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诱惑法则 作者:深海先生
正文 第2节
诱惑法则 作者:深海先生
第2节
在他桌子对面的躺椅上,静静卧着一位美貌的少年,他的身影被笼罩在厚重的窗帘的阴影下,细长的脖子向后拗着,宛如墙壁的油画上那濒死的殉道者——一个可怜的孩子,他心想着。
……
“你跟你的父亲长的越来越像了……约书亚,你会变成跟他一样的魔鬼,这是一个诅咒,摆脱不了的诅咒!”寂静的黑暗中,从走廊深处传来的女人的桀桀怪笑如影随形地追袭着他,阴魂不散。
约书亚恐惧地奔跑着,犹如在崩溃的厄榭府中逃命。他遍体鳞伤的冲进大雨里,在满是泥泞的小道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艰难跋涉,前方雾气濛濛,远远的一眼望去,在那扇紧锁的铁门之后,立着一个人身影。
灰白色的毛领大衣将那人的身形修饰的格外修长,他的手里提着一个古朴的医药木箱,左眼上戴着上个世纪贵族式样的单面镜,一头绸缎般的金色长发束在脑后,眼神透出那种精神科医生的冷漠。
可那双眼眸具有某种不可言说的力量,似乎能在一瞬间剖透他体内深藏的沉疴,使他毫无保留的暴露出自己的脆弱。
“美第奇先生……”
那时候他还那么叫着他,跪在他的面前,向他哀求。
“求你救救我的母亲,她真的快疯掉了!”
“我向你保证我能够治好她,约书亚少爷。”
一个阴郁的声音宛如地下暗河淌入他的耳膜,冰冷的手指触碰到他的胳膊,随即他整个人被打横抱了起来。淡淡的迷迭香味混合着消毒药水的气息渗入他的鼻腔,令他不禁感到安心而沉迷。
他抱着他走入墓地般死寂的庄园,走入浓重的雾霾深处。血色花朵沿着他们的足迹绽放,连雨后湿润的泥土都染得鲜红,龟裂开一道道缝隙。
“但你要确定那是你想要的。”
沉重的黑色木门在他们面前敞开来,里面却不是他熟悉的那栋宅邸,而是精神病院的陈设。女人踉踉跄跄的走出来,一头从台阶上滚下。她倒在那里,枯槁发青的脸上,一双混浊的眼睛死不瞑目的大睁着。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我的小约书亚?”
“唔……啊!”
约书亚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眼前渐渐出现了嗒嗒摆动的银色小球。
对面的桌子上,约翰医生正低头,神情紧张地在他的病历上记录着什么,钢笔不时在纸上划出沙沙的细响。
昏黄的光线令约书亚还有些精神恍惚,他用丝绸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回想着梦里的情形。但和每次催眠一样,只要他一醒过来,梦境就在脑海里变得模糊不堪,令他始终无法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片段——有关那些被他遗失了的,他的母亲被送进精神病院前后的一些记忆。
他确定自己忘记了不少事情,以至于在他脑海里形成了大片的断层。而最重要的是,他怀疑这是他曾经身为一名精神科医生的继父干的,毕竟洛伦佐有显而易见的作案时机与动机,让他无法不把他列为最佳嫌疑人。
这样一来,他的处境就太可怕了。
“还是想不起来吗,约书亚少爷?”约翰推了推眼镜,懊恼而畏惧地抬起头看着他。
约书亚抱恨地站起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低声恐吓:“这种话应该我问你吧?你不是说你是塔夫斯医学院的教授吗?你所谓的催眠疗法一点效果也没有,今天已经是第三周的疗程了,你的小诊所到底想不想开下去?我想是时候考虑把我的注资撤回来了,是不是?”
“不不,约书亚少爷!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再试一次,这一次我会对你使用更新的疗法,一定让您想起来!请相信我!”
被喜怒无常的黑手党小头目吓得面无人色,约翰双股打颤地在他面前跪了下来,约书亚冷漠地扫了一眼抓着自己裤脚的中年男人,弯下腰,用丝绸手帕擦了擦他脸上的汗,微笑了一下。
“下周六是最后一次机会,约翰先生,我给你的诊所注资,可不是让你拿我当一个失败的实验品。当然,我不介意给你多一点时间,如果你愿意帮我一个小忙。”
“如果不违反我的职业道德的话……”约翰迟疑地抬起头,眼前倾身看着他的漂亮少年唇角勾着,就像一个引入堕落的小恶魔。
“噢……那也许您不幸言中了。约翰先生。”
从洛伦佐的电话薄里翻到这个人的联络信息,知道他跟他曾经是什么关系后,约书亚就不是抱着单纯治病的目的跟约翰接触。
约书亚凑到他的耳畔:“我想知道,您在塔夫斯大学工作的时候,那个叫洛伦佐·兰·美第奇的学生的所有事情。”
……
当约书亚从地下的秘密诊所走出来的时候,暮色已经深浓。
走出狭窄幽深的胡同后,他来到了街上,望着穿梭往来的人流,约书亚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有点迷惘,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去哪。
他的生活是一场该死的游戏。他被困在一个名为“家”的无形蛛网里,却不知道猎食者会何时出击,只能步步为营。
天上正下着雨,湿漉漉的街面倒映着斑驳的霓虹灯光,又被往来的车子碾碎。他在街上孤独而漫无目的徘徊了一会,跟着那些匆匆往家里赶的人们散了会步,享受了片刻这难得的自由,然后在街边买了根冰淇淋,才把自己塞回了一辆计程车里,像个逃学的孩子一样往来时的方向赶。
今天是周六。
他本该待在训练馆,接受安德的枪法指导,晚饭时间洛伦佐会来检查他的训练结果,这是每个周六固定的安排,就连在他上学期间也一样。
他的继父永远把他的生活安排的“井然有序”,就像用一根看不见的镣铐拴住了他的手脚,让他既憎恨又上瘾。
这是一种奇特而矛盾的感受,约书亚搞不懂自己对洛伦佐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正如他看不透这个男人本身。
在洛伦佐到来前,他成功的回到了他本该待在的地方,当门外传来车声时,约书亚才刚刚对着满是枪眼的靶子开了第一枪。
“哇噢,八环,真不错!我的小少爷,你终于靠近靶心了!”在门口响起那熟悉缓慢的脚步声时,安德配合地鼓了一下掌,夸张的赞叹。
约书亚赏了他一个白眼:天知道他的枪法早已精准得能当个职业杀手,可在洛伦佐面前他必须装成一个菜鸟承受安德令人羞耻的夸奖。
尽管这是安德的建议,但他赞同这样做是明智的——毕竟在他那可怕的母亲的授意下他曾经杀过不少人,他可不希望这种经历被他那危险的继父知晓。
“嘎吱”,训练馆的木门被轻轻推了开来。
约书亚叩动了扳机,射出了奇烂无比的一枪,顺着后座力一屁股摔到了地上,安德则立刻将他扶了起来。
“约书亚少爷,你没事吧?”
安德摘下他的手套,装模作样的揉了揉他那红肿的虎口,约书亚眼泪汪汪地摇摇头,又扭过头,望向了站在门口的身影。
一个保镖替男人脱下披在身上的斗篷,他依然穿着考究而复古的西装三件套。外面雨很大,但他铂金色的长发一点也没有被打湿,优雅的向后梳起,一副刚刚从谈判桌或者高级宴会走出来的装扮。
当洛伦佐朝他走过来时,约书亚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在他的注视下狼狈地站了起来,低下了头:“父亲大人。”
“你们出去吧。”洛伦佐挥了挥手,吩咐其他人退下。
门被轻轻掩上,诺大的训练馆里只剩下父子俩。
约书亚的心脏吊了起来,洛伦佐在他面前半蹲下来,皮鞋上沾着的水珠摇摇欲坠的滚落到地板上,一只手伸出来。
“把手给我看看。”
心脏骤然一停,约书亚还是听话的伸出了手。
以这个俯角看去,洛伦佐睫毛低垂着的神态竟是温柔的。
约书亚感到有点不可置信,他本能地对这种关切意味的触碰产生了戒备,但身体的反应却总是背叛他的思想。当男人带着薄茧的手指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掌心的时刻,他又可耻的起了生理反应。
他夹紧双腿僵在那里,像头嗅到猎豹气味的麋鹿,洛伦佐适时的放开了他的手,走到射击台边,拾起了一把半自动左轮手枪。
他上膛的动作漂亮而凌厉,像持着手术刀切割某个人的肉体,修长的手指只是轻而迅速的一动,眨眼间靶心上就多了一个黑洞洞的枪眼。
约书亚心惊肉跳地看着自己的继父,洛伦佐侧过头,向他伸出一只手,温柔的下令:“过来,约书亚。”
他不情愿地硬着头皮走过去,打算拿起桌上另一把枪,但洛伦佐的一只手却落到他的肩头上,以一种极为自然的姿势将他圈在了身前。约书亚感到肩头的那只手像柔软的蟒蛇那般滑到手臂上,攥住他的手。
冰冷的枪柄被塞到手心里,仿佛侵入体内。
洛伦佐的嘴唇近在咫尺,呼吸气流扫过他的耳畔,约书亚打了个激灵,又感到两条腿被洛伦佐向前顶的膝盖分开了,另一只手扶着他的髋骨。他们俩贴得如此之近,这样亲密,约书亚有点喘不上气。
“杀戮总是会令杀戮者疼痛,但这是生存所需,你得学会习惯它。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我的男孩,总有一天你会需要向某个人开枪。”
也许是你。
约书亚心想着,但洛伦佐仿佛能听到他的心声一般凑到他耳垂边。
“也许是我。”
他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下身的反应也更加清晰。
在叩动扳机的一瞬间,洛伦佐的胯部重重顶上他的臀,令他站不稳脚跟,几乎软在洛伦佐的身上。他已经彻底硬了,腿肚子抖得厉害,像只发春的小猫,洛伦佐抓着他的手一枪接着一枪,将暧昧的摩擦持续着。
他夹着他的膝盖,屁股不由自主地撅了起来,汗液从额头上淌下来,在枪膛射空的一刻也颤抖滑了精,可下身仍然鼓胀着。
“记住我是怎么射击的吗?”洛伦佐低声询问。
约书亚急促的喘息着,忙不迭地点了点头,感到的裤子湿透了,唯恐被继父发现,他站直了身体,但洛伦佐依然贴得很紧。
黏糊糊的液体沿着腿根,从他的裤缝里流了下去,他羞耻得想逃,却看见洛伦佐拿起了另一把枪,似乎打算再教他一次。
“爸爸……”约书亚几乎要哭出来了。
少年挣扎着转过身,却被男人的双臂限制着,余光一扫就看见他流出来的浊液已经沾到了对方的西裤上,脸顷刻沸腾起来。
“爸爸…我肚子痛……”他试图转移洛伦佐的注意力,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洛伦佐垂着眼皮,正疑惑地盯着那块污渍瞧。
约书亚就像任何一个普通的青春期男孩那样羞耻得无地自容,一把扯开洛伦佐的手臂,慌不择路的跑了出去。
而他却没有看见,身后男人意味不明的勾起了唇角。
他总有办法,轻而易举地戳破小家伙的伪装。
第8章
在盥洗室里匆匆解决完,约书亚有气无力地扶着墙走出去。洛伦佐就在门口等着他,因为安德在旁边,也没有过问刚才的事,令他的难堪减轻了不少。外面正下着暴雨,车子停在门口,却不是他们常坐的那辆加长型贵宾车,而是一辆较为低调、更适合参加某些特殊场合的保时捷。
当约书亚在后车厢换好衣服,将自己收拾整齐,车子已经抵达了他们的目的地,一栋华丽得堪比白宫的建筑。
那是赫赫有名的美国企业家兰·博林的府邸,一场盛大的派对正在这儿举行。作为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意大利经济命脉的博纳罗蒂家族的掌权者,洛伦佐自然是这位远道而来的富商最希望邀请到的贵客之一。
——要想在这片土地上扎根,生意人总是需要得到支持与保护,以及另一些行之有效的对付竞争对手的手段,黑手党能完美的提供这一切,尽管并不是无偿的,但往往这样的合作就像扎根进土壤里的树根一样牢固。
于是,在他刚刚踏出车门的那一刻,约书亚就看见一位性感的美女出现在了阶梯上,她看上去就像电影明星那样迷人,有着异域风情。的蜜色皮肤,身材凹凸有致,是任何男人都难以抗拒的类型。
如同她的表情那样热情洋溢,在一个亲昵的贴面礼后,她挽住了洛伦佐的胳膊,而后者彬彬有礼的接纳了这个动作。安德注意到旁边约书亚的脸色顷刻多云转阴,将脸扭到了一边,不由噗嗤笑出了声。
“那是博林家的大女儿玛琳,她那种才是你的继父会感兴趣的类型,我的小少爷。”安德雪上加霜的解说道,“啊……我看兰先生说不定有意让玛琳嫁到你们家来,不知道你的继父会不会拒绝这桩绝好的买卖。”
说着他打开车门,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请吧。”
约书亚板着脸跟了上去。
宴会十分热闹,聚集着不少上流人士,其中不乏政客与明星,但约书亚无心与他们周旋,他只跟能帮得上他的人打交道,譬如某些有利可图的同道中人类似安德这样的,或者像约翰那一类方便操纵的家伙。
在洛伦佐与其他人谈笑风生的时候,他就静悄悄的躲到不起眼的角落里。这种时候,他总是分外庆幸自己看上去是个小孩子,不至于让那些想攀上博纳罗蒂家族的人花太多精力在他身上。
比起暴露在公众的视线下,他更愿意做一个幕后的提线者。静静等待着他的傀儡,约书亚端着一杯酒,窥视着他的继父与一位美女跳华尔兹。他拥着那个女人,与她耳鬓厮磨,仿佛是在引诱,他的舞步那样优美而飘逸,像一抹暗夜中时隐时现的幽灵,足以让人心甘情愿的献出魂灵。
约书亚捏着酒杯,都快要将玻璃捏碎了。
他不想承认他在嫉妒,犹如一个痴心的妒妇,想冲上去将那个女人推开,投入洛伦佐的怀抱,但这绝不是他的身份该干的事。
多可恶啊,他怎么就是这个男人的继子呢?
一种不可抑制的冲动驱使他走入人群中去,安德还来不及阻拦,博纳罗蒂家的小少爷就风度翩翩的走到了一位像洋娃娃一样的小美人面前。
约书亚认得眼前是兰博家的女儿安,尽管她比他高上一个头,但并不影响他伸出手像一个成年男人那样向她邀舞。
他自上而下的盯着对方,碧绿的瞳仁像猫眼一般闪烁着蛊惑而莫测的光芒,眉毛挑起一边,是个引诱的神态。
安看着眼前的男孩愣住了,尽管他的外表还稚气未脱,但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魅力,已经让任何一个与她同龄的女孩都难以拒绝了。她情不自禁地扫了一眼舞池中揽着她姐姐起舞的那个男人,不难想象,假如再过几年,这位小少爷也许也会蜕变成那样一个倾倒众生的存在。
“愿意与我共舞一曲吗,美丽的小姐?”约书亚弯下腰,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她的手背。
“我的荣幸。”
安俏皮地用孔雀扇掩住了脸,将纤细的手放到了对方的掌心里。约书亚体贴地轻轻握牢,与女孩儿手挽手地步入被人群包围的舞池。
目光方寸不离的追随着男人颀长的身影,约书亚带着女孩轻盈地滑向他所在的位置,在转过几个圈后,他终于与他擦肩而过。
但洛伦佐没有斜目看他一眼,一眼也没有,而是专注地与怀里的女人耳鬓厮磨地窃窃私语着什么。在与洛伦佐几近接踵的瞬间,约书亚一脚踩中了安的裙摆,接着惯性一头扑进了自己继父的怀里。
“约书亚?”
洛伦佐屈身接住软在他怀里的男孩,见他捂住了自己的脚踝,像一头受伤的小鹿般可怜兮兮地抬起头,望向了他。
“很抱歉,爸爸,我没有站稳。”
说着约书亚在他怀里委屈的挤出几滴眼泪,伏在了他的胸口,好像由一个小白马王子变成了一个没长大的婴孩。他的手死死地攥住了他的领带,嗅了一口洛伦佐身上的气息,心里酸胀极了。
“我好疼…好害怕……”
“我失陪一下,玛琳小姐。”洛伦佐朝被冷落在一旁的玛琳歉意地抿唇一笑,将约书亚打横抱了起来。
感到身体被一双结实的手臂托起,约书亚顿时有种升空的飘飘然感,心里仿佛有一簇烟花,“砰”地一下,在空中爆开了,让他感到眩晕。
不仅仅是病态的渴求,情窦初开的男孩天真的心想,他好像爱上自己的继父了,这真是一件糟糕透顶的事。
走出热闹的宴会厅,洛伦佐抱着怀里的男孩走到僻静的后花园里,几个保镖亦步亦趋地尾随在身后,为这对身份不一般的父子保驾护航。
茂密的树影笼罩着他们,有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在空中绕着他们飞舞,约书亚不禁错觉他们是在幽会,尽管他知道这是他一厢情愿的荒谬想法。
他被洛伦佐放在喷泉边缘的石台上,随后洛伦佐做了一个在他不可思议的举动——他半跪下来,捉着他的一边脚踝,替他小心翼翼地脱去了鞋袜。这该是阿尔瑟才会做的事。约书亚呆在那儿,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敢像对待阿尔瑟那样越矩,在男人的掌心局促地将小巧可爱的脚趾蜷缩起来:“我没什么大碍,只是扭了一下而已……”
“你该穿大一码的鞋子,约书亚,看看这里,都擦破了。”洛伦佐体贴地用拇指揉了揉他的踝关节。一道细微的电流从男人包裹着他的掌心袭上,约书亚敏感地小腿肚都抽搐了一下。
“我明天会令人为你订做一双新的。不过你的舞步得好好训练了,这是重要的礼仪,知道吗?”
“嗯。”他下意识地并拢腿根,点了点头。多么父子式的对话啊!他腹诽着,有点不甘地撇撇唇角,却在这时骤然感到脚背轻轻地一热。
约书亚打了个激灵,整个人僵在那里,震愕地看着洛伦佐低着头,亲吻着他的足弓上的伤痕,宛如修补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这神态说不出的温柔,又说不出的情色,约书亚屏住呼吸,身体又起了可耻的反应,浑身上下都颤抖起来。
“爸爸……”
他听见自己情不自禁溢出嘴的低唤,类似呻吟,连忙捂住了嘴。
“嗯?”洛伦佐面无波澜的抬起头,仿佛这事跟普通的安慰没什么不同,约书亚庆幸天色昏暗,不至于让洛伦佐发现他通红的面色。
“怎么了,我的男孩?”
洛伦佐伸出一只手梳理了一下他的头发,约书亚躲了一下,抓住了男人的手腕,某一瞬间那种冲动呼之欲出,又被他忍耐住了。
无论何时何地,跟自己的继父说出:“爸爸我想跟你做情人”,或者“爸爸我想跟你做爱”,这种话都是操蛋到了极点的。
如果他真的勾引洛伦佐,洛伦佐大概会开一纸证明把他送进精神病院里去,顺理成章的把他那份遗产收入囊中,让他彻底沦为一只丧家之犬。
约书亚咽了口唾沫:“你不会跟玛琳·博林小姐发展什么特殊关系的是不是?您不是答应我妈妈,不会再娶别的女人进博纳罗蒂家吗……”
“除非出于不得已的利益需要,我一定会遵守我的诺言,你不必担心这个,小家伙。”洛伦佐俯身平视着他,黑暗中那双狭长幽深的眼睛像某种猎食的夜行动物,令约书亚感到自己的那点小心思都要被看穿了。
“我没有担心,毕竟那是您这种大人的事,我没资格多管。”
约书亚随口掩饰着,天知道他为什么会跟洛伦佐发生这么奇怪的对话,这简直就像是他们在互相刺探一样。
他的心脏跳得很快,身体也躁动得要命,脑子乱糟糟的,不知道还会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来。
“你怎么知道你没有资格呢?”
一片尴尬的寂静之中,他听见洛伦佐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他的脑子嗡了一下,随后才悟出这大概是把他当大人的意思。但他们的距离使这句话听上去实在太暧昧了,仿佛藏有一丝调情的意味。
在这种诡异的气氛发酵前,洛伦佐直起身子,看了一下表:“我还得回去一下。等会就是大人的节目了,约书亚,你先和安德回去吧。”
第9章
夜莺在黑暗里寂寞的歌唱,诺大的宅邸里静悄悄的,百叶窗外透进来斑驳的月光,约书亚在床上辗转反侧,没有睡着。
他反复琢磨着洛伦佐晚上对他说过的那些话,手在被褥下持续动作着,头埋在枕头里发出一阵阵轻微的呻吟。
阿尔瑟静悄悄的立在门口,手里捧着一杯牛奶,犹豫了片刻,才敲响了约书亚的房门:“少爷,我可以进来吗?”
“进…进来吧。”
约书亚在里面微弱的应道。当阿尔瑟走到他的床边时,约书亚坐起身来,他毫不在意让阿尔瑟瞧见自己在做什么,将湿淋淋的内裤随手扔到阿尔瑟的胳膊上。男人英气的古铜色的面庞泛起一丝红晕,将杯子放到床头,才将内裤拾起来,喉头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
与他朝夕相对的男孩有意无意的引诱让他倍感折磨,然而就连收藏起这种小纪念品的行径也是决不允许的,那是这个家的掌权者的专属特权。
约书亚端起牛奶,慵懒地对他下令:“帮我拿条干净的来。”
阿尔瑟忙不迭地照办,好在约书亚没有命令他替他穿上内裤,而是自己穿上了。男孩散发着一种青涩而煽惑的气息,阿尔瑟忍不住趁他喝牛奶的时候偷看他的身体,立刻就被发现了。
“为什么总是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阿尔瑟,你喜欢我吗?”男孩用手肘斜支着头,直白地望着他问道,他的模样清纯,但语气却似个危险的荡妇。
军人出身的耿直男人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他恍惚间似乎从他身上看见了这个家原本的女主人的影子,尽管在她临终前,他才来到这里,但那女人有如剧毒的魅惑力就留给了他极为深刻的印象。
显然,约书亚很好的遗传了他母亲的这一点。
“你想干我吗?”约书亚又轻描淡写的问。
阿尔瑟的下腹都胀得发痛了,他诚实的点了点头,听见约书亚噗嗤一声,又摇了摇头。细密的汗液从他的额角渗了出来。
他想起那些埋藏在不为人知的角落的窃听器——由洛伦佐下令安装的。他就像一只蜘蛛在这个家中织了一张看不见的网,将他心爱的小猎物困在其中。他不敢想象假如洛伦佐知道他对小少爷的心思,会发生什么。
“难道我比女人更有魅力吗?我是说像我母亲那种。”约书亚翘起嘴唇,追问着。他用脚尖挑起阿尔瑟的下巴,“看着我,阿尔瑟。”
有那样一瞬,阿尔瑟的心里涌出一种难以克制的冲动,那种蛰伏在他体内的,被洛伦佐几乎抹杀掉了的属于军人的征服欲叫嚣着,他闷声不吭地擒住了约书亚的脚腕,把他一把压倒在了床上。
他覆住了惊叫起来的男孩的嘴唇,脑子里全是葬礼当晚的那一幕。在昏黑的房间里,他亲眼看见那个男人化身为魔鬼,抚弄着昏睡中的男孩。约书亚痛苦又欢愉的呻吟着,声音动听到了极点。
可约书亚此刻清醒着。
他屈起膝盖给他狠狠来了一下,然后抓起牛奶杯砸了他的头。
头部袭来的剧痛使阿尔瑟一下子清醒过来,他粗重地喘息着,被约书亚一脚踹下了床,像条丧家之犬一样灰溜溜的夺门而逃。
约书亚惊魂未定的攥住了被子。
他玩得有些过分了,他不知道看起来像木头一样的阿尔瑟竟然也有这样的一面,也许是因为他忘记了阿尔瑟曾是一名勇猛的军人的事实。在他的手下,有着数以百计的印第安土著的亡魂。
他该小心一点,对任何人都不放松警惕的。
那种感觉令约书亚再次回忆起不堪的那一晚,他抱住膝盖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熟悉的羞耻感包裹住了全身,可身体又起了生理反应。越羞耻就越兴奋,越兴奋就越羞耻。这样的恶性循环从遭到侵犯的那一夜就开始折磨他,而他至今为止也不知道罪魁祸首是谁,在哪里。
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会亲手杀死他。
约书亚咬了咬牙,无助地夹紧双腿,自暴自弃地将手伸向了下腹,靠着床板闭上了眼睛,要命的想念起自己的继父来。
忽然之间,门外传来了车子驶进庄园的声音。他像嗅到猎物的小狼那样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窗前,看见洛伦佐从车上走下来,两个保镖一左一右的将他搀扶着——他似乎喝醉了,这简直是百年奇闻。
约书亚有些惊讶,心跳莫名的加快了。
等楼下的响动安静下来,约书亚才蹑手蹑脚的从楼梯上走下去。他感到自己像在做贼。墙壁上的挂钟嗒嗒作响,显得屋子里格外安静。脚下的木楼梯不时随着他的脚步放出细小的嘎吱声,令他不由放轻了步伐。
他走到那间他常私自进入的书房门前,侧耳倾听了一会,没有听到什么熟悉的打电话或者翻阅书籍的动静,便将门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一条缝。
书房里光线很昏暗,只有桌上的一盏台灯亮着。
男人仰躺在那张华贵的皮沙发上,阖着双眼,似乎睡着了。朦胧的光影勾勒出他近乎雕刻的侧脸线条,随时呼吸起伏化,美得有些失真。
约书亚屏住了呼吸。
一种无形的磁场诱使着他踏进了这片属于这个男人的领地,心跳声在耳膜处疯狂的喧嚣着,令他无法听见自己过于急促的呼吸。
他攥紧了身上裹着的薄毯,悄无声息的接近了洛伦佐。
“爸爸?”他试探性的轻声问,“爸爸?”
他已经准备好了洛伦佐醒来时的说辞,但意外的是这个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有失风度的男人似乎真的喝醉了,没有一点醒来的征兆。
若不是他的呼吸清晰平缓,身上散发着一股浓稠的酒味,约书亚会以为他是晕死了过去。
一种蠢蠢欲动的兴奋感啃噬着男孩的神经,他撑住皮椅的把手,近距离的观察着他的继父。
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闭起来了,让他不至于因为胆怯而不敢注视它们,男人的眼皮狭长而优美,睫毛似浓密的树影,藏匿着他的国度里的神秘,与之相反的,他殷红的嘴唇微微开启着,似乎下一秒就会吐出温柔煽惑的低语。如同青春期的任何一个孩子,约书亚渴望品尝爱情的滋味。
只是他憧憬的并非那些漂亮的女孩儿,而是眼前不可企及的男人。
他缓慢的,一点一点地凑近了继父的嘴唇,呼吸凌乱得毫无节制。他太紧张了,以至于小腹有一种尿意的坠胀感。
终于,他的嘴唇触碰到了一个柔软湿润的物事。
是甘甜醇美的,酒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烟草气息。他还不知道怎么一个吻刚如何开始,如何结束,只是笨拙的吮咬了几下就打住了。
洛伦佐一动不动的闭着眼,显然没有察觉到他的越轨之举。
约书亚的胆子大了起来,像一个初次得手的小偷,他得意地笑了起来。他解开了洛伦佐的丝绸衬衫的第三粒扣子,使男人露出他那分外修长的脖子,然后他不可避免地注意到了他颈间的一个吻痕。
忽然间明白了“成人的节目”是什么,男孩怒不可遏地握紧了拳头。骄纵的少爷生活使约书亚的骨子里充满了与母亲一样病态的占有欲,他低下头,不管不顾地吻住了继父的咽喉,用力地吮了一口。
然后他扯开了洛伦佐的衣扣,一只手探到他的胯间——别问他为什么如此大胆,那全拜他身为交际花的母亲所赐。
他亲眼,并且不止一次的,偷窥到洛伦佐与他的母亲做爱。
男人的身体是如此性感,富有攻击性,像一头优美致命的野兽。
他看见自己的母亲是怎样卖力的挑逗他,而他就在一旁暗暗的模仿着,从那个时候起,他对这个男人萌发的罪恶的性幻想像一粒剧毒的种子,最终生长成一株畸形而丑陋的花朵。一发不可收拾。
约书亚熄灭了桌上的台灯,与此同时,他最终摸到了那个蛰伏的东西。它的尺寸大得惊人,沉甸甸的。
他鬼使神差的揉了几把,但立刻就后悔了。
洛伦佐动了一下。
约书亚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但一双手猝不及防地将他拽入了怀里,他无地自容的浑身僵住,却在这时对上了男人的双眼。
那双迷人的眼眸半眯着,醉意朦胧,似乎并没有看清他是谁,就把头埋在了他的颈间,衔住了他的耳垂。
“唔!”约书亚打了一个激灵,他捂住了嘴。
他试图推开洛伦佐,耳垂像是顷刻要融化了,粘稠滚烫的热流从那一处扩散开来,将他的身体一寸一寸腐蚀掉了。
当洛伦佐修长灼热的手指由他的后颈缓慢地下滑时,约书亚做了很大努力才没有叫出声来。这种被抚摸、被亲吻的感觉有些似曾相识,甚至让他感到熟悉。就好像他们曾经亲密过许多次一样。
他被迫骑坐在了男人的腿上,那根被他唤醒了的东西顶着他的腿根,像一根蓄势待发的凶器。
这一刻约书亚真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玩火自焚”,但他无法抗拒洛伦佐,他的触碰似乎具有某种诡异的魔力。
披在身上的薄毯随男人游刃有余的爱抚,从他的背脊落到了腰间。洛伦佐牢牢扣着怀里少年的腰肢,犹如捕获了一只堕落的天使的魔鬼。他把他抱起来,压在了桌上。
约书亚瘫在冰冷的桌面上,只穿着一条内裤的身体被压在了男人身下,在暗淡的月光下,他的皮肤泛着皎洁纯净的光泽,诱人玷污。
柔软的金发轻柔地扫过他的皮肤,随之而来的一个吻,却有如漩涡一样将他的神志吞噬搅碎。
侵入唇齿的舌尖绞缠住他的舌根,富有技巧的逗弄着他,扫荡着他的每颗牙齿,令他连下巴也无力操控,津液随着嘴角流淌下去,而男人追逐着它,尽情地肆虐起了他的脖子。
约书亚难耐地仰起头,又或者是男人的手强迫他仰起来的。他的双眼迷离,不知何时溢满了泪水,看不清男人注视着他时暗沉露骨的眼神。洛伦佐从他小巧的喉结沿路舔吻下去,抵达花蕾般的软豆附近。当洛伦佐咬住那里时,约书亚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没有乳房。
他惊恐地僵在那里,但他发现洛伦佐并没有在意。
他舔弄着,吮吸着,像对待女人那样开拓着他的乳头。
难以言说的酥麻感击溃了少年敏感的感官,他紧咬着嘴唇,却仍有一丝丝细弱蚊鸣的呻吟溢出了唇齿,不仅因为陌生的快感,还因为害怕。
他忍不住哭了起来,尽管他肖想过无数次自己的继父,但却一次也没有付诸实践过,他不知道成年人的游戏是这么难缠,让他一点儿反抗的余地也没有。他只能敞开着、瘫软着身体,任由洛伦佐步步进犯。
性瘾发作得比任何一次都要剧烈,就仿佛某道闸门被打开了,情欲像洪水猛兽那样从他娇嫩的身体里喷涌出来。
约书亚的呼吸很湍急,羞耻感也随之变得更加尖锐,他不敢挣扎,或者叫喊,因为这是他自己招惹的。
两粒乳头都被蹂躏的红肿不堪,少年纤长的双腿被分开来,弯折到小腹上,纯白的内裤已经被他的淫液濡湿了,呈现半透明的质地。
他本能地捂住了裆部,但洛伦佐没有朝下看,约书亚感到他那剑拔弩张的性器隔着内裤顶住了他的臀眼,屁股条件反射的绷紧了。
未知的恐惧使男孩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但同时他又生出一种渴求。这种矛盾的感觉快要把他撕裂了,与此同时,洛伦佐的手指也伸出了他的内裤里,把这唯一的防守剥掉了半边。
然后那根东西抵着他的臀缝,嵌入他的腿根间,缓慢地厮磨起来。
身体被顶得上下晃动起来,与真正的性交极为接近的接触令约书亚难以自持,他不知道洛伦佐什么时候会发动真正的进攻,但仅仅如此,他都感觉自己要崩溃掉了。他把头埋进了洛伦佐的颈窝,紧紧咬住了他的衣领,腿却情不自禁地夹紧了自己继父的腰,连脚趾都羞耻地弯曲起来。
一层裤料宛如那片名为道德与伦理的阻隔般薄如蝉翼,却又牢不可破,约书亚迎合着洛伦佐的律动,父子俩这片黑暗里干着这背德而隐秘的勾当,却不知一旁还有人在悄悄窥看。
第10章
门缝之后,阿尔瑟屏住呼吸,血液犹如岩浆一般沸腾。
在看见房间里那一幕的一刻,他几乎克制不住想要冲进去阻止的冲动,但他绝然不敢,也不能那么做。成了魔鬼的奴仆,就必须对他一生效忠,一旦有越矩或背叛之举,等待他与他的家人的下场便将是坠入地狱。
阿尔瑟的手汗涔涔的,他攥紧了门把手,眼睁睁地看着洛伦佐尽情地亵渎着他的继子。
男人的身躯掩住了身下的少年,只能看见他的因侵犯而绷紧了足弓,那白皙的脚尖似在刀尖上跳一场芭蕾,惊心的情色与残忍。他看不见约书亚的表情,却能听见他压抑的啜泣声,随着男人缓慢有力的进攻而变得断续跌宕,混合粘稠的肉体厮磨声。
他不由想起了那个夜晚,丧母的男孩是那样无助而没有防备,可他那时也像此刻一样,站在门缝边,亲眼看着洛伦佐犯下不伦之罪。
他知道,这一次洛伦佐不会像以往手下留情,他要彻底的吞吃他的猎物了。阿尔瑟痛苦的闭上眼,又一次逃离开来。
将男孩的一条腿搭到肩上,洛伦佐尝试着往里顶进来。
感到巨大灼热的物体要突破柔嫩的阻碍,约书亚身体止不住地乱颤,他想尖叫,却不敢叫出声来,只好用双手捂住了嘴,泪水从紧闭的眼角肆溢而出。
但魔鬼不会因为天使的眼泪而怜悯他,他罪恶的凶器在他紧致无比的穴口来回摩擦着,还没有完全进入,男孩的身体无力地晃动,屁股间的部位被蹂躏得湿软不堪,却因为病瘾得到了满足而阵阵收缩,像一张小嘴贪婪的吸吮着巨物的顶端,渴望它完全插进来。
他仰着头,脖子上的血管如纠缠的蔓藤,濒死般大口喘息,目光落在对面墙壁上的耶稣受难像上。
耶稣怜悯地注视着他,仿佛折磨他的是爱的刑具。
不知被这样摩擦了多久,一股热流激注出来,男人轻柔地亲吻着他的脖子,将精液射在了他的屁股上。
他终于背叛了自己的母亲。他和自己的继父做爱了。
约书亚心想。
尽管这是他一直渴望的事,在快感如潮水退却以后,负罪感猝不及防地涌了上来。约书亚支撑着发软的双腿,将醉醺醺的洛伦佐扶回皮椅上,匆匆给他整理好了衣衫,便仓惶地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听见房门里传来哗哗的水声,阿尔瑟心痛地凝住了去敲房门的手,在听到房间内重新安静下来以后,他才犹豫地推开了门。
体力消耗过大的男孩已经昏睡过去,脸上带着娇慵的红晕,他的眉头微微蹙着,嘴唇紧抿,似乎深陷在一个甜蜜而黑暗的梦境里。
阿尔瑟摸了摸他湿漉漉的栗色头发,这时候的约书亚异常乖顺,令他回想起洛伦佐曾驯养的一头狼。美洲狼是这个世界上最野性难驯的生物,但洛伦佐却能使它乖巧的像一头小猫。他记得他怎样让那头小狼饿得奄奄一息,然后将它抱在怀里,亲自饲喂它新鲜的肉块,于是慢慢长大的狼将他当成了赖以生存的亲人,也成了他最忠诚的宠物。
而对于人,洛伦佐也同样深谙此道。
假如现在告诉约书亚真相,也许他还来得及逃离。这个念头促使他低下头去,轻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约书亚睡得很浅,一瞬间就惊醒过来,阿尔瑟及时地捂住了他的嘴唇,“嘘”了一声。
他握住他的手腕,一笔一划地在他掌心写下了几个词,约书亚浑浑噩噩地,不知道阿尔瑟想做什么,在脑袋里将那些词组成了一句话。
“远离他。”约书亚立刻明白过来,阿尔瑟一定看见了今晚的事,他羞耻又愤怒地推了他一把,但阿尔瑟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别来管我的事,滚开。”约书亚在他胸口狠狠地戳写道,指尖划出一道道血痕,每一道都似乎戳在这个可怜的奴仆的心上。
他艰难地用颤抖的手指写道:“你母亲葬礼的当晚,他侵犯了你……是他使你患上病瘾……”
约书亚在沉默的黑暗里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阿尔瑟。
但他看不见阿尔瑟的神情,只感觉他抓着自己的手异常用力,像一个垂死之人。
窗外轰隆一声响起了一声惊雷,骤亮的闪电忽然将他的困意撕裂,约书亚蜷缩回被子里,脑子里乱作一团。暴雨倾盆而下,阿尔瑟忐忑的退出了门外。在路过书房时,房门咔嗒一声打了开来。
电闪雷鸣间,男人似一抹索命的幽灵,静静地站在门后。
阿尔瑟惊恐得几近窒息,即使他知道洛伦佐不可能看见他刚才的举动,他仍然在走到他面前时,吓得说不出一个字来。假如这件事被发现,那么他面临的将是与那些背叛洛伦佐的人一样可怕的刑罚。
被喂给他养的那头狼,被老鼠钻破肚皮,又或者扔进海里喂鲨鱼。
这个男人有着一些古怪的癖好,喜好观赏这样的过程,如同他对死亡学的兴趣。
刘海的阴影遮住了洛伦佐的双眼,在昏暗的光线里看去,只能看见他殷红嗜血的薄唇。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情事过后餍足的气息,连声音也分外沙哑:“我可爱的小儿子睡着了吗?”
阿尔瑟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他睡得很熟。”
洛伦佐偏过头嗅了一下空气里的味道,这个举动令阿尔瑟汗毛耸立。他僵在那儿不敢动,听见洛伦佐古怪的轻哼了一声。
“你身上有约书亚的味道……你私自触碰了他。”
“我只是替他换衣服,大人。”阿尔瑟喉头发紧,低下了头。他清楚洛伦佐对自己继子的占有欲是多么恐怖,连约书亚在上学时稍微要好的同学也会被他设法除掉,更别提与约书亚朝夕相处的自己的处境是多么危险。
洛伦佐的目光掠过他,若有所思地投向了楼上,眼睛眯起来,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味道。
“恪守本分才能长命百岁,阿尔瑟。”
“是…我明白。”
第11章
阿尔瑟深深地感到自己命不久矣——但他一点儿也没有后悔将这件事告诉了约书亚。当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时,他暗自下了一个决心。
他拿出了抽屉里尘封已久的枪,像亲吻约书亚的脚那样深深一吻。
他要守护他的小少爷免于魔鬼的侵害。即使这么做是不自量力的。
约书亚蜷缩在被子里,仍在反复琢磨着阿尔瑟告诉他的真相。他使劲回忆着那天晚上的情形,脑子像一团烧沸的粥。他浑浑噩噩地发起了烧,依稀间似乎说了好些胡话。他梦见了母亲,她又像多年前一样醉醺醺地抓着鞭子,在黑暗的宅子里虐打自己,嘴里发出诅咒一般恶毒的咒骂。
“肮脏的魔鬼之子!下地狱吧!”
一转眼,她却又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的抚摸他的脸:“妈妈对不起你,约书亚……别恨我好吗,妈妈爱你……”
“这世上只会有我爱你这罪恶的产物……”
一双手紧紧掐着他的脖子,女人的面目骤然变得狰狞扭曲。
“跟我一起下地狱吧,儿子!”
“啊!啊!”
约书亚打着抖醒了过来,手还钳握着自己的脖子。
他满脸潮湿,不知是汗液还是泪水。迷迷糊糊的,一只手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让他恍惚想起母亲少得屈指可数的疼爱他的举动。
大多数时候下,那个女人表现“爱”的方式都体现为近乎折磨的方式。
关于自己家族那些腐烂的秘密,约书亚也并不是不知道的。
他是被强暴的产物。
他的父亲,博纳罗蒂当时的掌权者,这个暴君般的男人爱上了自己最小的弟弟的妻子,于是谋杀了手足,然后整整囚禁了弟弟的妻子六年,逼她生下自己的孩子。那个孩子就是约书亚。当然,他的生父最后的结局并不怎么好——被他逐渐变成一个毒妇的禁娈毒杀在自己的床上,家族掌权者的位子以及家族产业也被一纸不知真假的遗嘱分配给了她和自己另外一个弟弟,路易斯。
与真正养尊处优的少年不同,约书亚的幼时是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度过的。
他对那个囚笼没有什么具体的印象,只有母亲成日的哭泣与怒骂,还有那幽灵般忽然出现的老男人。
他藏匿在阴影里,总是想将他从母亲身边带走,亲自养育他,但最终没能得逞。约书亚一直很庆幸这一点。
而也许,从未诞生在这个世界上,才是最为幸运的事。
罪恶的,生而不为人所爱的。
这些词语像烙铁般打在他的灵魂里,也许会从生到死。
他为母亲的死亡感到如释重负,他感到解脱,欣喜于自己能挣脱她的恨意,能独占继父的目光。他从未这样迷恋着一个人,如同饮鸩止渴一般。是美酒,也是毒药。
早就被埋葬的悲伤又死灰复燃,约书亚咬住枕头,晕乎乎的啜泣起来。半梦半醒之间,好像有个人吻了他的额头,轻声呢喃。
“别哭,我的小天使……”
他因这哄慰而沉沉地睡了过去。
洛伦佐将床上的少年搂进怀里,像一个真正的慈父那样用湿毛巾擦拭他滚烫的额头,约书亚浑然不觉地蜷在他怀里,似一个安静的婴孩。淡淡的晨曦落在两人身上,洒上一层朦胧而温情的暖光。
阿尔瑟心情复杂地旁观着这如寻常家庭的一幕,一语不发。他低头端着水盆,等待男人将毛巾拧干,一遍又一遍的为发烧的男孩降温。
他用那双沾满鲜血的手指做着这样的事,却似乎再自然不过,犹如他游刃有余的擒着手术刀,拿着一把枪,又或者玷污、玩弄约书亚的身体一样。
约书亚清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空无一人。
他唤来阿尔瑟伺候自己更衣,当他蹲在他身前时,约书亚像往常一样挑起他的下巴,盯着男人充满血丝的双眼,轻声质问:“你昨晚说的事,你敢发誓那是真的么?你亲眼看见了?”
阿尔瑟即刻摇了摇头,比了个嘘的手势,对他使了个眼色:“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约书亚少爷。”
约书亚蹙起了眉,很快心领神会。他诧异地望了望四周,终于意识到他的房间里并不像他感觉到的那么安全。
这个家里,没有一个地方是真正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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