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与君烟月伴黄昏 作者:风亦飞
正文 第27节
与君烟月伴黄昏 作者:风亦飞
第27节
冷月澜亲自扶起郭长风,含笑说道:“数月未见,郭大人风采依旧,只是不知郭大人为何离京?”
郭长风并未隐瞒,如实答道:“臣在京中听到殿下在南岐的消息,知道殿下和魏煦正赶往北辰,又听闻白天择派兵一路追杀,臣特意赶来迎接殿下。”
冷月澜闻言点头,神色端庄地说道:“有劳郭大人了。”
郭长风看了冷月澜身后的数人一眼,说道:“臣有事想单独和殿下说,请殿下移步主帐。”
如今北辰的谣言甚嚣尘上,冷月澜早就料到郭长风会找他探口风,于是欣然说道:“好的,请郭大人带路。”说罢,便上了马。
郭长风吩咐士兵安顿萧段一行人,随即也上了马,他恭敬地对冷月澜说道:“殿下,请!”
说罢,便一拍马腹,为冷月澜带路。
到了主帐外,郭长风神色严肃地吩咐夜巡的士兵守在帐外,不许任何人靠近,这才恭请冷月澜进帐。
郭长风请冷月澜入座,又为冷月澜斟了茶,他的神色凝重,却执礼甚恭。
冷月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轻声说道:“郭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郭长风忽然跪下,从怀中取出一道诏书,恭敬地向冷月澜逞上,说道:“殿下,此乃先皇的遗诏,臣一直带在身上,遗诏的内容只有臣看过。”
冷月澜疑惑地接过遗诏,问道:“既然是先皇的遗诏,为何你不带回朝中?”
郭长风低着头,说道:“请殿下先看一遍遗诏的内容。”
冷月澜心知有异,立刻摊开诏书细读,读罢,竟僵在原地,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他终于明白郭长风为何藏着这道遗诏了,因为冷筠在遗诏中指定的下一任帝王是他,而当时他却生死未卜,再也没有拿出来的必要了。
如今,大局已定,郭长风让他看遗诏,只是一种试探。
想起冷筠,冷月澜不禁心乱如麻。
郭长风见冷月澜沉默不语,便开门见山问道:“如今既然殿下看了遗召,有何打算?”
冷月澜捧起遗诏,走到摇曳的烛火前,把遗诏点燃,他注视着遗诏渐渐被火光吞噬,神色坚决。
郭长风见状一惊,但最终却没阻止,他看着冷月澜那修长的背影,暗暗松了口气。
待遗诏被烧成了灰,冷月澜用手掌一拍,顿时飞灰四散,冷月澜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对郭长风说道:“如今大局已定,本王亦无心帝位。这道遗诏,就当不曾出现过吧!”
郭长风闻言,动容地望向冷月澜,语气真诚:“殿下以大局为重,臣佩服。”
冷月澜眉宇一扬,眼角微微斜挑,目光转向郭长风,虽然并未刻意诱惑,却风情皆露,他压低声音说道:“如今朝中谣言四起,虽然并非事实,但为了清宁朝序,本王终究不宜长留在朝中。待此事终了,本王便归隐山林。”
郭长风虽然拿出遗诏之前对冷月澜有几分防备,但心中对这位光风霁月的殿下却十分敬重,如今听到此言,心中更震撼,他激动地说道:“殿下白璧无瑕,请受臣一拜。”
说罢,便恭敬地向冷月澜拜了下去。
冷月澜端坐在案前,坦然受了他一拜,随即说道:“本王也有事要和你说。”
郭长风乃顾命大臣之一,在朝中地位超然,冷月澜原本便打算找他谈联盟之事,如今郭长风就在眼前,时机正好,冷月澜便打算先在这里说服郭长风,只要他同意了,事情便好办。
郭长风闻言,顿时肃容坐下,静待下文。
冷月澜向郭长风坦言当日蓬山之战的始末,又把他数月来在南岐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最后转述了赤涣遗族欲与北辰结盟共破南岐的事。
郭长风沉默地听着,越听越震惊,直至冷月澜说完,他仍良久无法回神。
冷月澜并不急着迫他表态,动作优雅地喝着茶,虽然只是普普通通的茶叶,他却如饮琼浆玉液,风雅迷人。
郭长风虽然是武将,但他对于目前的形势十分了解,不必冷月澜劝说,在他心思电转之间,已有了决定。少顷,他抬首望向冷月澜,眸光锋亮,声音坚定:“臣亦同意与赤涣遗族结盟。”
冷月澜薄唇微绽,说道:“待郭大人处理好营中之事,本王便随你回朝,一起说服其余两位大人。”
郭长风正有此意,于是欣然应允。说定之后,郭长风注意到冷月澜脸露疲态,想到他这些天一直在奔波,便识趣地说道:“时候不早了,请殿下早些歇吧!”
冷月澜闻言点头,起身告辞。
郭长风此行是为迎接冷月澜而来,因此早就命人在主帐旁边建了一座较华丽的营帐,他亲自把冷月澜送到营帐外,这才恭敬地退下。
冷月澜前脚刚进入营帐,萧段后脚便走了进来,他一把将冷月澜揽入怀中,柔声问道:“郭长风的态度如何?”
冷月澜靠在熟悉的怀中,慢慢放松自己,说道:“郭长风并非愚笨之人,自然明白如何选择才对北辰有利。”
萧段点头赞同,声音中带着笑意:“说的也是,连魏煦都懂的道理,他没理由不懂。”
冷月澜握住缠在他腰间的手,说道:“既然郭长风同意了,要说服其他顾命大臣便容易多了。”
萧段此行带了十人,在冷月澜回来之前,他便已命人准备好热水。如今看着冷月澜俊脸上掩饰不住的疲惫,他不禁心疼,便为冷月澜宽衣,说道:“热水已准备好了,洗浴之后便睡吧!”
这些天为了赶回北辰,他们一路长途跋涉,如今终于回到北辰边境,冷月澜一放松下来便觉得疲惫不堪,此时已有些昏昏欲睡,只任由萧段为他宽衣解带。
待他进了浴桶,萧段便动作俐落地为他擦身,虽然眼前的玉体让萧段意动神迷,但看到冷月澜如此疲惫,萧段自然不会勉强与他缠绵。
洗浴之后,萧段命人把木桶抬走,又亲自为冷月澜擦干头发,两人相拥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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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冷月澜亲自阅兵,他身穿银甲,立在校场中,晨光把他的一身银甲映得冰亮如雪,让人过目不忘。
时隔数月之后,这位生死未卜的北辰战神终于又出现在众将士面前,他眉目如旧,丰神如玉,一身贵气浑然天成,他即使只是站在那里,便如同在众将士心中点亮了一盏明灯,让北辰数月来的压抑一扫而空。
冷月澜并未长篇大论,只是朗声喊道:“将士们,随本王誓死羽翼北辰,守护陛下!”
众将士闻言,顿时心中激荡,喊出了自南岐入侵以来的最强音:“羽翼北辰,守护陛下!”
呼声入云,在旷野四散,回声不绝。
郭长风站在冷月澜身后,看着这名俊美无双的殿下,听着将士们以鲜血和灵魂发出的誓言,心思复杂难言。
但无论如何,功成身退才是君臣之间彼此保全的最好方法。这个道理冷月澜懂,他也懂。
第62章 饮交杯
由于时间紧迫,冷月澜一行人并未在边疆逗留太久,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京。朝中众臣早就收到了郭长风的信,在他们回朝那天,百官带着刚满周岁不久的天子出城十里相迎。
“恭迎熙王殿下回朝!”
冷月澜下了马,一步步走向站在人群最前面那名粉雕玉砌的婴孩,这名北辰天子身穿龙袍,眉目肖似冷筠,一双眼睛澄清似镜,望着冷月澜的目光难掩惊艳与欢喜。
冷月澜停在小皇帝面前,恭敬地下跪行礼,声音清脆,比琴声更悦耳:“臣冷月澜参见陛下。”
小皇帝懵懵懂懂地看着冷月澜,最后伸出稚嫩的小手,抓住了冷月澜的衣襟,冷月澜绽出一抹笑意,把小皇帝抱在怀里,起身对站在小皇帝身后的两位顾命大臣说道:“城外风大,先送陛下回宫吧!”
从冷月澜向小皇帝下跪那刻,流言便不攻自破,两位顾命大臣暗松一口气。
冷月澜本想把小皇帝交到户部尚书陈喜怀中,却发现小皇帝紧紧抓住他的衣襟,还在他的怀里蹭了蹭,一张包子脸十分惹人怜爱。
陈喜见状,立刻说道:“看来陛下十分喜欢殿下,不如就由殿下抱着陛下回宫吧!”
冷月澜原本便要和几位顾命大臣谈结盟之事,于是不再矫情,他慈爱地抱起小皇帝进了龙辇,吩咐道:“回宫。”
一声令下,百官便如潮水般转了方向,浩浩荡荡地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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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之后,冷月澜安置好小皇帝,便和三位顾命大臣到晨晓殿议事,萧段身为赤涣遗族的首领,自然同行。
冷月澜简单地把他数月来的际遇说了一遍,又分析了一遍目前几国的形势,最后才说到北辰与赤涣遗族结盟之事。
北辰与南岐结怨已深,如今能有机会报复南岐,两位顾命大臣自然不会错过,他们商议好计划,同仇敌忾,期待击垮南岐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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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冷月澜和萧段回了熙王府,府里一切如旧,仿佛光阴从不曾流逝,而他们却已历尽沧桑。
两人洗浴之后,不约而同地往后山的方向走去,萧段拿了一坛酒,冷月澜抱着琴,两人沿途欣赏月色,悠闲舒心。
到了后山的怡心亭,冷月澜把瑶琴放在琴台上,又在兽鼎上撒了一把檀香,点燃兽鼎,顿时有丝丝香气从空中扩散。
萧段拍开酒坛的封泥,摆好酒杯,开始温酒。
因为北辰与赤涣遗族成功结盟,冷月澜和萧段心情大好,举止之间多了几分轻盈。亭外翠竹轻摇,声音清脆悦耳,远处风吹梧桐,落叶有声。
趁着萧段温酒之际,冷月澜坐在琴台前抚奏一曲,曲调缠绵入骨,温暖醉人。
萧段看着那个在朦胧烛火之下的剪影,心里软成一滩春水。虽然这情景已看了很多遍,但他依然认为冷月澜抚琴的画面是世间最美丽的风景。
那幽幽琴声仿佛能穿越时光长河,柔柔掠过斑驳的往昔,拂去上面的厚重灰尘,投入一抹芳香及清甜。他虽然永远记得曾经的痛苦和仇恨,但也时刻不忘身边有一个人陪伴着他,将与他携手走向将来。
月色清幽,夜空中星河灿烂,连拂过脸颊的夜风都显得特别温柔。
曲罢,酒已温好,冷月澜起身坐到萧段身旁,闻着浓烈的酒香,含笑看着萧段。萧段斟了两杯酒,柔声说道:“今晚只喝三杯酒。”
冷月澜酒量太浅,萧段与他喝酒从来只喝三杯,通常三杯之后,冷月澜醉在酒里,而萧段则醉在冷月澜的笑容里。
萧段端起一杯酒,起身肃容道:“第一杯酒敬上苍,我前半生历尽劫难,也曾恨过上苍的不公,然而,它让我遇见了你,我很感激。”
说罢,萧段把杯中的酒缓缓洒落地面,直至酒尽,这才端起另一杯,仰头一饮而尽。冷月澜听到萧段的一席话,突然感到心疼,于是握紧萧段的手,也饮下杯中的酒。
一杯饮罢,萧段又斟了三杯酒,说道:“第二杯酒敬先皇,他在我最脆弱无助的时候救了我,又把你养大成人,虽然最后我们未能冰释前嫌,但我永远不会忘记他的恩德。”
冷月澜听罢,只觉得鼻子一阵酸涩,眼眸迷蒙地喝下杯中之物。萧段再一次把醇酒洒向地面,待放下酒杯,便俐落地端起另一杯,仰头饮尽,以此掩饰眼中的泪光。
喝了两杯,气氛有些凝滞,他们沉默了片刻,萧段又再斟了两杯酒,他端起白玉杯,望向冷月澜,目光里柔情漫溢:“这第三杯,我要和你喝交杯酒。月澜,我今生只爱你一人,而且永远不会放手。”
这世上最瑰丽的言语也无法尽述他的深情,但他会用一生去让冷月澜明白他的心意,而且永远不会让冷月澜有机会后悔。
冷月澜郑重地起身,端起白玉杯,与萧段的手交缠在一起,他的唇畔绽出一抹笑意,仿佛星辰不小心碎在那线条优美的唇畔,他眉目含情,声音轻柔如水:“萧段,我也不会放手。”
然后,他们慢慢靠近,在彼此的气息中喝了交杯酒。
酒罢,他们互相依偎着看山中夜色,山风凛冽,艳红的落花纷飞,铺满凉亭,就如一幕喜帐,见证着他们至死不渝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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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以后,北辰开始作战前准备,几位顾命大臣在冷月澜的建议下缮治甲兵,缮垣建堡。
北辰这十数年来内战不断,以致塞垣空虚。冷筠登极之后,由于逸王处处掣肘,他未能投注太多心思在边备上,导致边防重地日久失修。
南岐军擅长骑射,利于野战,而北辰军擅长守城,不利于野,所以一旦南岐大军压境,北辰不宜野战,最好的方法是坚壁清野,死守城池。
朝中重臣都十分清楚,南岐一直对北辰虎视眈眈,如今暂时退兵只是因为白锦驾崩,但他们总有一天会卷土重来。
冷月澜回朝之后便一直和萧段、魏煦以及郭长风讨论备战之策,他们一致认为应该列兵戍守,让雄兵千里相望,形成为棋布星罗的锁关之势。
此时,在熙王府的书房内,兽鼎焚香,案上铺着边关地形图,几个人坐在案前研究地形,神色专注。
冷月澜洁白纤长的手指在地形图上游移,画出了一道无形的防线。
他在南岐养伤的时候就一直在考虑为石磐关外布一道两百里的防线,以西宁为中心,以崎山犄角西宁,川玫犄角崎山,层层外护。
“当初因为楚王与南岐勾结,让南岐军悄悄潜入石磐关内,这才导致我北辰多城失陷。但倘若我们在关外布置防线,日后若再遇到此情况,敌军即使成功潜入石磐关,也将面临我军前后夹攻,至少我军多了一层胜算。”冷月澜身穿浅黄色长衫,那柔和的色彩把略显淡漠的神色都映得温和了许多。他注视着案上的地图,目朗如星,说出自己的想法。
萧段闻言点头,说道:“这几座城相隔不远,倘若其中一座城受到敌军攻击,其他几座城可以主动出城援救,不必等命令。”
魏煦和郭长风对此并无异议,他们又讨论了一些城防的细节,气氛融洽。
待城防之事讨论完毕,郭长风便指向石磐关外的那片土地,说道:“臣读前史,界河两岸这四百多里的旷野一直是虎步龙骧之地。南岐军擅长野战,一定会想办法诱我军出城,在此地决战。”
萧段闻言冷哼一声:“虽然南岐军擅长野战,但北辰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魏煦闻言,不禁想起当日在南岐那个倒吊着羊群的密林,知道萧段腹藏玄机,顿时信心大增。他沉吟片刻,又说道:“南岐一直想鲸吞北辰,只是因为白锦驾崩才退兵,如今丧期已过,南岐绝不会坐视我北辰休养生息,只怕再过不久便要卷土重来。”
萧段与白天择相识多年,对白天择的性格十分了解,此时听了魏煦所言,便点头说道:“白天择性情高傲,却在自己的国土被我们耍了一道,他必定吞不下这口气,迟早要出兵报仇。”
“白天择杀我先皇,乱我北辰江山,此仇不共戴天。即使他不来,本王亦要带着铁骑踏碎他的江山!”提起白天择,冷月澜玉容生煞,眼眸中恨意难平,他一拍木案,立刻发出一声闷响,在封闭的书房内清晰可闻。
萧段立刻握住他因太用力而泛红的手,安抚道:“等到胜利之时,我一定让你亲手杀他,为先皇报仇。”
手中那温暖的触感让冷月澜渐渐冷静下来,他转目望向萧段,摇头道:“他的命留给你,你可以把他带回赤涣皇族的坟前,给你死去的族人一个交待。”
萧段闻言,原本因仇恨而冰冷的心渐渐被捂热了,他握着冷月澜的手愈加用力,温声道:“好。”
郭长风和魏煦虽然早已知道他们的关系,但仍然刻意转开目光,假装没注意到他们的动作。
接下来,他们又商讨了练兵之事,针对各地不同的士兵制定了许多方法,直至入夜才散去。
第63章 战事打响
北辰积极备战,南岐自然得到消息。白锦在位时,便一直对北辰虎视眈眈,北辰经过数场内战,已元气大伤,虽然冷月澜及时回归,但南岐仍然不想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而且眼看着北辰筑城建堡,一步步巩固防线,南岐又怎会听而任之?白天择不必左右穷搜北辰的罪状,便能轻易说服众臣同意出兵。
于是,不足一个月,南岐已把调兵、调粮诸事准备完毕,白天择御驾亲征,率军十万攻向尚未布置完毕的宁崎防线。
当时石磐关外各城都在整修边备,尚未完工,南岐军已如暴风过境般压来。一时之间,石磐关外昼夜传烽,风鹤惊惶。
镇守崎山城的总兵莫海迪闻讯,立刻集结兵力,实行坚壁清野,把城外的所有百姓迁入城里,并将城外的房屋田舍全都焚毁,使敌军无法获得补给物资。
由于城内的士兵只有三千,难以御敌,莫海迪便动员百姓加入战线,并发誓与崎山城共存亡。百姓感于皇恩,纷纷投入防守中,不能战的则准备物资,万众一心。
七月二十日,南岐军兵临城下,旌旗蔽野,金鼓齐鸣,那闪亮的剑矢几乎让人无法直视,骑兵、步兵、楯车、钩梯一拥而至。白天择另派一队士兵去拦截从石磐关及邻城派来的援兵,每遇援军,必定全歼。
援军不至,崎山城的军民只得孤军作战,面对南岐军那猛烈的攻击,他们矢石俱下,连烧带浇,用尽办法,誓要阻止南岐军攻上城头。
南岐军奋力挖土填壕,架设云梯前伏后继,并发箭射杀城上的士兵。顿时,城上城下,箭矢如雨,喊杀声高耸入云,尸体堆满战壕,血流成河,触目惊心。
南岐军一边在城门放火,一边手持斧镬凿城,有几处城墙已被凿成大窟窿,莫海迪立刻命人搬运土石将缺口堵住,并向城下投掷火把、火箭,无数凿城的士兵被烧死,顿时,火光漫漫,焦味薰天,哀号声不绝于耳。
到了夜晚,经过崎山城士兵的猛烈抵抗,南岐军死伤惨重,崎山城却依然屹立不倒,白天择见士兵已有倦意,于是鸣金收兵,退到离城十里处扎营。
七月二十一日,白天择又再下令攻城,战况与昨天一样激烈,喊杀声震动旷野,箭矢如篁,血花如雨,连攻城的云梯都被染成了鲜红色。直至二更,白天择才下令鸣金收兵。
七月二十二日,白天择看穿了莫海迪急待援军的心态,命一队士兵穿上之前被他们歼灭的西宁援军的盔甲,打着西宁援军的战旗,迂回到离崎山城西门十里外的地方,莫海迪果然上当,他悄悄率领两千人的部队从西门出城相迎,结果遭到南岐军的伏击,莫海迪被白天择斩于马下。
主将被戮,主力被歼,全城震惊,当南岐军来攻之时,崎山城已陷入一片混乱之中,人心惶惶。士兵们疲于奔命,杀了这边登城的敌兵,那边又有,敌兵前伏后继,势不逾息。
南岐军杀了敌将,士气倍增,动如雷霆。他们纷纷架设云梯,身冒矢石,一口气攻破了垛口,越过城墙,闯入城内大开城门,让南岐军入城。
崎山城全城忠义,城门虽破,却仍奋力抗战,全城军民尽死于南岐军的刀锋之下,全城被抢掠一空,尸积如山,鲜血盈路。
残阳如血,万丈霞光照耀着这悲壮的一幕,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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崎山城失陷之后,南岐军又一鼓作气攻陷了梅落、川玫。
虽然朝中大部分人都知道北辰与南岐必有一战,但失陷的速度如此之快,仍然让举朝震惊,朝中众臣纷纷对这几场战役展开剧烈讨论,更有人因此互相推诿和指责,纷争不断。
三位顾命大臣立刻请冷月澜和萧段入宫商议对策,烛火燃了一夜。
翌日,礼部发皇榜澄清了萧段谋逆之事,萧段官复原职。
第三日,冷月澜自请出兵御敌,立刻获准,朝廷调萧段为宁崎巡抚,随冷月澜出征。而郭长风虽是顾命大臣,却一直执掌光锐营,这次也会回边疆守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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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京前夕,魏煦到熙王府为冷月澜饯行,此时已到八月初,府内丹桂飘香,借薰风而扑鼻。
冷月澜开了一坛土窟春,与他们痛饮。众人皆知此战不死不休,因此气氛有些沉重。
敬过酒之后,魏煦看着杯中的玉液,幽怨地问道:“臣也想随殿下出征,为何殿下不同意?”
冷月澜闻言苦涩一笑:“北辰和南岐已是不死不休,本王和萧段、郭长风都要去边疆,自然要给北辰留几个人。”
魏煦闻言,顿时红了眼圈,少顷才说道:“臣家中还藏了一坛剑南春,臣今夜回去就把它埋起来,等殿下凯旋时拿出来喝,殿下切记平安归来,莫要浪费了这美酒。”
冷月澜轻笑一声,说道:“就为了你这坛酒,本王也要活着归来。”
萧段搭住冷月澜的肩,对魏煦说道:“你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他出事的。”
魏煦立刻向萧段举杯,郑重地说道:“萧段,殿下就拜托你了。”
萧段举杯与魏煦相碰,说道:“你等着我和月澜回来喝酒吧!”
冷月澜酒量浅,喝到微醺便不再喝了,他坐在一旁,看着萧段和魏煦推杯换盏,直至魏煦酩酊大醉,这才命人把魏煦扶到客房休息。
萧段和冷月澜却没有立刻回厢房,而是沿着小迳继续信步,渐渐上了后山。
金风送爽,远远便闻到遥击翠竹之声,萧段握着冷月澜的手缓步向前,隐约可以嗅到酒气之中夹杂着幽幽的兰香,那熟悉的香气不禁让他心神一荡。
到了怡心亭,俯览月岩城的夜色,冷月澜胸口中豪气顿生,他低声说道:“我今生的信念便是守护月岩城的繁华,为了这个信念,此战决不可败。”
萧段从身后抱紧冷月澜,与他共看满城烛火:“我等这一天已等了许多年,是时候和白天择作个了断了。”
亭外设了香案,案上摆着香炉和一扎香,月色正浓,幽光笼罩着整座后山,把香案映得分外庄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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