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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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丞相别跑 作者:梅香无音

    正文 第3节

    丞相别跑 作者:梅香无音

    第3节

    “你就这么走了,我是会很无聊的!”

    黑衣人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竹筒,冲着青年一晃,同样秀气的脸上两颗小虎牙白得耀眼。

    “小王爷,来喝一杯吧!”

    夜央晃一晃手,上官良晗起身伸手接过他手中竹筒,转身走在前头。

    “依山近水有好泉,香柏木燃紫精悬——哎呀呀,本王爷果然还是有几分才情的啊!”

    上官良晗哈哈笑着,大步向前,竟是用了内力,一路过去,只见草叶沾风,人过无痕,他身后的夜央笑容爽朗:“小王爷据说是师从当朝丞相教导啊……”

    “咳!”

    上官良晗脚下一闪,身形踉跄了一下,一脚险险踩在溪水边的沙地上,转头笑道:“你这魔教教主嘴巴真不安分!”

    夜央笑出虎牙:“小王爷不也将我当做朋友么?朋友之间,何必太多虚伪客套。”

    “哈哈!能识得你,也算本王此生一幸事了!”

    上官良晗边笑边坐在早有下人准备好的溪边小石椅上,亲自取了溪中上层水来,上好的紫沙壶在香柏木炭的灼烧下渐渐升温,滚开的水在他宽大细白的手掌握下精准的倾覆入小杯中,山林间的微风送来山间的水气与花香,枝桠间的晃动有如人在私语。

    渐渐的,成团的茶叶散开在水中,清澈的色泽染上黄绿,茶香味渐渐浓郁起来,上官良晗端起一杯,递给夜央。

    “请。”

    夜央接过茶,放在鼻间深呼吸,再又慢慢的品起来。

    “小王爷手艺非常,就此回去,只怕以后手艺生疏了吧……”

    “你不就是想着要去看那个什么?”上官良晗状若无辜的敲敲自己头,笑道:“哈哈,你看本王这记性啊——”

    “你答应帮我此事,我应允你一个条件,只要是我能做到,绝不食言!”

    夜央将杯中清茶尽数倒入口中,笑弯了眼,上官良晗眼珠一转,咳了一声。

    “如今本王不过是个翘家王爷……”

    上官良晗一脸为难。

    夜央白了他一眼:“我只需小王爷引见那苏锦城,我自与他商谈,再送个天大的人情给你,你还想如何?”

    上官良晗见好就收,嬉笑道:“如此甚好,夜大教主……本王却是有一事……怎么也想不通啊……”

    夜央得了上官良晗的应允,心里正喜,听得他提问,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微微一笑:“小王爷请问便是。”

    上官良晗扭捏了一阵,望望天,再看看地,咳了一声:“你如此煞费苦心……却是为了……为了一个男人?”

    夜央将手一摊,伸手去接从枝桠间穿透下的阳光:“是。”

    “你……”

    “小王爷,我从前也没想过自己会这样,突然间才发觉,自己早已经对那人动了心,再怎么逃避,也只骗得了自己,人生在世不过百年,我们想做的,我们想要的,以及到最后能陪自己到百年的,能有多少?拱手富贵向河山,但得一心白首人。”

    夜央转头看着一脸若有所思的上官良晗,伸手拍在他肩上:“你不用如此费力去猜想,感情一来时,你是连自己的心,都要失去控制的,小王爷是个性情之人,到时候,可要好好把握,莫要像我一般蹉跎了才是!”

    上官良晗沉着脸好一阵思索,既而挑眉一笑:“你倒是替本王想多了,本王这世间繁华尚未看够,儿女情长还远在天外呢!”

    夜央低头一笑:“小王爷话不要说得太满。”

    “怎么?”

    “你我一赌如何?”

    “赌什么?”

    上官良晗双眼亮了起来,虽然是一身皇族身份约束,骨子里却总是带了份肆意,让人难以漠视。

    “我赌你……心动!”

    上官良晗愣了一下,大笑着站起身来:“你啊你啊!学什么不好!偏偏学着那些骗人的神棍!说些不前不后的半截子话来蒙人!赌又如何?不赌又如何?”

    夜央吃吃一笑:“是不如何,只是,希望小王爷到时候不要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便是!”

    上官良晗嘴巴一扁,扭头转身:“行了,本王已经派人安排妥当,三日后启程回京。”

    夜央一点头:“小王爷一出来便是七年,连先帝退位都没有回去过,那三年里朝野动荡,小王爷山中痛快,如今,可想好带了什么前去赔罪?”

    上官良晗摸着自己下巴,一脸深沉的样子:“唉!好友啊!天下人知我不过是个闲散王爷,做不得准的,说白了不过一个有权势的混混,能有多大作为?想来,本王要想免去皇兄的责罚,只有努力去吃得好一点才是了!”

    夜央笑笑,不再搭理这个喜欢装傻实质上精得像泥鳅一样的家伙,自己满心心思,都飞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那人身上。

    上官良晗自七年前从宫中漏夜潜逃,化名文良,靠着自己打包的财产和一身居然精纯深厚的功力和率真性情,倒在江湖上混得不错,当他正在深山中为了取一味药材而与大蟒缠斗了三天三夜力竭之后,遇见了据说是武林魔教的教主夜央,两个半大的孩子哪里管得那许多,径自成了好友,彼此知道对方的身份,江湖上混的时候却不说半分,上官良晗乐得当个行侠仗义却又不愿拘泥江湖道义的狂侠,与夜央今天偷着这家的秘密丹药救助需要之人,换一天又去挑了贼匪窝将匪徒打到变成猪头,当他得知朝廷先帝退位,新帝上任时,本想赶着回去,却被夜央笑眯眯拉到一边,取了一卷黄帛与他,展开来,帛上是他的太子哥哥熟悉的笔记:死小子你在外偷鸡摸狗,实在丢脸,孤才上位,没空管教,下次传你,再带着财宝回来请罪罢!

    帛上字迹张扬狂放,却是带给上官良晗一种莫明的感动,小少年呆了一会,才又转身大惊:“哎呀!怎么我做的他都知道?”惹得夜央捧腹大笑。

    如此几年来,上官良晗在江湖上折腾得风生水起,一心玩闹之时却也不忘留了份心思在朝上,得知先帝外戚被连根拔起,诸位王爷起兵谋反之时,他急得头疾发作,晕了几日,待到醒来,心境平和,目光如炬,先前还是容易炸毛的小狐狸,一下变成修炼成精的妖,奔走于草莽与江湖大家之间,巧舌如簧,生生将江湖上的反力压了一时,更甚是亲身犯险,与夜央二人夜奔百里,杀人于无声。

    得知反军大败,新帝祭天号上明时,满手鲜血的上官良晗静静看着东方红霞,一声轻叹,两滴泪落,从此,他将是完全的上官良晗,上官家的皇子,隐藏在心的秘密,再也没有被揭破的可能。

    上明帝宣布大赦天下之后,立刻派人找到了一直高烧的上官良晗,下属听了他的要求,在燕子岭这处安置了下来,一住就是三年,夜央也不客气,拿了自己教中秘藏的好药来与上官良晗,将他调养得高高壮壮,上官良晗自那时起,换上紫衣戴上金冠,公开身份与一干江湖人等来往,恶趣味的看着那些自己还是“文良”时曾经招惹过,气得他们跳着脚说要掐死自己的老卫道士们瞪圆眼睛不知如何说话,自己则一副爆发户家宠坏儿子的形象,斗鸡走马,喝喝花酒,调戏下花娘,赌坊里转转,唬得那些疑心自己便是文良的人大呼看走眼,只当那性格狂放的少年侠客早已游走远地,白白可惜了一样皮相却不学无术的混混王爷在此招摇。

    上官良晗自上明帝亲指的暗卫首领那得了消息来,抱着画肪上的花娘笑得前俯后仰,大唤过瘾。

    期间,国有旱情,上官良晗正在想如何动作时,却闻知新任丞相正是自己昔日对头苏钰城,大吃一惊之时心中更带了些疑惑,却不曾想苏钰城却能安抚灾民,将事处理得相当妥当,而他苏家,更是又因大举捐献引得举国赞叹,富贵如风吹云动,瞬息而至,叫上官良晗边咋舌边嘀咕。

    看来这苏家的当家,也是个属狐狸的!

    啧!

    苏钰城!别以为你当了丞相本王就不敢对你如何!那九巴掌,你给本王记着!

    上官良晗磨着牙齿心心念念了一年,终于得了上明帝的一纸号令,叫他回京养病,他在燕子岭上等来夜央后,打点行装,踏上回京之路。

    上官良晗带着夜央一路招摇,却不过分的晃着回东爻都城临祁,幼年时的深刻记忆让他现在对女性都怀有一种难以说明的敬畏心情,心中下意识的也通过外在的不羁与郎当企图让自己的桃花少一点。

    只是嘛……这个世界上,为权势而不顾一切的人总是那么多,罔顾子女幸福的长辈也向来不少,小王爷身份尊贵,头上的光环就足够引得有心人趋之若骛了,再加上他那张俊俏风流的脸……一路走来,一行是磕磕袢袢,状况不断。

    “第七十三位……”

    夜央冲着上官良晗一扬手上的烫金印贴,嘴角上扬成弯月一般的弧度。

    上官良晗捂着脑袋,不顾面子的哀号一声:“有完没完啊!”

    夜央走到他身边,将帖子递了去:“小王爷风流不凡,各家小姐都希望能收了你这浪子的心,一举成名,又得良婿,你啊……现在就认命了吧!又或者——你心里……”

    上官良晗一拳捶在桌上:“你是不懂本王的心思啊!想当年我才不过十二,那些个看起来柔弱娇小的女子个个凶悍无比,叫人、叫人不记在心上也难啊!”

    “哈!原来小王爷桃花一直灿烂,想来以后你的那位……怕是要伤脑筋了……”

    上官良晗白了夜央一眼:“本王爷身子不适,这宴席,去不了了!”说完起身怒道:“本王居然败在小女子之下!这些当长辈的,眼睛都瞎了不成?拉郎配女,也不怕拉的是狼不是郎!来人啊!即刻起程,小王爷我头疼,想快点回京!”

    夜央将手上帖子扔到一边,大笑出声,当天,昊亲王一行停歇半日后,据说是头疾犯了,连夜赶路,是要回京里将养,剩下当地府尹面对着一桌好菜,自己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儿呆滞。

    然而小王爷魅力难以抵挡,在收到第一百零八封告帖宴请时,上官良晗远远望着已不远的临祁,嗤笑一声,径自骑马先行,留下一干随从驾马追寻。夜央则像个尽职的守卫,紧紧跟后。

    上官良晗一人匹马是走得兴致高昂,几十里路下来,走过去皇家围场,便是进京的大路了。

    上官良晗驾马上到山头,俯视着山下的景色,站驻城门口的士兵,笔直的大路,来往的行人,以及——似乎是起了争斗的男女?

    上官良晗看了好一会,他本就不是个喜欢多管事的人,只是看见山下小路上,两三个男人纠缠着两名女子和一个看起来就不怎么中用的半老车夫,眉头一皱,在夜央的笑声中打马下山,威风凛凛又正是时候的大喝一声:“大胆狂徒!青天白日下调戏良家——女子!你眼中可还有王法!”

    上官良晗边说边在心中闷笑,脸上却端得神色凛然,一脸正气,而对方确也被他突来一喝怔道,为首的青年男子松开握着女子肩头的手,向上官良晗拱手道:“这位公子怕是误会了什么吧!”

    “公子救救我家小姐啊!”

    上官良晗还未开口说话,一边被另外一个侍从打扮的男子推在一边的小丫鬟大叫出声来,惹得为首的青年脸一阵红一阵白。

    上官良晗玩性大起,马鞭一挥,手指青年道:“你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不顾青年赫然沉下的脸,转头对着那位神色淡然的清丽女子道:“姑娘,你可认识这狂徒?”

    女子头也不回,拍开伸手搭在自己肩上男子的手,走近上官良晗,福身道:“多谢公子,小女子不认得此人,今日出来踏青,不曾想有如此遭遇,还望公子施以援手,带小女子与家仆脱此困境。”

    “小琉!你听我说!”

    “住口!”

    上官良晗一脸正色,跳下马来横在男子与女子身前,一脸激昂道:“你还不快快退开!”

    青年看了看紫衣玉冠的上官良晗,再看看背对着自己的女子,无奈道:“小琉,你千万记得莫往心里去,我心里只有你一人的!”

    说完又向上官良晗深深一揖:“这位公子,不才见您一表人才,又是古道心肠,那位女子乃户部尚书宇清大人的幼妹,我与她起了纠纷,今日里有所得罪,还请公子送小姐回府,感激不尽。”

    上官良晗一脸严肃点点头:“本——我自会送这位小姐回家,你就不要再说这许多唠叨的话了!”说望抬头看看天,又转头看看女子,青年眼巴巴看了女子好一会,对方却连个正脸都没给他,只能带着自己两个下人一步三回头的走了,上官良晗咳嗽一声:“姑娘,家住何方?”

    那女子猛一转头,眼角却是有些泛红,左右看了下,神色竟是有些慌张起来,后退一步道:“多谢公子,小女子自己回去就是。”

    “这……只怕……”

    “公子多心了,小女子尚有两名仆人,前去不过几急步便是那开阔的官道,多谢公子了!”

    说完,女子一把拉起还在冲着上官良晗傻笑的丫鬟,和一边搭不上话的车夫,匆匆上了马车就离去,上官良晗在车后唤了几声,牵着马呆望着决尘而去的马车,不知道在想什么。

    夜央边笑边走到他身边:“小王爷动心了?”

    “开什么玩笑!”

    上官良晗哼了一声,牵着马向前走着,突然转身冲着夜央笑起来:“你说……若是本王爷对一女子动心不已,奈何对方却早已心有所属,不愿拆散他人心受煎熬的小王爷,是否可以求得几年清静?”

    “你——”

    夜央连连摇头:“我就知你心里没什么好主意,可怜这姑娘和那小伙子,平白要因为你生出波折来了!”

    “这话说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本王一不用强二不上抢,只痴心的守着人来望,情深意切,千金难得啊!”

    “是难得!”

    夜央笑着将额头发丝撩到耳边:“你算盘打得是好,却没想过你的皇帝哥哥对你疼爱有加,万一他一旨下来,叫那姑娘不嫁也得嫁,小王爷可别哭着喊着求我救你!”

    上官良晗讪笑:“有这么恐怖?唉!本王爷不过想清静自在而已啊!”

    “这有何难,你直接与你那皇兄说了你不爱红妆爱须眉,自然不用如此煞费苦心做戏了,乐得清静不说,麻烦更是少掉多少!

    上官良晗一捂头,哀怨的看了一眼夜央:“你该知道本王爷不是喜好那道的人。”

    “好好。”

    夜央连连点头,心中却道:你这话留着十年后说吧!如今说得可做不了准。

    上官良晗心中暗道:本王就不信你这狐狸不知道先帝与那苏家上任当家的事,装傻也不用装成这样吧?再者……本王爷何许人也?若真对谁动了心,难道还得不了人么?

    两人对望一眼,一笑,晃悠着慢慢往进京的路上走去,那队护卫早已派了人手先行赶往京里,等到日下山头,城门口一改往日里的寂静,站满了前来迎接的人,上官良晗远远望着,还笑与夜央说自己这皇兄真是护犊子,不知道派了他哪个重臣来接自己这不成器的落魄混混王爷,边笑边走,近到门前时笑容僵在了他的脸上。

    “你!你!你!”

    上官良晗手指着苏钰城,几乎说不出话来,七年未见,见面却是自己仇人,对方还一脸恬静文雅,一身深青云蟒官服衬得人是清秀儒雅——

    呸呸!

    上官良晗收手横眉,心中连连呸着自己,哪有只看对方好处不见自己所长的!自己现在不也是个风流倜傥一表人才的俊俏王爷么!

    夜央一边看得好笑,伸手一戳上官良晗的背,叫他回过神来,苏钰城许是眼神不太好了,上官良晗与夜央走到近前十步,才看清楚来人正是自己要等的,双手合平,举过头顶弯腰行礼道:“下官敬见昊亲王,王爷千岁。”

    他身后一干候着的人纷纷下跪行礼,上官良晗嘴角抽搐。

    东爻礼法,二级以上官员,见亲封王爷,心尽礼至,可不跪不叩,这苏钰城,恰好是丞相,又正好是一级大员,只需对先帝与现任帝王叩首行礼,后宫皇后妃子等,也只需点头而已。

    啧!

    能让他跪我一跪,也就出了那气了!

    上官良晗神游天外飘飘然,苏钰城是不用跪,苦了他身后一干没吃晚饭饿着肚子跪着等的随从,夜央见苏钰城抬起头来,奇怪的望着上官良晗,上官良晗却是呆得眼不视物,忍不住心中恶趣味一起,指尖银针一闪,轻拍向上官良晗的臀。

    “啊!”

    漫天绯红的晚霞中,归巢的鸟被平地突起的大叫吓得飞出窝来,一顿乱舞。

    上官良晗尴尬不已的一手向后捂着尊臀,一手横在胸前,咳了一声,对着满脸惊讶看着自己的人群,道:“这个!本王爷突然想起忘记带给皇兄礼物了!于是惊呼出声,唉!这可实在是……”

    苏钰城垂眼拱手笑笑,接过话头打圆场:“小王爷多虑了,皇上心心念念的不过是您千金万安,其他若干,不过浮云而已,小王爷连日来赶路,想是劳顿了,皇上此时不便抽身,微臣受皇上之命,特来接驾,微臣已备好一切,小王爷洗漱用餐之后,直接进宫便是!”

    上官良晗背在身后的手上微微用力揉着那可怜的臀肉,一边恨恨盯着垂手乖巧站在自己身后的夜央,苏钰城等了他好一会,才开口道:“那就多劳丞相费心了!本王恰好听说令弟与本王一般年纪,却闻名天下,早有拜访之心,择日不如撞日,干脆趁着今日,劳丞相为本王与令弟引见一番如何?”

    苏钰城一愣,有些迟疑:“这……”

    “丞相可是嫌弃本王?”

    上官良晗不耐道,心中只想着尽快将身边这山芋扔了出去,生也好烫也好,不在自己身边碍事就是,口气便重了起来。

    苏钰城想了想,轻轻一叹:“那就……委屈王爷了。”

    夜央闻言,轻轻一笑,笑容在瞬间,耀花了不少人的眼。

    上官良晗白了他一眼,挺直腰板,昂着头大摇大摆的走进城去。

    嘿嘿!七年前本王爷翻墙而出,七年后的这个时候,本王爷昂着头大模大样的进来了!

    苏钰城跟在上官良晗身后,心中却是另有一番感慨。

    七年不见,人事多变,那原本调皮的小王爷,如今已长成比自己还高的青年,确是有所担当的时候了!

    见着上官良晗,苏钰城又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心中不免一悲,这些年来,他人有变,自己也是,明明是与自己有着最亲近关系的亲弟,时常在一起,心与心却陌生得似乎间隔了天与地的距离。

    上官良晗进城后忍不住四处张望,想看看这些年来的变化,确实出乎他的料想。

    街那边,自己潜逃出城前,有在那吃过新鲜的豆腐脑,当年的临街小摊,如今有了间不大不小的铺子,昏黄的灯光亮了起来,暖了人心。

    再往前一点,是自己买过烧饼的地方,现在没见着铺子,路却拓宽了不少,看那石板成色,应是近几年动的工。

    上官良晗走着走着,觉得有点不对劲,停下脚步一回头,苏钰城一脸呆滞的看着自己,怎么看怎么傻气的样子。

    啧!

    这德行,哪里像个丞相!

    上官良晗心中嫌恶道,苏钰城不知他心中所想,看看天色,拱手道:“小王爷,前面便是微臣为您预先准备好的行馆,请您先行去洗漱用餐,微臣前去招呼一下舍弟,为您引见如何?”

    上官良晗看着苏钰城行礼时露出的小半截白皙的脖子,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移不开目光,呆了一呆,连连摇手:“去吧去吧去吧!总之,本王今天晚上一定要见着你的弟弟!”说完,他大步走进行馆里去,转角没人时,一脸郁闷的手捂胸口:怎么见着那家伙居然心跳变快?病了不成?

    第6章

    洗干净身子,吃饱喝足,上官良晗坐在椅子上喝着茶,等了好一会,苏钰城带着一脸意外和掩饰不住的欣喜出现在他的面前,上官良晗很高兴的站起身来,带了夜央跟在苏钰城身手,夜色中来到苏家大宅。

    “哦!看起来,与一般大家的名宅没什么区别嘛!”

    上官良晗站在苏家门口,看着高墙大门道,苏家下人们站了两道,每人手中都举着一个灯笼,将夜色中的街道照得有如白昼,苏家的现任当家苏锦城站在人群正中台阶最上方,笑眯眯看着上官良晗等人,待人走近了,微微一拱手:“小王爷,久仰大名,今日一见,确实——非凡啊!”

    “苏公子!声名灌耳,如今一观,实在——不赖啊!”

    两只道行级别差不多的狐狸见面,一边的苏家下人听得这客气话只觉得全身汗毛直立,隐约阴风阵阵,吹得人哆嗦,仿佛在这两人之间,有肉眼见不到的气流旋涡正弥散开来,处于风暴中心的苏钰城一脸尴尬的望着两人,什么话也插不上。

    上官良晗走近苏锦城,突然伸出手去,一掌拍在他的肩上,几乎是在同时,苏锦城也一手拍在上官良晗的一边肩上,二人先是脸色一变,再又真正笑开来。

    “久仰!”

    “兴会!”

    上官良晗打着哈哈,手上稍微一用力,身子往苏锦城怀里一靠:“喂!和你有事商量!”

    苏锦城伸手一推他:“有话另找地方说,不要没骨头似的!”

    上官良晗嘿嘿一笑,站直身来,苏锦城转身向里屋走了两步,引着上官良晗往里,两人走了好一会,上官良晗心中一动,回头一看,只见苏钰城静静走在自己与苏锦城身手十步远外,见自己望着他了,原本带着些阴霾与忧郁的脸上挤出一道笑来,上官良晗心中一紧。

    “怎么了?”

    苏锦城回头道,见上官良晗转过头来,欲言又止,出声道,上官良晗眼珠转了转,想来这也是他人私事,自己贸然询问,只怕是不好。

    说起来,那家伙一脸黑相干自己什么事?

    做什么会觉得心里不舒服?肯定是自己想太多了!

    上官良晗自我嫌弃着,头一昂,跟在苏锦城身后进了会客厅。

    厅子里早备好了茶点,新鲜脆美的鲜果,这春新出的好茶刚刚砌上,入手时茶叶散开,清香入腑。

    上官良晗取茶一饮,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苏锦城挥手叫开了下人,笑看着他:“你该是我师弟!”

    上官良晗眉毛一扬:“老酒鬼?”

    苏锦城轻轻一掸袖子:“他不讲究那些,我也不想和你讲究,说吧,有什么事?”

    “苏锦城,苏家现当家,你向来不做亏本买卖,本王也不想和你罗嗦。”上官良晗站起身来,走近苏锦城,“本王送个人给你,当然,愿不愿意收下,看你和他之间的条件谈得如何了!本王爷身子柔弱,就先走了!”

    上官良晗笑着拍拍苏锦城的肩,在他话音刚落之时,夜央微笑着出现在苏锦城身前,嘴巴一张,两颗小虎牙反着灯光。

    “苏公子,我们来谈谈吧!”

    上官良晗伸手端起茶几上装鲜果的碟子,边往外走边道:“你这愚人!浪费了好茶好水,本王懒得与你多言!走了走了!”

    苏锦城慢慢走到门口,看着眼神炙热望向自己的苏钰城,冲着边走边晃身子的上官良晗笑道:“小王爷爱茶直说便是,巴巴的将他人说成是愚人,可不见得自己有多高明!您要是给的起价,想要多少茶叶,自会留着给你!”

    上官良晗咳了一声,吐出果核,心道:就是不想花钱才特地说出口!被你这么一说——啧!真是狡猾的狐狸!

    上官良晗晃着身子走过苏钰城,苏钰城的态度谦恭有礼,上官良晗却注意到,他神色有点不对,目光虽是看着自己,眼角余光却是落在自己身后那处灯火明亮之地。

    上官良晗这才反映过来,刚才自己与苏锦城谈话时,苏钰城与自己——或者说与苏锦城始终都间隔着一定的距离。

    上官良晗一回头,一身白衣的苏锦城站在厅口微微一笑,眼中冰寒入骨,转头是苏钰城面色黯然,浑然如被抛弃的孤独之人……

    上官良晗心中一揪,什么也不说,加快了脚步向苏家门外走去:“本王这次回来,倒不知道皇兄如今到底如何呢?苏丞相你可知道?”

    上官良晗本是想转移话题,却不料这一问,又如软刀子一般扎进苏钰城心中,他走到苏家宅门口,见到宫里来的八抬黄帘轿子静静停在门口,苏钰城却一句话也不说,上官良晗忍不住奇了,转头道:“你怎么不说话?”

    苏钰城眼睛里闪着水光,一如当年因病迷糊被上官良晗压在身下时的样子,一点点茫然,一点点哀戚,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上官良晗只觉得喉头一紧,心一阵乱跳,扭了头奔往轿子:“本王爷今日累了,有事下次再说!回宫!”

    上官良晗一头扎进轿子里,坐稳了身子,捂着乱跳的心,微微涨红了脸,轿外,苏钰城声如其人,温和平顺:“恭送王爷。”

    轿子慢起稳进,速度尚可,上官良晗坐了好一会,才觉得自己心跳平复了下来,心中一阵懊恼,却不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正想问夜央,才想起来他早已经乐得去当小小的暗卫,为地抱得他的美人归——真是重色轻友的家伙!

    上官良晗觉得自己坐了半天轿子,心中正想着早知道自己用轻功力爬个墙,应该现在已经坐在自己皇帝兄长面前问东问西了,而不是还在这里晃荡的时候,轿子如他所愿的慢了下来,听得几声人声盘问,而后,又再向前。

    如此反复几次,上官良晗的脸渐渐黑了下来,当轿子最终停下来时,他几步而下,轿子停在御书房外,他几步跨上台阶,听得屋里只有一人呼吸绵长,便一头扑进去,冲到坐在玉椅上看折子的上明帝身前,拖长声音道:“皇兄万岁……”

    上明帝慢慢放下手中折子,静静望着自己眼前笑得灿烂,双眼清澈如昔的上官良晗,满是温柔的笑开:“小坏蛋!滚回来啦?”

    上官良晗突然觉得心中一酸,那气息竟是倒上鼻腔喉头,灼得眼角热辣辣的。

    “皇兄,你胖了!”

    上官良晗开口道,上明帝站起身来,绕过桌子走到他身前,伸出手去,将他抱在怀里:“你瘦了……这么多年,放你一个人在外面,苦了你了……”

    上官良晗将头埋在上明帝怀中,好一会,深呼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笑道:“我从外边带了不少好东西,药材宝物什么的,皇兄你看想要什么,只管拿就是!我就讨个旨意,做个真正的无权无势的闲散王爷可否?”

    上明帝伸手捏住上官良晗的脸颊:“放你出去跑了那么久,你现在回来就想坐着等吃?门都没有!你可以少做点事,但是为兄叫你去做的,可不能不答应!”

    “哎!哎!尼素秀……”

    上官良晗挣脱上明帝的恶爪,哭丧着脸:“唉!想轻松也不成!说吧!皇兄,你想我做什么?”

    上明帝笑笑:“也没什么,只叫你管着为兄的暗部而已,有事来报,无事自闲。”

    上官良晗一怔,道:“皇兄你这是——”

    “良晗,朕把朕的后背交给你,这天下的四分之一交给你……朕求的,你该明白,如何?”上明帝脸上没了嬉笑,只有认真,上官良晗愣愣的看着他,既而撩起衣服下摆,叩首:“臣弟,尊旨!”

    从此,你我之间,多了一层联系,我会尽力治理好天下,不要用到你,赌上自己的信任和半条命,只望你一直如此闲散自在,莫叫这尘世沾染你的心……

    于是,你我之间,还要再多些牵连,你才会放心,你用自己的命和这江山做赌,我又怎么会轻易忘了这些年的养育教导和珍爱之情?

    上明帝轻轻看着上官良晗,上官良晗笑望着上明帝,谁也没有说出口,一直都在全力小心且珍惜的维持着那个秘密,小小的,却重要到关系到人心的秘密。

    当日已晚,上明帝只简单的为昊亲王端茶解冠做洗尘之礼,到了第二日,才又吩咐了下去,令历官核算吉日,挑了五月初五这一好日子,一是庆贺自己新娶后妃,再是亲自为昊亲王补上冠礼。

    下旨时,上官良晗正在金殿上大打呵欠,闻言差点掉了下巴,殿下一干臣子三呼万岁直说英明,闷得上官良晗一个劲想着真无聊,只望着坐在金椅上一脸正直的上明帝,心中嘀咕道:这皇兄算得真好!名义上是补什么冠礼,实际上,是为自己娶小老婆搭上些其他干系吧!啧!等到退朝后,他瞅空便奔到上明帝身前,惊道:“皇兄你立妃了?”

    上明帝一脸奇怪的望着他:“朕今年二十又六,你说朕不娶后妃,这天下不大乱么?”

    上官良晗摇着头:“我是问你‘又’立!还是新妃?皇兄啊!那些软绵绵的小姐们,你到底娶了几个?”

    上明帝很无语的看着上官良晗:“皇弟啊,朕的爱妃们,个个都是朕千挑万选来的美人,也是你的嫂子们!你——”

    “你少说废话,到底几个?”

    “你你你!”上明帝瞪圆了眼睛,而后一垂头,“这是第十妃——”

    上官良晗望着上明帝:“皇兄,我错了,以为你美人三百夜夜承欢,原来您一点也不沉迷美色啊……”

    上明帝满头黑线:“你这孩子,什么话啊!”

    上官良晗想到几十日后的礼会,想到应该是诸位大臣都要出席的,心中一动,高兴起来:“皇兄啊!下月可是要宴请众臣?”

    “是啊?”

    上明帝看着上官良晗,一下恍然:“你——”

    上官良晗哼笑一声,上明帝连连摇头:“你这孩子还真记恨!这都十四年了,你还——”

    “此仇不报非我也!”上官良晗头一昂,“皇兄你不用多说,我自有分寸。”

    上明帝“恩”了一声,却也微微皱起眉头,看着上官良晗,试探性的问了一句:“皇弟啊,这些年来,你总有遇见些……特别的女子吧……”

    上官良晗嘴角一抽:来了!

    他拖了长音,貌似沉吟的“恩”了一声,恰好想到那日里那名女子,本来只是和夜央说笑的,如今却是正好可以拿来一用,便缓慢的点了一点头。

    上明帝心中一喜,忍不住伸手拍着上官良晗:“好小子!要是有合你心意的,和皇兄说一声,不论对方如何,有皇兄为你做主便是!”

    上官良晗满心欢喜,脸上不露端倪,拱手弯腰:“多谢皇兄!”

    上明帝高兴的离开去办理政务,上官良晗在他走后吃吃笑出声。

    宴会?成人礼?哈哈!这一切又怎么比得上一个苏钰城!

    你给本王爷等着!不让你丢脸,本王爷就——就一辈子娶不上老婆!

    小王爷心中如是道,却不知自己这一戏言,到最后竟然——成了真!

    在宫里呆了半个月,实在无聊得紧,上官良晗左磨右蹭,最后放话说上明帝不答应他就自己爬墙出去后,得了块可任意进出宫门的金牌,当下叫了一队四人的随身侍从,完全的风流王爷样走上街头,扇子摇摇,脸上带笑,引得过往路人纷纷注目,上官良晗冲着路过的小姑娘一笑,走开三步远后,听得人群一阵惊呼。

    “怎么了?”

    上官良晗摇摇扇子,向着路过的几个儒生一挑眉,对方红着脸走得飞快,撞了铺子散了书,这让上官良晗心情大好。

    一边的随从神色不变淡定道:“小王爷魅力非凡,那几个姑娘一时难以自制,晕过去了!”

    上官良晗“啊”了一声,垮下脸来,自己得意忘形了……

    唉!

    这繁杂的心绪,叫人难以分清!

    明明惧怕那些柔弱又凶悍的姑娘,却还是忍不住去逗——这样的自己,认真一想将来,可如何是好啊!难道真不成亲?

    上官良晗站在街头苦着脸想来想去,那边一顶青花小轿子轻轻停了下来,一身轻便衣物的苏钰城从轿中探出头,轻唤道:“小王爷?”

    上官良晗一转头,熙熙攘攘的人群外,那一处小巷口,青花小轿上眉目清雅的男子探出头来,一声轻唤,一阵……心动……

    上官良晗嘴角一抽,打着哈哈:“哎呀!居然能在此见到——”

    “小王爷身份尊贵,也不必太过客气,若不介意,直接唤我一声苏钰城便是。”

    苏钰城下轿来,站在地上,冲着上官良晗一拱手,掩不去眉目间的愁绪别离。

    上官良晗只觉得心中隐约揪着的感觉,让他有点难以喘息,胸口闷闷的,脸色也不好起来。

    “哪敢!只是想不到,在这京里随处也可见到丞相大人,你苏家还真是——”

    “小王爷,苏家如何,与苏钰城个人没有太多关系,小王爷可是看在下不顺眼?在下离开便是!小王爷性情直率,身份尊贵,在下本没有资格指责,只是有些话,还请王爷斟酌了再说。”

    苏钰城几句话堵得上官良晗一个字也说不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只能望着苏钰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苏钰城也觉得自己失了冷静,看着上官良晗,满脸愧疚,忍不住伸了手去,轻轻按在上官良晗的肩上:“小王爷,人心复杂,权利名誉诱人,希望你……”

    苏钰城停下话来,看着愣愣看着自己的上官良晗,轻轻一叹:“天晚了,小王爷还是早点回宫的好,有人念着,总比被……”

    苏钰城冲着上官良晗一笑,转身坐回轿子离去,好一会,上官良晗才一手捂着脸一手砸在墙上。

    “混蛋!居然……居然会……”

    居然会被他耶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本王、本王——

    上官良晗转身,恶狠狠看着身后的随从:“那家伙往哪里去知道吗?”

    “回小王爷,丞相大人是往他自己家中去了。”

    随从不慌不忙答道,上官良晗听了,转身向着苏钰城的轿子离开的地方追去,走出五步,停下脚来,转头:“是往这个方向吧?”

    随从脸上神色不变:“回小王爷,此去左转,您没走错!”

    上官良晗扇子一拍大腿,切了一声,快步走向轿子消失的地方。

    走了好一会,上官良晗远远便见得苏家宅子前人潮涌动,数辆马车停在屋门口,苏锦城站在台阶上,正向下走着,苏钰城站在台阶下,愣愣看着。

    上官良晗脚下一个用力,身子一侧靠在墙边,微微探了头去,看着眼前的一切。

    举家迁徙?不对!他是丞相啊!天天都要上朝的!走到哪里去?

    兄弟不合?分家?不对!他家有什么可分的!天下人都知道他的出身,即使他不当丞相,这苏家的名号也在他身上挂着呢!

    上官良晗躲在一边,心中揣测,本来带着点看好戏的心,在见到苏钰城一脸的悲戚茫然之后,隐约抽痛起来。

    夜色渐临,城门快要关了,苏家的下人们举起灯笼和火把,将苏宅门外的小路照得通亮,一如上官良晗上次的来访,只是现在这安静得可怕,除了火把燃烧的劈啪声外,只有马匹的呼吸和响鼻声。

    “锦城你——”

    “天色已晚,起程。”

    苏锦城走下台阶,连看也不看想要伸手拉住他的苏钰城,只吩咐着车队尽快出发,上官良晗从自己现在这个角度,恰好能看见苏钰城火光明暗跃动之间,一脸的的悲伤。

    “锦城!”

    苏钰城伸手拉住苏锦城的衣袖,被他转身轻轻推开。

    “苏大少爷,我很忙,邯城好过临祈,请你不要阻止我自己去寻找我想要的东西!”

    苏锦城不咸不淡道,苏钰城望着他的眼中满是哀伤。

    “你恨我……对吗?”

    苏锦城像是听说了什么稀罕事,眉心轻蹙。

    “你想多了……真的。”

    苏锦城转身走近一匹毛色黑亮的大马,上马坐了,一拉缰绳,一身白衣如雪衬得人清冷如冰,可这衣服又怎么寒得过人心?

    上官良晗静静站在墙角,看着苏锦城带着大队人马离开,留下诺大一个苏家宅子,苏钰城一人,在因为失去光源而变得黑暗的街道上独自遥望,追随着那远去的灯火明亮。

    上官良晗站了好一阵,看着苏钰城不再呆立原地,慢慢一个人走进悬挂着丞相府大匾的宅子里,看着那深红色的大门慢慢关上,心中一阵抽痛。

    上官良晗深呼吸了一口气,转身向着宫里的方向奔去,见到上明帝一脸奇怪的望着自己,才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轻轻一笑后,径自去休息。

    上明帝得了暗卫的消息,沉思了好一会,写了一张纸条,传了下去。

    五月初五当日早上,上官良晗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吃过东西,宫里转悠了一圈,虽说今日是有小庆,却不会因此误了国事,上明帝与大臣早朝商议边疆之事,上官良晗这闲散王爷无聊得紧,走了半天实在觉得没意思,便叫了内卫取了刀剑来,准备耍上一耍。

    “小王爷,人都带来了!”

    小东子向着背对着自己站在池塘边赏花的上官良晗恭敬道,上官良晗转过头来。

    “你不会武,待会到一边去。”

    小东子心中激动万分:“多谢小王爷!”

    他与自己这个小主子分开了七年,本已有些隔阂,可这两个多月来,却发现,小王爷还是当年那个心思直率的小王爷,只是个头高了,人又更加俊俏而已。

    上官良晗一脸黑线的看着双眼闪亮只差流点眼泪出来的小东子,嘴角抽搐:“叫你一边去,傻站着给本王当靶子不成?”

    说着,伸手取了内卫送上来的剑,拔出剑来,挽了个剑花一下将剑横在小东子脖子上,吓得小东子一腔景仰变委屈。

    上官良晗看着小东子眼角含泪乖巧的闪到一边,哈哈大笑着摆起剑招来。

    他一身紫衣,飞花浮云龙纹,恰是衬托出他的容貌气质,往日里嘻嘻哈哈没个正经,此时却不自觉带上了严肃之情,衣袂翻飞,神态怡然,翩然如惊鸿踏水临波展翅,又一激转似秋风扫落叶,带出无情之势。

    苏钰城下了朝来,心中烦闷焦躁,苦痛不已,婉拒了他人提议,自己一个人先行来御花园散心,等着中午与晚上的宴请,恰好将上官良晗舞剑之势看在眼中。

    上官良晗舞了一阵,只觉得全身都舒爽无比,痛快非常,笑眯眯的将剑扔到一边,无视小东子一脸崇拜之情,将外衣一解,冲着站在一边身良笔直的内卫首领道:“你来!与本王好好斗上几回!敢不敢?”

    那内卫是个真性子,见着上官良晗一番剑招,早已觉得心中难耐,手中发痒,现在得了许可,头一点,低吼一声,飞身扑向上官良晗,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战得畅快淋漓,叫观者好是羡慕。

    苏钰城隔着大半个花园看了好久,只觉得心中一阵茫然,慢慢走到一边,寻了个地方坐了下来,轻轻苦笑着。

    从小时起,自己就是个不擅长与人热情往来的人,一入官场这些年,小心行事,谨言慎行,惟恐处理不好上下之间,帝主与臣子万民的联系,确实累心,好在自己还能将朝廷上的事打点周全,也算有一成。

    而公事之外,论及私情……

    自己的父亲与先帝那般……

    自己又对那位生出了不该的情愫,其实,这也并非不可,自己不说,只当是埋在自己心中的秘密了,但是……

    为什么总会觉得自己一无所有?

    心中的空虚感和这令人几乎发狂的寂寞……到底是为了什么?

    苏钰城伸手捂着自己的心口,只觉得抽痛得厉害。

    因为宴会放在了夜间,午膳便做得简便,大臣们倒也没什么在意的,用罢之后各自回家,带了亲眷来预备晚上一享盛宴,上官良晗痛快的出了一身汗,泡了澡后坐船到湖心小亭,在玉椅上懒洋洋的一趴一个下午,苏钰城则去了藏书阁,看了半日的书。

    夜间的宴会确实丰盛,精制的菜肴,上明帝身边明媚大方的新妃,个性活泼又才情不凡,一席上妙语连珠引得众人艳羡不已,纷纷夸奖此姝德行姿容皆是上品,上明帝好眼光,乐得他大笑不已,满场的风光连半点都没分到补上冠礼的小王爷身上,上官良晗倒也不介意,一边喝酒一边笑看着满场欢声笑语,顺便在心中鄙视一下自己那个见色忘弟的皇帝老兄,恰巧他转头去吩咐下人上茶时,瞄见苏钰城静静起身,离开了宴席。

    上官良晗眯起眼睛,手上一抖,“哎呀”一声。

    “本王去换个衣服。”

    说完他便站起身来,带着笑踉跄着步子离开,追着先行消失在假山后的苏钰城而去。

    宴席上,上明帝怀抱美人,耳听臣子的夸赞羡慕,乐得嘴巴都合不上了,其他的人与事,早就不放在心里了!

    第7章

    上官良晗方才喝酒时还未觉得如何,现在一起身,晚风带着点暖意,混着夜来香的花香,熏得他头重脚轻,只觉得神志清明,身子的行动却不怎么受控制,高一脚低一脚的,走得踉跄。

    啧!这酒尝起来不烈,后劲却是如此之足,难怪老酒鬼当年会来盗取,只是,本王不过喝了半壶,酒劲一上,也有点力不从心,倒不知、倒不知那书呆……

    上官良晗一手撑在假山石上,晃了晃头,伸手松开自己衣领,看着夜色笼罩下,一轮弯月,几缕夜风,树影斑驳,姗姗可爱。

    人呢?

    上官良晗抬头张望四周,他还记得自己此刻在此的目的,只是看来看去,怎么都没找到那人?

    上官良晗想起苏钰城穿的好象是件深青色的衣服,此刻夜色正浓,又没有月光,想在这花园里找一个人,只怕没那么容易。

    上官良晗性子一上来,一声冷哼,闭上眼睛细细听起身周的响动来,夜风吹过花枝的声音,夜虫鸣叫的声音,以及——不远处人的呼吸声!

    嘿嘿!看还不逮到你!

    上官良晗嘴边露出一丝笑容,放轻了脚步,慢悠悠又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声响的走近传来呼吸声的地方。

    从半人高的假山石后绕过,1悄悄探出头去,0躺在小石头上,冠解衣散,月光恰好从云间露出小半截脸来,淡淡的光轻纱般撒在地上。

    从半人高的假山石后绕过,1悄悄探出头去,0躺在小石头上,冠解衣散,月光恰好从云间露出小半截脸来,淡淡的光轻纱般撒在地上。

    上官良晗皱着眉看着,心中一嗤:这样就趴下了,真没用!

    他摇着脑袋,突然心中一动,笑容忍不住爬在脸上,轻轻的走近躺在石头上双眼轻闭的苏钰城,慢慢蹲在他身边。

    上官良晗蹲了一会,没见着苏钰城有动静,伸出手去,拉了拉他衣袖。

    “喂……”

    苏钰城一动不动,夜风沙沙声起。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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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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