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热线XXX 作者:樊落
正文 第6节
热线XXX 作者:樊落
第6节
邵燕黎喝了两口,酒杯就滚到了一边,还好舒清河眼疾手快,在酒杯滚到地上前把它接住了,见邵燕黎完全醉了,他付了酒钱,扶他出了酒吧,邵燕黎还要挣扎着想回去继续喝,可是没走几步腿就软了,趴在墙角吐了起来。
「警察下了班就不是警察了,污染城市卫生不归我管辖,我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舒清河一边唠叨着一边帮邵燕黎拍打后背,等他把东西都吐了出来,又掏出湿纸巾帮他擦了嘴角,扶他回家。
邵燕黎吐完,又吹了夜风,神智清醒了很多,没再反抗,乖乖靠在舒清河肩上,任由他搀扶自己回家,两人靠得很近,很好闻的清香从舒清河身上传来,让他不由自主想起阿翩,两人相同的身材有时候会给邵燕黎造成似曾相识的错觉,不过阿翩不会像舒清河这样对他这么温柔,如果看到他现在这副模样,阿翩只会嘲笑他愚蠢。
回到家里,邵燕黎摇摇晃晃走进浴室洗漱,洗完后,舒清河把毛巾递给他,邵燕黎擦着脸,说:「谢谢。」
酒喝得太多,腿一直在打飘,他很感谢舒清河的搀扶,没有他,自己可能要很难看的爬着回来。
「看来你醉得还不是很厉害,还知道道谢。」
善意的揶揄,邵燕黎笑了,「我向来千杯不醉的,这是第一次,失恋也是第一次……」
抛开青涩时代的暧昧单恋,这是他头一次真正恋爱,所以热恋也是他的第一次,第一次总是让人难忘,也许不是最好的,却付出了全部真心,纯粹得不加一丝杂质的情感,反而在失去后更让人感到悲伤。
舒清河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踌躇了一下,自嘲地笑道:「每个人都有第一次的,我也失恋过,比你还惨,单恋一个人,却一直被无视,连告白的机会都不给我。」
邵燕黎眯着眼静静听着,不知是否真有听懂,半晌,很认真地问:「那是不是因为我们不够好,才被抛弃的呢?」
「什么?」
「我告诉你,这个秘密只告诉你一个人,不许说出去。」邵燕黎说:「其实这不是我第一次被丢下,我十六岁时,我爸就扔下我跑去了国外……不过他没阿翩这么狠,他给我留了一大钱,足够撑到我成年……」
那个任性的男人当年也是这样一声不响离开的,那天他放学回家,看到桌上留下的字条,才知道父亲早办好了出国手续,纸上写着银行存款帐号,还说等自己在国外混好了,就接他过去,但他从高中升到大学,又大学毕业,等到的却是父亲再婚,有了孩子的消息。
从小看惯了父母争吵,邵燕黎对恋爱婚姻没有太憧憬,也从不主动去交往,这次是阿翩很任性地闯进了他的生活空间,让自己感觉到他的存在,感觉到他的喜欢,准备很认真地面对这份感情时,却被无情地踢开了,他很想找到那个小骗子,质问他,骗钱就骗钱,为什么对他说喜欢,那么沉重的字眼,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地说出来?
邵燕黎笑嘻嘻说着,却掩不住微笑后的无奈,语调在嘶哑嗓音下透着伤感,舒清河静静听着,眼眸里漫起阴霾,扶邵燕黎回到卧室,看着他把自己摔到床上,很自暴自弃的举动,让他原本的疼惜中多了几分恼火,吼道:「你没有不够好,是他不懂得珍惜,别再想那个骗子了,他从头至尾都在骗你,根本不值得你这样!」
「我哪有想他?我才没那么蠢。」
难得看到一贯笑嘻嘻的小警察这么恼火,邵燕黎反而更觉得好笑,爬起来拉开床头柜抽屉,在抽屉里一阵乱翻,很快找到了那个放耳钉的首饰盒,甩手想扔掉,被舒清河拦住,问:「这是什么?」
「送给阿翩的礼物,不过已经不需要了,扔掉吧。」
舒清河打开首饰盒,丝绒布面上嵌着一粒精致的祖母绿耳钉,卧室灯没开,祖母绿在月光下闪出淡淡亮光,不像钻石那样耀眼,却很柔和,看着耳钉,舒清河的眼神也柔和下来,说:「丢掉太可惜,送我吧。」
「好啊。」邵燕黎随口说,反正是要扔掉的东西,扔给谁都一样。
舒清河把耳钉拿出来,扣在了自己的左耳垂上,拿下眼镜,笑问:「怎么样?」
绿色光芒闪过,邵燕黎看到舒清河的眼眸也一起明亮了起来,有那么一瞬,阿翩的容貌和眼前这张容颜重叠到了一起,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明明容貌气质还有修养都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但此刻却带给他相同的情感,那种喜欢的,把他放在心里的情感。
「很漂亮。」他喃喃叫道:「阿翩……」
邵燕黎伸手过去,仿佛要确认自己的判断似的,轻轻触摸对方的脸颊,舒清河没有躲,静静看着他,然后俯下身,吻住了他的唇。
邵燕黎愣住了,酒精控制下的大脑此刻完全失去了应有的理智,他只感觉那唇很软很温,带着熟悉的气息,于是本能地揽住舒清河的腰,向前一紧,将他搂进了怀里,用力回吻过去,同时热切摸索着他的腰肢,发泄着压抑了一个星期的欲望。
柔韧刚健的腰身随着他的触摸轻微发着颤,舒清河感觉到邵燕黎动作的放肆,却没有躲避,反而迎合上去,闭着眼,接受对方送来的热吻,喘息声越来越大,很快吻吮从他的唇角流连到下颔,他有些醉了,轻声说:「其实我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
不同于阿翩清亮俏皮的嗓音,邵燕黎的动作微微一滞,突然从疯狂的索求中清醒了过来,睁开眼,月色朦胧,淡淡照在纠缠的两个人身上,熟悉的接触,却又好像那么陌生,他一惊,猛地推开了依偎在他怀里的舒清河。
「阿宅?」
惊讶于邵燕黎的推拒,舒清河疑惑地睁开眼睛,他已经把眼镜摘了,热情的吮吻让他的眼瞳蒙起一层水气,水波清澄,就像耳垂上的祖母绿那般耀眼,一瞬间,邵燕黎感觉他跟阿翩好像,但马上便自嘲地笑了。
这只是醉酒造成的错觉,或者说,是他希望达到的错觉,在他寂寞的时候,有人愿意自动送上来,他没理由拒绝,而且舒清河又是他喜欢的类型,既然已经跟阿翩分了手,他没必要装清高,先享受了再说……
恶魔在耳边鼓动着欲念,像是被一种潜在的力量牵动着,邵燕黎鬼使神差似的伸出手,扯住舒清河的胳膊,舒清河没躲,反而露出微笑,嘴角轻微翘起,勾起一个很可爱的弯度,像是在接受他的邀请。
邵燕黎的手触到了舒清河臂上,却猛地又缩了回去,甩向自己的脸颊,啪的一声脆响,把恶魔念头全部打飞了,舒清河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愣了,惊讶地叫道:「阿宅?」
「对不起!」神智清醒了过来,邵燕黎坐正身子,轻声说。
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如果今天这个人不是舒清河,如果舒清河没说喜欢他的话,也许他真会自暴自弃,可是舒清河是他的朋友,他不知道舒清河所说的喜欢了很久有多久,但至少对方是认真的,那么,利用他的感情来疏解欲望的自己实在太卑鄙。
「你在担心什么?」舒清河微笑着向他伸过手来,「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凑在一起打发寂寞而已,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负什么责任。」
「我累了。」无视对方的邀请,邵燕黎躺下,背过身,说:「清河,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就别再玩这样的游戏,那只会让我们更寂寞。」
「装什么清高?你刚才还不是很兴奋?」邀请被拒绝,舒清河很气愤,一向平和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冷笑:「难道我还比不过一个骗子吗!?」
舒清河当然比阿翩要好得多,正因为太好,他才不能去伤害对方,酒劲涌了上来,神智变得恍惚,邵燕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能让他明白,头很晕,像是沉进了漩涡中,不由自主地随着漩涡坠入黑暗,迷迷糊糊说:「你很好,真的很好,可是我放不下他……等哪天我放下了……我很自私对不对,说是为了你好,其实只是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我不想在失去恋人后再失去朋友……」
神智在黑暗中游荡着,邵燕黎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久,说了什么,也不记得舒清河是怎么回应的,只隐约感觉在沉进梦乡时有人从后面抱住了他,轻轻贴靠着。
对不起……
这句话像是舒清河说的,又像是他说的,又或者是两人同时说的,声线纠缠在一起,带着留恋眷爱的情感。
早上邵燕黎醒来,舒清河已经离开了,床头桌上放着首饰盒,邵燕黎打开盒子,祖母绿静静放在里面,仿佛从来不曾被拿出来过。
那天之后邵燕黎恢复了以往宅在家里敲字的状态,发泄了一晚上,心里的郁闷缓解了很多,虽然想起时还会感到失落,但已经不像最初那么痛了,工作很多,这在某种程度上掩盖了失恋后的颓废,告诉他自己不是一无所有的。
其实邵燕黎完全不需要这么拼,从很久之前他拿的版税就足以轻松养活自己了,工作与其说是为了赚钱,倒不如说是打发寂寞的一种手段,因为除此之外,他想不到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可是现在,邵燕黎却感到了从未有过的乏味,他厌倦了每天重复相同的事情,没有什么喜不喜欢,只是习惯了这样,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空静的房间,习惯了一日三餐自己去准备,无法习惯的是被丢弃的感觉。
他再没看到舒清河,事后曾想过打电话给他,谢谢那晚他的聆听和陪伴,可是犹豫了很久都不知该怎么措辞,最后还是简讯过去,只有谢谢两个字,舒清河却没有回信给他。
邵燕黎不知道舒清河是不是在在意那晚自己的拒绝,那晚纵酒后,他头痛了好几天,连晨跑也放弃了,身体转好后想趁跑步去看看舒清河,经过派出所时,却发现里面坐的是那个胖乎乎的所长,于是他跟舒清河的联络就这样断掉了。
转眼又过了一个星期,周末邵燕黎去健身房,先练腹肌,又去漫步机上跑了一会儿,最后跟拳击教练学习,都练完后,一上午也过去了,他感觉有些口渴,去休憩区想买瓶饮料,可是贩卖机里的种类太多,一时间不知道该选哪种。
「你是a型血吧,a型血的人最大的特征就是优柔寡断。」温和声音在身后响起,有人走过来,把硬币投进去,很快地选了两瓶饮料,对他微笑说:「这样犹豫不决,很容易失去许多东西。」
一身白色休闲运动衫,棕色的柔软发丝,发丝下是属于舒清河的清隽脸盘,笑容温雅,带着很强的亲和力,邵燕黎骤然看到他,愣了愣,说:「这么巧?」
「才不巧,警察也要健身的,我刚才就看到你了,不过看你练得那么投入,就没叫你。」舒清河指指对面窗口前的长椅,示意他过去坐。
两人在椅上坐下来,舒清河仿佛把一周前的事情都忘记了,笑嘻嘻看着他,说:「你瘦了。」
当然瘦了,他头痛了好几天,根本没胃口吃饭,而且习惯了阿翩的精美厨艺,要回到以往自己做饭的生活也不容易,所以这几天都在将就,被舒清河问到,邵燕黎叹了口气,反正那晚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告诉舒清河了,在他面前,实在没有伪装的必要,自嘲地说:「失恋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至少减肥了。」
舒清河脸上笑容微僵,问:「还忘不了他?我看你刚才练拳击时,就快把教练当仇人揍了。」
「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吧。」
对上舒清河不以为然的目光,邵燕黎耸耸肩,好吧,他承认,舒清河说的一点都不夸张,他是把教练当阿翩来揍的,唯一不同的是,如果真换了阿翩,可能他一根手指头都舍不得碰,苦笑:「有些事哪是说忘就能忘的。」
不过至少他不像最初那么颓废了,反正他已经习惯了被人扔下,管他妈的是什么理由!
泄愤似的,邵燕黎狠狠拽下搭在脖子上的毛巾,舒清河看到他这个小动作,若有所思,邵燕黎用手肘轻轻碰了他一下,笑道:「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没帮我报案。」
「警察也不是那么爱管闲事的,尤其是感情上的问题。」舒清河笑笑:「不过如果你报案的话,我还是会受理的。」
「……算了,也没多少钱,就当是花钱买个教训好了,谁让我笨蛋到相信个诈欺师呢。」
虽然很恨阿翩,但真要说报案抓他,他还是狠不下心来,毕竟也一起有过快乐的时光,这时代就算是陪聊也要付钱,更何况阿翩还那么用心地演戏,就当是辛苦费吧。
邵燕黎回过神,发现舒清河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这让他想起那晚短暂的亲密接触,心突然怪异地失去了节拍,尴尬地堆起笑,说:「那晚……对不起。」
「没什么,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没想到你是那种明知是死胡同也不想出来的家伙,早知如此……我很羡慕阿翩……」舒清河表情有些失落,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把刚才买的饮料递给他,微笑说:「这个还你,我们两不相欠了。」
一瓶冰绿茶,让邵燕黎想起那个很热很热的午后,他为舒清河买的那瓶绿茶,两不相欠,就是指这个吗?可是为什么他却觉得他欠舒清河的反而比较多呢。
「其实……」
四目相对,邵燕黎发现舒清河精神状态并非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好,只是他温和的表象掩盖了一切,他突然很想说其实他一点都不讨厌舒清河,相反,这几次的接触让他对他很有好感,只是现在还不行,在他没完全放下阿翩之前,他没法接受另一份感情,这样对舒清河太不公平。
清脆的铃声响了起来,是舒清河的手机,他看完简讯后,对邵燕黎说:「我有事先走了,有时间再聊。」
他起身离开,没走两步,就听邵燕黎在身后叫:「清河!」
舒清河回过头,邵燕黎笑着看他,说:「其实,那耳钉很配你。」
舒清河有些诧异,随即眉眼玩了起来,「是这样没错,不过阿宅,我想盲人会更适合它。」
哪还有人会适合呢?除非他再找一个五月出生的情人,邵燕黎苦笑。
不过毫无疑问,他一直郁闷的心情因为跟舒清河的对话舒畅了很多,以前被叫阿宅,他会耿耿于怀,现在却越听越顺耳,笑道:「我现在单身加单车,要是再配个单眼,那就是名副其实的宅男了。」
「不用那么麻烦,单眼嘛,你把一只眼睛闭起来就可以了。」
像是示范似的,舒清河眨眨左眼,午后阳光斜射进来,映亮了他墨色眼瞳,俏皮的模样,让邵燕黎一下子愣住了。
那哪是眨眼,根本就是抛媚眼,这家伙工作时不会也这样言传身教吧,太有损警察形象了……呃不,是这种形象根本镇不住犯人吧?
等邵燕黎吐槽完,回过神来,舒清河已经离开了,绿茶在手里握久了,变得温温的,就像舒清河带给他的感觉。
下午邵燕黎去医院看小丁,小丁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正在病房里练习金鸡独立,邵燕黎转身就要走,被小丁叫住,硬拉着他研究了一下午的系列文后续情节,好不容易捱到傍晚才被放行。
邵燕黎在外面随便找了家饭馆吃了晚饭,坐公车回到家,刚走进公寓前的花园,就看到花坛旁边坐了一个人,听到他的脚步声,转过头来。
邵燕黎猛地刹住了脚步,夜色已深,可是阿翩太好认了,金黄耀眼的头发,怪异别致的条纹服饰,还有脚下踩的白色小短靴,让人想忽视都很难,邵燕黎怔住了,他曾想过也许某一天在大街上会偶然再遇到小诈欺师,但那时必定已是陌生人,擦肩而过,各自汇入人群中,再无牵挂,却没想到这么快就会再见到他,一时间胸腔好像被什么充斥住,说不上是气愤还是痛恨,只觉得闷闷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阿翩本来无聊地坐在花坛边上出神,看到他,眼里立刻闪过快乐的神采,急忙站起身,想跑过来,但看看他脸色,又刹住脚步,小心翼翼叫:「阿宅……」
软软糯糯的像小猫般的叫唤,讨好的意图不言而喻,邵燕黎恨恨看着他,想不通两人都闹得这么僵了,他怎么还可以这样若无其事地来找自己,也许诈欺师的想法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能了解的,他也不想再去了解,哼了一声,没看阿翩,擦着他身边走了过去。
「阿宅!」阿翩一愣,急忙拿起放在花坛上的大背包追了上去,跟在他身旁说:「阿宅,对不起……」
邵燕黎不想理他,谁知阿翩一路追着他,还不断叫着他的名字,像只刚迷路的宠物突然见到自己的主人,很开心地绕着他脚边打转,一刻都不想离开,邵燕黎被他叫得心烦意乱,眼看马上就到公寓门前了,他猛地停下脚步,冷冷问:「你怎么还没被抓起来?」
「因为阿宅你不舍得报案啊。」
笑弯了眉的微笑,带着有恃无恐的自信,邵燕黎冷笑,他真了解自己,知道自己不舍得拿他怎样,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跑来挑衅。
「该拿的你已经都拿走了,还来找我干什么!?」
「阿宅,那件事是我不对,我是来跟你道歉的,别气了好不好?」
阿翩嘟囔着凑过来握住邵燕黎的手,被他反手甩开,冷笑:「你这次又在玩什么花样?抱歉,我很忙,不想陪你玩!」
「不是啊,我是来还钱的,你看,我把钱都带回来了!」
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阿翩急忙把背包拉链拉开给邵燕黎看,里面有一叠钱和放有表饰的盒子,邵燕黎认得那是他的东西,不过他不相信阿翩会那么好心,冷冷道:「我不要了,也请你不要再来缠着我,否则我打电话报警!」
他说完转身要走,阿翩急忙拉住他,央求道:「阿宅,原谅我一次好不好?我以后再不做错事了。」
胳膊很痛,阿翩抓得非常用力,好像真的怕他离开一样,脸上写满了沮丧和小心翼翼,邵燕黎心软了下来,可是马上又想起那晚他在电话里对自己大加嘲讽的情景,他可以原谅阿翩,却无法再相信他,没人会一次次相信一个总是欺骗自己的人。
「我原谅你。」看着阿翩因为这句话骤然亮起的目光,他淡淡道:「所以,请你离开好吗?」
「阿宅……」
阿翩的嘴立刻瘪了下来,唤声中多了丝浓浓的鼻音,像是要马上哭出来一样,换了以前,邵燕黎早就心软了,可是现在他知道无动于衷才是最好的对应办法,推开他,说:「我们两不相欠了,我不想再相信一个诈欺师,更不想再看你用新的谎言去不断圆谎,如果你想要钱,这些给你,算今晚的辛苦费。」
邵燕黎掏出钱包要拿钱,被阿翩一把拦住,急急地说:「我没有骗你,我真的知道错了,你看我把钱都还给你了,二十几万,还有这些名表和首饰都在,你点点,一样都没少……」
邵燕黎的手被阿翩拉得很痛,这番话更让他心痛,他以为自己生气是为了钱吗?猛地推开他,吼道:「是不是这点钱你没看在眼里,还想要更多,你就这么不知足吗!?」
阿翩被邵燕黎的大吼声吓到了,向后缩了缩,想说什么,却嗫嚅着说不出口,邵燕黎冷笑一声,可怜兮兮的样子做得还真像,他不再说话,攥住阿翩的手腕大踏步走进去,阿翩不知道他的目的,挣扎了几下,最后还是乖乖任由他拽进了公寓大楼,楼下两个警卫正在聊天,看到他们拉拉扯扯走进来,都愣住了,邵燕黎无视了警卫们怪异的眼神,拉着阿翩几步冲进了电梯。
回到家,邵燕黎用脚把门踹上,把阿翩带到书房,往前一推,阿翩踉跄了几步,撞到书架上,他揉着被撞痛的肩膀,看看邵燕黎脸色,把埋怨的话忍了回去。
邵燕黎打开抽屉,问:「你要多少钱?」
「什么?」
「我问你要多少钱!?」
没得到回答,邵燕黎索性将抽屉里现有的几万现金都拿了出来,扔到桌子上,说:「我就这么多,拿了钱马上滚!」
阿翩气红了眼,终于忍不住了,冲过去把背包扔给他,吼道:「我都说了,我不是为了钱,我把钱都还给你了,也道歉了,你还要我怎样?」
「你以为我是在意这点钱?」
邵燕黎气急反笑,二十几万的确不是个小数目,但他还真没看在眼里,阿翩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最生气的不是因为他的欺骗,也许他根本就没想过要明白,反正对于诈欺师来说,欺骗就是他们的工作,无所谓对错。
「我知道你不是,你喜欢我,阿宅,所以你讨厌被我骗。」阿翩凑近,将邵燕黎抵在书桌前,看着他,轻声:「我的确骗过你很多次,但我喜欢你,这句话里没有欺骗!」
两人靠得很近,邵燕黎看到了阿翩双眸里认真的色彩,还带了一丝担心,瞳孔像漂亮的猫儿眼,因为激动而收紧,邵燕黎有些怔住了,心跳得很激烈,想推开他,却力不从心。
「别再一本正经说这些谎言了,」邵燕黎狼狈地避开阿翩的凝视,冷冷道:「我不是你的玩具,喜欢就拿来,不喜欢了就一脚踹开,我没差到没人要,要靠自欺恋爱,所以,拿了钱马上离开!」
阿翩没离开,不仅没退开,反而更紧密地贴近,整个人扑在了邵燕黎身上,邵燕黎想吼他,唇刚张启,就被送来的热吻封住了,温温的触感随着亲吻传达给他,阿翩无视他的推拒,挑起舌尖,舔着他的唇角,旋即送进他口中,卷起他的舌用力舔动起来,舌尖在他口中恣意舔舐着,并不时蹭动他的舌边和上颚,很热切的吻啄,像是在无声地祈求爱抚。
理智告诉邵燕黎要推开阿翩,他不该再跟这个诈欺师纠缠了,他也玩不起这样的诈欺游戏,但身体却背叛了主观的愿望,闻着熟悉的体香,他神智慢慢涣散了,很温和的香气,是他一直都喜欢的气味,或者说因为他喜欢阿翩,所以他的所有都让他在意,无法推开,也不舍推开。
「阿宅,阿宅……」
感觉到了邵燕黎态度的松缓,阿翩很开心,将吻纠缠得更热切,又解开了邵燕黎的衬衫钮扣,露出结实的胸膛,他的手故意在邵燕黎乳尖上摩挲着,继而手指打着圈,往下慢慢移动,腰带被解开了,手很轻易地握住半昂起头的欲望,缓缓搓揉起来。
突如其来的艳情,邵燕黎有些难以适应,平坦的小腹因为被刺激快速起伏着,喘息变得沉重,阿翩用力吻着他,将热吻溢出的津液和他的喘息一起吻进了嘴里,然后慢慢俯下身,将吻点在邵燕黎的下颔,又从半仰起的下颔曲线移到喉结上,再顺延直下,一路来到小腹上,舌尖勾起,挑逗着他敏感的下腹,男人的硬物在他的挑逗下早就高昂起来,颤巍巍的随着他的吻吮不断碰触到他的下巴,阿翩索性张口,将阳具含进了口中细细吮吸,手则移到底部,搓揉着肿胀的囊袋,以期带来更大的刺激。
果然,双重刺激下,邵燕黎撑不住了,要推开阿翩的心思早不知道飞去了哪里,靠在桌沿上,尽情享受他的服侍,阿翩舔动得很热情,透着满满的讨好意味,邵燕黎虽然看过很多光碟,但实际操作的次数有限,有些过激的动作最多想想,从没想过会真用出来,看到阿翩这样做,他很吃惊,但吃惊之余很快就沉进了享受的满足感里,是对方主动为他口交的,他当然心安理得的接受。
阿翩的技术不是很好,不过人的主观感觉很重要,在邵燕黎看来,他已经很棒了,最敏感的部位被含在湿润口中,舌尖灵巧地上下舔动着,液体顺着铃口流下,沾湿了阿翩的唇边,灯光下透着靡靡的情色,光是眼前的视觉感受就足以让他情欲高涨,喘息声愈发的沉重,手指在阿翩的发丝间茫然摩挲着,闭着眼享受着情欲的刺激,喃喃说:「技术这么好,你是不是很有经验?没钱的时候就靠做这个来赚钱?」
阿翩动作微微一滞,抬起眼帘,眼瞳里水光迷蒙,透满了委屈,邵燕黎看得一阵心烦,猛地拽住他的头发,低声催促:「快点!」
阳具在兴奋下变得异常粗壮,阿翩口全都张开才勉强吞住,快速吞吐让他感觉有些吃力,埋怨地瞪邵燕黎,不过在发现男人的心思完全沉浸在欢愉后,只好放弃了无谓的争辩,尽量配合他的感觉加快了吞吐的速度,邵燕黎很久没做,情欲轻易就被挑了起来,在阿翩的卖力舔舐下快感越来越强烈,腰身主动挺进,几次抽插后在阿翩的吮吸下全部发泄了出来。
热浪毫无预警地喷射出来,除了口中,还有一大半溅在阿翩的脸上,他被呛得直咳,看到他这么狼狈,邵燕黎觉得快感更加强烈,又有液体从铃口流了出来,他抽出纸巾把下体擦拭干净,提上了裤子,顺手把纸巾盒扔给了阿翩。
阿翩站了起来,蹲得太久,腿有些麻,让他的动作显得不是那么麻利,默默用纸巾把嘴擦干净了,头微微低下,乖巧的模样让人爱怜,邵燕黎情不自禁伸过手去,想抚平他散乱的发丝,但想起他那晚打电话时的讥讽口气,就觉得眼前这些都是假象,是他为了接近自己故意做出来的,这样想着,气愤又猛地涌了上来。
「这是给你的。」
邵燕黎把刚才扔在桌上的钱粗暴地推了过去,阿翩有些惊讶,没去拿钱,只是咬着下唇看他,邵燕黎冷笑:「你这么主动不就是想要钱吗?我现在就这么多,还想要的话,等下次吧。」
阿翩瞪着他,慢慢的,眼圈红了,嘴唇却在狠咬下越来越白,邵燕黎看着心疼,手不由自主伸过去,阿翩却闪身避开了,恢复了平时满不在乎的模样,说:「这是我第一次做,谢谢你说我技术好。」
说完转身离开,邵燕黎怔怔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书房门口,脚步声渐远,随即玄关开门声响起,有种感觉,阿翩这次走了,就真的不会再回来了,这个想法让他突然很慌,还无法完全了解的情感,在他想到要怎么做之前,他已经冲了出去,在阿翩出门前伸手按住门,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他就势伸手圈住阿翩,从后面将他抱进怀里,不说话,只是紧紧抱住,像是怕他消失似的抱得很用力。
阿翩挣扎了半天都没挣脱,索性任由他抱着,冷冷说:「欠你的钱我已经还了,欠你的情我刚才也还了,你还拉着我干什么?」
「阿翩……」邵燕黎靠在阿翩的颈处,熟悉的贴靠,不想放下,也不舍放下,那就让他再任性一次吧,在被骗和放弃之间,他想选前者,「别走好吗?」
阿翩的身体轻微颤了颤,随即便恢复了最初的平淡,随口说:「好啊,只要你出得起钱,我不介意陪你上床。」
他就一定要说这种话来气自己吗?
邵燕黎的手轻轻抚上阿翩的心口,心房跳得很快,跟主人此刻表现出的冷漠截然相反,他叹了口气,说:「这段日子我好想你,你知道吗?」
阿翩不说话,不过也没像最初那样抗拒他的搂抱,邵燕黎又说:「我不过说几句狠话,你就这样生气,你有没有想过那晚你对我说那些话时,我是怎样的心情?你一声不响就离开,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我打过那么多电话给你你不接,我怕你被抓,怕你的组织被警察盯上,你会受牵连,我甚至担心你是不是在外面出了车祸,或是像上次那样被小混混打劫,但我从来没怀疑过你,你知道那个星期我是怎么度过的?好不容易你接听了,却告诉我你在骗我,你拿我的钱去酒吧跟女人鬼混……」
阿翩头垂下了,胸脯很激烈的上下起伏着,邵燕黎也不再说话,就这样抱着他,享受紧密贴触下他带给自己的温暖,但阿翩很快就把他推开了,转过身,一脚踹在他腿上,邵燕黎还没反应过来,胸口又被擂了一拳,阿翩吼道:「我才没有贱得去跟女人鬼混!我都说自己错了,来给你道歉,还那样讨好你,你不信就算了,还用那么恶毒的话来羞辱我,我长这么大,都没人敢对我那样说话,你凭什么那么骂我?分手就分手,有什么稀罕?我也不是差到没人要,现在是我甩你,我不要你了,唔……」
邵燕黎不想再听下去了,把他压在门上,吻住了他叽里呱啦的嘴巴,一次次来招惹他,现在才说想甩人,太晚了!
阿翩手脚还在不停挥动,不过捶在邵燕黎身上,就跟小猫挠痒痒似的,邵燕黎把这看成是打情骂俏,于是吻得更热切,阿翩挣扎了几下,在发现推不开后索性放弃了,反而迎合着邵燕黎的放肆,反手抱住他,靠在门上跟他很热切地吻在一起。
阿翩嘴里有一点点苦,邵燕黎知道那是自己精液的味道,心一整个的都软了下来,依照阿翩的嚣张个性,如果他真的对自己完全不在乎,不会放下身段来为自己口交,这样一想,原本的一点怨怼也消散了,吻着他,哄道:「别气了,刚才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样说。」
「不该说都说了,还能怎样?」
阿翩轻声嘟囔着,不过示好的亲吻在唇边流连,消减了他的不快,见邵燕黎不再生气了,他心情也很快好起来,搂住邵燕黎的脖颈,笑嘻嘻问:「那你是不是真那么想我?」
调情般的软糯话语,邵燕黎心里一荡,看着阿翩的漂亮眼眸,他很无奈,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小野猫,自己太笨蛋了,居然被他吃得死死的,他故意拉过阿翩的手放到自己胯下,反问:「刚才你都见识到了,你说呢?」
「那……」阿翩眼珠转了转,朝他笑道:「我要验货!」
「随时可以。」
邵燕黎低头重新吻住他的唇,这次阿翩回应得很爽快,热情的吻没交流多久,两人就从玄关来到了卧室,然后一起摔到了大床上,邵燕黎把阿翩压住,几下扯掉了他的衣服,情人腹下勃起的欲望证明了他此刻的感觉,邵燕黎抚摸着,聆听他因为舒服发出的软糯颤音,然后一股脑都吻进了口中,缠绵中说:「这一次别再骗我了,好吗?」
阿翩动作微微一停,感觉到他的迟疑,邵燕黎撑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他,阿翩笑嘻嘻和他对望着,说:「这个……操作上恐怕有点难度。」
「你……」
「不过不过!」看到了邵燕黎眼里闪过的不快,阿翩急忙举起右手,擎在耳旁做出三指并立的手势,很认真地说:「不过我以诈欺师的名义起誓,我喜欢你,这一点永不改变!」
好吧,对一个任性妄为的情人,他不能要求太多,见阿翩还一脸无比认真的表情,他好笑地拉下了举在枕上的手,说:「好,诈欺师。」
邵燕黎的反应让阿翩很开心,顺手抱住他的脖颈将他拉进自己怀里,邵燕黎感觉到阿翩的手在自己敏感部分很放肆地乱摸,这是种间接的催促,带着明显的占有欲,他忍不住笑了,这么急,好像忍了很久似的,好吧,看在他还有那么一点点诚意的分上,就满足他吧。
清晨,邵燕黎醒来,迷糊着手往旁边伸出,却摸了个空,没感觉到阿翩的存在,他心一惊,立刻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身旁果然空无一人,床铺很平整,平整得让邵燕黎几乎以为昨晚的欢情只是一场梦,他茫然地揉揉额头,极力回想昨晚的场景,那么亲密的接触当然不是作梦,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阿翩玩够了,所以离开了,那个小骗子算是吃定了他,一次次跑来骗他……
外面传来脚步声,门打开了,邵燕黎回过神,看到阿翩穿着自己一件大t恤,踢踏踢踏地走进来,原本一头乱蓬蓬的耀眼金发消失了,换成了浅棕色,发丝柔顺,让他看起来乖巧了很多。
「醒了?」阿翩走到床边,翻身躺在他身旁,随手拿过旁边的闹钟,说:「快九点了,你睡得真死,家被人偷光了都不知道。」
沐浴液的清香随着阿翩的靠近拂过,让邵燕黎的心情也变得甜蜜起来,小骗子没走,算他有良心,不过他相信除了阿翩,没人会跑到他家来偷东西。
他伸手将阿翩揽进怀里,揉揉他的头发,发丝还有些湿,显得很柔软,他问:「你染头发了?」
「什么染头发,这才是本来的发色,我今天没有喷染色慕丝。」
「是这样吗?」
「是啊,可见你对我一点都不关心,连我的头发是什么颜色都不知道,昨晚做那么久也不帮我清洗,害得我大清早自己爬起来去洗。」
邵燕黎很无语,好吧,没注意到阿翩的发色问题是他的错,可他不是不帮阿翩清洗,是阿翩自己说不喜欢跟人共浴,他们最开始在一起时,每次欢爱后阿翩都是独自洗澡,时间一长,他也就习惯了,没想到现在反而成了被埋怨的借口,不过邵燕黎什么都没说,对于阿翩的伶牙俐齿,他一定是多说多错。
没得到回应,阿翩也没在意,继续说:「以后记得帮我洗澡喔。」
「是,大少爷。」邵燕黎早习惯了阿翩一时一个想法,只要阿翩不随便搞失踪,让他多做些事他没意见。
「真乖。」阿翩很高兴,伸手拍拍邵燕黎的脸颊,坐起来说:「起来吃饭吧,我做了你喜欢的早餐,怎么样,对你不错吧?」
「阿翩!」阿翩刚下床,被邵燕黎一把扯住了,说:「告诉我有关你的事好吗?」
「我叫阿翩啊。」
「不是这个。」看着脸上写满随意的少年,邵燕黎郑重地说:「是你的真实名字,你家住哪里,你的家人,还有,你平时都在做什么。」
阿翩没说话,随意的笑容却掩下了,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很清澈的眸子,透着一层淡淡的伤感,像是不被主人信任的宠物,耳朵无力地耷拉下来,这让邵燕黎怀疑自己的口气是不是太重了,他松开手,改为按住阿翩的双肩,以期得到信任,缓和下语气说:「我不是不信你,而是我不想你再离开或出事时,我连报案都做不到,我想保护你,你懂吗?」
邵燕黎不是个喜欢追根究柢的人,但对于他在意的事,他会想很多,就比如现在,他是认真的,哪怕被骗过,他还是喜欢阿翩,所以,他不希望再被隐瞒,这一点对他很重要,他相信阿翩明白。
阿翩还是目不转睛看着他,眼眸澄净,却看不到任何波动,就在他对得到答案不抱希望时,阿翩说:「没有。」
「什么?」
「我说——阿翩什么都没有,没有名字,没有亲人,没有工作,阿翩只有你。」少年的表情从未有过的认真,说:「我是你创造出来的,所以,我会在你身边,永远不离开,如果哪天我消失了,那就是你不再爱我,或者我死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邵燕黎不是个迷信的人,但这番话带着一语成谶的不吉,让他立刻恼了,吼道:「好了,我什么都不问了,我不问了行不行,小祖宗!」
他承认他很想听到告白,但这告白太惊悚了,他只是想多知道些有关阿翩的事情,怎么话题被阿翩搞得这么沉重?母亲早逝,让邵燕黎对生死之类的话题都很忌讳,不过他吼完后马上就看到阿翩眼睛亮了起来,虽然表情不变,但眼眸里明显透出欢快的色彩,而且很快晕染开,让那对眼瞳变得更加闪亮。
「这是你说的喔,阿宅,你不可以再问,否则就是犯规。」
阿翩笑嘻嘻跳下了床,在邵燕黎发火之前跑出了卧室,那飞快速度让邵燕黎以为自己看到了小狐狸,狐狸尾巴还在屁股后面甩啊甩,为计谋得逞而自鸣得意。
又被耍了,邵燕黎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承认自己败了,阿翩一句话就戳到了他的软肋,让他再问不下去。
那就……以后有时间再慢慢问吧。
阿翩个性虽然跳脱,但家事厨艺都很好,早饭熬了一大锅香香的香菇鸡丁粥,还有火腿面包煎蛋,又榨了苹果汁,看到邵燕黎过来,他很殷勤地把椅子拉开,请他落座。
看在阿翩很乖巧的分上,邵燕黎忽略了他刚才的欺骗行为,不过还是交代他不可以再抽烟嗑药混酒吧,阿翩点头如捣蒜,二话不说全部同意。
吃完饭阿翩又主动收拾厨房,一切都表现得很优,邵燕黎也没再多问他离家出走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既然还喜欢他,想跟他认真交往,斤斤计较没意思。
邵燕黎来到书房,书房还保持昨晚两人争吵时的状态,纸钞胡乱摊在桌上,阿翩带来的背包扔在一边,邵燕黎把钱收拾好,又捡起背包,里面钱款和物品一样不少,放金表的包装盒连打都没打开,保持封贴的状态,那是邵燕黎的收藏,还没戴过就被阿翩洗劫去了,现在又完璧归赵,让他哭笑不得。
看阿翩的举动不像是缺钱,倒更像是争吵后的负气离家出走,这个推想让邵燕黎突然感到很生气,甚至有些嫉妒,吵架就吵架,他居然去混酒吧玩女人,昨晚自己轻易就原谅实在太便宜他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在总算雨过天晴了,心情在经历了两个多星期的低谷状态后终于回到了正常轨道,邵燕黎很快就把接的文档全部翻译完了,帮杂志社写的短篇约稿也搞定后,看看到了中午,他出来准备午餐。
外面很静,邵燕黎以为阿翩出去了,到了客厅才发现他蜷在沙发上睡着了,蜷的很圆,像玩累了正在补眠的猫崽,房间很干净,带着打扫过的清亮,阳台窗户开着,堆积了一个星期的衣服都洗好了,凉在外面,阳光透过衣服间的缝隙洒进来,照在阿翩身上,像覆了层暖被,他的头微微垂着,左耳垂上的耳钉随着呼吸闪烁着淡绿色的光芒。
看来这家伙是累着了,晚上被自己折腾到半夜,又早起做饭,还收拾房间,看着阿翩睡觉时的憨态,邵燕黎忍不住过去揉揉他的头发,心想他也不要求阿翩这么勤快,只要他不闹失踪玩心情蹦极就行了。
邵燕黎做了午饭,饭做好后,阿翩也醒了,乖乖帮他把饭菜摆上桌,吃饭时阿翩坐在朝阳的地方,祖母绿耳钉随着他的动作一闪一闪的,邵燕黎的心被闪得有些乱,他记得那晚舒清河戴上耳钉笑问自己的模样,也是这般的乖巧。
「怎么样?」发觉邵燕黎注意到自己的耳钉,阿翩伸手摸了摸,说:「我在抽屉里发现的,是送给我的对不对?」
「呃……对。」
其实,确切地说,他是准备送给阿翩,但后来第一个戴的人却是舒清河,舒清河戴着很好看,有着跟阿翩相同的美感,虽然邵燕黎最后拒绝了他,但想起在健身房他表现出的失落,邵燕黎又觉得很抱歉……
不,也不能说是抱歉,而是种在意,因为伤害了对方而留下的在意。
阿翩误会他的迟疑,问:「是不是我不该随便动你的东西?你其实是送给别人的?」
「又说傻话。」邵燕黎回过神,笑道:「祖母绿是五月的诞生石,我身边除了你,还有谁是五月出生的?」
「我才不是五月,我是四月的,钻石!」见邵燕黎没有不开心,阿翩气势立刻回来了,说:「你买错了,道歉还能买错东西,真糟糕,下次记得买钻石给我喔!」
邵燕黎一愣,好像哪里有不对,但正在被阿翩瞪眼,他没去多想,笑道:「我会记得下次买钻石,最好是每个月买一次诞生石就完全没问题了。」
阿翩笑了,点头:「算你聪明。」
吃完饭,阿翩收拾了饭桌,邵燕黎去书房做事,没过多久,阿翩踮着脚走进来,邵燕黎转过头,见阿翩从书架里拿出一本书,对他屈起食指,做了个ok的手势,很小声地说:「慢慢写,我去看书,不打扰你,不过你要记得告诉我最新的剧情啊。」
阿翩拿著书跑出去了,邵燕黎又转头看电脑里的文档,其实文章结尾他已经想好了,不过剧情有几个方案,他不确定哪一个才是最恰当的,这时候最好是找个人聊一下,可惜小丁太聒噪,阿翩心性不定,邵燕黎想起上次跟舒清河聊剧情聊得很开心,他又是警察,在探案方面会有一些独到的见解,可是现在却不适合去找他聊天。
邵燕黎叹了口气,决定先把文章放放,改为查阅搜集来的背景资料,反正档期又不紧,慢慢来吧。
阿翩的回家给邵燕黎在工作中带来了很大动力,但其他方面就有待商榷了,就比如他回来后,邵燕黎晨跑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非常不定时,不过小别胜新婚,两个人又是血气方刚的年龄,亲热后赖床是正常现象,尤其是阿翩这次回来乖了很多,没再像以前那样乱发脾气,还主动帮他打理家务,洗澡也不避讳他了,这让邵燕黎很满意,他本来还以为阿翩是三分钟热度,撑不了多久,不过转眼一星期过去了,阿翩还跟刚回来时一样,除了有一次在亲热后跟他稍微提过晚上想出去上班,但看到他脸色不好,就立刻打住了话题,再没提这件事。
周五下午,邵燕黎去医院看小丁,回来时顺便买了晚饭,途中给阿翩打电话,想告诉他晚上不用做饭了,可是电话打了很多遍都是忙音,他有些担心,匆匆赶回家,开门后听到里面有说话声,阿翩正在讲电话,像是说得不投机,声音很响亮,连他进来都没听到。
「到底要我说多少次?老子不做了,那份工作谁爱做谁做……你威胁我啊,好啊,尽管放马过来,捅破就捅破,看最后谁死得更难看!」
对面沉默了一下,随即很冷静地说了几句话,阿翩听得恼火,抬腿踹了茶几一脚,正要爆粗口,一抬头,看到对面玻璃窗上映出的身影,他急忙转过头,在发现是邵燕黎后,表情缓和下来,对电话那边说:「我情人回来了,我不想再跟你谈,别再打扰我,就这样!」
说完,将手机扣死,一甩手扔到了沙发上。
邵燕黎过去把手机捡起来,还给阿翩,说:「你生气归生气,它是无辜的,是不是想摔坏了,让我再买新的给你?」
看到他,阿翩眨眨眼,恢复了俏皮的模样,笑嘻嘻说:「好啊,那我要iphone,苹果四代,不是四袋苹果……」
他说完,眼神掠过邵燕黎手上的购物袋,立刻叫起来,「不是吧,你真的买苹果回来了?」
「阿翩!」很明显的顾左右而言他的举动,邵燕黎忍不住打断他。
邵燕黎是有点后知后觉的毛病,但不等于说他迟钝,这几天阿翩断断续续接到类似的电话,每次都刻意背着他,他能感觉出阿翩接完电话后会变得很烦躁,却尽量在自己面前做出没事人的样子,他本来想既然阿翩不希望他掺和进去,那他就当不知道,可现在看来事情越来越糟糕,无法再视若无睹,问:「告诉我,是不是那个组织的人在威胁你?」
「不是啦,你别多想。」
阿翩接过邵燕黎的购物袋,想去厨房,邵燕黎把他拉住,说:「别怕,下次他再打电话来骚扰你,让我接,如果他想要钱,我给他,出门求财,他也不想把事情搞大吧?如果他不识相,那就捅到警察去好了,我有朋友在里面,会帮忙的。」
阿翩完全没有被恐吓过后的惊慌,满不在乎地看着他,然后嘴巴咧开,嘿嘿嘿笑起来,红润润的脸颊,邵燕黎忍不住伸手掐过去,问:「你笑什么?我有说错吗?」
「没有,我只是很开心,因为……」阿翩话说到一半,突然踮起脚,亲在邵燕黎的唇上,说:「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要保护我。」
为什么没有人说呢?阿翩很可爱,也很能干,只要他稍微改一下脾气,那喜欢他的人一定会很多……
点吻慢慢变得湿润,阿翩搂着他的脖颈,把轻轻的碰触变成了货真价实的热吻,邵燕黎听到他轻声说:「所以阿宅,就算你只懂得买四袋苹果,我还是最喜欢你。」
这应该是他听到的最好听的情话了,邵燕黎突然感觉很燥热,都是阿翩挑起来的,他搂住情人的腰,跟他吻在一起,正考虑是去卧室还是直接在沙发上享受风情,小腿肚传来疼痛,阿翩推开了他,一脚踹过来。
不痛,却被踹得莫名其妙,邵燕黎奇怪地看阿翩,就见他漂亮的眼眸微微眯起,一副很不高兴的模样,邵燕黎不知道自己又哪里做错了,问:「怎么了?」
「你跟条子很熟吗?你不知道我最讨厌条子吗?居然想让他们帮忙,这件事你不用管,我会自己摆平!」阿翩扠着腰,一字一顿很郑重地对他下达命令。
自己摆平?
单凭阿翩这后知后觉的反应,邵燕黎就对他的话抱百分百的怀疑,不过他了解阿翩的个性,这时候不会跟他认真,扯着他来到沙发上,微笑道:「英雄,先把我们的事摆平再说。」
小风波没有打扰到两人甜蜜的同居生活,周末邵燕黎把事情都提前做完,约阿翩出去郊游,阿翩对郊游没兴趣,两人讨论了半天,最后阿翩提出去游乐园。
两个大男人去游乐园?邵燕黎对这个提议感到很头痛,不过架不住阿翩央求,只好答应了,反正游乐园里没人认识他们,就算被认为很奇怪也无所谓。
阿翩对他的应允很开心,当晚就跑去翻旅游指南,又安排好日程,邵燕黎看他选的是邻市的一家游乐园,忍不住说:「这么远,我们当天回不来。」
「那就不要回来,难得出去玩嘛,不如直接在外面留宿一晚。」阿翩趴在床上翻着指南书说:「难道你不想试试在旅馆做的情趣?」
说得也是,邵燕黎从毕业后就一直宅在家里做事,很久没出去了,既然要去玩,当然要玩得尽兴才是,他从阿翩手里拿过旅游指南,在游乐园附近找了一家比较中意的旅馆,阿翩看看价钱,叫:「五星级,很贵耶。」
出去旅游,当然要选最好的,否则玩一整天,晚上睡不好怎么办,对于价格邵燕黎倒不是太在意,钱是为了花而存在的,没了可以再赚。
「我请你怎么样?吃海鲜大餐,想不想?」
「想想想,我做喜欢吃海鲜了!」一听说除了玩,还有大餐吃,阿翩的眼睛顿时亮了,立刻连连点头,跳下床,说:「那你打电话订房间,我去收拾衣服。」
邵燕黎订好房间和餐厅后,又顺便打电话给小丁,他有驾照,但没有车,出远门的时候,当然还是自己开车比较方便,这时候小丁就派上用场了,小丁听邵燕黎说去游乐园,爽快地同意了,说:「难得你转性,懂得哄女朋友了,我当然要支持,开我的车尽情玩吧,记得准时交稿就行。」
第二天早上,邵燕黎带阿翩先坐地铁去小丁家,路过派出所时他特意看看里面,办公桌前坐了位年轻人,却不是舒清河。
这几天晨跑都没见到舒清河,打电话又关机,不知道他是不是调工作了,怎么离开也不说不一声?现在是不是流行玩失踪?身边朋友一个两个都这样。
腹诽被打断,阿翩问:「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一个朋友最近联系不上了,跟你一样,一句话不说就人间蒸发。」
阿翩脸色有些不自然,感觉手被邵燕黎紧了紧,像是怕他再度失踪一样,他踌躇了一下,小声说:「阿宅,其实……」
话被打断了,邵燕黎拉着阿翩的手飞快跑下阶梯,车要来了,他们需要快点。
来到小丁的家,邵燕黎拿了他的车钥匙,准备上车,阿翩跟在他屁股后面,小心翼翼问:「阿宅,你的技术还好吧?」
「不知道。」邵燕黎把旅行包放好,随口说:「我适应性还不错,驾照一次就考出来了,不过考完后再没握过方向盘。」
「那还是让我来开吧。」听了邵燕黎的话,阿翩立刻抢先跳进了驾驶座,大叫:「我可不放心把自己的生命交在一个菜鸟手里!」
「我不在乎把命交在你手里,」邵燕黎冷静地提问:「不过你有驾照吗?」
「当然有了,我五岁就开始摸方向盘了。」
是玩具车的方向盘吧?
没等邵燕黎吐槽,阿翩就连声催促他上车,车开了出去,邵燕黎本来还怀疑阿翩是不是真会开车,但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了,阿翩把车开得很稳,看他熟练的手法应该开了很久的车。
「你如果困了,就先睡一觉,开车的事交给我。」阿翩开着车随口说。
邵燕黎没睡,难得的一次出游,睡觉实在太浪费时间了,他听着阿翩聊了一会儿有关高明诈欺的故事,中途又跟他交换开车,道路是笔直大道,倒不难开,邵燕黎很快就习惯了,等到达游乐园时,在旁边睡觉的反而是阿翩。
游乐园比想像中要大,邵燕黎很久没来这种地方了,感觉多了很多以前没有的游乐器具,阿翩就更不用说了,他好像从没来过一样,很兴奋地拉着邵燕黎坐了海盗船,茶杯碰碰撞,旋转度很高的过山车,星际旅行,午饭吃过后,阿翩又想去坐旋转木马,被邵燕黎拉住了。
旋转木马太低龄了,两个男人混在一群幼儿园儿童里面,实在太显眼,邵燕黎比较中意对面的幽灵鬼屋,拉阿翩过去,说:「试试这个。」
「这个啊……」
阿翩苦着脸转头看其他的娱乐设施,明显对鬼屋没兴趣,邵燕黎故意逗他,「你不会是怕吧?说起来你以前对我玩诈骗时,曾被我吓得扔手机。」
「没那回事,你记忆混乱了,去就去。」
为了证明自己不怕鬼,阿翩当先跑了进去,邵燕黎笑嘻嘻跟在他身后,看着逞强的情人,他突然有点坏心地想看到他被吓到的模样。
不过进去不久,邵燕黎就失望了,鬼屋有名无实,人偶造型假的让人连吐槽的欲望都没有,唯一加分的是音乐比较诡异,再加上灯光忽明忽暗,勉强造成惊悚的效果,阿翩一开始还紧握他的手,但很快就松开了,一边嘟囔不刺激,一边飞快向前走,旁边有个骷髅架突然冒出来,把他激怒了,一拳头砸过去,吼道:「我是来看鬼的,不是看骨架!」
太暴力了。
骷髅脑袋折断了,骨禄禄滚到了地上,邵燕黎为辛苦做事的工作人员哀悼了一下,把骷髅头捡起来装回去,转过身却发现阿翩不见了。
邵燕黎叫了两声,不见回应,急忙加快脚步追了上去,前面是一个岔路口,他正犹豫不知该走哪条路,就听到有惊呼从远处传来,是阿翩的声音。
邵燕黎顺着叫声跑了过去,拐过拐角,空间突然变暗,邵燕黎的眼睛一时无法适应过来,看不清路,只能摸索着往前走,没走两步脚下被绊倒,还好有只手过来及时把他拉住,跟着衣领一紧,被带到近前,他听到阿翩的吃吃笑声,「骗到你了。」
借着微弱光亮,邵燕黎依稀看到阿翩计谋得逞后的笑颜,他很无奈,很想告诉这位诈欺师,自己会被骗到,不是因为他的骗术有多高明,而是自己想让他骗,搂住他的腰,问:「这里怎么这么暗?」
阿翩还沉浸在捉弄人的欢喜中,靠着他嘻嘻笑道:「我把照明灯泡弄碎了。」
「会被罚款的,小祖宗!」
「不关我事啊,这是我的本能反应,刚才有个鬼面突然蹦出来吓我,我就是踢了颗小石头过去,然后……」
然后,那个可怜的道具就被毁掉了,真是个暴力的家伙,还是快走吧,在被人发现之前。
「我突然发现这里还满刺激的耶。」脸庞有些温热,阿翩靠得很近,邵燕黎几乎可以感觉得到他说话时温润嘴唇擦过自己的脸颊,阿翩很坏心地笑问:「要不要在这里来一局?」
熟悉的体香在紧密贴靠中失去了原有的意味,像点着的薰香,潜在的魅惑气息随着燃烧完整的散发出来,邵燕黎的心很不争气地失去了节律,忘了考虑在这里做,如果被发现会怎样,只是忠于本能,扯着阿翩的衣领带到自己面前,低头吻住了他,阿翩先是一愣,但马上就回应了过来。
这里是个死胡同,灯光被阿翩弄灭后,更不可能有人过来,邵燕黎吻着他,手掀开他的t恤下摆伸了进去,阿翩的腰间肌肤像一帛绸缎,华丽柔韧的质地,任由他放肆的抚摸,相濡以沫的嘴角间不时传来的低微呻吟证明主人很喜欢被这样挑逗,软舌在他口中俏皮地游走,做着欲拒还迎的调情。
附近偶尔传来脚步声,但很快就远去了,这种随时会被发现的危险状况反而让激情变得更加放肆,黑暗的空间是情欲滋生的温室,脱去了矜持的外衣,一切都变得自然而理所应当。
邵燕黎的手抚上阿翩的腰间,想帮他解开腰带,朦胧中睁开眼睛,淡绿色光芒在阿翩耳垂下轻微闪动着,一刹那,光芒像道犀利的剑刀,劈开了刚刚才封印住的记忆,眼瞳被映亮了,他恍惚看到在自己面前的不是阿翩,而是舒清河的笑颜,两个人在瞬间位置换了,让他分不清这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只是本能地一用力,把怀里的人推开了。
砰的一声,接着是阿翩的痛叫声,邵燕黎回过了神,借着远处微薄的光亮,他看到阿翩正捂着后头皱眉瞪自己,急忙问:「你没事吧?」
阿翩可能被撞痛了,眼眸里凝起一层薄雾,邵燕黎以为他又要拳打脚踢,可是他什么都没做,只是看着自己,担心地问:「你怎么了,好像突然鬼上身似的。」
「呃,没什么。」
刚才突然出现的一幕让邵燕黎的心变得很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摊摊手,也许他真的鬼上身了,要不怎么会在跟阿翩亲热时想到别人?阿翩身后的诡异背景是水泥彻成的,光听声音就知道他刚才撞得不轻,这让邵燕黎很心疼,抬手去摸他的头,阿翩闪开了,拉住他的手,轻声说:「这里不好玩,我们走吧。」
原本两情相悦的激情因为突然变故消散了,邵燕黎心情很糟糕,阿翩似乎也不好,一句话都不说,两个人在寂静中默默走了出去,外面刺眼的阳光射来,驱散了短暂的阴云,乐曲在乐园里欢快地回荡着,让邵燕黎几乎以为刚才那幕只是自己的幻觉。
阿翩走到对面长椅上坐下,不知道在想什么,坐下后盯着地面一句话都不说,凝重脸色中夹杂着一丝茫然,邵燕黎很担心,问:「头是不是很痛?对不起啊,我刚才真的不是故意的,我……」
「阿宅,」阿翩转头看他,轻声问:「你是不是后悔了?」
「什么?」
「是会后悔的吧?」阿翩转回了眼神,自嘲地一笑:「我没工作,脾气又不好,什么都不会,还伤害过你,比起这样的我,小警察好多了,换了任何人,都会选他的。」
自我嫌弃的口吻,看着阿翩垂着头,邵燕黎突然很憋气,喝道:「我跟清河只是朋友,别胡思乱想,你是有很多小毛病,但你也有许多别人不会的东西。」
「清河?呵,锁定真准啊,这么快就知道我说的警察是谁了。」
邵燕黎张口结舌,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他后悔地想甩自己一耳刮子……不,照阿翩的脾气,不需要自己动手,耳光会自动飞过来,不过出乎他的意料,阿翩半天都没有动静,安静了一会儿,说:「我口渴了,帮我买个甜筒好吗?」
不远处有个小丑正在兜售甜筒,邵燕黎二话不说,急忙跑过去买了一个,又以最快速度折返回来,递给阿翩,阿翩接过,笑道:「跑得这么快,怕我消失啊?」
有什么好奇怪,你消失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邵燕黎心里吐着槽,嘴上却说:「天热,甜筒会化掉嘛。」
「那你帮忙一下。」
阿翩舔了几下后,把甜筒给他,邵燕黎吃着印有牙痕的地方,阿翩看他吃得仔细,眼眸甜蜜地眯起,微笑问:「其实,你是不是也有一点点喜欢那个小条子?」
咳!
冰糕没顺利吞下,邵燕黎很狼狈地咳起来,阿翩被他逗得直跺脚,两条绞在一起的银链随着他脚踝颤动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亮,邵燕黎恨恨看着这个始作俑者,阿翩完全没当回事,伸手在他背后捶着,问:「你没事吧?」
当然是……有事了!
「你怎么认识舒清河的?」
「就……那么认识了呗。」
阿翩没说实话,邵燕黎也懒得多问,把甜筒还给他,说:「清河人不错的,不过我们只是朋友,别乱想了,我还没浑到分不清朋友跟情人的区别。」
真的分得清吗?邵燕黎很心虚,他不敢肯定,至少他知道刚才在跟阿翩接吻时他想到了舒清河,这样说与其说是安慰阿翩,倒不如说是在安慰他自己,好奇怪的感觉,以前跟舒清河在一起时他会常想起阿翩,那时他以为是热恋的原因,可为什么跟阿翩同处时他又会想到舒清河呢?他没有花心到脚踏两条船吧?天知道因为父亲以前的那些行为,他最痛恨的就是花心又不负责任的人了。
阿翩脸色很平静,完全没有像以前那样向他施加暴力,邵燕黎发现阿翩这次回来后成熟了许多,虽然也经常整人,但不会再动粗,反而会让人感觉到他的乖巧,看着他的侧脸,邵燕黎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从侧面看,阿翩跟舒清河好像,为什么自己以前都没注意到?
「真笨!」
阿翩舔着甜筒,突然爆出两个字,邵燕黎刚汇集好的感觉被打断了,再也连接不上,耸耸肩,说:「我知道我很笨,这个很早以前就有人说过。」
「我不是说你,我在说我自己。」阿翩垂着眼帘,低声说:「早知如此,我又何必搞出这么多事出来,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才发现原来答案就在原点。」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