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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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国旧事[穿越攻] 作者:黑色地板

    正文 第4节

    民国旧事[穿越攻] 作者:黑色地板

    第4节

    靳青河因为心怀愧疚,也不和他计较,不仅给他倒了水,还主动扶起他靠了自己的肩膀,亲自喂到他嘴边。

    丁太子一边忍痛一边龇牙咧嘴地喝了几口水,总算缓过气来了。他气哼哼地叹了口气,突然语重心长地对靳青河说道:“阿青,如果我是个女人,照你昨晚的那个干法,现在肯定已经怀上了!”

    靳青河大惊:“不会吧?”

    丁太子点了点头:“会的。”

    他一时突发奇想,自己要是真怀上了,估计靳青河就得给自己入赘做个倒插门的女婿了。不由心中嘿然。

    靳青河看他表情诡异,沉默了。

    等了一会儿,靳青河才迟疑地说道:“我真的没有印象。”

    丁太子内心大恨:“我可印象深刻!”

    翻来覆去地煎,翻来覆去啊!烤鱼也不是这么烤的啊!鱼也是有中场休息的权利啊!那个该死的药究竟是谁卖给他的,他要把他千刀万剐,万剐千刀!

    靳青河内疚了。“昨晚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怎么就——?”

    丁太子一听,气势马上瘪了。——心虚了。他在靳青河怀里不自然地扭了扭身子,登时又痛了个欲死不能。

    他总不能说是他自己下了药准备要干嘛了靳青河结果反而被靳青河干嘛了吧!他在心里暗自谋划了下,决定不能太吃亏,昨晚的事看来也只能自认倒霉了,但是这一局总要扳回来的!

    ——他现在元气大伤,心有余而力不足,还是等以后吧!

    靳青河扶他躺好了,垂首站到一边,心如死灰地太息一声:“我对你做了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以后也没脸继续待在你身边了,你把我撤了吧!”

    丁太子一愣,继而脸红脖子粗地低声骂道:“他妈的!老子还没说要怎么你呢,你就想跑?你当老子是什么买卖?嫖完就走啊!”

    他气得吭哧吭哧的,一扭身就要从床上坐起来,可惜腰酸背痛的,硬是在床上折腾成了一条被一斧子拍扁了的活鱼。

    “你给我等着啊,别动啊!”他边说着,边不死心的还想挣扎起来,好好教训一下自作主张的靳青河。

    靳青河见他平日活蹦乱跳的一个好男儿,现在被自己折腾成了这个样子,彻底的内疚了。

    他上前扶起了他,柔声说道:“是我对不住你,你想我怎么样就说吧!”

    丁太子冷哼一声,他低下头,掀开盖住下半身的被子,说道:“先给我洗个澡——阿,阿青,这是什么?!”

    靳青河听他的声音倏忽拔高,不禁也顺着他的眼睛看过去。

    一道闪电当空劈中了他!

    “这是——什么?!”靳青河的声音也抖了。

    丁太子的那个地方,一片狼藉肿胀中,一股鲜红温热的血液正泊泊流淌。

    那鲜艳的颜色简直要刺疼人的神经!

    丁太子脸色惨白,浑身打怵。他紧紧地拧住靳青河扶着他的手臂,瞪大眼睛说道:“怎么这么像那个——流产啊?——我在电影里面看过!”

    靳青河也是吓呆了,喃喃地回道:“男人,不会流产的吧?”

    他以前也有过几个女伴,但是从没发生过这样的状况啊!

    “那这个血是怎么一回事?”丁太子一咧嘴,是个要哭的模样。他看过从人的身体各个部位流出来的血,可是从没有见过从这个地方流出来的血,而且还是男人的这个地方。心里又是害羞又是害怕。

    靳青河握住他的手,强自镇定了心神,安慰道:“别怕,先擦一下,我带你去医院!”

    丁太子六神无主地连连点头:“好,好,就按你说的办!”

    两人于是快速地梳洗了,靳青河先出去屏退了屋子里的卫兵,然后才抱起丁太子,火烧火燎地就要往外跑。

    跑到一半,正是个过了走廊冲下楼梯的时候,丁太子忽然如梦初醒似的大叫道:“不对!”

    靳青河差点脚下踩空。急忙刹住车问道:“怎么不对?”

    丁太子难堪地张望了一下四周,看屋子里里外外都没人,才咬牙悄悄对靳青河说道:“这样去医院不就人人都知道我们的事了?不出去,让医生到家里来!”

    靳青河醍醐灌顶,转身就往回走。

    一回房间,把丁太子放回床上,靳青河转身就打算去找电话,丁太子却又想法一变,抓住他的手压低声音说道:“不对,不能叫医生到家里来,会走漏风声的!老子不能让别人知道我的屁股开花了!”

    靳青河眉宇一皱,知道丁太子是个死爱面子活受罪的人物,便嘴里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丁太子略一思索,当机立断:“我在家里等你,你一个人去问,就说是你的一个朋友那里被锥子扎了,看医生怎么说!”

    靳青河一噎。心想正常人哪会被锥子扎那里!心里也知道他是慌了神了,说话才会颠三倒四。但是事态严峻,他也顾不上其他了,忙亲自去了趟医院。

    丁太子在床上惴惴不安地等了好会儿,心里担忧,所以始终保持着靳青河把他放下的最初姿势,动都不敢动一下,虽然床很柔软,但是他感觉浑身酸痛,备受煎熬。

    好不容易总算盼来了靳青河。

    “医生怎么说?”

    丁太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靳青河走进门,心急如焚地问道。他还在保持姿势躺着,不敢有大动作。

    靳青河脸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干咳了几声掩饰内心的尴尬:“没事,拿了消炎药,擦几天就好了。”

    “就这样?!”丁太子难以置信。他这么尊贵的人物,这么隐秘的伤口,一瓶消炎药就能搞定?

    靳青河嘴角抽动了一下。他绕着床边走了一圈,站在丁太子面前,涨红了脸说道:“我给你擦吧——毕竟是因为我。”

    丁太子的老脸难得的也红了。他眼睛乱瞟,就是不看站在自己面前的心上人,嘴里大大方方地应道:“好啊,好啊,你给我翻个身吧。”

    两个人红着脸解决了擦药问题后,各自安静地待了。

    13、收拾善后

    安静的房间里,空气始终缭绕着一丝暧昧之意。

    那丝暧昧鬼鬼祟祟的,无影无形却又无孔不入,直磨得靳青河在沙发上坐立难安。

    靳青河心里正是尴尬。

    他好歹是个现代人,知识领先这个时代百来年,虽然对男男之事从未涉足,但即使如此,凭着他冷静自处的性格,也不该跟着丁太子一起大惊小怪,想想实在汗颜。

    而且,他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一个对象居然是丁太子这么个大男人——真是没脸细想了!

    靳青河心神不宁地左顾右盼。他在流向诡异的空气中嗅了嗅,心里越发地感到不自在。

    总觉得还有什么没有收拾善后。于是他瞪着眼睛板着脸,开始专心找茬。

    然后他像是灵感火光迸发似的,瞬间想到了房间里还留有他变成同性恋的证据——

    “被子!”

    靳青河手指着那床沾满两人一夜证据的被褥,对睡姿已经恢复正常的丁太子严肃地说道。

    “被子!?”丁太子从昏昏欲睡中惊醒,一个激灵,从床上挺身坐了起来。

    擦过药之后,为了掩饰自己之前的方寸大乱,丁太子已经神奇地自动恢复了力所能及范围内的健康。

    两人于是手忙脚乱地收拾了被单和枕单,揉成一团,抱到厕所,塞到浴缸里。靳青河拧开水龙头,透白的水柱哗啦啦地很快淹没了污浊的床单。

    两人像是完成了找茬游戏中最艰难的终极关卡一样,抱着大获全胜的快乐看着最后一样证件被销毁,心里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相对无言地坐在浴缸边沿上,看着泡在洗涤剂里的被单上漂浮着的浊白硬块,两人心里各自庆幸了。靳青河觉得自己又变成了个直男,因为能够证明他弯曲的证据都已经被他毁灭了。丁太子觉得自己也安全了,他堂堂太子爷,屁股开花的事谁也不会知道了。他大可以等身体恢复健康后,继续调戏他的阿青。

    于是两个人各怀心事,一边乐滋滋地搓着床单,一边看着对方,心安理得地笑了。

    如此,两人躲在厕所里努力地洗了一个下午的床单。

    过了一会。两人渐渐地感觉到了不对劲,手中的动作不由同时一缓。

    心有灵犀似的抬起头面面相觑。

    靳青河嘴角动了动,干巴巴地开口问道:“为什么,不干脆把床单烧了?”

    丁太子“呵呵”地干笑了两声:“是啊,哈哈,为什么呢?我也不知道。反正也快洗好了,还是继续洗吧!”

    靳青河深深地觉得,只要跟丁太子在一起,他的智商就会呈直线下降。

    床单表示:想烧劳资?劳资是有划时代的纪念价值滴!

    ····

    两人解决了床单问题后,靳青河下楼亲自煮了点肉末粥,端到房间给丁太子。

    根据医嘱,男子床事之后,下方的那位要喝清淡的液体,有利于肠胃的恢复。靳青河虽然在医院闹了个大红脸,但是西医的话他还是认真记下并谨慎执行了。

    丁太子裹着浴袍躺在床上,虽然还是屁股疼,但也觉得很有些痛快。

    一顿皮肉之苦,换来他家阿青的亲自照料,这笔买卖,划算!

    现在已经不是他在一厢情愿地倒贴拉拢对方了,现在他们之间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再不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关系了。

    而且现在,他的阿青对他心怀愧疚,接下来还不是得任由着他揉圆搓扁了嘿嘿。

    丁太子一边哧溜溜地喝着滚烫的小米粥,一边对坐在旁边的靳青河高兴地摇头晃脑说道:“阿青,手艺不错嘛!看不出来,你一个大少爷也会亲自下厨呢!”

    靳青河赧颜,移开视线。

    丁太子见他这个不好意思的腼腆模样,心中不由又蠢蠢欲动了。他虽然刚被操得死去活来,但是依然色心不死。还想着要调戏调戏他的阿青。

    他一边看着靳青河,一边喝热粥,把一碗小米粥喝得跟尝珍珠米翡翠叶似的美味。

    靳青河听着耳边“啧啧”的汤水声,突然觉得那声音很像亲吻声。心里越发别扭了。

    因为昨晚没有回去,家里的弟弟今早来了电话,听语气倒是很高兴的,好像巴不得他别回去似的。此外,弟弟靳蓝泽还说,今早他接到电话,是那位害前任落水的教书先生打来的,似乎是要求见面。虽然靳家人对这位很不感冒,但是好歹靳青河曾经爱他爱得轰轰烈烈满城风雨,所以靳蓝泽觉得还是问过哥哥的意见为好。

    靳青河心里乱糟糟地想了一通,觉得前任的债务果真不少。大概对方是来发难还是感情醒悟什么的——他该怎么办?

    干咳了一声,靳青河起了话头。在丁太子化身美克斯光的视线下,他不由做了个多余的动作——紧了紧前襟,然后他发现马甲排扣最下端的铜扣扣得不够严实,果断捻紧了。

    他不自然地站起身,跺至窗前,眼对着墙壁艰难地开口说道:“有个朋友,想约我见面说个事。我想——”

    丁太子笑容一敛,“啪”的一下把碗按在床前的桌子上。

    “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比我还重要,啊?老子因为你,现在要好几天的生活不能自理了,你居然还想去跟别人约会?那我怎么办?老子要上药怎么办。自己抱着个镜子趴在厕所里啊?卧槽!”

    他大概也联想到自己抱着镜子擦药的猥琐模样,毛骨悚然了一下,蓦地打住了话头。

    靳青河看他气呼呼的模样,也觉得自己这个做法不地道,便也不再多说了。

    听丁太子的意思,似乎是要求他在这里多留几天照顾他的生活起居。至此,靳青河越发觉得丁太子此人是个死爱面子的典型。但是他不愿意在下人面前丢脸,为什么就敢在自己面前丢呢?难道他觉得跟自己这个侵犯了他的人在一起,反而更能自在安然吗?

    靳青河将自己的别别扭扭跟丁太子的坦坦荡荡一经对比,越发觉出自己的小气计较和对方的心胸坦荡了。

    靳青河汗颜了!

    我是一个现代人,怎么比他一个民国少爷还放不开?靳青河默默地责备自己,我应该像个潇洒的都市人一样,好吧,把他当做419 。

    丁太子还不知道自己的体贴被对方当成了419,还在为靳青河的退让高兴。他觉得靳青河就是这点最好,从来不跟自己拧,一定也是在渐渐地理解自己的心意啊!

    如此,离两人你侬我侬,你情我愿的日子也就不远了吧!

    在丁太子的强烈要求下,靳青河无奈,只得往家里去了电话,表示丁太子这里有事,那边的事情只能请对方暂时缓一缓了,等过几天他回去了再解决。

    不过说实话,靳青河还真的没想好要怎么去面对这位传说中的,能让前任为他跳河的冷美人——是的,大概是个美人,虽然他也不确定,民国人们的审美观究竟如何。

    这边,丁太子高兴了一阵,而另一边,陆冬青挂了电话,秀气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陆冬青一个人坐在自己逼仄狭窄的小书房里,目无焦距地看着窗扉在微醺的晨光中和着清风细雨轻微摇晃。

    外面青天白日,屋子里却清清冷冷,人气微薄。

    他有点担忧,因为觉得大概对方是不肯善罢甘休了——说不定还有后招!

    这真是让人烦不胜烦,厌恶透顶了!

    “这些公子哥儿,怎么就这么——唉!不务正业,不务正业啊!”

    听着外面热闹喧嚣的赶集、吆喝和嬉戏声,他精疲力尽地捏紧了手中的报纸,仰头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痛苦地闭紧了眼睛,对自己的身微力薄暗恨不已。

    ·················两天过去·····················

    在东方鱼肚露白的破晓之际,靳青河起身开始洗漱穿衣。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二次梦见小弟了。

    梦中他在一片黑白的安静街道走着,小弟穿着浅青色短袖t恤和咖啡色吊带裤,在他前面跑着。

    小小的小弟是静止的画面中唯一的色彩和动作。

    半夜,他在一阵冷汗津津中惊醒,忽然就想起了那个在舞厅里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孩子。

    那是另一个小小软软的小弟。

    他在噩梦中行走太久了,经过昨夜一梦后,更加迫切地想要见到那个男孩子。如果可以,他真想抱抱他,听听他的心跳,就像对小弟那样,把他抱在怀里爱护。——即使知道对方跟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弟可能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但是那又怎样呢?说不好,那个孩子还是小弟的前生呢!否则怎么解释他的穿越时空,以及如此巧合的相似面容!

    他要找到那个孩子,即使是假的也好,自欺欺人也罢。他想再见他一次。

    14、小巷遇袭

    再说丁太子。

    丁太子这两天把靳青河不声不响地扣留在丁宅尽情地看,尽情地言语调戏,算是稍稍尽了兴。

    如此两天后,在第三天淫雨蒙蒙的清晨,他决定要彻底恢复了健康。于是掀开被子蹦跶起来,跑到靳青河所在的客房,要对方和自己一起出去花天酒地。

    然而靳青河对着镜子系好领带后,转身告诉他,既然他的身体恢复,那么他想回去一趟。

    丁太子马上瞪眼跳脚:“不行!我身体今天才恢复,你就想逃跑了?妈的,要是这事是老子在干,老子早把你当祖宗供着哄着了,哪里是你这个没情没义的样子?他娘的!”

    他就站在靳青河门口咆哮,末了踹了木门一脚,踹出很大的火气。把正在楼下收拾的老妈子都吓得哎呦了一声。

    靳青河穿戴完毕,走到他身边,长辈似的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我有事。”

    丁太子咽了口口水,忽然口干舌燥了,是被靳青河的气场压住了脾气。虽然靳青河从来不跟他急,跟他说话也是温文尔雅,堪称慈爱的,但是他就是觉得靳青河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是立场坚定,不可忤逆的。他只要一对上他那双睫毛密集的温柔眼睛,耳边听着他低沉平静的声音,马上就要缴械投降,不战而退了。这要是在战场,由靳青河来劝降,那他丁昆山就是第一个叛逃了。

    丁司令的大嗓门,战场上的长枪短炮都从来不能让他却步,唯有靳青河能让他心服口服。

    一半是心动,一半是心悸。

    丁太子按住靳青河的手,退而求其次地说道:“阿青啊,要不,你带我一起去吧?也许我可以帮上忙呢!”

    靳青河摇了摇头,温和地揉了下丁太子毛茸茸的寸头,他真心觉得丁太子这发型有点像个愣头青。他常常把对方当个傻小子看待。

    在他微微含笑的眼神注视下,丁太子终于讪讪地松了手:“哎,好吧,老子给你放个假,回去好好休息不要乱跑啊!外面可是乱的很哪!”

    靳青河应了,算是受了他的好意。

    然后他直接越过堵在门口的丁太子,朝楼下走去。

    “你坐我的汽车回去吧!”丁太子在他身后叫道。

    “不了,我喜欢黄包车。”靳青河头也不会地回道。

    在他身后,丁太子目送着他拒绝了自己的汽车,改乘了黄包车离开。无所事事地回到屋子里,丁太子把自己收拾妥帖了,也自找快活去了。

    ···············不是冤家不聚头····················

    靳青河先是坐黄包车回了趟靳家。

    虽然他知道年瑾玉就在沈家,但是他要以什么名义去见他呢?只能先回家从长计议了。

    然而事情常常总是出人意料。

    天灰蒙蒙的,阴雨断断休休。

    靳青河一路心事重重。

    黄包车行至半路,就在经过小巷拐角处时,突然,从两边矮墙垛上跳下4、5个蒙面大汉。几个大汉眼神凶狠,身材魁梧壮硕,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刀口舔血的,绝非善茬之辈。

    也没有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呀呵呵”地先招呼一声给受害者提个醒,一把钢刀就“唆”的一下穿破黄包车的航布,朝靳青河的太阳穴刺来!

    靳青河倒吸一气,从重重心事中猛的回过神来,往后一仰险险避开。他的身体流水一样顺势往下一滑,腿一曲,就地打了个滚,瞬间从被两把钢刀捅破遮阳支架的黄包车中脱身。

    还未站起身,又一把钢刀夹着呼啸的冷风,带着千钧重量朝他的面门横劈过来!

    靳青河单手撑地整个人倒立凌空翻了个360度,一只脚刚落地,另一只脚同时抬起,肩与膝盖持平,整个身体弯沉成一个单脚支地的t字,脚尖疾速朝身后横扫,身后随之响起两声粗犷的惨叫。

    靳青河这一下反应的迅疾和回击的精确,都使原本想着杀他个措手不及的大汉们暗暗起了警惕之心。几个人慢慢把靳青河围拢了起来,暂时按兵不动了,一双虎眼露着凶光,虎视眈眈,寻找良机。

    靳青河深深地吸了几口潮湿的空气。感觉心脏“噗嗤噗嗤”地跳得剧烈。他虽然反射神经还在,招式也记得,但是这具身体明显是有点跟不上了。才动了两下就累得喘气。

    接下来硬拼的话,即使胜了,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惨胜。

    没想到今天会遇上这么一招。靳青河自然不会认为这些仇家是自己招惹的。他来到这个世界才多久啊,打过交道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大概是前任的债务了。给别人收拾烂摊子的感觉真心不好。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居然要闹到动刀子这么严重。

    车夫早就“哎呦哎呦” 地喊了两声,丢下黄包车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了。如今狭窄阴暗的小巷子里,只剩下靳青河隔着蒙蒙细雨与五个手持钢刀的大汉对峙。

    “你们,是靳青河的仇家?”靳青河问道。

    大汉古怪地从上到下看了他一眼。这话问的,难道他不是靳青河吗!

    他们得到的资料是,这个靳青河是个纨绔子弟,长得人高马大,却是个标准的花瓶人物。但是单看对方刚才那两下子以及现在的淡然处事,哪里是个普通的花花公子那么简单!看身手简直就是个练家子了!

    几个大汉一时也犹豫了,不会是自己找错人了吧。

    靳青河扫了几人一眼。心里暗暗掂量了事情的缓急。

    虽然这些人蒙着脸看不清面容,但是几人都是皮肤粗糙黝黑,做码头搬运工的打扮,而且持刀动作不够熟练,可见并不是专业杀人的。青天白日地持刀行凶,显然并不是自身跟前任结仇,而是背后有人,心无忌惮的了。

    靳青河留意了几个人的动作——一个穿土黄色短褂,黑色布裤扎裤腿的壮汉先是直接面对了他,接着,其他人以此为首围成了个圈,在打量他的时候,那些人先是朝那土黄短褂壮汉递了一个眼神,然后才调转视线——从那几个人下意识的表现中靳青河推测,那黄褂壮汉大概就是为首之人了。

    一群普通民工,兼职做点砍杀的买卖。敢这样明目张胆,背后肯定是站着个大人物了。这个大人物,出于某种原因,不能用自己的人,所以才找来这样一群非专业人士。而且,虽然他们刚才招招狠辣威猛,但起刀快落刀缓,狠劲足而杀气微,似乎并不是来取命的。

    这个架势,只是来恐吓提醒的?这是否也说明了对方没找专业杀手的原因?

    不过,不管了,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吧!

    靳青河笑了。嘴角一点勾痕,是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挺直腰板撩开遮住眼睛的刘海,露出刀削似的鬓角。

    身后几个大汉孤疑地退了一步,不明白他怎么到了这种时候还敢笑得这么理直气壮。

    “不错。”靳青河拍了拍手,动作轻飘飘的,是个没有什么力度的鼓掌,“可惜眼色不够。”

    几个大汉愣了一下。

    靳青河也不理其他人,直接踱步至那穿土黄短褂的壮汉面前,用一根手指挑开对方横亘在面前的钢刀,眼神温和而危险,被凉风冷雨冻得泛白的嘴唇缓缓吐出冰冷的话语:“蠢货,这都听不懂。”

    壮汉被他那阴沉的眼神盯得心中大骇。不由噎了声,不知如何接住话茬。

    他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这个人的气势太可怕了,比那位大老板还可怕!他觉得古怪,至始至终地感觉这个“靳青河”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神秘感。可是哪里古怪呢,他又说不出来。

    靳青河要的正是这种效果,他冷哼一声,痞子似的拍了拍壮汉的脸。

    “你觉得我像靳青河吗?”

    “咦?”大汉怔愣了,这话问的,难道真是找错人了?

    靳青河见他这个样子,万分庆幸自己猜的果然没错,这只是些找兼职的民工,并不真的认识真正的靳青河,甚至可能还没见过靳青河的长相。如此,他就可以大胆地进行他的忽悠大业了。

    “虽然知道你们没经验,但也不能蠢成这样,把上边给你们的介绍看仔细了吗?靳青河——是我这样的吗?”靳青河的语调说到最后,猛的一高亢,挥手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

    周围一种抽气声。

    壮汉捂着脸趔趄了几步,是被打懵了。迟疑地问道:“不是说,那个靳青河,会,会,这个时间在这里经过,让我们在这里等吗?”

    靳青河心里“咯噔”一声!

    是谁,知道他今天会从丁太子那里离开并直接回家?他的离开可是临时决定的!谁会知道,除了——除了丁太子?不可能吧。

    靳青河压下心中的疑惑和混乱,面上依然维持着冷冰冰的笑容:“除了靳青河,就没别人会经过了?是这么交代你的?”

    壮汉词穷了,惭愧了,他觉得面前这位说的很有道理。虽然他还是觉得不对劲,但是在靳青河制造出来的氛围中,他完全不能思考。他甚至有种要向对方磕头认错的冲动。

    靳青河见好就收,他把手在大汉衣服上擦了擦,似乎是嫌刚才那巴掌把他的手弄脏了。

    “滚吧,这次本少爷就不跟你们计较了。我会跟你们的接头人解释清楚的。”

    几个大汉面面相觑,游移不定。

    靳青河眉头一拧,一个凌厉的眼神无声地射了出去:“还不滚?”

    几个大汉齐整一个激灵,纷纷点头鞠躬,掉头就跑。

    然而没等他们拔动腿脚,小巷口却突然传来一声惊讶的低呼声。

    “靳青河,你怎么在这?!”

    靳青河脸上一黑。

    功亏一篑啊!

    15、胡同奔逃

    “靳青河,你怎么在这?”

    靳青河脸上一黑:卧槽!你敢晚一点再叫吗!

    几个人抬头看去,只见淅淅沥沥的雨幕中,一个长身玉立的白袍青年一手抱着一摞书,另一只手撑着一把藏青色的油纸伞,正一脸讶异地看着他们。

    靳青河和对方猝不及防地打了个照面。

    面如冠玉的美男子,可惜弱不禁风,而且很没眼色!这是靳青河心里的第一个想法。

    怎么是他?什么出门不在家,果然是在骗他的啊!这是陆冬青脑子里浮现的第一句话。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的陆冬青扫了一眼周围,赫然看清了形势之严峻。他似乎来的不是时候?

    几个大汉只看了陆冬青一眼,马上想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几双虎眼齐刷刷地钉到靳青河身上。

    “他妈的臭小子!居然敢骗我们!”

    几人骂骂咧咧,满脸齐整的被欺骗戏弄的愤慨。细想靳青河刚才的话果然是漏洞百出,避重就轻,完全不可信。他们怎么就上当了呢!

    其中尤以黄褂壮汉最为悲愤:“他奶奶的!还打了老子一巴掌!”

    靳青河肩膀一耸:“演得太投入了,顺手。”

    “他奶奶个熊!”壮汉仰天咆哮。小兔崽子把他们耍得团团转,不把他按在地上割上几刀不能解心头之恨哪!

    壮汉提刀作势就要往回扑杀,陆冬青却忽然出声制止道:“等等!”

    所有人的动作为之一顿。眼睛探照灯似的齐整扫过去。

    陆冬青向前走了一步,义正言辞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再不走,我可就要把巡捕房喊过来了!”虽然这个靳家大少很讨人嫌,但是他自认还是做不到冷漠地袖手旁观的。

    靳青河无语了。看来这个书生还没搞清楚状况啊。人家敢在这里明目张胆地挥刀子,肯定早就把巡捕房解决了,哪里轮得到他来喊救命。

    果然,几个大汉不但不紧张,反而满脸不屑,冷笑道:“哟,你又是哪位?”

    靳青河也想:你究竟是哪位!

    陆冬青手一挥:“你管我是哪位!”

    靳青河:难道我连知道自己被谁陷害的资格都没有?

    壮汉冷哼一声:“小白脸,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否则连你一起揍!”

    靳青河:我也很想揍。

    陆冬青横眉怒目:“光天化日之下,尔等居然还敢如此猖狂!好,那我就——”

    “拽什么古文,跑啊!”

    靳青河一看那为首的壮汉眼角一抽动,凶光迸射,立即就知道情况不妙了。

    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他当机立断,拔腿就跑,是往巷口跑的,路过陆冬青身边时,见对方还一脸呆愣,只能心下暗恨一声,挥打开他手上的伞,攥住他的手扯了一起跑。他知道,如果这些大汉今天没能跟雇主交差,那么他们很可能会迁怒这个来搅局的书生,看在这个书生没有弃他而去的份上,他决定拉他一把。

    变化来得突然,陆冬青也无暇他想了,“哎”了一声,单手把书搂在胸前,莫名其妙地拔腿跟上靳青河。

    两个人在前面跑,几个大汉在后面追。细雨蒙蒙中,街道上冷冷清清,行人寥寥无几。几人横冲直撞,几乎畅通无阻。

    “跑,跑不动了!”陆冬青气喘吁吁地对着靳青河的背影喊道。他本就是个坐着搞学术研究的,要比运动,哪里是几个大汉的对手。

    靳青河自己也是心脏勃勃跳得厉害,他牙一咬,拉了陆冬青就冲入一大片胡同里面。

    他领着陆冬青东拐西拐,也不管路数了。后方大汉们的叫骂声时远时近,紧紧地坠在身后,始终不能摆脱。陆冬青喘得越来越厉害,他的两条腿沉着千斤泥灰似的,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靳青河的脚印,是个下一秒就要瘫倒的模样,但是怀里还是紧紧地搂着那一摞书。就在他失去平衡即将栽倒的时候,靳青河猛然停了下来。陆冬青精疲力尽地向前一看,发现前面赫然是一面两米多高的灰色砖墙。

    他们跑进了死胡同!

    陆冬青蓦地一扭头看向靳青河。

    靳青河正皱着眉沉吟。然后他松开陆冬青的手,往后退了几步,身体伏低,后脚尖一蹬,疾风一样往前冲刺。

    陆冬青以为他是要自寻短见,不禁“呀”地惊叫了一声,伸手要去拽住靳青河。然而下一秒,他维持着伸手的动作僵住了。

    靳青河的脚尖在墙壁上飞快一左一右地踩了个z字型,脚下借力,“蹬蹬蹬”几下就跃上了墙头。

    陆冬青没想到现实中竟真的有飞檐走壁这种神奇的事情,惊得瞠目结舌。

    飞檐走壁历来是中国武术中一项绝活,并不是真的凭借所谓的轻功,它是利用脚与墙之间的摩擦力和超强的平衡能力来实现的,重要的还是速度及平衡点的把握。是前世靳青河的拿手绝活之一。个人最高纪录是5米。

    胡同口的喊杀声越来越近,靳青河急忙俯身伸手要去拉陆冬青。他已经看准这个书生是个傻小子了,只会添乱,必须照顾,否则麻烦。

    陆冬青还没神奇完,糊里糊涂地就把手伸给他。靳青河攥住他的手腕一使劲,没拉动。他看见了对方怀里的那摞累赘物。

    靳青河果断命令:“扔了!”

    陆冬青头一扭:“不!这是我好不容易才——”

    “去你妈的!”靳青河气得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果然是个书呆子!小命都要没了还书书书!

    无可奈何,靳青河换了个姿势,两只手一起抓住对方,狠狠地往上一掼,做了个拔萝卜的动作。这一下用力过猛,陆冬青是被他强行提扯上来了,但是后劲加大了惯性,陆冬青刚上了墙头就跟他面对面地撞了个大满怀。陆冬青下意识的要在靳青河身上找平衡,靳青河下意识地往后退,结果一脚踩空,两个人抱成一团,不由自主的一起往后栽倒。

    墙后是一片废弃的园林,羊啮草足有成人膝盖高。一大片的枯黄夹杂些暗绿,前方杂乱无章地横亘着几根木桩,一些零碎的砖块瓦片,都是建筑装修剩下的垃圾,被一股脑堆积在这里。

    靳青河仰面朝天地跌进草丛里,成了陆冬青和那一摞书的垫子,干硬尖细的羊啮草从他暴露在外的脖子两边往上穿,在他的脖子和两颊滑出一道道细密的血痕,陆冬青的书还好死不死地就压在他的心口上,再叠加一个陆冬青的重量,杀伤力登时翻了两番。痛得靳青河暗暗咬牙。

    陆冬青只是摔了一跤,倒不碍事,他挣扎着就要坐起来。

    一墙之隔的后方响起了一阵杂乱沉重的脚步声,以及几声粗鲁的怒骂和疑惑责问。

    靳青河急忙按住陆冬青的背,在唇边竖起一根手指,低低地“嘘”了一声。

    陆冬青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只瞪大一双眼睛看着靳青河。

    两人按兵不动,等待外面的追击者离开。

    靳青河近距离看他,才发现他的眼睛很漂亮,上眼皮弯曲弧度大,内眼角尖而内陷,外眼角细而略弯,眼尾很长,是个桃花花瓣的形状。眼中莹润迷离,带点妩媚的风流。然而眼神意志坚定,是个英气勃勃的神态。

    这是一副画。靳青河心想。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他看陆冬青,陆冬青也在看他。身下人那眉眼,身架,包括板寸头,长鬓角,卧蚕眉,确实都是他所知道的靳家大少的形状。可是那气质和眼神,以及刚才的身手,根本就不可能是一个纨绔子弟所能有的。人的气质不是金钱或势力能够堆砌起来的,是需要年龄的积累和经验的丰富的。眼前人所展露出来的沉稳,内敛,睿智之风华,令人叹服着迷。特别是那双眼睛,以往他在里面看到的只有轻浮浪荡,如今再看,却是深情忧郁,淡漠安静,甚至显出些柔情和温顺来了。

    这个人,真是靳青河吗?他不是认错人了吧?双胞胎?

    如此过了良久,墙外的脚步声来了又去,去了又回地绕了几次,终于渐渐消失。

    天地间一片祥和的寂静,天空飘着迷迷蒙蒙的细雨,落在两人身上,四周,绵绵蛮蛮如有情,把两个人悄无声息地包裹进一副幽美梦幻的水墨画中。

    两个人一动不动地看着对方,刚才的疲劳奔波变成了一场华丽的冒险,冰凉的雨丝变得诗情画意,废弃的园子瞬间焕发了生机。

    “他们走了,我们是不是安全了?”陆冬青放低声音问道。

    靳青河“嗯”了一声,他赏够了画,扶着陆冬青的肩膀坐起身来,痛神经也回到现实中了。他发现自己脸上流血,脖子上流血,胸口痛,背脊也痛,堪称遍体鳞伤。忍不住一巴掌揉搡了陆冬青的脑袋:“你这个笨书生!”

    陆冬青大囧。

    他在别人眼里,向来都是被奉为尊者大师级人物,哪有人敢把手放他脑袋上。可是眼前这男子却做的如此理所当然,而且他心里还一点都不反感生气,奇也怪哉!

    而且,看在对方是为了自己才摔得遍体鳞伤的,陆冬青觉得自己不应该跟他计较。

    靳青河伸手往脸上一抹,站起身,环顾了一眼四周。末了他皱了眉头,转头看也跟着站起来,正拍打着长袍上的草屑的陆冬青,问道:“这是哪?”

    陆冬青一愣,也扫了一眼自己所处的环境,然后错愕地重复了靳青河的话:“这是哪?”

    16、请假

    清明去扫墓,停更两天。妹纸们回见哦~~

    关于文案的修改

    实在是因为感觉很没有爱,所以文中的小受性格要修改一下,以及小受人选也要修改一下。作者果然是不能按照文案提纲来写作的orz``````请妹纸们无视俺在文案中标注的各个属性。cp不变还是靳丁。主角人设不会变,写过的章节不会修改,只修改接下来的提纲。有意见可留言。以上!

    17、荒草黄昏

    靳青河伸手往脸上一抹,站起身,环顾了一眼四周。末了他皱了眉头,转头看也跟着站起来,正拍打着长袍上的草屑的陆冬青,问道:“这是哪?”

    陆冬青一愣,也扫了一眼自己所处的环境,然后错愕地重复了靳青河的话:“这是哪?”

    靳青河皱眉:“你不知道?”

    陆冬青脸色古怪起来:“你不知道?”

    靳青河深深做了个吐纳。怎么办,他好想揍人!这个笨书生是鸟八哥转世吗!

    陆冬青脸色越发古怪。他的白袍已经彻底变成了灰袍,上面泥巴东一块西一块的,湿溚溚的贴在身上,那摞书倒是包扎严实。他一手抱住书,一手合成伞状遮在书上,绕着靳青河走了几步,一脸若有所思。

    “你真的是靳青河?”陆冬青终于忍不住怀疑道。

    靳青河点头:“是的。”

    陆冬青往后一仰脖子:“我是陆冬青!”

    靳青河一愣,继而理所当然地答道:“我失忆了。”然后他从上到下扫描了陆冬青,最后下结论,确实是个美人。可惜是个男的。

    陆冬青忽然有种憋屈的感觉。你既然都失忆了,把我是谁都忘记了,怎么还不忘要找我麻烦!

    “好吧,你失忆了,忘记自己家的事情,也是情有可原了。”

    靳青河:“自己家?”

    陆冬青往左边一指:“从这一直往前走,就到你家了。”

    靳青河默默地转过身背对了陆冬青。

    ··

    小园里一片荒草凄凄。细雨蒙蒙中,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朝前走。

    靳青河脚下跨过杂乱的木桩,砖块,走得一往无前。陆冬青则在后面默默地打量着他。

    一个人失忆,就可以性情大变吗?简直就像变成另外一个人似的。

    以前的靳青河是怎么样的人,他其实也不是很清楚。他和这位闻名万成县的靳家大少爷有的只不过是两面之缘。第一次是下课的时候在学校门口的巧遇,只是匆忙间的一眼;第二次则是跟自己的学生出来踏青时,对方刚好也出来郊外骑马散心,看见他,一时太激动,不管不顾的就往前冲,经过石场的时候,马匹受惊,把他翻进河里。

    然后就是这次了。

    陆冬青是书香门第的出身,父辈是落第的秀才。幼年在父祖的督促下,他苦读中国经典。后来家道没落,父母相继离世,几个伯伯闹分家,他尝尽世间冷暖,看遍世态炎凉,学习也就越发刻苦,心志也就越发刚毅。长大后留洋四年,接触到西方列强的尖端科技、哲学著作,方知天下之大,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他于去年回国,现在任教于万成县一所新式高等学府,职称是副教授,教西方戏剧和中国史。领月薪400银元。如今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处小公寓,一个人生活。目前的亲人中有联系的,也只有一位叔父,感情倒是十分亲厚。

    靳青河现在知道民国银元的换算了。这时的一银元相当于现代的40元rb,也就是说,陆冬青的月工资是16000元rb。就算是在这时的上海,一个普通四口之家的月生活费也不超过15银元。所以陆冬青可以算是奔小康了。

    这些也是靳青河从靳父口中了解到的全部了。靳青河一直以为民国知识份子都是遭受迫害的愤青,大概都是满腔热血但是有点呆头呆脑的,一般出现在游行示威摇旗呐喊的行列之中,最后不是参加共军就是被国军枪毙。但是这个陆冬青似乎又有点不同。这个陆冬青,既不尖锐,也不苦闷,更别说沉沦。他博学多才,自给自足,在万成县享有盛名,但是为人却很低调,和万成沈家嫡子沈出云是同学关系,也是直到发生靳家事件后才爆出来的。

    靳青河觉得,这个陆书生,看着很简单,但是又好像不那么简单。这是他作为一个商业骄子的直觉。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两个人原本是一前一后地走着,也不知道怎么着,现在却不自觉地并肩了。

    在微风细雨燕低飞的画境中,两个年纪相仿,或英俊或清秀的青年并肩同行,赶路仿佛也变成了踏青一样的悠闲。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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