在根本跑不动,与其白费力气,不如静待其变。而就算他做好了这样那样的准备,在靳胜真的出现在拐弯处时,他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靳胜的情况比他想象得还严重!
脸还是那张脸,人还是那个人,但已经有对称的黑色方胜纹从靳胜额头浮现出来,形成一个v形;那纹路从颈侧蔓延下去,然后没入衣领,估计已经蔓延到了全身;大概因为燥热,那身防水的登山服现下已经被靳胜自己弄得七零八落,露出了白皙精瘦腹部上的白色念珠斑……
还没等杜英打量完毕,靳胜已经扑了过来,快得像猛虎扑向自己的猎物。杜英相信红了眼的对方确实是这么想的,因为靳胜对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按在墙上、然后用力在脖子上咬了一口!
“嘶……”杜英忍不住闷哼。他的第一反应是,靳胜连四颗尖牙都长出来了;第二反应则是,别咬了我没血!
显然靳胜也觉得这点令他很不满意。他咬得更深了些,完全出自本能。
现在的杜英根本没法挣脱靳胜的蛮力。不过话说回来,脖子上开四个洞对他来说也不是个事情。可就他正思考对策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脖颈处有股冷流注入……
坏事!
杜英马上察觉他忘记考虑某件很重要的事。对猎物要注入毒液,没错,可这时候的毒液只能是……
他竟然忽略了!如果说他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危险的话,那他这时大概遇到了最大的问题!
察觉到那股冷流以一种难以想象的快速速度游走全身、并变成另外一种截然相反的燃烧热度,杜英不由苦笑。在能控制自己行动的最后一秒里,他伸手绕过靳胜的腰,摸向尾椎骨。
——那里有根尖锐的骨状物,直直突破衣服刺了出来!
佛指甲!
看来他的判断没错,靳胜果然是……
但这念头还没想完,靳胜就已经低吼一声,整个人压了上去。显然杜英触碰他的动作触及到了某个临界点,或者说是一顿大餐邀请的开始信号。
这头靳胜已经开动,苏由那头却陷入了困境。同样是夜合欢,同样是两个人,但再次被人坐在身下的苏由只能欲哭无泪——
开什么玩笑,为什么江思齐昏迷了一路,这个点却突然醒了?醒了也就算了,为什么完全是无意识的清醒状态啊?
☆、第18章 夜合欢
虽说这事已经发生了不止一次,但区别还是很明显的——
首先,此江思齐不是彼江思齐,这会儿坐苏由身上的绝对是江思齐本人无误,那透过衣物的正常体温证明了这点;
然后,两人身上的衣服虽然凌乱,但好歹都在,苏由对此表示相当满意;
最后,更令苏由满意的是,与他毫无反抗能力的之前相比,他现在可以轻易地把趁他不注意把他扑倒在地的江思齐掀翻在地,用标准的小擒拿手姿势制服对方——
“小齐?小齐?醒醒!”
苏由连声唤道。如果说他刚闻到甜香的时候什么也不知道的话,现在也知道它是什么作用了——
因为江思齐依旧在挣扎,用比平时大得多的力气;要不是他自己突然天降神力,还真克制不住!
江思齐充耳不闻。他被苏由侧压在光滑冰凉的石质地面上,脸颊依旧烧出了一片不自然的绯红,全身发汗,还在不停扭动。能代表他状态的最明显标志,正在身下精神地挺立着。
当然苏由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只匆匆扫了一眼,就赶紧收回视线——虽说他连江思齐光屁股的时候都见过,但那毕竟是小时候,做不得数;这时候,这情形,他要是真做点什么,还是人吗?简直该把自己那根给剁了!
这血淋淋的想法让苏由自己都打了个寒战,身体热度消下去一点。
但混沌一片的江思齐显然不可能有这种理智。他能察觉到边上有人,他试图贴近那人,连手腕生疼都没有察觉;可桎梏无法挣脱,他只能另求他法,努力在地面蹭动,嘴里断断续续溢出呻|吟。
苏由头皮一麻,刚才消下去的感觉被这声音勾得重新冒火,差点撒手。但他理智还在,他知道他不能让江思齐在他面前上演活春|宫;或者至少,他得试图找出一种不伤害自己和江思齐的方法来摆脱这种困境……
这在平时也许很容易做到,但在现时实在是一种折磨。不要说有个人正在他面前发|情、他还得费劲让对方不扑上来,就光他自己就要憋得爆炸了!
就在苏由深深悔恨太久没用五指姑娘照顾一下自己的时候,地面上的江思齐又出了新状况。他原先只是蹭来蹭去、嘴里含糊地咕哝着什么,但大概是太难受,逼得他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能听清楚的话——
“……哥,哥,帮我,快……”
苏由大脑轰隆一声,当机了。江思齐嘴里的哥从小到大只有他一个,所以……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江思齐就挣脱了苏由,翻身坐起,伸手就往苏由身下探去。总算苏由打篮球的反应基础在那里,下意识地一个滚身躲过,但马上感到后背靠上了石壁。而江思齐半蹲着身子就冲了过来,一把握住了苏由的要害部位。
苏由一惊,毫不犹豫地钳住了那只作乱的手。开玩笑,只要他意识清醒一秒钟,就不会让事情变成江思齐醒来后他们谁都无法面对的情况!
“小齐?”他用另一只手拍江思齐的脸颊,在发现对方根本就不注意看他时用力抓住那个尖下巴、迫使对方抬头,“看清楚,我是你哥。今天这事是意外,我帮你弄出来就算完,嗯?”
江思齐胡乱点头。他已经被那种感觉逼出了点泪水,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湿漉漉的。
虽然苏由知道江思齐这会儿意识根本不清醒,他也必须承认,江思齐这模样真有那么点勾|人。很糟糕的是,勾男人。
草老子这是想的什么?!
就在苏由极力扑灭这种在他看来完全是摧害祖国花朵的罪恶感时,江思齐早已等不及,就着被制住手的姿势倾身向前,一把啃在了苏由唇上。不仅如此,他还使劲往苏由腿|间挤,猴急着想干什么,没长眼睛的都知道。
“个小兔崽子!”
在察觉到江思齐的意图之后,苏由差点气乐了。
什么都不清楚呢,还想上你哥?
苏由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掰开江思齐握在他活儿上的手指,然后按住对方肩膀,一用力——两人的位置立刻掉了个个儿。
江思齐对背靠墙坐着的新姿势很不满意,又试图站起来,但被苏由死死地按在那里。
“老实待着,哥让你舒服。”
这话苏由是凑近江思齐耳朵边说的。他的本意是把两人的问题赶紧解决了继续上路,但江思齐竟然偏了偏头,露出一整只通红的耳垂。
这反应太像害臊,以至于苏由也觉得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他不由认真反思了一下,似乎有点“嘴里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的意思……?
但这时候显然不是吐槽的好时机。苏由半跪着,一手按着江思齐,一手伸了下去,心里自动催眠当自渎。
事实证明他的五指姑娘一点也没生疏,因为江思齐不一会儿就高声叫着泄了身。约莫是药力作用,快|感来得太过强烈,以至于他后面简直是尖叫着破了音——
“哥……哥!”
苏由不小心手一抖,然后发现他也悲剧地湿|身了。
☆、第19章 你不知
靳胜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被困在迷宫里,放眼望去四周都是岔路,根本不知道往哪里走好。他只能硬着头皮选了一条,却在半路上被几条巨大狰狞、如蛇一般的藤蔓追得直往后退。可来路也已经封死了,一把不知何时燃起来的大火熊熊燃烧,仿佛有生命一样追赶他,烤得他身上几乎化开——
正走投无路间,原本浑然一体的石壁突然裂出了一个罅隙。他想也不想地就钻了进去,以为是个解脱;但脚却一滑,跌到了一池摸不着边也探不着底的水里。
那地方黑暗得目不能视,他奋力扑腾,却还是往下沉去。就在他绝望地感觉到他快要死的时候,突然有个什么力量拽着他,把他往上拉。
他像溺水的人渴望浮木一样紧紧攀附那股力量,终于能够喘气。事实上,那东西摸起来就像块浮木,但浮木绝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力气……
在意识到这点时,靳胜终于睁开了眼睛。
一映入眼帘的还是一成不变的灰色石壁以及镶嵌其上的夜明珠。白色辉光皎洁明亮,照得四下里一片堂皇。
靳胜按了按额头,才发现自己正坐在墙角,顿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他记得他在迷宫里,他也记得他闻到了一股相当诱人的甜香。但之后呢?他觉得身体有点发热,但没在意,依旧朝前走;可半途上意识就混沌了——
他记得燥热,记得自己似乎把衣服都扯下来了都不能缓解它,还记得自己疯了一样地在迷宫里乱走,为的就是寻找能让他身体爆发的出口。最后他好像的确找到了,残留下来的感觉却不止舒爽,还有一种枯木的触感……
靳胜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身上。规规矩矩,就和他刚进迷宫时没差别。
所以,那种旖旎的场面是真的发生了,还是只是他的梦境?
而且,枯木?
靳胜想到木莲那化作枯木的左臂,顿时被自己吓清醒了。他没在他失去意识的时候强了她吧?
那梦境的感觉如此真实,以至于靳胜不特别信任地拉了登山服一下,又站起来左右打量。衣物的确完好无损,而周围也没有人。他走了几步,很快就发现他正在他做的最后一个记号附近。
如果之前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觉,现在的情况简直严丝合缝、毫无问题。
靳胜蹙眉。他依旧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他说不出来。他感觉他的身体像是痛痛快快地发泄过了,没错;但除了这种感觉,他一点证据都没有。
难道真的是他太多心?
靳胜很怀疑,但这时候想东想西显然一点用都没有。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记忆,朝着另一条岔路走去。
听到离去的脚步声,杜英在两个拐弯后松了口气。
由于体质原因,他醒得比靳胜早,所以他看到的景象绝不可能普通——两人赤身|裸|体地交|缠在一起,碎布片撒了一地;更直白的是,对方的那个还在他体内……
就算没什么人类羞耻感,当时杜英老脸也红了红。其实他不得不承认,就算靳胜没给他来那么一口,他最后大概都要投降——
别看长了一张可以算清秀的脸,靳胜实质上是个强势到无法阻挡的男人!
就在杜英思考怎么处理这件事的时候,他终于发现了关键所在——他的左手已经自动自发地恢复了原状!
杜英愣了好一阵,这才意识到那是什么造成的——对方肯定把某些东西留在他身体里了!
他该说靳胜不愧是那啥啥吗?五行性阴,对现时的他来说正好滋补?
因祸得福……?
杜英眼角抽了抽。他发誓他八辈子也想不到用这种方法来恢复体力,但这并不意味着是坏事。身体恢复,能做的事情就多了……
所以靳胜醒过来的时候什么都没看见,因为可疑的东西都被杜英抢先一步收拾干净了。不仅如此,他还估摸出了靳胜什么时候会醒,抢先一步把靳胜弄到了正确路口上。如果没有意外,他还能在后面的迷宫路途上给靳胜一些暗示,等同于两人一起走。
宁愿这么麻烦也不愿现身,杜英打的就是让那一夜春风了无痕的主意。反正靳胜不记得,他不说,那岂不就是天知地知你不知我不知了?
再来说苏由那边。他本想把江思齐料理好了再解决自己的问题,但半路出的意外让他兴致全无。江思齐精疲力竭地睡过去之后,他就蹲在一边想问题。
小齐那么说,完全是无意识的!
无意识才糟糕,说明是下意识啊!
下意识……大概只是因为是亲近的人而已?
什么亲近程度才能让小齐在床上叫那人的名字啊?
脑袋里天人交战,苏由头痛不已。他侧头瞅瞅江思齐,后者睡颜恬静,只有他心塞不已。
闹心!
苏由在心里给这件事下了个定义。然后他注意到身上的粘腻以及空气里浮动的明显气味,不得不认命,重新把人背起来。
不管怎么说,迷宫还是要出去的。当然,路上要是有个水池子就更好了,毁尸灭迹……
从小到大,苏由的运气一直不错。这次竟然也被验证了——不过三个路口的功夫,一个清凌凌的小湖出现在他面前。
有了那座金银山的教训在前,苏由这次特别小心。谁知道湖水有毒没毒,底下又有没有水怪啥的。所以他硬掰下石壁碎块,一口气往里头扔。
石块沉了下去,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苏由又来回看了看,确信肉眼看不出问题后,才用手撩了撩。水质清凉润滑,相当舒适。现下已经快五点,折腾了一路滴水未进,他最终尝试着喝了两口——
就是外面山泉水的味道!
苏由高兴起来,赶紧把江思齐扶过来,用手掬水喂了他几口。江思齐显然也渴得很了,就算无意识也依旧配合地吞咽。只不过不太利索,有些水顺着嘴唇边上滑了下来。
苏由惯常地想伸手去擦,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江思齐啃着他的情形,顿时就卡住了。他想来想去,最终得不出个答案,只得把心一横,脱下自己的背心当毛巾,准备给两人擦身——
尼玛,就算今天走不去,也不能让小齐知道发生了什么!
苏由就是这么个死硬脑筋。他先小心地把江思齐弄干净了,再打理自己。不过就在他半跪在湖边擦擦擦的时候,突然有只手从背后伸出来,差点把他吓得直接栽进湖里。
“……哥,是我!”江思齐的声音依旧虚弱,还带着点恶作剧不成功的懊恼。
苏由翻身坐倒在地,抚着被惊吓到的心脏大喘气。“还知道我是你哥啊!”他差点吼出来,“醒了就直说,别一惊一乍的!”
“我只是想给你个……”后面的惊喜被江思齐自己吞了回去,因为他终于想起来时间、地点都不对。“……我们不是在木屋里睡着吗?”他诧异地左右看,“这里又是哪里?”
苏由真想给这小子一双白眼球然后晕过去算了。这神经得大条到什么程度,才会一醒过来根本不关心别的、就知道吓他啊?
☆、第20章 石木林
不过很明显,在知道自己半夜里起来爬上了琴庙、还弹了琴、还引发了一场山崩后,江思齐更惊吓。
“你在开玩笑……吧?”他这么说的时候,脸都木了。
苏由指了指边上。“你觉得哥没事逗你玩?”
江思齐顺着那只手指看过去,僵硬无比。“这不可能……”他声音微弱,“我一点也不记得了……”
“面对现实吧小齐。”苏由无奈道。他能说他作为无神论的三观早就被颠覆了吗?
“你……我……他……”江思齐目光呆滞地念着,然后又说:“会弹琴的那个肯定不是我,是那个……”
“几乎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石中人。”苏由好心帮他补完。
江思齐现在也感觉到自己陷入了一团迷雾当中。他无法解释那些事情,正如他无法解释为什么那人选择了他一样。
仅仅是因为一张极度相似的面容吗?
“这里是哪儿?江思齐突然从地上跳起来,几乎狂乱地扫视,一副试图想要立即找到一扇直通山外的门似的,“我们得赶紧出去!”
至于里头有什么隐情或者阴谋,统统等自身安全了再说!
苏由也是这么想的。虽然迄今为止,他们遇见的情形都不算致命,但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别着急,先把水喝了。”他镇静道,“我们一定能安全离开这里。”
进入秦庙的人共有六个,本是两组,却因为阴差阳错变做三组。前两组都中了招,背着木荷的木莲却丝毫无损。毕竟,她们的体质摆在那里,不怎么容易被蛊|惑,木莲的头脑还很好用。
这样一来,最先到达阴鱼部位的队伍毫无疑问。
“这真是……”木莲从最后一个巽门钻出来,瞬时就被她看到的东西震惊了。原来那棵青冈栎……!
至于靳胜这头,一切顺利。这种顺利程度让他感到诡异,因为太不正常了——哪儿有迷宫只有一条道的道理?里头必定有诈!
但靠靳胜目前的视力,看不出任何问题。他一边心里打鼓,一边考虑要不要倒回去重新走。
可在已经走了半小时的情况下再折回去,确定不会更浪费体力?
两相权衡,靳胜只能走一步算一步,随时保持高度警惕。
但他这么做其实是无用功。因为路上原本的岔道都让杜英提前封了,剩下那一条就是正确的道路,根本不会有危险。
杜英知道这点,也实在无可奈何。如果一定要说怪谁的话,就只能怪迷宫里有那个该死的夜合欢吧!
最后再来说苏由和江思齐。从江思齐醒了之后,苏由就摆脱了一个最大的人形包袱,只需要背一把琴了。虽说江思齐脚步还有些虚浮,但扶着也轻松得多。
“我真的弹了这玩意儿?”江思齐边走边问。这玩意儿,显然就是九霄琴。
苏由不特别擅长撒谎,刚才遮掩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亲密接触已经耗费了他不少脑细胞,所以现在直接回答:“不是你就是他。”然后他马上跟着道:“别好奇,你要再碰一下,山崩我们就可以一起死了。”
江思齐当然也想得到这点。虽说他觉得不能同日生但可同日死也挺浪漫的,但那至少得等他追到他哥之后吧?更别提家里还有江爸江妈在等他回去呢!
所以他撇了撇嘴,没反驳这话。“不碰就不碰。”他把视线从苏由身上转向前头,又问:“这地方怎么全是石墙,就不能有点新……”
这话的后半个意字只能卡在他喉咙里。苏由听出这种被现实打脸的语气,也抬头望去——
那绵延成片、早就令人审美疲劳的石壁依旧,但它们上面不再光滑,而是有了凸起来的纵向条纹!原本平整宽阔到并排开两辆汽车都没问题的路面上,也突兀地现出了石柱!
“搞什么?”苏由纳闷。他嘱咐江思齐原地呆着,自己走上前去试了试。然后他才注意到,不论是石壁上的凸起还是石柱,它们表面都粗糙不平,弯弯曲曲,像极了……
“……树根?”江思齐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来。虽然苏由让他退后,但这种时候他怎么可能坐得住?
苏由瞪江思齐一眼,但也知道于事无补。“大概是。”这话出口,他就没忍住再盯江思齐一眼。“不能碰到它,露出来的皮肤都不可以!”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江思齐碰到石琴时,它显出了里头的木琴;若是这时候树根也来这种反应,他们就可以直接葬身石屑风暴了。
不得不说,这正戳中了江思齐的软肋——如果不是他出问题,那他们现在也不处于这种生死未卜的糟糕状态里。“噢,知道了。”他乖巧道。
于是两人开始穿行石柱林。那些顶部直接没入石墙里的石柱一开始稀拉拉的,越到后面越多,到最后侧着身过去都很艰难。
江思齐穿了睡衣出来,薄薄的布料没蹭两下就坏了。为了防止意外,苏由只能把自己的衣服给他穿。所幸是薄牛仔,裹在江思齐身上偏肥大,但至少不露。至于苏由自己,他刚发现他的身体在天降神力后似乎又多了铜墙铁壁的新功能,皮糙肉厚到一点红痕都划不出。
第一次看见苏由徒手在石壁上按出个大拇指印之后,江思齐惊得嘴巴能塞下一个鸭蛋。这时候,他却衷心觉得,这样真是太好了——他哥身材好棒啊!
苏由要是知道江思齐这时候想的更多的是他的身材,一定能吐血。
虽然颇有些心不在焉,但江思齐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说些不合时宜的话。于是两人的前进速度还算可以,尤其在其中还有个病号的情况下。
“总算完了!”
在看到前面透出开阔视野的光时,苏由抑制不住地兴奋起来。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现在打赤膊总感觉哪里不对。现在好了,到了!再怎么地,有衣服穿上肯定会好点吧?
可就在苏由想一大步跳出去时,一声大喊传来:“别跑,注意脚下!”
苏由保持着一只脚抬起的动作僵住了。“靳胜?”他又惊又喜。
☆、第21章 阴阳鱼
“对,是我,”靳胜看见苏由也很高兴,但是他更担心苏由的安全问题,所以颇有点没好气,“着紧点,看清楚路再落脚!”
苏由把脚缩回去,一只手扒着石树根,头探出去半个。然后他才发现,他以为石木林以后还是绵延不绝的路,但事实上不是——
他现在的位置是路的末端,面前蜿蜒出一片浅水池,里头有些鱼儿在穿梭。水面宽旷,远处似乎有条曲线的壁沿。边上八个石洞均匀分开,他正身处其中一个。
再往上看,一整片灰色的半球形穹窿,夜明珠缀如漫天星斗。如果说这材质他一路上都已经看厌了的话,中间垂落下的、宛如石钟乳一般倒挂的、足有十几层楼高的石笋简直就像是神迹了。
它愈垂落愈尖,下方正对着水面上的小岛。说是岛大概也不尽然,因为以他们一路所见所闻,人为痕迹明显,所以祭台之类的比自然形成的更有可能。
“那玩意儿是个啥?”苏由直瞪着水中央问。
“不知道。”在他左手边上艮门的靳胜实话实说。“我只知道,如果你刚才再往前一步,就死定了。”
“……啥?”苏由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他迅速低头,确定那水的深度顶多没过他膝盖。“你开玩笑?”
靳胜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当然不是淹死。”他伸手一指,“你看见里面的鱼了吗?”
“刚才远远游过去一群,没看清。”苏由道。
这地方其实很大,保守估计,至少有两个标准操场的面积。靳胜和他之间估摸着有七八十米远,但也许是结构原因,声音听起来就像在耳边似的。
“要是能拿到这地方的结构设计图就好了。”苏由随口感叹了一句。
“哥,你职业病又犯了。”江思齐落后几步,刚慢吞吞地挪过来就听见这个,立马吐槽。
“哟!”靳胜其实正想问其他人,这会儿江思齐自己冒了出来,倒是省了他的口水。
不过苏由打着赤膊,江思齐却裹着苏由的衣服,他没忍住在两人之间来回多扫了两眼。他可记得,他失去意识之前是什么感觉。如果苏由和江思齐中了同样的招,那岂不是……正合了江思齐的意思?
“哟什么哟,没见过小爷这么玉树临风的男人啊?”江思齐看见靳胜就忍不住开嘴炮。
靳胜眯起眼睛。感谢他坚强的眼镜,这时候依旧能分辨出江思齐脸上是白还是红。在那种情况下来一发不可能不留下痕迹,但从两人身体和神态上都没什么奇怪的地方。江思齐能装是一回事,苏由可不像是能藏住这种事的人。
他放心下来,隔着水面对江思齐做了个口形,“祸害遗千年”。
江思齐远远看见靳胜嘴巴动了动,料想不是好事,又看不清,只得翻了个白眼。
“就你一个吗?”在他们交锋的时间里,苏由的注意力已经转移了。“还有没有人?”
靳胜把石松以及自己跟丢木家姐妹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就在苏由打算告诉靳胜他已经让杜英回去的时候,他突然看见那张本该不在这里的人出现在了靳胜后头。“你……不是回去了吗?”
“我……”杜英不想让苏由产生他认为苏由不值得信任的认识、这时候又不能不现身,颇有些尴尬:“我担心你们。”
“你一直在我后面吗?”相比苏由,靳胜才是被吓了一大跳的那个人。“我怎么不知道?”
“应该不是,我刚从一个十字岔路拐过来的。”杜英就知道对方会怀疑,赶紧澄清。
“是吗?”靳胜依旧不太信,虽然最后一个路口的确是十字。他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杜英身上,发现对方一身都好好的,根本没有枯木。
苏由对杜英和靳胜的微妙想法都毫不知情,只觉得杜英都下来了,失败就是全军覆没的节奏。“哎,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想想怎么出去吧。”他又低头看了看手表,此时已经八点来钟了。饥肠辘辘不说,精神也要到达了极限。
就算靳胜有再多事情想核实,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要我说,迷宫的出口大概就在这里。”他指了指边上的八个石洞,“这些都是出口,区别只是从哪个口出来而已。”
“我也这么想。”杜英点头,“关键部位在鱼眼。”他抬头看了看那棵倒挂石笋,“很可能就是那个地方。”
靳胜早已经目测了两边的距离,此时忍不住反驳。“我们到那里差不多一百米,苏由则大概是一百五十米,那就必须下水!”
“你的意思是不能碰水?”江思齐隐约听到靳胜之前喝止苏由的话,不由看了看水面,意识到若苏由刚才一脚落实,肯定就踩进水里去了。“鱼吃人?”他提出了一个最可能、最科学的猜想。不然这么清浅的池子,还能有什么危险?
“不止是吃人。”靳胜脸沉下去,“我刚才往里面扔了块布,还没看清就消失了。”
闻言,杜英扫了一眼他的裤脚,果然发现短了一截。
苏由还是没看见鱼。“看着也没几条啊?”他提出意见,“说不定快点的话,我们在它们游过来之前就能上去了?”
靳胜对这种天真的想法嗤之以鼻。“你大可以试试。”
苏由回头瞅了江思齐一眼,后者朝他点点头。于是他解下腰上还湿着的背心,团成一团扔了出去。为了安全以及保证视野,他不远不近地扔到了离岸边七八米远的水面上。
“三分,漂亮!”江思齐最喜欢看苏由打篮球,这时候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但还没等他这句话说完,异变就发生了——
刚才还不见踪影的鱼,几乎是在背心沾水的下一刻就聚集了起来,黑黑白白的一团。甚至还有性急的跃出水面,一口就咬在了背心上。
“我……草……”
苏由不得不承认,靳胜的形容实在太过客气,因为背心还没完全沉进水里时就已经彻头彻尾地消失了!而且,他也终于看清了那些怪鱼——
约莫是巴掌大小的圆形,这还没什么。但它们一面是黑的,白眼;一面是白的,黑眼!
“都是些什么玩意儿,阴阳鱼……吗?”
☆、第22章 障眼岛
苏由这话一出,杜英就十分诧异地望了过来。“你知道?”他想了想,觉得这话语气不对,毕竟鱼的长相太特殊,“的确是。”
靳胜比他还惊奇。“哟,行啊,由子,我都不知道你有未卜先知的天赋!”
“这时候还贫?”苏由斜过去一眼,虽然他知道靳胜看不见。“想想怎么过去才是正事吧?”有这么一群鱼,他们是守着一大池子水也不敢喝啊!
一阵子沉默,人人或坐或站,都盯着面前一汪子清水。
“那个……”杜英略犹豫地开了口。“要不我试试?”
其他三个人立刻都转头瞪他。“你要我们看你去送死?”靳胜不赞同道。
“大概不算……?”杜英不特别确定。“阴阳鱼不是什么都吃的。古书上说,它们只生长于阴阳调和之地,并且守护平衡。如果有什么扰乱这种协调,它们就会群起而攻之。”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它们不是在吃东西,而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苏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推论。
杜英点头。“阴阳鱼要养成极为不易,可见这里是风水宝地。”他刚才一路走来,已经发现了外围迷宫真正的最大用途——就是守护这中心。不然,以秦庙修建年限,阴阳鱼不可能存活到现在。
“谁管它们的目的是什么?”江思齐□□话来,“结果就是吃人。”
这结论一针见血,谁都没法反驳。就算对八卦理论一无所知,常识也告诉他们,男人属阳,女人属阴,都不可能符合要求。
“后面呢?”还是靳胜捡起话头继续问,“它们不吃什么?”但这话刚一出口,他就意识到了正确答案:“至少石头不吃。”不然哪儿还能养在有水的石池里啊?
杜英赞许地点头。“没错。自然万物,皆是阴阳交替而生。若吸收日月清风之精华,长出的花草树木都是均衡协调的。”
其他三人齐刷刷地盯着他看。苏由和江思齐还不知道,但靳胜已经从木莲的前车之鉴里得出了结论:“你符合要求?”
这种没头没尾的话引起了苏由的强烈抗|议,靳胜不得不马上向他解释他们进山以后遇到的人其实全是木精这回事。
“所以,只要是雌雄同体的树木都可以?”江思齐先是惊吓,但很快就变成了极大的兴趣:“就算你现在看起来是个男人,要变成女人也是可以的?”
“臭小子,关心的重点呢?”苏由觉得这都要涉及了,制止性地拍了下江思齐脑袋。这时候惹毛杜英的话,一毛钱好处都没有啊!
“没错,”杜英回答,心里为苏由的细心点了个赞,“所以,我想,假如我可以过去,大概就能把你们一个一个背过去。”
这回不大相信的是靳胜。“虽然这时候说可能不太合适,我也不知道木莲她们现在在哪里,但她们情况真不太好。”他上下扫了杜英全身,“你却没问题吗?”
潜台词就是,真能背过去?
杜英一时语塞。这话是苏由或者江思齐问都还好,但从靳胜嘴里问出来,要他怎么回答?
本来的确是这样,不过得感谢你射|在我身体里面,我现在又有力气了?
羞耻py也不是这么玩的啊!
所幸杜英还算机敏。“我知道我没表现出多少值得信任的地方,”他故意理解到了另一个方向,“我下去试试就知道了。”
苏由一听这略带赌气的话就知道要坏事。果不其然,话还没说完,杜英一只脚就已经踏进了水里,靳胜根本拉不住。
想到刚才那种惨烈的分尸情景,三人齐齐倒抽一口冷气。也正如他们刚才看到的,那群一面黑一面白的鱼闪电般地聚集到了杜英脚下,眼看着就要重演惨景——
但是没有。
杜英的脚背被水淹没,因为团团包围的鱼群而根本看不见如何,但没有一条鱼露出嘴里尖锐的细牙。它们触碰着它们认为的异物,确定它没有威胁才游散开来。如果有不知情的人看见这幅景象,一定会觉得那些鱼在对杜英进行吻脚礼。
一时间没人说话,因为所有人都惊呆了。靳胜还拉着杜英一边胳膊,但他现在只能呆呆地注视对方的左脚触碰到了池底晶莹透明的鹅卵石(或者不是,他不认识),然后把另一只脚也伸了下去。
除了重演瞬间闪来又消失的鱼群闪电外,什么事情都没有。
“……这是红果果的歧视啊!”江思齐不平地嚷嚷起来。
靳胜眉毛跳了一跳。但就算是他,现在也没空和江思齐较劲儿,只问杜英:“什么感觉?”
“水很凉,如果你说的是这个的话。”眼看自己猜想被证实,杜英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等我走看看。”然后他挣脱靳胜的手,蹚水前往石笋所对的小岛。
三个人胆战心惊地目送他。之所以胆战心惊,是因为那群鱼就和鬼魅一样,在杜英的脚离开又落回的时候一窝蜂地挤上去,真让人担心它们下一刻就会大开杀戒。
但还是什么事都没发生。杜英很快就走完了那短短一百米路,然后试图登岛——
“等等!”靳胜大声叫道,“先别上去,绕着看一圈!”
杜英远远望回来,点头,然后绕弯走去。照理来说,那岛看起来也不过直径一二十米、高水面一米的样子,也没什么高低起伏,随便一览无余,这么做完全是不必要的。但他只是转入侧面,身影就突然变得雾气一般轻薄。
“我没事,只是这岛附近有障眼法。”这回杜英在三人喊停之前先开了口。
苏由想让他回来而不能,只能大喊:“那你小心点!”
“嗯。”杜英回答。于此同时,他的身影几乎要全看不见了。正在三人焦心间,他突然轻轻“咦”了一声。
“怎么了?”三人异口同声道。
“木莲和木荷在岛上。”杜英的声音回答,很明显带上了忧虑,“她们看起来不怎么好。”
苏由、靳胜、江思齐面面相觑。木家姐妹怎么会在上面?她们是自己上去的,还是……
☆、第23章 三重山
如果说正常人的不怎么好——比如说头疼脑热——基本上是看不出来的话,对木莲和木荷来说就绝不是。
像一开始他们落到山腹时,木莲就用一只变回枯木的手保持了自己其他人形的正常,木荷直接陷入昏迷(这也是一种自身保护机制),已经彻底变回马尾松的石松就更不用说了。
现在,就算杜英为木莲和木荷半边身子已经尽数变枯感到心痛,同时他也知道这是一个必然。如果没有意外,他能做到的最好情况也就是这样了——
尽自己全力,到达目的地,至少不成为别人的包袱。
“……你的意思是,她们自己爬上去的?”靳胜大为震惊。“木莲还背着木荷呢!”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好吗!
这时杜英已经蹚水回到了原来的石洞中。“照我对她的了解,应该是这样。”他肯定,“她和木荷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姐妹,但更胜姐妹。既然她们都在,那就意味着木荷达到了自己的目标。”
其他三人都默了。
木精化形为人,正常情况下各个模样不同才是正常的。木莲和木荷就要顶着同一张脸,可见感情深厚。
而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也的确为他们减轻了压力。因为木莲此时就算清醒着,也没可能再带人上去了。
“我现在不担心怎么上去了,”江思齐眉毛耷拉下来,“我担心我们上去也没法解决问题。”
要怎样才能拯救一个木精?这命题太难了好吗?
苏由少见地没对这种丧气话皱眉,因为他也弄不明白。“我只知道要尝试出去,”他实话实说,“但就算出去,木莲和木荷……”他们也没办法。
杜英完全理解苏由的言下之意。“这个本就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为今之计当然是先出去,其他的都再说。”
靳胜本想问,你们千辛万苦让我们进了一个精怪版排云山副本,就想让我们帮你们解决灵气枯竭的困境;结果,从悬空庙开始,事情就开始跑得不知往哪里去了,这样真的能行吗?
同样地,他也很想询问下江思齐对自己在这整件事中扮演角色的看法。虽说江思齐估计也迷茫得很,但总是亲身体验过的当事人吧?
但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不适合在这时候讨论。
靳胜很明白这点,于是他只能强忍着这些疑问,开口道:“那现在我们上去?”既然杜英确认那上面的人是木莲木荷无误,那他们小心点,一个个爬上去,应该也没太大问题。
“走吧。”杜英率先下了水。“一个一个来,”他说着望了望苏由那头,“注意把身上汗水之类的擦干净,不然落进水里我可不保证安全。”
苏由脑补了一下刚才那些鱼飞起抢吃的情形,顿时背后一寒。这时候他不得不庆幸,他在前头给他和江思齐都打理了一遍身体,不然现在可真是……
水池清浅,路程又短,四人很快都到达了目的地。
而他们上去之后才发现,障眼法是双向的。在外头看,这里是个湖心岛;在这里看,周围却是遍布森林的连绵山峰,远处传来隐隐的海浪拍岸声。这情景是如此逼真,甚至于他们头顶的光线来源都从珠光变成了日光。
卧槽你大爷啊!
苏由、靳胜、江思齐都没忍住在心里爆了粗口。这意思就是,他们得再走到山里的某个地方吧?
不得不说,任谁在以为看见黎明曙光时,事实却用更深沉的黑暗来打脸,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太高兴。
“真正的里山。”杜英绝对是众人之中最镇定的,“外头的是影子,中间的是架子,里头才是真的。”
苏由已经要被弄糊涂了。“能说人话吗?”
所幸杜英很有耐心。“排云山三重云的传说很有名,但事实上它还有三重山。最外面的那层就是刚进山时看到的,是影子;它的眼就在琴庙。通过九霄琴,我们进到了里山,看见了秦庙的大门;它相当于骨架。而我们现在,就站在通向真正里山的眼上。”
靳胜觉得他已经要被这破副本折腾得没脾气了。“真的只有三重吧?”他确定地问,“别等找到这个的眼,你还要告诉我还有一重?”
“如果有的话,那只能说明传说是错的。”杜英一点也不生气,“我说过很多遍了,就算是我们,也没进来过。”
“好了,这时候就当是这样吧。”苏由赶紧出来打圆场,顺带转移话题:“她们怎么办?要带着一起走吗?”
杜英摇摇头。“如果我没弄错的话,里山会迫使我们显出真正的模样。这里是整座排云山脉的本源所在,所以,我们应该会在山里找到木莲和木荷的本体。”
“也包括你?”江思齐机灵地问。
“没错。”杜英点头,“再往里走几步,你们估计就会看到一棵树在跟你们讲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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