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王不见王3部全集 作者:樊落
正文 第27节
王不见王3部全集 作者:樊落
第27节
“什么意思?”
“你去学校打听一下跟李慧兰要好的同学,问出她平时经常出入的场所,还有她的交友关系,看看能不能找到她,如果找不到她,就联络她的家人报警,但如果找到了她,先不要惊动,联络我跟苏唯,或是云飞扬。”
被点名了,云飞扬很激动,努力挺了挺胸。
陈雅云看看他,不情愿地问:“为什么要告诉他啊?”
“非常时期,消息当然要传得越快越好,别问这么多了,快去把。”
被交代了任务,陈雅云很开心,她没再多问,说了句“等我的好消息”后就跑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云飞扬双手合十。
“谢天谢地,总算把这位姑奶奶送走了。”
沈玉书给苏唯使了个眼色,两人折返,去雅克的别墅。
云飞扬急忙跟上,问:“你特意让我去查那栋房子的主人,是不是已经猜到房子不是李家的了?”
“是。”
“你怎么知道的?”
“门牌号码。”
走到雅克的别墅门前,沈玉书指了指门牌,看到上面刻的一六五,云飞扬啊的叫起来。
叫声把门口附近的巡捕都引了过来,但是听了沈玉书自报家门后,他们立刻让开路,恭恭敬敬地请他们进去。
苏唯跟在沈玉书身后走进去,叹道:“我第一次看到当侦探当得这么神奇的,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啊。”
“你的中文要好好练练了,每次都词不达意。”
进了院子,沈玉书没有马上进洋房,而是顺青石甬道绕去后院。
他在院子的草丛里不时地踮脚弯腰,看上去真像是侦探在寻求线索,最后又去检查后院的小门,打开门走了出去。
天气不错,昨天的积雪化掉了大半,苏唯跟在他后面,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云飞扬小声问:“他在找什么?”
“who knows”
苏唯耸耸肩,正要跟上,忽然有种被偷窥的感觉,他立刻转头看去。
二楼某个房间的窗帘晃了晃,像是有人站着那里,但是由于帘子的阻挡,无法看清楚是谁。
“啊哈,说不定真见鬼了。”
苏唯吹了声口哨,走出院子。
后院外是一条比较狭窄的街道,很单调,没什么光景可看,沈玉书先问了云飞扬昨晚是在哪里看到无脸鬼的,又让他重复见鬼的时间跟状况。
听完云飞扬的讲述,沈玉书又站住街道当中往前观望,害得苏唯在旁边心惊胆颤地想——还好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否则一辆车飙过来,他就该去地府查案了。
沈玉书默默注视了一会儿,突然抬起脚步往前走,剩下的两个人莫名其妙地跟在他身后,就见他穿过街道,拐进洋房之间的小巷里,拐了一圈又转出来,再接着拐去其他的小巷。
“他应该不是被鬼附身了吧?”云飞扬担心地问。
“如果是鬼附身,我希望是胡君梅的鬼魂,那我们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知道凶手是谁了。”
苏唯的希望没能实现,沈玉书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抬起头,大踏步往回走。
苏唯上前扯住他,“老兄,我一定会付你五十大洋的,所以你不要再吊我的胃口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拜托你说出来好不好?”
沈玉书转头看他,云飞扬也在旁边用力点头,期待被解谜的迫切心情溢于言表。
“其实真相很简单,李慧兰费这么大的工夫,又高价请我们帮她捉鬼,只是想把我们调离侦探社而已。”
苏唯的脚步一顿。
“我们的食住都在侦探社,就算出门办案,也不一定是两个人同进同出,所以想让我们彻夜不归,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件事让我们做。”
苏唯眼前一亮。
“你的意思是她本来是想引我们去雅克的别墅?可是她不擅长说谎,一紧张,把门牌号码一六五说成了一五六,所以她才会去而复返,问我们会不会撬锁。”
“不错,她大概是觉得已经说错了,如果再临时改口,会引起我们的怀疑,索性不如将错就错,反正只要把我们从侦探社调开就行,这附近的别墅大多都是闲置的空屋,不会影响到整个计划,但她还是担心,所以昨天下午又特意过来跟邻居搭讪询问,了解隔壁别墅的情况。”
云飞扬在旁边听得雾煞煞,抓着头发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人是她杀的,想把你们抓来当替死鬼?”
“不,昨晚的事是突发事件,我想李慧兰也不知情,她以为只要把我们调开就行了,但其实设计这个计划的人却希望让我们短时间内都无法回侦探社——如果我们在闯空门时被抓住,并且房子的主人还是洋人的话,那我们一定会被抓去巡捕房。”
说话间,三人回到后院,往洋房里走。
苏唯说:“虽然闯空门是我的职业,但我不爽被莫须有的罪名诬陷,如果她不是女人,下次见到她,我一定先揍她一拳。”
“我还是不明白,她费这么大的事把你们调开,是想干什么?”
“大概是事务所里有别人感兴趣的东西。”
沈玉书看了苏唯一眼,两人同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那张神秘的藏宝机关图。
“也许李慧兰真的有一位不想被家人知道的男朋友,才会被人威胁,那她会不会有危险?”
“应该还不会,要知道杀人弃尸是件很麻烦的事,那些人现在的重点在侦探社,所以如果李慧兰真的被他们抓住了,他们最多是控制她的自由,不让消息外泄。”
洋房的后门没有锁,沈玉书进去后,先查看了走廊上的电闸,又沿着走廊往前走,边走边四下张望。
苏唯跟着他一起张望,“也就是说李慧兰的委托跟雅克杀人案之间完全不相干?”
“不,我不相信有这么巧合的事,你还记得雅克说他白天带胡君梅来白赛仲路时,有个车夫一直跟着他们吗?也许他们早就被跟踪了,设定计划的人要确定他们晚上真的会在这里约会,这样才能抓住我们,只是后来发生了太多状况,把整个计划都大乱了。”
云飞扬叫道:“我知道了,陷害你们的人就是杀害胡君梅的凶手,一石二鸟,对,一石二鸟。”
他的叫声太响亮,把其他两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享受到了被瞩目的快感,云飞扬一抹鼻子,沾沾自喜地说:“我都说中了吧,其实当侦探也没那么难嘛。”
“你们是什么人?”
身后突然向前说话声,腔调有些古怪,云飞扬吓得跳了起来。
他转头一看,就见一个留着卷毛棕发,大鼻子蓝眼睛的洋人站在自己后面,他这才明白苏唯跟沈玉书刚才看的不是他,而是他身后的人。
第五章 青花老板
“生气了?让这么出色的男人感到了自卑,我真是个罪恶的人。”
“我只是为你无与伦比的自信心感到震惊,请放心,我对你,还有你自带的气场完全没兴趣。”
“那你在想什么?喔,我知道,你对那个漂亮的老板娘感兴趣。”
“那幅虎图,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老虎图?”苏唯想了想,想到了墙上挂的雕画。
“那是黑檀木雕刻的,目测不会超过三十年,雕工不是出自名家,没有收藏价值,如果你想把它当开光品来用的话,那另当别论。”
沈玉书停下脚步,惊讶地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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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洋人有五十多岁,穿着深蓝西装,留两撇小胡子,不苟言笑,看起来很有威严,他的长相跟雅克有一点相似,苏唯猜他应该是雅克的叔叔,那位在公董局担任董事的弗兰克先生。
弗兰克拿了根手杖,他双手按住手杖上,打量三人,很不高兴地说:“是谁允许你们进来的?你们是哪家的记者,我要去投诉你们!”
他的中文吐字没有雅克清楚,却比他说得流利,也比雅克更盛气凌人,苏唯有点同情端木衡了,整天跟这些洋人共事,亏他忍受得了。
沈玉书走到他面前,掏出名片递过去。
“是德波利尼亚克先生吧?我们不是记者,是秦律师委托调查这个案件的侦探,他有提到这件事是经过你同意的。”
“万能侦探社?就是你们啊。”
弗兰克看看手里的名片,又抬头看向他们,云飞扬立即站到了最前方,暗示自己也是侦探社的一员。
弗兰克的眼神锋利,可惜没落在云飞扬身上,他打量着苏唯跟沈玉书,问:“你们有查到什么吗?”
“还在搜集证据,希望可以尽快找到有力的线索。”
“不是希望,是一定。”
弗兰克傲慢地说:“我本来想让开侦探社的朋友帮忙,是端木先生力荐你们,虽然我对你们这种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并不抱希望,不过多些人帮忙总是好的,记住,拿了钱,就好好做事,不要给我们添乱。”
老德波利尼亚克的中文说得比他侄子好多了,但也更令人讨厌。
苏唯皮笑肉不笑地说:“这是当然的,放心吧,三天内,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弗兰克嘴里发出嗤笑声,显然把他的话当成是吹牛,“那还不赶快去查凶手?在这里干什么?”
沈玉书不卑不亢地回道:“凶案现场在这里,我想这里可以找到更多的线索。”
“巡捕房已经把这里翻了个底朝天了,线索都该写在报告书上,你们可以去看报告,至于凶手,不是外来的强盗,就是那个女人的丈夫,你们应该是查他们,而不是在这里兜圈子。”
“德波利尼亚克先生,你知道我们侦探最讨厌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沈玉书很冷淡地说:“就是外行指导内行,基本上委托人要做的事只有一件,就是付钱,剩下的看结果就行了。”
弗兰克用力敲了下手杖,虽然他没说话,但是从他阴沉的表情跟气场中可以看出他现在非常生气。
云飞扬有点害怕,悄悄退到苏唯身后。
苏唯笑道:“其实不光是侦探业,任何一个行业,最讨厌的就是不懂装懂的人在那里指手画脚,如果大家都这么有能耐,不如自己做好了,干么请我们?”
气氛越来越僵,弗兰克举起了手杖,就在云飞扬以为他要动手的时候,有人从走廊那头匆匆走过来,说:“德波利尼亚克先生,原来你在这里,我正好找你有事。”
打破尴尬场面的人是裴剑锋。
裴剑锋是公董局警务处的探员,这次的案子牵扯太大,底下的巡捕们办不了,上头就把他派来负责,不过说是负责,其实这一上午他都在听从弗兰克的调遣,顺便当他的出气筒。
所以听到苏唯跟沈玉书讥讽弗兰克,裴剑锋心里算是出了口恶气,不过表面上他还得装装样子。
他跟苏唯他们打了招呼,又打着官腔训道:“德波利尼亚克先生委托你们查案,这是多大的信任啊,机会得之不易,你们要懂得珍惜,怎么能这样对他说话?”
苏唯见好就收,“是是是,裴探员您说得对,我们这不就是说说而已嘛,哪能当真呢,那老先生,我们可以继续在房子转一转吗?”
对话被外人打断了,弗兰克不方便再说什么,交代道:“不要逗留太久,这里的古董瓷器,每一件都价值连城,要是打碎了,你们可赔不起。”
昨晚都不知道打碎多少了,现在才来提醒有没有太晚啊?
苏唯笑嘻嘻地点头应下,还很礼貌地向他打了个手势,示意请走好。
弗兰克无视了,问裴剑锋:“找我有什么事?”
“现场我们都已经检查完毕了,想请你看看有什么东西被偷,或是什么东西被移动过了,也许我们可以从这方面找线索。”
弗兰克答应了,跟裴剑锋离开,沈玉书在后面叫住他。
“德波利尼亚克先生,请问案发后,你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弗兰克转过头,不悦地看他。
“这跟案子有关系吗?”
“裴探员的话提醒了我,这里玉器古董很多,难保强盗不顺手牵羊,你是这里的主人,如果你来得比较早的话,或许第一时间就会发现哪里有问题了,所以请你想想,你是几点来的,来之后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听了沈玉书的提示,弗兰克想了想。
“我是早上四点多过来的,那时候尸体都抬走了,客厅里又是瓷器碎片又是血迹,东西被推得东倒西歪,一片狼藉,噢老天,实在是太可怕了,我要去见雅克,他们却不让,说他是嫌疑人,真是过分,雅克不会杀人的。”
听他的语气,比起那些被打碎的古董,人命根本不值一提。
苏唯听得不耐烦,问:“除了这些,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没有,保险箱没有被打开,大概是密码太复杂,强盗打不开,还有些字画也被撕碎了,真不明白强盗的心态,带走的话还能卖钱,可是他却宁可毁掉字画,真是蠢人,这些社会底层的穷鬼,又蠢,又想轻松弄到钱……”
听到这里,沈玉书忍不住说:“是不是强盗作案还不知道,不过假如昨晚真有强盗存在的话,他一定不穷。”
“为什么?”
“要知道勃朗宁可不是普通窃贼习惯用的凶器,它的使用者大多是贵族富绅。”
弗兰克一愣,随即道:“那凶手肯定就是那女人的丈夫,对,一定是他,你们重点要查他!”
“那你还有其他发行吗?比如门窗被撬,电闸被关掉?”
“没有,当时场面太乱了,我除了看到一堆人之外,什么都不记得了,什么电闸被关掉?”
弗兰克转头看裴剑锋。
裴剑锋说:“据说在凶案发生之前,有人拉下了这栋房子里的电闸。”
苏唯追加,“而且连带着周围几栋房子都断电了,德波利尼亚克先生,你这栋楼房的电闸是这片住宅区的总电闸吗?”
弗兰克的目光在他们几人之间转了转,耸耸肩。
“大概是吧,这栋房子建得很早,据我父亲说,当年老佛爷很满意我祖父推荐的法国商品,她听说我祖父在这里盖了房子,还专门送了贺礼给他,那时候这里没几栋房子,总电闸就在这栋房子里也不奇怪。”
“哇塞,没想到你的祖上都是名流啊,失敬失敬。”
三个人同时看向苏唯,沈玉书在旁边面无表情地说:“他只是单纯发表感叹,大家可以无视。”
“还有问题吗?”
苏唯竖起食指左右摆了摆。
“没有了,剩下的就让我们慢慢调查吧。”
“请用心调查。”
弗兰克说完,转身要走,苏唯抢上一步拦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弗兰克甩开他的手,不高兴地问:“干什么?”
“没什么,你这里沾了灰,我帮你掸掉。”
像是没看到弗兰克的厌恶表情,苏唯笑嘻嘻地收回手。
弗兰克拄着手杖离开了,裴剑锋急忙跟上,百忙中不忘回头给他们使眼色,暗示自己会拖住弗兰克,让他们想查什么,尽管去查。
苏唯双手抱在胸前,看着两人走远,他说:“虽然我一早就猜到自己不会喜欢这个法国人,但没想到他比我想像的更讨厌,刚才我好希望他一生气,fire我们。”
“委托我们的是秦淮,跟他无关。”
“好了,现在讨厌的人走了,那我们该做些什么?”云飞扬搓着手掌问他们。
“看看这里是否有第七个弹壳,或者……”沈玉书转头看向走廊,“被子弹打中的地方。”
“你真相信这叔侄俩说的话?”
“我相信自己的记忆力。”
“那好吧,我押宝在你身上,既然客厅里没有找到第七个弹壳,我们不如赌赌其他的地方。”
苏唯配合着沈玉书一起寻找,云飞扬举手说:“那我去其他房间找。”
“记得避开那些贵重的古董跟弗兰克,还有,不要乱拍照。”
“没问题。”
云飞扬跑走了,苏唯也去了隔壁的书房,他查看着房间里面的摆设,掏掏口袋,将刚才的战利品拿出来。
钱包等贵重物品他没动,所以只拿到了一枝钢笔。
笔套上刻了弗兰克的名字缩写,苏唯把钢笔拧开,笔尖是金的,看起来不便宜。
“你这次的战利品有点少。”
声音突兀地从身后传来,苏唯本能地把笔藏到了袖口里,等他做完,才反应过来那是沈玉书。
他转过身,没好气地说:“我知道小动作逃不过你的法眼,但拜托不要用这种方式来揭穿。”
“你刚才演得挺好的,要不是太了解你,我也会被骗过去。”
“即兴发挥是我的强项,谁让他的肩膀上真的有灰呢……怎么了?”
沈玉书半路出神了,被问到,他才回神。
苏唯皱起了眉,“难道我的话这么无聊?”
“绝对没有,这不是你的问题,好,让我们来看看你的战利品。”
沈玉书伸出手来,苏唯把钢笔给他。
“这位绅士全身上下只有钱包跟一枝笔,笔还放在裤子口袋里,也不怕折断了。”
沈玉书不说话,看着金笔,表情若有所思。
苏唯误会了,解释道:“我顺手牵羊是为了查案,回头会还给他的,不算违反我们当初的约定。”
“不,这枝笔先给我。”
沈玉书掏出手帕,把笔包好,放进口袋里。
苏唯看着他的举动,忍不住问:“难道这枝笔在你眼中会变成弹壳?”
沈玉书不说话,抬头瞟了他一眼,一副抓不住重点的表情。
苏唯无奈了,双手举起,“我只是在开玩笑,别当真。”
“喔,那下次你提前告知一下,方便我理解。”
——说笑话之前还要提前告知,那谁还笑得出来啊。
苏唯的白眼快翻去脑后了,要不是当下要忙着查案子,他一定狂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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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各自在周围检查了一遍,既没发现多出来的弹壳,也没有在墙上找到弹孔,倒是苏唯发掘了很多价值不菲的藏品,可惜只能远观,免得一不小心碰到,某人又要激动地跳出来指责他们了。
最后他们来到客厅,云飞扬也在逛了一圈后,跟着他们走进来,手里摆弄着相机,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
苏唯警觉地问:“你没有乱动人家的东西吧?”
“没有,我只是拍了些照片,这里也许还有慈禧太后赏赐的东西,拍个照留作纪念。”
“那洗好后记得给我一份。”
“没问题。”
沈玉书没加入他们的聊天中,他把客厅仔细检查了一遍后,站在那面等同墙壁的浮雕前默默注视。
苏唯走到他身边,看着浮雕,说:“这图有些眼熟。”
沈玉书看向他,“在哪里见过?”
“达官贵族家都喜欢用这种图形,你看那些翻卷起来的图案像不像云海?所以有稜角的部分大概是龙的爪子。”
“会吗?我觉得这像是希腊神话故事里海神的图,翻起来的是海浪,有稜角的是叉子等武器。”云飞扬插嘴道。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云飞扬,我很佩服你的想像力。”
两人看向沈玉书,沈玉书只吐出两个字:“石头。”
“……”苏唯手扶额头,也是,谁也不能否认这块浮雕是石头刻出来的。
沈玉书靠近浮雕,仔仔细细观察了一番后,又绕去浮雕的另一边,苏唯就听到他说话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真不明白人们为什么喜欢抽象的东西,这完全不合逻辑。”
“你干脆说讨厌感性算了。”苏唯忍不住隔着墙壁冲他叫道:“因为你怕失败,所以你喜欢一成不变的生活方式,只要顺着既定的轨道做事,失败的机率就会减少,可是人生一定要经历各种尝试跟挑战,才活得有意义,要知道失败也是人生经验的积累啊。”
他说了半天,对面也没人回应。
云飞扬小声说:“神探是不是生气了?”
苏唯跑过去,就见沈玉书正在检查浮雕墙壁后的空间,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根本没在听自己说话。
他自嘲道:“不,是我浪费口水了。”
浮雕的另一边是个较小的空间,里面除了摆放几件古玩外,没有多余的摆设,浮雕墙很醒目,可是它的另一面却只是普通的墙壁,上面并排挂着几幅人物油画。
画像里有男有女,从画中人物的衣着打扮还有作画的时间来看,这几个人是弗兰克的祖父跟父母等,油画旁边还有座挂钟,钟摆来回摇摆着,发出有规律的单调响声。
房间地板上铺着绣着花草的暗红色羊毛地毯,这里没有被波及到,四周摆放的物品保持整齐的状态。
沈玉书的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到挂钟上,他伸手打开挂钟的前盖,苏唯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他看着沈玉书拿起里面的钥匙,插进挂钟孔里来回转动,忍不住说:“这钟不是古董,它不喜欢被摆弄。”
“会不会有机关?”
“嗯,说不定还有藏宝图。”
沈玉书转头看他,苏唯上前,取过他手里的钥匙,来回看了看,说:“对不起,我不该开玩笑,不过这只是普通的钥匙,它除了给钟上弦外,什么作用都没有。”
苏唯把钥匙放回挂钟里,关上盖子,阻止了沈玉书对一切都充满好奇的行为。
沈玉书耸耸肩,“也许我们该去死者的丈夫那里找找线索了。”
“这是个好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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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出了别墅,云飞扬还想跟随他们,却被沈玉书吩咐去洗照片,为了案子的侦查,他只好领命离开了。
回程经过霞飞路,沈玉书看着附近的店铺,忽然一拐车头,把车开了过去。
苏唯习惯了他随心所欲的行为,提醒道:“如果我要购物,会先找个地方停车,在这里步行比较快。”
沈玉书找到车位停好车,说:“我不是要购物,我是想打听一下披风的事。”
“披风有什么问题?”
“你没看法医的报告结果吗?”
“你是指那个正常人都不可能看懂的化学分子排列表?为了遮罩当年痛苦的记忆,我直接把它跳过去了,你不知道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干掉我的化学老师。”
“报告书上列了披风的纤维成分,跟女尸指甲里的一样,一模一样。”
“这个你今早就说过了”
“但她十个指甲里几乎都有,那就是另外一个意思了。”
这次苏唯听懂了。
一个人在奋力反抗的时候,会本能地撕扯对方的衣服,所以死者的指甲里的纤维物质不可能全部都是她自己的。
“你的意思是现场遗落的披风是凶手的?凶手是个女人?”
“我只是根据现有的线索推理出这样的结果。”
“我懂了,云飞扬在后街看到的无脸鬼就是凶手,她在行凶后,为了防止被人看到,就用面巾或是围巾挡住了自己的脸。”
沈玉书点点头,“那件呢子披风价值不菲,所以幸运的话,我们也想可以根据这条线索追踪到凶手。”
“喔买尬,搭档你真是太聪明了。”
“谢谢。”
“不用谢,我只是实话实说。”
“我不是谢你陈述事实,我是谢你刚才的提醒。”
陈述事实?这人还真以为自己很聪明哈,不过他在一些地方的确很聪明。
苏唯问:“什么提醒?”
“生命的意义就在于尝试跟挑战,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
“没什么,我说话一向都很有道理,我只是没想到你的反射弧长到可以穿越月球。”
“我刚才只是在考虑别的事,那件事想通了,我才有空闲想第二件事。”
“考虑什么事可以比想我更重要……我的意思是——比思考我说的话更重要?哈哈,难不成你知道凶手是谁了?”
沈玉书不说话,只是向他微笑。
苏唯被笑得毛骨悚然。
“你……不会是真知道了吧?你这只魔鬼!”
“你想多了,我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来证明我的判断,因为……”
雪绒花服装店到了,隔着街道,沈玉书看着在服装店里进进出出的客人,平静地说:“凶手不止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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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很好,一位老人家穿着厚实的长袍马褂,坐在店前的藤椅上晒太阳,他头上戴着西瓜帽,花白头发编的辫子垂在肩上,正是女老板的父亲。
老人手里拿着一个橘子,半眯着眼睛,像是睡着了,苏唯走过去,刚好老人手里的橘子掉到地上,骨碌碌地滚到他面前。
苏唯捡起来,递给他。
老人睁开眼看看他,眼神有些呆滞,苏唯笑着问:“老爷子,您好吗?”
老人嘴巴张了张,像是在嘟囔什么,但因为口齿不清,无法听懂。
苏唯打量着他的辫子,老人的头发虽然花白,但辫子编得很仔细,还上了发油。
他很好奇,小声对沈玉书说:“这个时代,很少能看到留辫子的人了。”
“其实有很多,只是你平时不接触罢了,这种满清遗老是不会剪辫子的,尤其是曾经风光过的八旗子弟,剪掉了辫子,就等于将曾经的风光都剪掉了,那是他们无法容忍的,因为人是需要靠梦想生活的生物。”
“我只知道人要靠着钱来生活。”
苏唯的嘟囔声被打断了,有人从店里走出来,对沈玉书说:“听先生的话,好像很了解我们旗人。”
出来的是正是女老板。
她今天穿着青色旗袍,上身配了毛皮马甲,脖子上围着相同颜色的围巾,气度雍雅高贵,看来沈玉书的话多多少少说中了她的心声。
沈玉书说:“我只是一时感叹,如有冒犯,还请见谅。”
“不,先生说得很中肯,现在这些遗老依然沉浸在当年醉生梦死的奢华岁月里,越是沉浸,就越不甘心眼下的生活,心里充满了痛恨跟懊悔,还好我父亲上了年纪,以前的事都想不起来了,所以对他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她说着话,看向父亲,老人又睡着了,手里还拿着那个橘子。
风吹来,带给一声叹息,阳光照在她的脸上,苏唯看到了她眼角上的细纹,虽然她保养得不错,但岁月沧桑还是在不经意的地方显示了出来。
有位上了年纪的男人从店里走出来,看打扮是这家的仆人,老板请他照顾父亲,又向沈玉书跟苏唯做出请进的手势。
午后的店里有很多客人,穿着相同旗袍制服的女店员都在忙碌,老板说:“快到年关了,大家都忙着购置衣物,不知两位先生是给自己选购?还是为家眷选购?”
不好意思,这两位先生都没有家眷,所以苏唯第一时间伸手指向沈玉书,“给他买。”
谁知沈玉书也做出了相同的手势,指向苏唯,说:“给他买。”
苏唯气得瞪他——这时候就不要跟他同一步调了好吧,很容易穿帮的。
看到他们的互动,女老板笑了。
“你们很有趣,不过看得出你们不是来购物的。”
“nonono,我们购物,顺便问点事情。”苏唯察言观色,“小姐你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啊。”
至少没像上次那样横眉冷对,这样的气氛比较便于询问。
老板说:“先生真会开玩笑,客人多,店里生意好,我的心情当然也好。”
“请问小姐贵姓?”
“这跟你买东西有关系吗?”
“没有,不过方便我们聊天,假如小姐不介意的话……”
“我姓叶,大家都习惯叫我青花。”
“刚才听你提到旗人,不知道这个叶是不是出自叶赫那拉的姓氏?”
“是的,我们是镶黄旗,不过那都是老黄历了,不提也罢,你们有什么事,不妨直说,我这里很忙,还要招呼其他的客人。”
在苏唯跟青花闲聊的时候,沈玉书把服装店看了一遍。
这里除了服装都换成了冬季款式外,跟他们上次来的时候没有太大变化。柜台上摆放着财神,墙上挂着福禄寿喜的画轴,当中是那面祥云猛虎的雕画,看着雕画,他眉头微皱,久违的记忆再次浮上了心头。
这绘图似乎有些熟悉,但要说曾在哪里见过,他又想不起来。上次来的时候,他也曾有过相同的感觉,只是上次来得匆忙,他的感觉没这么强烈。
沈玉书看出了神,直到听到青花的询问,他才把目光转回来。
“最近你们有在卖一款白色的毛呢披风吗?”
“你是指这类的吗?”
青花把他们带到摆放女装的那边,指着衣架上的各式披风问道。
苏唯一眼就看到了跟现场那件完全一样的披风,他取下来看看衣领上的标签,上面绣着相同的雪绒花标记,右下方还有朵银色小花,他给沈玉书使了个眼色。
沈玉书问青花:“买这种披风的人多吗?”
“很多,你们也想买这款吗?”
“我比较想买这个。”苏唯从旁边的男装柜台上拿了两条围巾过来,围巾是棕色方格模样的,大方得体,他让店员包起来,青花微笑说:“多谢惠顾。”
“我们捧场了,现在轮到青花小姐了。”
“请说。”
苏唯给她摆了下头,三人来到柜台后面,他做出郑重的表情,压低声音,说:“实不相瞒,我们受公董局警务处的委托,在调查一件杀人案,现场留下了一件披风,跟你店里的披风一模一样,所以我们想调查购买披风的客人名单。”
青花脸上露出诧异,目光在苏唯跟沈玉书之间转了转,有些不知所措。
苏唯说:“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打电话询问霞飞路巡捕房的探员们,你在这里开店,应该认识他们吧?”
“不是这个问题,而是如果你们想通过这条线来调查,可能不会有收获,因为光是这个月就卖出了二百多件,而且我们只记录商品销售的数量,不会记录顾客的名字,要怎么查啊?”
苏唯傻眼了,“这么好卖?”
“是的,这款我本来只是设计出来做样品的,没想到很多客人都喜欢,就制成商品了,还有外地的百货商店也来跟我批发。”
“恭喜生意兴隆。”
“谢谢,所以不是我不想帮你们,实在是爱莫能助。”
苏唯耸耸肩,对沈玉书叹道:“没想到有钱人这么多。”
店铺里面传来吵嚷声,先前那位老仆人跑出来,青花看到,对他们说了声失陪,就跟随仆人匆匆走了进去。
苏唯拿了围巾去柜台结帐,随口问店员:“老天爷好像病得不轻啊。”
“还好,就是人老了,有点糊涂了,喜欢乱发脾气,只有老板去,他才听话。”
“你们老板又要顾店又要照看老人,真能干,她在这里开店很久了?”
“是啊,我还小的时候,这里就有雪绒花了,我没想到有一天可以在这里做事。”
店员把围巾放进袋子里,交给苏唯,对他微笑说:“多谢惠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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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出了服装店,沈玉书说:“没收获。”
“谁说没有收获?”
苏唯向他扬了扬手里的购物袋。
“我在说案子,烂桃花先生。”
“我知道你嫉妒我有魅力,这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有人天生就是明星。”
沈玉书不说话,加快脚步往停车场走,苏唯追上他。
“生气了?让这么出色的男人感到了自卑,我真是个罪恶的人。”
“我只是为你无与伦比的自信心感到震惊,请放心,我对你,还有你自带的气场完全没兴趣。”
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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