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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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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神对抗的执着/剪不断的红线 作者:红偶

    正文 第4节

    与神对抗的执着/剪不断的红线 作者:红偶

    第4节

    “结婚?”这两个字直接把彦冬至存在脑子里的拒绝全都吓飞了。“你有没有常识?还是你眼神有问题。我是男人,如果不确定,要不要给你看看我的老二!”在虚弱的状态下,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彦冬至有些疲惫的只能靠在床上调整呼吸。

    “怎么不行?去美国加州,或者北欧荷兰都行。在中国同性不可以结婚,不代表全世界哪里都不可以。难道你认为自己喜欢同性是错的吗?还是你认为我不应该喜欢同性。

    “……你不应该。”

    “为什么?为什么你自己可以,我就不行。”

    “你是正常的吧。”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你们同性恋者总是希望不被歧视,被平常看待,可是你们不是一样总是要将自己和正常人区分开来。”

    “不是这么回事?”感觉完全说不过谷雨,彦冬至郁闷的转身,背对着对方。

    “你就只会逃!”谷雨狠狠撂下话,从病床边站了起来。

    彦冬至听见椅子的声响,还以为对方打算离开,有些失落,但又有些安心,催眠一般的不断自我安慰,这样就好,这样很好了。

    但他没想到,谷雨搬着凳子突然出现在眼前。“我不会让你逃了!”就像发出最后通牒一般,定定的看着彦冬至。

    “你再转回去也是没用,反正你还不能下床。就算你出院,别忘了我跟你住在一起。我们就一直这样不温不火,每天战战兢兢的处理与对方的关系,你能忍受,我不能了。”

    “……”

    “若今天躺在这里的是我。你还能如此平静吗?”

    “别胡说!”

    “反正我没办法平静,如果让我放弃与你相恋,十年后我一定后悔。”

    “……唉!”彦冬至叹了口气,只好投降。“我不逃了。但我不能接受你的告白。”

    “为什么?”

    “我以前的……情人关系很乱。”

    “我虽然不记得我的过去,估计我也是。这个不能成为让我退缩的原因。”谷雨反驳的声音非常平静。

    “总之就是不行!”彦冬至只觉得今天他状态不好,更不可能赢得了这场辩论。

    “这我不能接受。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请用合理的理由说服我。”

    “你是我的病人,你比我小很多,你没有以前的记忆。而且说不定你很快就会忘记我,这就是关键行了吧!”彦冬至被气的脸色通红,他不想讲这些,但今天真的被逼到了墙角。

    “这就是你一直顾忌的东西?一直让你裹足不前的东西?”谷雨本来冰冷的眼神此刻变的柔和,他拿起彦冬至放在床上的一只手,对着手背轻轻的吻了一下。

    这一吻吓了彦冬至一跳,但他无论怎么用力,也没办法将手从谷雨的手中挣脱。

    “我两个月前就出院了,冬至哥,你忘记了吗?我已经不是你的病人了。我是比你小,著名物理学家杨振宁的妻子比他小多少你知道吗?不会不知道吧。我是没有之前的记忆,可是这跟我爱上你,你爱上我有什么关系?”

    “有……”彦冬至的反驳没能说出口,他的唇被谷雨用一只手指给封住了。

    “没有。我很年轻,应该未婚,就算我不是看起来的这般年轻,我手上没有戒指的痕迹,应该也不用担心我有老婆。就算有,我已经失踪五六个月了吧,没有任何人来找过我,难道这些还不够证明我是孑然一身吗?”

    “……”

    “李尔提醒过我,失忆症是很麻烦的病。我可以忘记过去,可能某一天我还会忘记现在。这是你担心的真正原因吧。我之前也担心过。”

    “……”

    “我答应你。不是,应该是郑重承诺你,我不会忘记!如果我真的忘了,我相信我会再次爱上你。”

    呜……,彦冬至听到这里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眼泪,他羞涩的别过头,在谷雨面前哭,这是第二次了,为什么在谷雨面前,他总是控制不了情绪,明明没在任何人面前示弱过,明明一直伪装的很好的。

    等彦冬至稍微平静了些,谷雨轻轻托起他的脸颊,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眼睛问:“我可以吗?”

    “……,我不知道。”全乱了,最后的王牌也被谷雨驳倒,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如果你不知道。要不要试一试?试一试忘记那些烦恼,听一听你心里真正的声音。”

    为什么此刻谷雨的声音听起来会这么的性感?彦冬至疑惑的抬起头,看见了那双让他坠落的琥珀色眼眸,月光中那双漂亮的眼睛闪着真挚的光亮,溢满了怜惜爱意。

    心声吗?我的心……,彦冬至仿佛被谷雨刚刚的话洗脑了一般,摘下了眼镜,眼神迷离的看着谷雨,向前一倾身,四片唇轻轻的碰到了一起。

    唉?这次轮到谷雨惊讶了。他的冬至好直接,惊讶很快就变成了激动,他不再犹豫,双臂紧紧的环住了彦冬至,将刚刚的轻吻激烈的加深了下去。

    “呜……,嗯……”彦冬至被激烈的索求,他完全没办法控制自己发出羞耻的声音。

    激烈的五分钟过去,谷雨终于放开了已经被吻的有些红肿的嘴唇。

    房中的绮丽氛围,被突然的轻咳声打破。

    “咳”李尔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别的地方,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

    被熟人撞见,彦冬至的脸一下子红的好像番茄,赶忙挣脱了谷雨的怀抱,尴尬的不知道如何自处。

    谷雨却自然多了,站起身走向李尔。他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那敏儿已经回去了?”

    “哦,你说那个女的。她刚刚看到你们……,然后就……”李尔不细说,谷雨也能完全明白事情的始末。不过他一点也不觉得烦恼,他从未觉得应该将自己跟彦冬至的关系遮掩起来,向全世界宣告才好,这样能赶走那些讨厌的苍蝇。

    ☆、嫉妒心

    李尔和那敏儿来到病房时,谷雨和彦冬至还正在说话,李尔听到一点关于失忆的话题,觉得这种个人隐私还是别随便让人知道为好,于是又带着那敏儿到角落里聊天。

    那敏儿对于谷雨非常好奇,李尔也敏锐的察觉到这个女人对谷雨的别有用心。对于今天谷雨急急忙忙来看望的人,她更是好奇。

    李尔不想说多,哼哼哈哈的如果蒙混不过去,就把谷雨和冬至编排成了兄弟两。因为不想被老婆随便猜忌,李尔也不想跟时髦的漂亮女人独处时间太长,想着两人也差不多聊完了,于是就带着那敏儿再次去了彦冬至的病房,谁料想正好看见两人抱在一起吻的天昏地暗。

    那敏儿看见病床上跟谷雨接吻的是个男人的时候,她就像是变成了石雕,双脚一动不动的被钉在了病房门口。

    不可能!这不可能!她不停地摇头,似乎只要她否认,这事情就不会是真的,但无论她怎么摇头,眼前的情景都不曾消失,而她一直关注的人,一直希望能温柔的看自己一眼的人现在正激烈的索求着一个男人。他吻的忘乎所以,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在这里站了好几分钟。

    啊!原来是这样,所以他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所以他说自己是低俗的女人。他是恶心的同性恋!恶心!恶心!全都恶心死了!

    那敏儿在心里不停地咒骂,却完全控制不了夺眶而出的眼泪。她也不管自己穿着十几厘米高的高跟鞋,飞快的逃离了她认为最恶心的地方。然而结果自然是凄惨的把脚扭伤了。凄惨的她看着医院门口,她知道没人会追出来,可是她还是期盼的回头看。

    她怎么会这么的不堪?那敏儿坐在地上哈哈大笑。如果刚刚让小郑也跟着,现在也不至于连车也开不了的不知道怎么办。

    上帝关上了一扇门的时候,会打开另一扇门。她曾经俯视甚至鄙视过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那总,你怎么了?”萧孝礼看着坐在地上的那敏儿,有些怜惜的说。

    这个曾经她认为是非常无趣的男人,穿着运动服的时候看起来是这样的有魅力吗?那敏儿知道自己现在的脸一定很惨,于是低着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后说:“如果你什么都不问,我就让你送我回去。”

    萧孝礼很讶异,但只有一瞬。他轻笑了一声,接着果然什么都没问,直接拎起那敏儿那已经折断鞋跟的鞋子,抱起因为太过惊讶而微微挣扎的那敏儿,朝着他非常熟悉的那辆银色宝马走去。

    “送你去哪里?”萧孝礼上车后只问了一句。两人的宝马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如果别的男人能够填补心中的空缺,那敏儿也不会那么痛苦了。在她的房间,两人虽然缠绵许久,但结束后那敏儿就把萧孝礼给赶走了。她无法放弃,因为她不甘心。

    她用从李尔那里得来的支离破碎的信息开始聘请征信社调查彦冬至。

    没过几天,她就拿到了关于彦冬至的调查报告。看着报告,那敏儿不禁哈哈大笑,弹踢着白玉般光洁的小腿。因为那个被谷雨喜欢着的男人的过去真的是太精彩了。

    看完全部,那敏儿将报告恶狠狠的摔到桌子上。自己不被喜欢是因为自己还不够资格当垃圾是吗?那敏儿,抓起衣服,气冲冲的拿着那份报告出门去了。

    她要告诉谷雨,他被骗了!那个叫彦冬至的人很糟糕,她要告诉他,不要选择他。嗯!没问题的,知道了这些,任何男人都没办法再继续跟那样的人相处下去了,因为那人手里可是有着一条人命。

    如果那敏儿此时有照镜子,她一定会被自己狰狞的样子吓到的。

    这几天,谷雨和彦冬至悠闲的在家过着二人世界,因为彦冬至大病初愈,两人目前还只是止于接吻和抚摸的阶段,谷雨不想给他的爱人的身体带来太大负担。如果要做,一定要在一个非常浪漫的气氛下进行。

    两人没有外出游玩,只是在公寓周边逛逛街,一起去超市买菜,一起看不卖座的电影,一起到书店的动漫专区蹭书看,一起去骑行,还打算过几天一起到健身房切磋武艺。时不时相视而笑的时候,他们心中的想法似乎能通过眼神传达,‘只要跟你在一起,哪里都是最浪漫的约会地。’

    仿佛以前纠结的问题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他们待在一起很自然,很放松。作为交往纪念,彦冬至送了谷雨很多新衣服,毕竟总是穿别人的旧衣服,不利于身体健康。两人走在街上,谷雨太过帅气的外表总是引来无数侧目,时不时还会有人偷拍,但每次如果彦冬至发现了,他一定会要求对方删掉照片,态度强硬的有些过头。谷雨对此有些意外,是吃醋吗?不至于为这种事情而醋劲如此大吧。

    一天,谷雨说自己被一个影视公司的人搭话,问他有没有兴趣进入娱乐圈当演员,他很兴奋的将这个消息说给彦冬至听的时候,本期待着对方为他高兴,或者给予些鼓励的。

    他没想到这事会遭到彦冬至的激烈反对,“不行!坚决不行!”因为突然喊的太大声,彦冬至瓷白的脸颊泛起潮红,他不安的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的踱步。

    “冬至?”谷雨本想问为什么,但他联想到之前冬至对于他被偷拍时的反应,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温柔的从冬至身后环住他,在他耳边轻轻的说:“好,我拒绝他。放心吧,我哪里都不会去的。以后我会注意,不让任何人拍到我,我也不在网上传播我的照片,你看这样行吗?”

    被突然说中心思的彦冬至顿时感觉双颊像火烧一样,他想辩解什么,但张张嘴又放弃了,只低声的“嗯”了一声。

    “你知道从背后抱住我是很危险的吗?”彦冬至转过身面对着谷雨说。

    “是吗?不知道哦。”

    “你是唯一一个不会被我摔出去的,不过说实话刚刚我差点把你摔出去了。”彦冬至在谷雨的脑门上爱怜的轻轻一弹“下次别从背后突然抱过来了。”

    “唉?为什么?我很喜欢从背后抱着你的感觉,你的耳朵好像很敏感。”谷雨说着故意使坏去在彦冬至耳边吹气。

    “喂!”被谷雨温热的气息撩拨的有些窘迫的彦冬至若有似无的挣扎着。他不知道该推开好还是该就范好。“我说正经的呢。”

    “好,说正经的。为什么不行呢?难道你有什么心理阴影?”谷雨抱着彦冬至坐了下来,丝毫不打算放开怀抱。

    “……”

    彦冬至沉思许久,发现谷雨一直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热切的望着他,于是就把他在美国的经历告诉了谷雨。不喜欢别人在背后靠近他是因为在美国被比利从背后□□了。

    “……”

    “这沉默代表什么?”彦冬至有些担忧的问。

    “我跟你发过誓,以后就说实话,所以我就照实说了。我现在很不高兴,但又有一点高兴。”

    “很不高兴?”彦冬至的声音透着担心。

    “我不但不是你的第一个男人,也不是第二个。”

    “笨蛋!”彦冬至有些气恼有些羞愤的敲了谷雨的脑袋。

    “但你坦白跟我说了,所以我原谅你了。我挺高兴听到这一切的,毕竟这代表了我们之间没有秘密了。”

    看着谷雨的笑容,一阵忧愁袭上了彦冬至的内心,还有老师的事情……。

    “还有一件事情你还没说。”

    谷雨的声音让彦冬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想知道,你和那位老师之间的事情。毕竟那天你哭的那么伤心。”谷雨说着把彦冬至的脸转向对着自己,用雨点般的吻轻轻的吻着他最爱的人,从微微发抖的双唇,到直挺的鼻梁,再到有些惊慌的眼睛。他用吻告诉他,‘不要担心,把你的伤口给我看吧,我来帮你处理,让你不会再痛了。’

    “……,我……”彦冬至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于是挣脱了谷雨的怀抱,只说他要出去买点东西,于是就急匆匆出了房门。

    被逃习惯了,谷雨惊讶的发现他居然不会坐立不安了,大概是因为刚刚彦冬至把自己的过去展开了一部分给他看的缘故吧。

    彦冬至离开不久,门铃就响了。谷雨在心中暗笑,冬至是个马大哈,钱包忘了吧。

    开门后,看清楚来人,谷雨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那敏儿依旧气势逼人,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十分不耐烦的盯着房门,门开的一瞬间看见谷雨的脸,她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她真不知道要是遇见彦冬至的话,该用什么表情面对。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跟踪狂升级了啊?我说大小姐,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我喜欢男人,请不要总是跟着我了!”谷雨没有让那敏儿进门的意思,身体堵着门口一点缝隙都不留,满脸的嫌弃,分分钟要赶人的表情。

    “你不想知道你的男朋友与那位美术老师之间的事情吗”那敏儿扬起下巴,一副说到别人痛处的得意表情。

    听到这里,谷雨眯起眼睛,思维飞快的运转着。这女人找到这里就代表已经彻底地调查了一番冬至吧。我已经知道了很多,就只剩下最后的一点儿,而这女人偏偏就拿这一点点的事情来钓我。冬至的过去太复杂,她别的不挑就挑我不知道的这一点,看来是很严重的事情。

    谷雨冷笑了一声,“你是上门来兜售无聊的八卦杂志吗?不好意思我对此毫无兴趣!”说完就要把门关上。谷雨的心思是,就算要知道事件的始末,也不想从这个女人嘴里听,而且冬至哥最终会想通,会打开心扉,才不要在这种关键的时候被这个女人捣乱。

    被硬塞了闭门羹,那敏儿鼻子差点没气歪了。第一次过招,她就败阵,不过她反而笑了。对着紧闭的房门再次发起攻击,这一次可不是温和的按门铃了,而是用脚踹。

    “你这暴力女!再踹一下我报警了。”谷雨这次真的有些怒了。

    “报警呗,我把彦冬至的调查报告也发给警察一份。你不感兴趣,有很多人感兴趣。比如房东,不知道有谁愿意把房子租给乱交的同性恋。再比如医院的患者,不知道谁以后还愿意接受肮脏的同性恋的治疗!”

    “你!”这回谷雨被人拿弱点威逼着,确实没办法再发火。一把扯住那敏儿,在她的话还没有引起邻居注意的时候,把她扯进了房间。

    ☆、伤疤

    “行!你说吧。你想说什么赶紧说,说完了赶紧滚!”谷雨不想再用礼貌的词语,非常粗鲁的把那敏儿丢入沙发。

    “你自己看!”那敏儿把报告书丢在茶几上。

    “懒得看。要说快说,不说快滚!”

    “好,就说他精彩绝伦的高三吧。虽然我认为他不知羞耻的……”那敏儿的话被谷雨突然的一拍桌给打断了。

    “注意你的言辞!要不是看在你是女人,早抽你了。”

    “……哼!”那敏儿被刚刚那声响着实吓到了,而且谷雨现在那可以杀人的眼神也盯的她不是滋味。逞强的扬起下颌,读起了报告,“被叔父袭击后,因为伤害事件进了少管所,高三的时候离开少管所,住到了当时的美术老师家。”

    “说点新鲜的!”谷雨不耐烦的用手指敲着桌子。

    “当时美术老师的未婚妻发觉两人暧昧,于是到学校去找过他。”

    “……”

    见谷雨不说话,那敏儿继续读:“那位未婚妻于当天死于坠楼。当时有很多目击者,有的说听见女人喊‘你为什么推我。’有人作证说彦冬至没有推那个女人,那女人自导自演。加之家属没有上诉,于是事件就不了了之。”

    “然后呢?没了?”谷雨讥讽的看着那敏儿,觉得这故事满不如他开始想的那么糟糕。他承认这是个悲剧,但这事情能说明什么?如果这就是冬至一直的心结,那无非就是愧疚。但为什么要责怪冬至一个人?那位老师就没责任了?因为冬至是同性恋所以就该承担所有责任?

    “你还要什么?这还不够?”那敏儿把报告摔打的啪啪作响。

    “大小姐,你真是没见过世面。冬至在美国的事情,你报告里写了吗?”

    “没……,没有。”

    “哼!美国的事情更精彩。你还是再花点钱找个靠谱点的侦探吧。”谷雨一伸手比了一个请君离开的手势。

    “你!”见自己没能让谷雨改变心意,那敏儿气的满脸通红。不死心的说:“是他杀了自己老师的未婚妻!你居然盲目到如此地步。”

    “盲目?不都说爱情是盲目的吗?我愿意盲目,要你管那么多。再说了,警察都没给他定罪,你是哪来的神父吗?代替上帝来定罪的?”谷雨毫不客气的反驳,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啊……”那敏儿这时,突然看着玄关的方向愣住了。

    谷雨顺着那敏儿的目光看过去,彦冬至一脸的惊恐和无措。

    “对了,你自己说。彦医生,我就不卖关子了。我喜欢谷雨,我能给他任何他想要的生活,而你作为杀人犯,你有资格站在他身边吗?”那敏儿咄咄逼人的朝着彦冬至发问。

    “我……”彦冬至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稳。

    他不喜欢现在这种状况,刚才他说出去买东西只是借口,他想出去理清思路,准备回来跟谷雨把一切真相都坦白。

    刚到门口,发现家门居然开着,里面传来一男一女激烈争吵的声音,他仔细听了一会儿,得知他们在说的正是自己尘封已久的记忆。

    那敏儿的脸此刻与老师的未婚妻几乎重合了。“我永远诅咒你们!”这句话让彦冬至痛苦的蜷缩着身体,他不想听见,但是他做不到,因为那声音不是来自外面,是来自他自己的脑中。

    一直以来,他承认了诅咒,接受了不幸的命运,他不断地给自己暗示,他不能够幸福,他没资格得到。在比利那里,即使得到了关怀,他会蓄意把那温柔毁掉,他只能是不幸的,只要他觉得幸福,这个声音就会出现,他不要听了!

    啊……!彦冬至失常的嘶吼了一声,抱着头啜泣着,就像个犯错误的孩童。

    “喂!你个大男人哭什么?你说……”那敏儿话还没说完就被谷雨扯了个踉跄。

    “你让开,还有你给我闭嘴,否则我就把你的嘴撕烂!”谷雨的眼神传来无声的威胁,他似乎在说‘为了所爱,杀人在所不惜。’

    被那眼神吓的完全不敢再放肆,那敏儿懦弱的蹲在一边。

    “冬至哥,你怎么了?没事,没事,看看我!我是谷雨,别哭了,你再哭我也要哭了。”面对彦冬至,谷雨刚刚的戾气顿时消失,用温柔至极的声音哄着。

    但是,彦冬至的精神似乎极端不稳定,对谷雨的话完全没反应,依旧不停的哭。然后突然说:“是我!是我杀了她!是我!呜……,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跳下去?呜……,呜……,老师,我对不起你……,我才是……那个该死的人啊!呜……,呜……”

    “别胡说,我不让你死,你不许死!你要是死了,我也会跟着的。所以不许!听着!冬至!”谷雨把一直不肯看他的冬至脸摆正,面对自己,用额头抵着对方的额头,用有些沙哑的声音焦急的说:“你的命是我的,听见没有!不要说这么……”谷雨的双眼也被泪水沾湿了。

    谷雨的眼泪还没有哭出来,就被吓回去了。彦冬至突然呼吸困难,死抓着喉咙,好像马上就会憋死。这是过呼吸症,李尔曾经跟他提过一嘴,彦冬至有过因为精神创伤而产生的过呼吸症状,但这些年都基本没有发作了。显然这个精神创伤就是今天被揭开的伤疤。

    谷雨顾不得擦眼泪,赶紧找来一个纸袋,罩在彦冬至的口鼻,然后温柔的拥抱住他,用最轻柔的声音安慰到:“好的,慢慢呼吸。没事的,你会没事的。我在这里,你不会有事的。慢慢呼吸。”

    在谷雨的怀中,彦冬至慢慢稳定了下来,喝了谷雨递过来的安眠药之后,慢慢的睡着了。

    那敏儿觉得自己挺没意思的,而且也知道了彦冬至患上了严重的过呼吸症,此刻她感觉自己做的有些过分,加上她再也不想杵在这里看人家秀恩爱了。悻悻然的就要离去。

    “等会儿!你说完了就走?拿上你带来的废纸,我们出去说!”谷雨恨不得把那叠报告拍在那敏儿的脸上,但他终究忍住了这种冲动。

    谷雨把彦冬至安顿在了卧室后,就带着那敏儿来到了公寓附近的一家咖啡厅。

    “你看见了吧!无论他曾经怎样都跟我没关系,我就是喜欢他。没有他,我会死。以后别总是拿着这种东西来找我,无论你拿什么来,我都不感兴趣。”

    “你说你能给我想要的生活。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呀?我想要跟他一起生活,请给我吧。”

    现在,他的内心能够如此平静,他的语气能够如此温和,谷雨自己真的很震惊。他说的所有话都没有怒意,平平常常,对那敏儿即使发怒,他都嫌麻烦。

    “我……以后……”那敏儿想知道即使自己没办法成为他的爱人,难道就不能成为朋友吗?

    “我们之间没有以后。你今天来我家说了那么一番话,你还期待着有什么以后吗?”

    “我真的谢谢您的垂爱。我是普普通通老百姓,跟您这样的,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人不一样,真的求求您放过我吧。你对我,不过是好奇,我跟那些总是对你点头哈腰的男人不一样,对吧?我总是顶撞你,对你很不屑,对吧?你放心,我以后见到你,也一定会对你阿谀奉承点头哈腰。我对自己一直以来对您的无礼感到抱歉,望您海涵。今天的消费,我请。我们两不相欠。”

    “……”那敏儿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没能够爆发她的小姐脾气,她只觉得自己无比凄惨。看着谷雨拿着账单离去,她都没有阻止的勇气。

    为什么是这种结果?他说的也对,他们阶级不同。即使这家伙喜欢她,她也没办法带去给爷爷看的。爷爷早就给她定了亲,跟王瑞昱的婚姻她是怎么也推不过去的。那么她自己究竟在希望些什么?‘谷雨如果真的抛弃了爱人,跟了我,我就高兴了?不对,我不会高兴的。’

    ‘对了,我只是希望他是王瑞昱,如果他是王瑞昱就好了。他专一,王瑞昱是花心大萝卜;他有正义感,王瑞昱总是用势力碾压弱者;他有才华,王瑞昱是个废物。但他们都不喜欢我,呵呵……’那敏儿自嘲的笑了笑,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面翻找,她看见了那个名字。

    谷雨说完自己想说的就回到了公寓,可是本应该睡着的冬至却消失不见了。

    瞥见在狂风中舞蹈的窗帘,他的心像是突然被狠揪了一下。急匆匆跑到窗边向下眺望,还好没有看到彦冬至的尸体。

    呼!吓死人了。没事不要把死字挂在嘴边!谷雨在房里急的乱转。拨通了彦冬至的手机,但却没人接,无论怎么拨,手机一直无人应答。谷雨看了一下表,现在是晚饭时间,冬至什么都没吃就出去了,会去哪里?

    他尽量让自己不要着急,毕竟慌乱中解决不了问题。坐下来深吸口气,给李尔打电话询问彦冬至是否有去拜访,答复是否定的。

    其他的彦冬至能去的地方,谷雨真的不知道了,谷雨懊恼的抱着头,他真恨自己,为什么纠结于过去。就算今天那敏儿不出现,他不是也想揭开冬至的伤疤吗?

    作为一个没有过去的人,有什么资格要求知道别人的过去!谷雨痛苦的不停用拳头捶打着墙壁。

    突然,手机响了。是彦冬至发来的短信“谷雨,对不起。我们分手吧。谢谢你,我果然没办法……”

    什么?谷雨看到这条分手短信,猛的从沙发上站起身。开什么玩笑!又要逃走吗?谷雨愤怒的紧握着手机,平静了一下,又一次拨通了李尔的手机。

    打听出彦冬至一般都会在哪里活动,如果想喝酒会去哪个酒吧。他直奔那个地方,但却扑了个空。

    谷雨给的安眠药,彦冬至没有喝,他只是把它含在了嘴里,然后他听见房门关闭了。有些晃神的他,在房间里找不到谷雨,就自我催眠说:“嗯,他走了。知道了真相,他走了。”

    他最怕谷雨抛弃他离开,现在真的发生了,他反倒安心了。因为这就是他命运的常态,之前的幸福感太不正常。

    接着彦冬至就离开了公寓,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走着,他不想独自一人待在充满他和他回忆的地方。他没办法适应那种空旷。

    在街上走着走着,他的脚自动的就带着身体走到了刚回国的时候经常来喝酒约炮的地方。这里是隐藏的gay吧,在这里他能够稍微心安,毕竟周围都是同类,不会再被当成怪物般观摩了。

    “冬至?”

    已经喝了几杯,状态微醉的彦冬至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好奇的朝声音的方向望去。

    “是冬至吧。”

    没戴眼镜的彦冬至眯起眼睛,试图看清楚来人,当他把脸靠向对方,靠的快贴上了的时候,他就好像突然酒醒了,震惊的从吧台椅上站了起来,没有喝完的酒全洒到了身上。

    “……老师?”

    是的,出声叫住彦冬至的正是翟悦。

    ☆、高中往事

    彦冬至比翟悦小六岁。当年彦冬至十七岁时,翟悦二十三岁,刚刚到彦冬至所在高中任教。本来他教的是历史,但是因为有美术特长,所以也负责对有美术兴趣的孩子进行美术课外指导。

    彦冬至从小就学习绘画,音乐体育都不在行的他对绘画非常沉迷。高一就参加了美术部,从此这一段悲剧的恋情就开始了。

    翟悦总体来说是个好人,非常好的人。没有不良嗜好,不抽烟,不喝酒,对女友一心一意,对待同事朋友是古道热肠,对待学生是非常耐心,循循善诱。他总是被人说成是老好人,没脾气,他也确实如此。

    彦冬至的性向觉醒,是在美术部的一次绘画课。绘画总是得有参照物,到了一年级下半学期,美术部的静物素描基本上都完成了,翟悦觉得他们人物画的非常少,于是就让他们互相对着画。互相画似乎也不能把握正确的人体比例,这种核心的东西想糊弄是不行的。他们必须得做人体的素描,而且是裸体素描。

    美术部几乎清一色都是男生,大家也没别的选,于是就决定画男性人体。但模特上哪里找?找外来的,很贵。总不能让学生脱吧。于是,翟悦很有牺牲精神,他来做大家的模特,他当时笑呵呵的说:“没关系,我美术系毕业的,上学的时候都是轮流当模特的。”

    这当然是撒谎,大学的美术系都是聘请模特的。

    在这次人体素描课上,彦冬至莫名其妙的觉得自己的下身居然有反应。当时他没能把烦恼跟任何人交流,然后他家里就发生了变故。

    彦冬至上初中时性格就不开朗,因为身体瘦小受到过同学的欺负和排挤。上了高中后他个子长起来了,学习变的特别突出,再加上他也学会了用暴力对抗暴力,他再也没受到过欺负。在美术部以外,他是大家惧怕敬仰的年级代表。在美术部内,他希望自己能够普普通通的当一名好学生。

    因为只有翟悦对他的态度不一样。其他的老师总是似乎有些怕他。翟悦却总是笑呵呵的对他。

    在他父母撇下他一人,双双选择自杀后,所有的人都对他投以同情的目光,而实际上却在背地里,将他家的事情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互相传播,而且越传版本越多。

    只有翟悦对他的态度没有变。所以,他父母死后,他第一次哭是在只有他们两人的美术部活动教室里。那天,他将所有的苦闷都发泄了出来,翟悦没有抱住他安慰,没有说多么感人的语言,只是用手轻拍他的后背,一直轻轻的拍着,直到他哭够了。

    从那以后,彦冬至不知道自己对翟悦是一种什么感情,他总是在学校里寻找着老师的身影。当他的叔叔终于兽性大发,想对他出手的时候,他赫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想对老师做同样的事情。难道自己跟叔叔一样,也是禽兽?

    在少管所他一直在烦恼着这个问题。但少管所里有地地道道的同性恋,那个狱友轻蔑的嘲讽了他的烦恼,告诉他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喜欢女人的。而且还条条是道的举着中国古代帝王的例子。

    那天正好翟悦去探望他,再次见到翟悦,彦冬至终于发觉自己对老师的情来源于欲,他想亲吻老师,想抚摸老师,也想要被抚摸。

    他的狱友发觉了他的秘密,非常现实的告诉他赶紧放弃。他的狱友用着一种过来人的语气说:“跟普通人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你怎么放电都没用不是,他今天一点都感觉不到。”

    他惊讶的问:“我有放电吗?”

    “哎呦!旁观者的我都快被电死了。”

    从此以后,彦冬至脸上的愁容更深,笑容更少了。

    他本以为自己会在少管所住上个三年五载,这样对老师的情也就淡了。但事情朝着他万万没想到的方向展开了。

    被彦冬至变成废人的叔叔成了被告,原告是叔叔的老婆,也就是彦冬至的婶婶。婶婶作为彦冬至叔叔同等的法定监护人,对自己老公进行告诉。告他试图性伤害自己的被监护人。而这一告诉得到了一位警察的协助。彦冬至的罪名也因此从故意伤害罪,变成了正当防卫,最终无罪释放了。

    等彦冬至从少管所出来,才知道婶婶这么做并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要离婚。

    彦冬至再一次无家可归,他当时还有几个月满十八周岁。耽误了半年的课程,彦冬至不费吹灰之力就追上了学习进度,跟着同年一起进入了高三年级。

    尽管他被认定为无罪释放,但学校里关于他的各种谣言越传越疯,越传越离谱,甚至把他父母的死都跟他联系到了一起。

    当时唯一向他伸出援手的还是翟悦。翟悦与女友已经订婚,但因为要提供彦冬至住处,翟悦说服女友将婚期延迟一年。

    翟悦已经订婚的事情,彦冬至并不知情,虽然知道翟悦有女友,但老师的女友从未来过老师家里,他一直以为他们感情不好。

    尽管知道如果住到翟悦家里,他将受到极其痛苦的煎熬,但他还是想待在老师身边,所以同意了翟悦的提议。

    翟悦不是海门人,所以没有其他家人同住。休息日,彦冬至实在不想跟老师独处,于是他总是泡在学校图书馆。

    在学校的计算机房,他发现了一种聊天的软件。询问了负责计算机室的老师,他了解到互联网可以连通到世界的各个角落。于是他迷上了网络。开始的时候,他跟国内的网友聊天,但觉得都很低级趣味。然后,他无意中听同学说,如果交个外国网友,不是既可以交友又可以学习英语吗?

    于是,彦冬至开始流连于外国的交友网站,但因为本身性格所致,他一直都只敢看看,从不敢搭话。他无意中找到了一个国外的同□□友网站,鬼使神差的建了自己的页面,没想到当天就有人来搭话。那人说自己叫比利,是个大学教授,看起来非常随和有风度。

    一天,跟他同样蹲过少管所的少年突然找到他,告诉了他同类的聚集地。在那位狱友的怂恿下他想丢掉自己的□□处子,但是,到了关键时刻,他果然觉得萍水相逢的人不行,他当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只想见到老师。

    那一晚,在街上被人纠缠的时候,他被翟悦发现了。老师救了他,但也知道了他最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不过翟悦依旧用以往的态度对待他,这让他绝望,感到万分痛苦。

    他每天在比利那里得到慰藉,他们谈天说地。在比利面前他觉得放松,不必隐藏自己,笑容似乎又回来了。

    不过,为了和比利视频,他经常晚上潜入老师的书房,使用老师的电脑,终于有一天晚上被翟悦发现了。翟悦非常严厉的斥责了他,说他是考生,不应该沉迷于网络,而且还是跟同性恋进行视频聊天。翟悦的那句“我对你很失望。”就像一把利剑穿透了他脆弱的内心。

    他一个星期都不敢回到翟悦的住处,他害怕翟悦看着他的眼神要是流露出鄙视的目光该怎么办?于是他和那位狱友混在一起,每日泡在网吧、游戏厅。

    因为彦冬至不回家,翟悦到处寻找,当他们再次相遇时,老师看起来面容憔悴,这一次翟悦没有生气的训斥他,看着他的眼神也没有变,还是像哥哥一样温暖。

    翟悦劝他回家的语气非常软,说“如果你不喜欢中国的大学,可以去念外国的大学。而且同性恋也没什么可自卑的,外国很多国家都允许同性婚姻的。我只是不希望你有着上天赋予的天分却要硬生生的把它荒废掉,如果我有你一半聪明就好了。你知道,你的聪明羡煞了多少人吗?”

    翟悦表扬他聪明,他没有听进去。但那句“同性恋也没什么可自卑的”,倒是深深的种到了他心里。让他又喜又绝望,喜的是他似乎等着这句话等了千年万载一般。绝望的是老师对他没有任何想法。他们之间的温度差,永远也不会改变。

    彦冬至决定向比利求助,他要远走他乡,也许这样就会忘记了老师。但当他听到比利的条件时,他傻眼了。比利的条件让他对网友的友情幻灭了。他逃避了比利五天,每天都在思考着该怎么办。一边是待在老师身边,继续承受煎熬。一边是用身体来换取学习的机会,他没有钱,就算能够申请奖学金,出国的旅费他也凑不出来啊。

    在“不好的”和“糟糕的”之间,他选择了其中一个,那就是离开。答应比利条件的时候,他就做了个决定,他要把自己献给老师。

    当晚,他偷偷摸摸的摸索到老师的卧室。他颤抖着爬上了老师的床,心脏跳动的声音好像十面大鼓被同时敲响。他用手,用嘴,用可以用的手段,将自己的第一次献给了熟睡中的翟悦。在这个过程中,翟悦一直没有醒来。

    事后,彦冬至拖着撕裂般疼痛的□□,一步一挪的静静的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他就好像做了天底下最大的错事一般,蜷缩在被子里,而眼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

    彦冬至不知道如何面对老师,那天之后他就发烧了,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昏睡了多天,若有似无的感觉到有人在抚摸他的头,从额头传来的温暖让他睡的更加安稳香甜。

    醒来之后,他们的关系没有变,老师对他的态度,说话的语气依旧如前,就好像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只是他自己的幻觉。

    时间一天天过去,彦冬至出国的日子一天天临近。他没有把出国的事情告诉老师。

    因为学期末临近,老师变的异常忙碌,早出晚归,他们很少有在家里和在学校碰面的日子。

    这天,有一位他不认识的女性到学校来找他。那位女性和老师年岁相仿,穿着条扎眼的红色连衣长裙,就好像新娘子一样。女子自称叫“潇湘”。潇湘语气柔缓,说是想跟他好好聊聊天。于是就带着他到了学校教学楼的天台。

    天台应该是上锁的,但那天有一对小情侣在天台私会,所以那天他们能上到屋顶只是碰巧,又或者是他运气不好。

    潇湘和彦冬至到了天台,两人同时陷入沉默。他是因为自己不善于和女性相处,何况还是初次见面的姐姐。潇湘一直柔和的笑容被楼顶的大风吹散了,她脸上慢慢浮现的是冰冷的恨意。

    潇湘问:“你认得我吗?”

    “……”彦冬至茫然的摇头。

    “哈哈!他家里连一张我的照片都没有吗?”潇湘自言自语的说着,一步一步的朝着彦冬至逼近。彦冬至被潇湘眼中莫名的恨意逼退了好几步,一直被逼到天台护栏的边缘。

    “翟悦,你知道吧。我是他未婚妻。为了你,他先是跟我推迟婚期。为了你,他可以在约会途中将我撇下。为了你,他昨天甚至来我家,跟我解除婚约。”

    “什么?我……”彦冬至被这些第一次听说的事情惊的无以复加,吐不出只言片语。

    “我还以为是多么可爱的女子高中生呢。结果居然是男生。你是同性恋吗?”

    “……”

    “变态!下贱!□□!要是没有你……,你为什么会出现!你这个变态同性恋!你去死就好了……”潇湘疯了一样的抓住彦冬至的衣领,将他的身体向天台的外面推。

    开始的时候,彦冬至因为恐惧而挣扎,但当他的腰几乎平行于地面的时候,他眼前出现的不再是潇湘边哭边咒骂的狰狞面容,而是万里无云的晴空。

    蓝色的天空似乎带来了神的旨意,彦冬至好像听到了爸爸妈妈的声音。他决定放弃挣扎了,也许今天他一切的痛苦就结束了,他可以跟父母团聚了。

    “冬至!不可以!”一个沙哑的声嘶力竭的声音从楼下的操场传来。

    彦冬至背对着楼下,看不见声音的主人,但他能分辨出这是谁的声音。

    翟悦的声音将他从幻想中喊醒,他这才发觉楼下已经围着层层嘈杂的人群。翟悦的声音也将潇湘推入了悲剧的谷底。

    “翟悦,你是人渣!你是变态同性恋!跟自己的学生搞在一起!今天不是我死,就是他死。你选一个吧!”潇湘的眼泪不知何时被风吹干了,脸上挂着的是有些癫狂的笑容。

    翟悦站立在那里良久。

    彦冬至想要解释,想要告诉潇湘,她误会老师了,老师不喜欢他。老师没有错,都是自己的错。但他因为脖子被潇湘按着,说不出话,咿呀咿呀的只能发出似乎挣扎的声音。

    “冬至不能死。如果咱们三人非要死一个,我可以死。你放了他,下来亲手了结我吧,我不会抵抗,也会立下遗书,对你绝不追究。”沉思良久后,翟悦的答案就是这个。

    “哈哈……,哈哈……”潇湘似乎听到了这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笑够了之后,她恶狠狠的说:“你真是狡猾啊!最终你也要做好人,让我当坏人。我偏偏不会顺你的意思!我要在你眼前死,让你知道是你杀死的我,让你永远都忘不掉我。”

    潇湘说完一把推开被掐的快断气的彦冬至,跳上了天台护栏,跳下去之前,看着彦冬至她笑了,那就像是胜利的微笑。

    彦冬至试图挽救潇湘,他奋力跳起,抓住了潇湘的胳膊,但潇湘已经完全悬挂在楼外,而且她并不想得救,于是看着彦冬至的眼睛,用牙缝挤出她最后的遗言,只有彦冬至一个人听到的遗言:“我永远诅咒你们!”

    接着她亲手一根一根的掰开,彦冬至拽着她的手指,红色的连衣裙随风绽开,像是凋谢的石榴花,陨落在楼下的花坛里。

    这个事件一石激起千层浪,彦冬至被学校退学,翟悦被开除。

    那天,他没有回家,拿着书包里的飞机票,什么行李都没拿,像是逃跑一般,逃到了机场附近,等了一天一夜,他搭上了飞往美国的航班,逃离了那个让他自己痛苦,让他喜欢的人悲哀的地方。

    ☆、当年真实

    突然看到他刚刚还心念着的老师,彦冬至的醉意完全消了。他不敢置信的再一次眯起了眼睛。

    对于十年未见的彦冬至的相貌,翟悦对有些拿不准,他其实坐在远处已经观察很久了。上前确认的想法击退了他的胆怯,他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后来到彦冬至旁边询问。

    见对方不但对“冬至”这个名字有反应,还称他“老师”,他终于确信了自己的推测。

    “冬至……”话未开口,翟悦就感到喉咙有些哽咽,他一直期着和冬至重逢。

    “……”彦冬至无声的坐回了原地,衣服上的酒水只是随意的擦擦。

    “老师”“冬至”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气氛更加的尴尬。

    这时一个不识趣的男人,前来跟彦冬至搭讪,亲热的搂住他的肩膀,挑逗意味的说:“小哥,今晚有约吗?”

    “对不起,他有伴了。”翟悦的神情变的严肃,话语如冰剑般锋利,赶走了那人。

    “冬至,你后来……”潇湘的事情之后,他找到了当年总是跟冬至混在一起的少管所狱友,得知了冬至去美国上学的消息,于是便没有再寻找。

    十一年中,翟悦从事过很多工作,到深圳赶潮下海,办学习班,靠卖画为生,近一年他回到了海门,每当走在海门的街头,他总是期望能无意间遇到那个总是定定的望着自己的男孩。

    十一年时间,翟悦也完全明白了一个事实。他的心早已属于彦冬至,当年他无视了这份感情,生生的将自己真正的情感压抑。当彦冬至摸上他的床,他们有了实质关系之后,他心中那面只能倒映出虚假幻想的镜子破碎了。

    那晚他没有睡着,从彦冬至进门开始他就是假寐着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是好。直到一切都结束,他也没有勇气从装睡中醒来。是因为偷看了溢满□□而颤抖的身体?还是因为听到了无声的夜里微微的喘息?是因为感受了前所未有的滚烫?还是因为那不停低声呼唤自己的嗓音?原因早已不重要,他只知道结果,结果是他堕入了,堕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彦冬至平静了一下,又叫了杯啤酒。拿出二十九岁的成熟来回答翟悦:“后来我去了美国,投靠了一位朋友。然后我学医,在那边读了博士,现在在这边工作。”几句话就将十一年的事情草草带过,没有提到任何心酸,说完还笑着加了一句:“我现在很好。”

    “哦……”翟悦转身也要了杯酒,不过是比较烈的洋酒。

    “老师?你现在很能喝?”彦冬至看见那杯不兑水的朗姆,惊讶的说。

    “啊,还行吧。做生意的时候不得不喝。”翟悦的笑容有些干瘪,然后突然说:“你现在近视这么严重?怎么不配眼镜?”

    “啊……”彦冬至想到眼镜被遗忘在家里的原因,有些不想谈及,于是就编了个理由,“之前那个眼镜片碎了,新的还没配呢。”

    “哦。现在确实有点晚了,不然我就陪你配一副眼镜了。对了,你吃饭了没?我刚才就看见你坐在这里很久了,一直在喝,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吗?”翟悦关心的问。

    老师,你为什么还要关心我?我让你那么痛苦,你都忘记了吗?彦冬至仍旧保持着寒暄的语气,说:“没什么,就是工作上的一些琐事。”

    “……”

    两人沉默了一阵,翟悦感受到彦冬至的疏离感,于是他说:“我现在正在办画展,你要不要去看看。”

    对于翟悦过于家常的语气,彦冬至没有办法拒绝,于是两人离开了酒吧,来到了波尔顿酒店。

    翟悦的画作都被收在一个小型会议室,白天再摆出来。

    两人在房间里浏览了一圈,彦冬至虽然眼睛在看着画,但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想着这些画,而且翟悦所说的任何话,他都没听见。在他自己没画完的素描前,他停下了脚步。

    “你还记得吧。”

    “原来它在老师这里。”

    “你送给我的,你不记得了?”

    “我当时走的匆忙,我的那些素描本……”

    “都在这里。”翟悦从角落的抽屉里拿出两个有点旧的素描本子。

    “你不想知道我后来过的如何吗?”翟悦把本子交还在彦冬至手上的时候说。

    “……”彦冬至其实很想知道,只是觉得自己没什么资格过问。

    “我知道的。”

    “……”彦冬至疑惑的看着翟悦,不明白对方突然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那天晚上一直都醒着。可能因为你年纪小,当时没有经验,没能够分辨出来,或者是你从心理上希望我不要醒。”

    “///////”再怎么迟钝,彦冬至也听懂了。接着他更加的疑惑了,‘老师当时是醒着的,为什么没有阻止我?’

    “你在想我为什么没有阻止你。”

    “……”彦冬至用沉默表示肯定。

    “我当时也不知道原因,但是那天之后,我发现了自己对你的感情。然后那个悲剧就……”

    感情?彦冬至琢磨着这两个字,心中升起异样的感觉。

    “我今年三十五岁,未婚。而且今天我出现在那个酒吧,并不是因为我不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我经常去,也会从那里带人回家。今天能遇见你,并不是偶然,我一直在等你。”

    如果能够找个棒子敲自己一下,彦冬至一定马上就这么做了。他被翟悦突然的告白弄懵了。

    什么意思?老师是想说他现在喜欢男人?而且还是因为我?而且……

    “你还是那么青涩。”翟悦不禁抬起手抚摸着彦冬至的脸颊。

    翟悦突然的碰触,被彦冬至条件反射的闪开了,接着他还抬手“啪”的一声拍开了翟悦的手。

    “……”

    两人再次陷入尴尬。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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