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学长攻略手记 作者:零林梓
正文 第29节
学长攻略手记 作者:零林梓
第29节
曹圭贤没等我回答,直接把我塞进副驾驶座。亲自帮我系上安全带,然后才绕着车头进入驾驶室。
其实我也不打算反抗,借酒浇愁,愁虽更愁,但至少是一个逃避的借口,一个发泄的理由。
曹圭贤驾轻就熟似乎常来这酒吧,门口的停车小伙隔远见了曹圭贤的车,马上站到路边等着我们过去。
“曹先生好久不见!咦,今晚是新朋友啊!经理已经给您订好常座,请进请进!”停车小伙谄媚地把手挡在车门顶上。嘴里像发炮一样哔哩哔哩讲了一堆。
我跟在曹圭贤身后。一路畅通无阻,内门检查证件的人一见是曹圭贤也连忙退后让行。刚进入大厅,一个穿着正装的经理模样的女人就迎上来,马上把我们带到一张正面对着表演舞台但是又离舞池比较远的桌子。而且桌上已经放了一瓶威士忌。
曹圭贤甩甩手。那女人立刻识相地走开。他拉着我坐下。二话不说马上倒了两杯酒。
对,一醉解千愁,明天醒来。一切都会过去!
可是越是想醉,越是千杯不醉。一眨眼半瓶酒空了,我还是清醒得脑子里全是金英云的脸,心里闷闷的,有好多话堵在那。曹圭贤从开车到现在一直保持沉默,他在等我先开口,他是打算来听我诉苦的吧。
“那个,你也猜到了吧,我和金英云分手了,嗯……就是我被甩了。”我双手微微发抖地握着空杯,一说到分手两个字,鼻子又酸酸的想哭。
忽的身体被拉入一个陌生又熟悉的怀抱,有力的手臂环住我的身体,魅惑的声音轻轻在耳边回荡。
“想哭就哭出来吧,有我在你身边,一切都会好起来。”
一度平复的心跳猛地被催促着加快速度,不知道是酒气还是什么,脸上一阵阵发热,曹圭贤呼出的热气触碰到的的地方更是有种滚烫的炙热感。
“圭,圭贤……”我声音颤抖着轻唤他的名字,身体僵直得不敢乱动。
“嗯?”他下巴的震动传到我的身体,像是一串电流猛地窜过大脑。
“……我想,上卫生间……”
“好。”
他松开我,脸上有些忍笑。我来不及羞涩,连忙冲去卫生间。
解决完出来,诺大的镜子映着我通红的脸。我被自己吓了一跳,连忙用冷水狠狠冲脸,可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算了,反正外面那么黑,他应该看不见我脸红。
使劲深呼吸几下,我才推开卫生间门回到座位,可是曹圭贤不见了,只剩斟满酒的杯子。
我有些着急地左顾右盼,突然全场音乐亚然而止,舞池里未能尽兴的人即刻喝倒彩。表演舞台上的驻唱和台下交流几句,然后换了另一个人上去。
“咳咳,大家晚上好。”
那声音不就是曹圭贤吗?!我震惊地瞪大双眼看着昏暗的舞台,虽然怎么都看不清样子,但是那身影,那声音,绝对是曹圭贤无误!
“我的好朋友,今天失恋了,我想在这里送首歌给他。我想告诉他,他一直是最好最好的。”
台下的人很配合地鼓起掌来,我终于忍不住落泪。
《分手快乐》的前奏响起,曹圭贤的目光一直向着我。
我无法帮你预言
委曲求全有没有用
可是我多么不舍
朋友爱得那么苦痛
爱可以不问对错
至少有喜悦感动
……
分手快乐祝你快乐
你可以找到更好的
不想过冬厌倦沉重
就飞去热带的岛屿游泳
分手快乐请你快乐
挥别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
离开旧爱像坐慢车
看透彻了心就会是晴朗的
没人能把谁的幸福没收
你发誓你会活得有笑容
……
一曲终,我不由得泪流满面,曾经掩埋心底的感情又破土而出。看到曹圭贤匆匆走回来,我赶忙拿起斟满酒的酒杯猛灌,用杯子掩饰我的眼泪。
后来两个人玩骰子玩猜拳,不记得又喝了多少,意识一直迷迷糊糊,昏昏沉沉,好似整晚都有很多声音在耳边吵闹,我的世界在翻来翻去。
结果第二天叫醒我的宿醉的头痛,而是无由来的全身酸痛麻木。不仅是受伤的手脚刺刺的痛,连腰都隐隐作痛。全身像是经历一场极限运动后,僵硬的动弹不得,连基本感觉都被麻木了。
我费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第一映入眼帘的是旁边雪白的枕头,扭头扫了一眼四周,典型的酒店装饰。看来昨晚我喝醉之后,曹圭贤把我送来酒店了。
“嗡嗡嗡——”手机从我醒来一直在震动,可是并没有响铃。
曹圭贤帮我调了静音?居然想到那么细节的地方,真贴心啊。
我拿过手机,是一串陌生号码,屏幕顶端还显示了有未接来电和未读短信的标志,还是先接这个电话吧。
我按下通话键,还没靠近耳朵,一把尖细的声音立刻冲了出来。
“李记者,你对自己的‘艳!照门’有什么解释啊!!”
(这一章又超3500了,稍稍有点多内容,为了给明天做准备啊。本来还想再描写多些曹圭贤和李晟敏之间的交流,但是这样可能又拖一章,明天就会比较水,还是挤一挤吧。明天这一卷的阴谋都会揭露出来,猜到之前所有的伏笔背后是什么了吗?可以留言猜猜哦!)
☆、第一百四十八章 最坏打算
手机不屈不挠地“嗡嗡嗡”作响,我傻愣在酒店房间的电脑前,屏幕里的视频进度条定在最末处,静止的画面里,背景和我现在身处的房间一模一样,两副一丝不挂相缠的身躯占据屏幕的大部分,我的正脸毫无遮掩地暴露在最明显的位置。
这视频标题为“揭黑记者李晟敏不雅视频”,是一个叫“抵制无良记者”的人于今天早晨六点发布,短短四个小时,点击和转发都超过二十万。
在视频简介中,还有一条长长的“揭发信”。
【先说明,我不是和李晟敏有血海深仇的人,只是作为一个有正义感的普通人,我不能忍受这样肮脏的人竟然能顶着大神光环走向神坛。大家好好看清楚,这就是被大家奉承的揭黑大记者——李晟敏!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请看下面介绍。
李晟敏,籍贯市,现在被封为“揭黑勇士”。幼时家中贫困,母亲和弟弟早逝。李晟敏从小受到父亲的虐待和性侵,长大后形成了扭曲的多重人格,一面是在人前乖巧,一面是经常欺凌弱小,一面是扶弱锄强。
这个可不是我胡说,在李晟敏念高一的中学,几乎所有当时同校的师生都记得他闹得沸沸扬扬的同性恋风波——在校园里企图欺负一位同性同学,幸好兽行得逞前被主任发现并成功阻止。当时他仅十来岁,已经是心狠手辣到把一名知情的无辜同学推下楼梯。想要毁灭证据!那位可怜的同学在医院躺了几个月,最后竟然得不到一分赔偿,甚至全校师生都被要挟禁言。
为什么呢?就是因为李晟敏勾搭权贵,把整件事压下来了!
那可是涉及人命的刑事案件啊!竟然被迫不了了之,可见李晟敏的手段有多高!
差点闹出人命的李晟敏逍遥法外后,又跑到别的学校继续装他的乖孩子,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啊。据他第二所高中的班主任回忆,李晟敏在读期间经常在校外留宿,老师好意教导,竟遭到威胁!
而夜不归校的李晟敏基本都是流连在声色场所。当地随便一家酒吧的常客。无不认识这位“坐台小哥”!李晟敏就和从前的妓女一样,身体每一分每一地都明码实价,只要给得起价钱,不管男女老少花式。他都肯爬上床。
单是这些事迹都能给他戴上一顶“人尽可夫”的帽子!不过这还不是最让人无法忍受的!完全没有学习的李晟敏为了上大学。又勾搭了某权贵。轻轻松松“靠上”了f大新闻系。众所周知,f大新闻系是南方甚至全国有名的新闻专业,是重点中的重点!可是李晟敏随随便便就进去了。以他那点连进一所普通高中都很勉强的水平,骗谁呢啊!
进了大学,李晟敏又开始装乖孩子,但是暗地里私生活要多肮脏有多肮脏,他的同班同学指出他身边经常出现各种不同的男性,各种名车豪车到宿舍楼下接送。
靠他那张总是装可怜的脸,高人一等的床上功夫,去年十二月无惊无险地通过了市电视台应聘。这里的黑幕有多黑?随便说几个当时一起竞争的人的学历吧,有一个同是f大新闻系的优等生,重点是别人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有一个是国家传媒大学新闻学的学生,还有一个是刚从国外名校毕业回来的海归。这三位竞争者不管从什么方面来比,都胜李晟敏几百条街,可是为什么反而输了呢?
因为李晟敏懂得拉关系“走后门”啊!
当上记者之后,李晟敏为了提高自己的名声,开始大动作进军“揭黑界”。揭黑是人人拍手叫好的事,但是打着“揭黑”的名堂随意伤害那些辛苦建立起来的公司企业,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被容忍下去!
一般揭黑报道都要花一头半个月才能做出一期,为什么李大神平均一周就能出两期?!
因为他作弊,作假!
他利用床笫关系收集回来的信息,自己偷偷添油加醋变成危人耸听的大新闻,然后再自己摆拍作假就弄出新闻!还记得一开始李晟敏只是做一个幕后的摄像师吗?那时候和他搭档的还有一名女记者,李晟敏在开始做“揭黑新闻”之前已经十分嫉妒对方名气日渐比他高,处处为难对方。在做“揭黑新闻”没多久后,女记者发现他做的新闻有问题,他竟然找小混混恐吓女记者,并且要求上司调走女记者,这才有了我们所见到的李晟敏一人唱独角戏的新闻!
如此肮脏无耻的人,还有更无耻的事!他利用自己记者的身份,以“不满足他的要求就抹黑对方”作要挟,强迫多名年轻男性与其发生关系,现在大家看到的视频,就是其中一名无辜男性在事发时为了保护自己而拍下的录像。
请认准李晟敏那张丑陋的嘴脸,是个有良心的人就要站起来,一起抵制李晟敏!
抵制李晟敏!
如果这视频点击和转发过万,四个小时后我会再来送上更劲爆的料!】
时间到了,我还没等到那个“更劲爆的料”,忽然房门“叮咚滴”地响了一声,凌乱的脚步在我身后匆匆涌进,整齐的警服映在已经黑下的屏幕上。
“李晟敏,有人举报你非法收受贿赂、洗黑钱、诽谤等多项罪名,现在请你跟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这是拘捕令。”
我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着急闪烁的“李赫宰”三个字,低头苦笑一声。
每天缠绕在我脑海里,那份不明的感情,原来就是摧毁我的源头。
这时候也就李赫宰还会站在我身边替我出头,可是我不能拉他下水。这趟浑水。得我自己过。我还是相信,清者自清。
我拿起手机,给李赫宰发了条信息,然后直接把手机电池拆出来,抽出手机卡,折断塞进口袋,手机放回桌面。
我赤着脚走到举着拘捕令的警察面前,一脸平静地伸出双手,反倒是代表正义的警察们犹豫了,谁都不肯替我扣手铐。无声的你推我让。最后一个看起来最年轻的警察被推出来。畏畏缩缩地隔着衣袖拷住我的双手,再给我套上黑头套。
我像一个即将处治死刑的犯人,被两位警察左右禁锢肩膀,带着向前走。刚走出酒店。喧闹和快门声此起彼伏。不断有人把麦克风抵到我脸上。警察挡得住人。挡不住刺耳的追问,更何况这些警察根本是在看笑话。
“现在网上爆发骂战,发起抵制李晟敏。你有什么话说?”
“那个不雅视频里的人真的是你吗?”
“你有什么要忏愧吗?”
靠近我的记者比警察更多,我甚至能感受到闪光灯照在我脸上的热度。几番推推攘攘,原本禁锢我肩膀的两个警察都不知道被人群冲到哪里去,忽的我眼前一片刺目的光亮,短暂的缓冲期过后,我终于看清眼前来势汹汹的人群。
“有人说你是靠后门上位,你承认吗?”
“能不能跟我们透露你上过谁的床啊?”
“说两句啦,说两句啦!!”
他们笑着说,以看马戏小丑的嘴脸,耻笑着被捧上高位后残酷踩下的我,所以我笑了,我也笑了。
“呵呵哈哈哈……”
我仰头大笑,躁动的人群顿时安静。在下场躁动重启前,我被迅速押进警车内,彻底与世界隔绝。稍晚反应过来的记者们,拼命敲着车窗,镜头抢夺位置贴着玻璃窗一团乱拍。
到了警局,我直接被送进审问室。这个地方,我以前也没少来,只不过以前我是在铁窗的另一边,举着枪对准我现在坐着的位置。
我坐下之后,陆陆续续进来了四个警察,有两个抬着一个大箱。领头的警察看了我几眼,又翻翻手上的档案纸,连连叹气:“这么多,得审到什么时候啊,今天肯定又得加班了。好了没,准备开始。”警察朝旁边负责录像的人喊了一句,那人比了个ok的手势。
领头警察清清喉咙,看着档案纸说:“李晟敏是吧,你的罪行真的是罄竹难书啊,我看着都不知道得从哪里说起。从近的说起吧,2015年2月28日,你在哪里见了什么人?”
我真的顺着他说的回想,因为那天刚好是我最后一次打吊针的日子,所以我记得还算清楚。“我受伤了在医院里,除了医生和护士,见过的人只有我的父亲和负责照顾我父亲的护工。”
“还说谎?小李打开证据一号。”
站在大箱子旁边的一个警察立刻从箱子里拿出一张包在透明胶袋里的内存卡,然后放进电脑里。很快,挂在墙上的大屏幕调到一个视频的画面。
我不解地看了一眼,立刻心咯噔一下,整个人由心发寒地颤抖。
视频开始播放,我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画面里的我穿着不合身的病人服,表情市侩地数着一叠人民币。
“秦董事长果然是识时务,不像之前那些老古董,赚那么多钱还吝啬到死。话说,我有个朋友手上有不少美金,想让我搭个线,价格好商量。”
我在进来之前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可这一刻我还是震惊到无法言语。其实到现在我还没看清楚,这个局到底有多深。
哪里才是开始,哪里才是结束。
(还是一章结不了啊,计划是一章,写了才知道写不完,争取下章搞定!这一章有些词语怕会变成,所以用了点来隔开,要是还是有漏网之鱼,还望见谅啊!谢谢看正版的亲们!一定尽快虐虐曹圭贤!)
☆、第一百四十九章 对不起,十年
被剪辑到扭曲一切事实的视频还在播放,我曾引以为豪的演技反而在把我推向不可回头的深渊,演我对手戏的秦海龙更是一步步按照曹圭贤的计划铺垫陷阱。
“不是这样的!那不是真的!那不是真的啊啊啊——”
我近乎发疯地嘶哑狂吼,拼命想要撼动黑重的铁窗,手腕的铁链撞上铁窗“哐哐哐”作响。
“放肆!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给我封住他的嘴,锁起来!”
不容我多辩解,代表正义的棒棍重重打在我后脑勺,我的头狠狠撞上铁窗后整个人像断线的木偶直接倒地,随即一阵乱棒落下,直到我连喊疼的声音都发不出。然后如一滩烂泥被拖上椅子,一圈圈胶布紧紧地封住我满是铁锈味的嘴,手脚同样被勒进肉的尼龙绳绑在椅子上。
我无力垂着头,湿润从我鼻孔缓缓流出,麻木的知觉模糊了视线,身上每一寸都在叫嚣着疼痛,耳边充斥着“嗡嗡”声响。
“这铁证如山你还敢喊冤?!你这种人渣打死了也没人觉得可惜!算了算了,不审了,大过年的晦气!让他按指模签名,我们下班喝酒去。”领头警察怒气冲冲破口大骂,站在我旁边的警察马上又甩了我一棍。领头警察说完,铁窗对面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远。
很快一张写满字的纸张塞到我手下,有人抓起我的手指,沾了沾我流下的血迹。在纸上按下指印,然后再握住我的手画了几笔。那人满意地哼哼几声,踏着轻快的脚步离开。
“砰”的关门声,钻进我的耳朵一阵阵回响,四周一片死寂,审问室仅剩我一个。
我是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要受这份苦?我到底做了什么才招致曹圭贤这般痛恨?恨不得要把我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愚蠢如我,竟以为只有不雅视频一个打击,竟以为“清者自清”是世界真理,竟以为曹圭贤曾经真心待我!
我被绑在椅子上,独自在审问室度过漫长的一天一夜。第二天。李赫宰带着律师来了。于是我从这张椅子被拖到另一张椅子。
“我要宰了那群畜生!!!”
李赫宰一见我立刻大吼着朝守在门口的警卫冲去,旁边的律师手脚快拉住了他,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然后拽着他到我对面的位置坐下。
李赫宰看着我。鼻子眼圈红成一团。几乎趴在桌面上。伸长手想要握住我的手,可是我连把手抬到桌面的力气都没有。
“李晟敏……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我一定会替你报仇!!!”李赫宰握紧拳头。眼里冒着杀气。
“赫宰……”我费力地提了口气,勉强发出微弱的声音。
“我在我在!你有什么想说?你知道什么,全部告诉律师,他一定会打赢!”;李赫宰着急地打断了我话,像是安慰我一样,不断说着“打赢”的话。
捆了一天一夜的嘴巴,下颚的肌肉完全提不起劲,我每一个字都像是用着最后一滴生命说出来:“照顾我爸,别再来了。”
李赫宰彻底被我的话惹怒了,猛地拍桌而起,“什么叫别再来了?你发那条短信是什么意思?让我不要管你的事,不要出面?我是那种朋友有难明哲保身的人吗?不用你说我也会好好照顾伯父!你的爸爸就是我的爸爸!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虽然不知道内情,但是我无条件相信你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所以我一定帮你会打赢这场官司,还你一个清白!!”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狰狞的李赫宰,两行热泪滑过狼狈的脸庞。
“对不起……”
虽然李赫宰信心十足必赢不可,但是一直在旁冷静的律师直言道,这场官司的胜率只有一成。
律师一开始就表明他只能尽力,不能保证必赢。因为这次情况非常不乐观,网上已经掀起“倒李”浪潮,加之媒体各种煽动,舆论中几乎找不到替我说话的人。那篇“揭发信”里提到的人或事,要么已经站出来扬言要指证我,要么查无此人毫无音讯,而能替我说两句真相的人只有当时和我一起经历的爸爸,但是因为血缘亲族关系,不能作证人。还有一个很棘手的问题,目前控方所掌握的证据还没公开,这边没办法提前准备对策。
“李晟敏,审问的时候,他们有没有拿什么证据出来?”
我沉默地看着律师平静的脸,僵硬地扭扭脖子。
这位律师是李赫宰父亲的公司法律顾问,会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李赫宰死缠烂打逼出来的结果。他从进来到现在,一直冷冷地看我,眼里似乎无意识地蒙上不屑的感情。估计也已经从李赫宰父亲嘴里听说我那段历史,如果不是因为李赫宰,肯定不会接我这个烫手山芋。
我已经成为会传染的病毒,靠近我的人都会染上说不清的病。
我已经不配拥有一丁点希望,不能奢望再触摸一丝半缕光明。
我只是想知道,我到底栽下怎样的因,才引致杀身之祸的果。
因为今晚是除夕夜,我从警察局转送到拘留所,在值班警卫的咒骂声中,过年了。
年初四,我的案子第一次开庭。
我坐在被告人位子,默默和观众席上的爸爸对视。几日不见,爸爸已是满头银发的苍苍老人样,看到我的瞬间泪流满面。
我动动嘴,无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说对不起,不是承认我的罪行。我只是做错了一件事,就是相信曹圭贤。这是我唯一的罪,也是最致命的罪。
控方第一位证人,就是曹圭贤。
他穿着黑色西装,精神抖擞地坐在证人席上,和控方律师上演了一场精彩绝伦的双簧戏。
“非常感谢曹先生的证词,在本案调查中,我们发现了几样和曹圭贤证词相关的证据。大家请看屏幕,这是2015年1月1日秦威酒店的监控录像,录像可以看到李晟敏曾经单独和秦威地产前董事长秦海龙私下见面。这里还有一段他们交易的视频证据。”
那段剪辑得以假乱真的视频又放了出来,旁听席上顿时一阵交头接耳声。
“警方在犯罪嫌疑人的房间里搜出一本记录了他受贿的账本,以及十万元人民币现金。经过笔迹测试,证明账本上的笔迹确实是犯罪嫌疑人所有,而人民币上也发现了犯罪嫌疑人的指纹。除此,警方还从犯罪嫌疑人单位宿舍里搜出来的百斤黄金!这些黄金是藏家具中,在案发前一天通过搬家公司运到犯罪嫌疑人宿舍,我这里还有他亲笔签名的收货单。可惜收货单上的人已经证实是用了假身份,暂时无法查证。”
我静静看着屏幕上闪过的各种熟悉的证据,淡然看待控方律师激情演讲,而辩方律师永远都是:“我没有问题。”
“下面有请第二位证人,陈思善。”
身着黑色套装、盘了发的陈思善比往常显得成熟,连眼神都散发着绝地反击的怒气。
“陈小姐,据我们所知,你和犯罪嫌疑人合作了一个多月,为什么会突然会分开?”
“因为我发现他盗用商业机密的事实。”
“你有没有证据证明他盗用商业机密?”
“有,他之前有一叠机密资料,我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用手机拍了下来,资料上面有他的字迹,但是我不知道这资料原件现在在哪里。”
“法官大人,这叠资料我们也在犯罪嫌疑人的房间里面找到了!上面清清楚楚记录了各公司的商业机密!”控方律师拿出了那份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的资料,激动地挥舞着。
原本就偏向控方的天平,更加稳当地倾斜了。
第三个出庭的证人,我不认识,他自称是某银行职员,专门替我做假账。
“既然是做假账的,为什么会冒着丢饭碗的风险站出来?”
“因为我不想再受李晟敏威胁了!既然来了我也不怕说,我曾经做过不见得人的事,结果被他查到,拿着那个秘密威逼我帮他做假账洗黑钱!他贪回来的钱,由我帮他通过几个账户洗白。”
那人说得头头是道,连我都差点信以为真。
控方律师又拿出一堆资料,放到投影屏幕上,我看了几眼才分辨出那是我的银行账户。
“大家可以到,犯罪嫌疑人的账户曾经多次有大金额流通。2014年12月22日晚上九点三十三分,转进五十万,然后几日后消费三十二万。2015年2月28日晚八点十四分,转入五百万,同日晚九点,转出五百万。得到银行方的大力配合,我们发现,这些前转出转进全都是来自犯罪嫌疑人的同名账户!也就是不管钱怎么转,还是在他的名下。这样的……”
控方律师激情昂扬地发挥口才,法官不断点头认可,在场的手上握着我命运的人,也无一例外。
从日出到日落,因为完全没有意外证据,这场审判非常顺利,甚至不用择日宣判。
“本席宣判,李晟敏判决有期徒刑十年,立刻执行。”
(……嗯,这青年下卷,结束了……明天开始中年卷,还有一个人的秘密。
ps,由于零的小学数学没学好,把时间弄错,硬是把现实的二月过年掰成三月过年,大家忽略这个bug吧……写到凌晨两点,身心疲惫……)
☆、第一百五十章 把我逼疯
人总是乐于分享胜利的喜悦,即使聪明如曹圭贤,也不例外。当他的名字和爸爸的名字同时出现在探望申请上,我毫不犹豫拒绝了他。
我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不想再听他乱扯些无聊的屁话,不想再看到他戴着面具暗地里铺下陷阱。他那复杂的人生,复杂的意图,我也是受够了。每一回和他发生交集,最后都是以我输得一派涂地作为结束。既然在他的世界里我注定惨败,注定支离破碎,那我就躲开他的世界吧,让十年噩梦当做最后的教训,老死不相往来了。
我每天还要幻想治愈伤痕的日子,实在没有力气再去应付他。
一个月一次的见面日,我特意把最完整的囚服换上,把身上的伤痕全部盖住,用清水搓了几遍脸,总算打扮出一个比较干净的李晟敏。我站在镜子前,不自然地挤出一抹久未见面的笑容,可是镜子里那张脸,比哭更难看。
“啪啪!”我狠狠甩了自己两个耳光,突然胸口一阵发紧,窒息感像要淹没我一般。眼前猛地一片漆黑,我无力的双手死死抓住洗手台面前撑住身体,费力地大口大口喘着气,眼前的光景隔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恢复现实的光彩。我重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继续我每天例行的自我催眠。
只不过困在这里十年而已,一眨眼就过去了。十年以后,我才三十三岁,还是精壮年华。爸爸也不过五十多岁,半百人生,正是享福的日子,我们还是可以继续幸福生活。
我一定可以熬过去,我是爸爸的支柱,绝对不能在他之前先倒下!!
再捧一泼清水,我呆呆看着清水从指缝间流光,却忘了自己为什么要再接水。
在狱警的押送下走到了会面室门口,狱警忽然掏出钥匙解开了我的手铐,边开边说:“会面时间一个小时。时间到了自己出来。”
手铐解开的瞬间。我感到双手轻松了许多,整个人像是得到莫大的奖赏那样兴奋,一时也忘了问为什么这次会面可以破例解手铐,连狱警都不用在室内监视。
狱警一开门。我马上兴冲冲地一拐一拐走进会面室。诺大的房间中央有一张长桌。两张椅子,其中一张上面坐着一个人。
“晟敏,好久不见。”他嘴角翘得高高。鬼魅似的笑着。
我下意识马上转身想要逃离这里,可是身后又响起不容我迈出脚步的命令。
“你敢踏出这里一步,我保证你再也见不到今天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他的声音冷漠无情,又带着幸灾乐祸。
对啊,这才是他,这才是曹圭贤。那个会对我笑,会对我好的人,从一开始就不真实,从一开始就预示着欺骗,只有我这么愚蠢的人才会相信。
我背对他,紧紧闭着眼深呼吸几下,把即将上涌的窒息感压下,慢慢挪着脚步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
“你想怎样,来跟我耍威风?”我眼睛冒红地死死盯着他,脑子里一遍遍闪过要和他同归于尽的想法。
如果我的左手还能打,我的右腿还能跑,这么短的距离,我肯定能在他喊狱警进来之前扭断他的脖子!都背了那么多黑锅,也不差真的背上一条人命。
曹圭贤和我对视几秒,忽然收起冷笑,起身走到我左边,一手撑着椅背,一手撑着桌面,半包围住我。我轻向上瞟一眼,曹圭贤的身体刚好把对着我的摄像头完全挡住。既然连狱警都不能进来,那么摄像头应该也没开。他离我这么近,心底的杀意更加蠢蠢欲动。
只要我第一招能站上风,或许出奇制胜,我的胜算从刚才的百分之三十涨到百分之五十。他以这样的姿势站着,重心虽然低但是不稳,要是我左脚扫过去,将他扫落地再跨在他身上控制住,以右手的手劲,即使不能扭断他的脖子,也能掐断气。
动手吧,动手吧!
我轻轻踮起左脚脚尖,绷紧每一条神经,心跳“咚咚咚”地加快跳动。
只要两个动作,我就能亲手了断这个噩梦……
我吸入一口气,突然脖子上一阵冰凉,衣领毫无征兆地被抓住,曹圭贤魅惑的声音凑在耳边低声道:“你的父亲今天没来还真可惜了,没能亲眼看到自己儿子身上……”
用力一扯,纽扣四散,满布痕迹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冰冷隔着皮肉冲进心扉,堵在胸口的那口气冻结在那里,不出不入。
呼……呼……呼……
耳边充斥着尖锐的“嗡嗡嗡”声响,眼前一阵地转天旋,我的头狠狠地撞上桌子,右手无力地抓着胸口,不能呼吸……我不能呼吸了……
好难受,好难受,我是要死了吗?
啊,死了一了百了啊,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即使一个人绝地反抗,也斗不过一群凶残的人围攻。每天都是千篇一律的生活,反抗,挨打,被上。活得这么没有尊严,为什么还要卑贱地活着!
为什么呢?因为,我还不想死,我不想死!我还要照顾爸爸,我的梦想还没实现,我还有很多事没做……
我……不想死……
意识快要断开的一刹那,嘴里忽然塞进一个方形物体,耳边有人在大叫:“咬住它!呼吸呼吸!”
我听从那声音用尽最后一滴力气咬住费劲地吸了一口,还没来得及吸第二口,如石盘重的眼皮便彻底合上。
感觉只是一瞬间的事,意识断开,再连上,刚才充斥着我的窒息感已经消失不见。
“你哮喘发作了。”
听到曹圭贤的声音,我从桌面抬头。他坐在我对面,双手抱胸轻笑地看着我,
我们还在这个会面室里,那我刚才应该没昏迷多长时间,还没到一个小时。可是曹圭贤说的“哮喘”又是怎么回事?我从小到大都没有支气管类的病,怎么会突然多了个哮喘?
“你一定在想自己怎么会有哮喘,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告诉你原因。”
“我现在还有利用价值?”
“有那么一点,取乐作用。”
“呵呵,就算我不答应。你也会告诉我。不然你怎么会随身带着喷雾器。你来这里,就是要让我知道这个秘密,所以你才逼我发病。我说的,没错吧。”
“哎。进去几个月脑子好使了啊。”
“是你让我明白。你的每一个举动都是有目的的。”
“哦。原来只是更懂我了。那你猜到你为什么落得如此下场的原因了吗?”
“因为我信错你。”
“no,no。看来你还没达到能和我交流的水平啊,太可惜,枉费我花了那么大精力对付你。看来我还是高估你了。”
“你专门来和我聊这些没意义的狗屁话?还是想看看我有多惨多狼狈?如果是这么简单,你已经看到了。这些伤疤和痕迹每天都会有新增的来掩盖旧的,还有我的右脚和左手基本算是废了,脚不能跑,手不能提。就算现在放我出去,我也只能是个废人。你开心了吧。”
“no,no。我的目的如果是这么简单的话,哪需要和金英云合作呢?”
“金金英云?!”
我震惊得结巴地重复,刚强装的镇定一下子被击溃,许久未听说的名字居然从曹圭贤嘴里说出,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前倾。
“你还没猜到你的哮喘是谁的杰作?既然你没遗传,也没环境影响,那剩下的,你猜猜是什么?”
剩下的?我曾经无意在金英云的书上看到过关于哮喘病的介绍,因为上面有很多手写笔记,所以我印象比较深刻。
哮喘病因有三,一是遗传,二是环境,三是……
“药物。”我木愣地喃喃回答。
“bgo!如果金英云不是最后心软了,你今天就不是坐在这里和我谈天说地。嗯,今天时间差不多了,以后可别再拒绝我的申请,不然再见面就不是这么温柔的问候咯。”
曹圭贤边说边站起身,游刃有余地看看手表拍拍衣服,转身就往身后的门走去。
再见面,我还要和曹圭贤再见面,我还要被迫接受比金英云下药毒害我的事实更可怕的真相。他这是想要一点点把我推向崩溃,他想要把我逼疯了……
啊,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等一下!”我猛地站起身,椅子被我推到地上,发出响亮的撞击声。
曹圭贤定了定,收回搭在门把上的手,垂着眼帘回头看我一眼。
“嗯?”
我端正站直,然后恭敬地弯下腰九十度鞠躬,恳求道:“请给我个机会,求求你,给我个机会。”
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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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9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