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浮世嚣嚣情行天涯 作者:砂上楼
正文 第3节
浮世嚣嚣情行天涯 作者:砂上楼
第3节
“那臭和尚竟罚我们不得吃饭，如今回去怕是也吃不着什么饭了，你若是不吃了这只鸡，回去那漫漫长夜的你岂不是要饿死了？快吃，吃完了我们好早点消灭证据，这里还有只鸡腿留给你呢。”
涯行暮一边说着一边晃了晃自己手中拿着的那只已经少了一只翅膀一只鸡腿的鸡。
清嚣本想说个“不”字，可奈何肚子着实是饿得有些受不了，最终理智还是抵不过那一阵饥饿感，清嚣还是低着头小小的咬了一口鸡腿。
许是因为他们二人本就没吃什么东西，再加之还做了不少的活儿，肚子早已饿坏了的缘故，那一只鸡没一会儿就被他们吃得干干净净的了。
“接下来嘛……”
涯行暮瞧着那一地的鸡骨头，他连忙蹲下然后拿着一个木棍在地上捣出了一个坑。
“你要做什么？”
清嚣不明白涯行暮挖了一个小小的坑是打算做什么，于是他连忙问道。
“这个？”涯行暮一边说着，他一边放了自己手中的木棍而后将一边儿的鸡骨头全都塞进了这个洞里。“这里怎么说也是少林寺的地，若是被人瞧见这一地的鸡骨头定是会有人起疑的。所以才应该挖个洞将些鸡骨头什么的好好的掩埋起来。”
涯行暮的动作倒是挺快的，没一会儿他便销毁了那些证据。
“你还真是知道该怎么做啊……”
清嚣瞧了一眼那地上，被翻出来的土瞧着似乎有些新，而涯行暮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因此他连忙自一边儿弄来了一些落叶掩盖住了那个地方。
“这可是必须的。要知道我之所以会沦落到成为这破少林寺的俗家弟子也是因为我闹得连我爹都受不了呢。”
涯行暮对此似乎颇为自满，而这话也同时逗笑了清嚣。清嚣一时没忍住，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涯行暮听到了清嚣的这笑声，他缓缓地回过了头看向了清嚣，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淡笑。
“那么……回去吧？啊，对了。”涯行暮说着走向了清嚣。
清嚣不明白涯行暮是打算做什么，他呆呆的看着涯行暮，直到涯行暮用衣袖轻柔的为他擦了擦唇角他这才知道涯行暮是要做什么。
“嘴角的油不好好的擦一擦可是要被那些老狐狸猜到我们干了什么的。”
“哦……哦。”清嚣连忙点了点头，然后他说道，“还说我，你自己也擦擦嘴吧。明明你的嘴比我还油。”
清嚣小声的嘀咕着，然后同样的伸手为涯行暮轻轻的擦了擦嘴角。
因填饱了肚子的缘故，涯行暮他们做起事来倒也力气足了些。背着几担柴火，涯行暮在前，清嚣尾随其后，没多久他们俩便回了寺里的伙房那儿。而他俩的师傅也不知为何竟站在了伙房的门前。
涯行暮倒是无所谓，只是清嚣却因为自己破了荤戒，心中总有些心虚而不由得微微的地下了脑袋不敢看向无根。
清嚣随着涯行暮走进了伙房，他心中紧绷的那根弦才刚刚松下些的时候，无根的声音却幽幽的传入了清嚣的耳内。
“虚浮，你可是破了荤腥之戒？”
这一言，惊得清嚣同涯行暮的身子都不由得一僵。
清嚣一时说不出话来，倒也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
涯行暮看见了清嚣那紧张的模样，他伸手轻轻的握了握清嚣的手，心中暗暗想到，这无根应该是不可能跟着他们到处捡柴火的。若是跟着，即便自己武功底子再怎么差，应该也是能够注意到分毫的。
如今想来，要么，便是这老道和尚在胡乱揣测。
“师傅你胡说些什么呢。我们一直都辛苦的在捡拾柴火，哪儿来那样的闲工夫去吃什么荤腥？”
涯行暮抢先清嚣一步开口回了一声。
他想，即便这和尚知道他们是在撒谎，那撒谎之人是自己，清嚣倒也不会再多一个罪名。
无音看了一眼涯行暮，而后他便再次缓缓的扭头看向了那低着头沉默不语的清嚣问道，“虚浮，回答我，是，亦或不是。”
清嚣不是傻子，他知道他们定是露出了什么马脚教无音给知道了。
清嚣放下了背在身上的柴火，而后朝着无音扑通一声跪下而后说道，“……是。弟子一时饥饿，忍不住……便破了荤腥之戒，还请师傅饶恕。”
涯行暮见到清嚣这样子，也顾不得自己先前撒的谎，便连忙随着清嚣一同跪倒在地然后说道，“师傅，鸡是我杀的，亦是我烤的。清嚣本不愿随我一起吃，只是被我逼着，不得不吃而已。若是师傅你要责罚，便请你只罚我一人，莫要为难清嚣。”
见到涯行暮想要为自己揽下所有罪名，清嚣刚准备说话的时候无音却开口了。
“你二人皆有过错。我也不是个糊涂人。行暮你虽是俗家子弟，但你既是在寺中，那你便该守着寺里的规矩才是。坏了规矩不说，竟还带着虚浮一块儿吃荤。还有，先前我应该便已说过了，虚浮已是个出家之人，你怎可再唤他那本该被弃了的俗名？”
无音望着涯行暮缓缓地说道，这话听着却让涯行暮好生不服。
且不说这破戒不破戒的，如今倒是连他想要怎么称呼清嚣都要管，这怎么称呼清嚣是他的事儿，关这老道和尚什么事儿！
“师傅，清嚣这名字，可比他那法号也好听多了。他现在虽叫虚浮，但却也不代表他不是清嚣。在剃度时方丈不也曾说过了？说是清嚣凡心未了，剃度之事尚不算数，还需待他彻底了断了尘缘这才可以再行剃度。既是这样，也就是说如今的清嚣还不能完全算是个和尚。”
涯行暮一边说着，他一边扬起了头，脸上一脸得意。
瞧见涯行暮这样子，无音倒也不怒，只是一阵淡笑，“行暮，你如此冲撞无礼，就不怕我加重责罚么？”
“师傅……求你……”
听到无音说要加重责罚，清嚣连忙想要求情请无音饶恕涯行暮妄言之过，可还没等他说完，无音便伸手摇了摇示意清嚣莫要说话。
“我说的是事实，又何须怕？再说，即便师傅你要责罚我，我也依旧会继续唤清嚣为清嚣。”
涯行暮此话一出，也不知为何进惹得无音哈哈大笑。
“师傅，你笑什么？”涯行暮莫名其妙的问道。
他可不觉得自己适才说的话究竟是有什么地方可笑的。
“没什么。只是觉得，掌门师兄说得还真是对。”无音不曾理会涯行暮那满脸的疑惑，他以着一脸深不可测的笑意说道，“行暮，你唤虚浮的俗名此事你说得倒还算有理，因此为师的倒也不来为难你。只不过……你人在少林却还沾染荤腥，甚至教唆他破戒，此事便要罚你了。”
无音不罚自己不改称呼清嚣俗名这事儿让涯行暮微微有些惊讶，但是这于涯行暮而言倒是无所谓，倒不如说是乐得自在。
“嗯……那便这样，怕你日后再带虚浮破了戒条，便罚你将此寺规每日抄写一遍，十日后，将十份寺规交予我，你可知道了？”
无音一遍说着，他一边将他从一开始便抱着的那一本厚厚的寺规递给了涯行暮。
那本寺规既厚又重，涯行暮接过了那一本寺规，他几乎傻了眼。
抄十日，也就是说要将这本东西抄写十遍，这岂不是要人命么？
“师傅，你这惩罚不是太重了么！”
涯行暮不由得抗议道。
“此惩罚哪里算得上重，若不是看你们今日体力活做多了，我原本要给你的惩罚可是比这还重呢。如何？你可要试试？”
无音那看着就老奸巨猾的笑弄得涯行暮一时之间倒也不敢再多加顶嘴，也只得抱着那本厚厚的寺规轻声说了一句“行暮愿受此罚”。
无音闻言，他略有些满意的轻轻的点了点头，而后他便将目光看向了一边的清嚣。
“虚浮，你破戒律虽说你不是主因，但毕竟你也受了诱惑。故，不得不罚你。在行暮抄写寺规期间，你便去堂前跪拜佛祖，忏你所犯的。行暮何时开始写，你便何时开始跪拜，他何时写完，你便何时休息。你可知道？”
这家伙分明就是在用清嚣在牵制自己。
涯行暮不傻，他一下子便猜到了这无音心中所打的算盘了。
想来，无音许是为了防止自己出什么花招，或是懒惰了，所以便想出了这个法子。
“弟子领命。”
说罢，清嚣便缓缓的朝着无音磕了一个头，这下子涯行暮本还想说什么的，可因清嚣这么轻易的就应了，他反倒也说不了什么了。
“那好。你们二人便各自去做自己的事吧。”无音这么说着他便转身走出了伙房，留下了那抱着那本厚厚的寺规的涯行暮以及那似是松了一口气的清嚣。
“清嚣，对不起，是我害你受罚了。”因为自己的缘故还轻笑要罚跪，涯行暮倒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没什么。我受不住腹中饥饿，吃那只鸡而破了戒律这也不能全都怪你。”清嚣一边说着，他一边将那放在地上的柴火捡起放到了指定的地方说道，“废话也别再多说了，快点将柴火放好，你去抄寺规，我去罚跪。若是再拖延下去，说不准今夜都睡不了了。”
清嚣提醒了涯行暮，涯行暮“啊”的一声，他心中一边暗暗骂着无音这只老狐狸，一边将柴火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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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清嚣隐约听见了一阵脚步声，他不由得回过了头，本以为是不是师傅无音呢，却不料来人是抱着一堆东西的涯行暮。
“哟。”
涯行暮朝着清嚣淡淡的笑了笑，而后他走到了一边儿，将手中的东西慢慢的放在了供桌上。
“你怎么来这里了？还有，你擅自挪动供桌上的东西，若是教师傅知道了定是要生气的。”
“不会的不会的。再说了，若是要我一个人抄写这枯燥无趣的东西，说不准我会睡着呢。还是陪在你的身边比较好。”
就在涯行暮说话的时候，他便已经将供桌上的东西全部挪到了桌子的一边，而后将自己带来的那些东西全数摆放在了桌子上。
“嗯，好了。这样我写字有你陪着，你罚跪有我陪着，彼此就不寂寞了，这不是很好？”
好？
这能说得上好嘛？
清嚣看着君拂熙朝着自己笑得开心的脸，无奈的同时却又不由得有些高兴。只是这欣喜的心情清嚣不便放在脸上，因此他只好微微的别过了头用着一脸似乎有些淡漠的神情朝着涯行暮说道，“你还是快些抄写吧。若是教师傅瞧见了你干的事儿，说不准又要加重责罚了。”
“我知道啦，早些抄完，我们也能早些上床歇息对吧。”
涯行暮一边朝着清嚣笑道，他一手抓过了摆放在供桌上的一只苹果便随意的在自个儿的衣服上蹭了蹭，也不管这是供奉给佛祖的东西便吃了起来。
见到涯行暮这样子，清嚣愣了愣。
“你偷吃这个，就不怕遭天谴么。”
且不说师傅是否会责罚，涯行暮吃的……可是供品啊……
清嚣不敢去想为何涯行暮会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世间是否真有神佛暂且不说，但至少敬畏之心每个人多少皆会有一些。而看涯行暮这样子……
恐怕，他对神佛什么的，是连一丝敬畏之心都不曾存在。
“天谴？嗯……那也得有神佛才行。”
涯行暮高傲的笑着，他下笔的动作顺畅无比，清嚣还担心着涯行暮会不会是在胡乱涂写而不由得担心地抬头望了一眼，却惊讶的看见了那张纸上涯行暮好看得不似他现在那轻佻样儿的字。
那字迹瞧着刚劲有力，豪迈大气，而且……也隐约显露出了涯行暮那性子中藏着的孤高。
都说字如其人，如今瞧着这字，清嚣不由得觉得这话或许真是再对不过了。
“不信神佛，不信命，唯信自身之力。成大器者，也莫过于此了吧。”
无根拨动着手中的念珠，而后转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无音。
“但这样，也只是证明其执念过深，于行暮而言，怕不是什么好事。”
“那你觉得虚浮如何？”无根一边说着一边朝着不远处的禅房走去，见无根离去，无音也立刻随着无根的脚步一同走去。
“看似不是执着之人，但……事实或许恰恰相反。”无音随着无根走入禅房之中，而后坐到了无根所坐位置的对面。“执自己所执之物，这事可说世间人人皆摆脱不过。于虚浮身上许是不明显，但却隐隐显露。执念之深，怕是与……行暮不相上下吧。”
无音接过了无根倒的一杯茶，而后饮尽。
“师弟，说来我近日卜了一卦，不知你可有兴趣想听一听？”
闻得无根说这话，无音微微一愣，他缓缓的将头抬起看向了无根说道，“喔？不知是何卦象，倒还请师兄说来听听。”
无根一时之间没有说话，像是为了吊人胃口似的，他反而拿起了自己面前的茶杯缓缓的品起了茶。
沉默了好一阵子，无根这才缓缓的说道，“乱江湖者，涯行暮。”
“乱天下啊……”无音陷入了一阵沉默，他轻摸着下巴仰头念叨着，便在这时，他轻笑出声说道，“若是行暮，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呢。哈哈哈。”
“为一人……而兴江湖之乱……我本以为师弟你会为之一惊呢。”无根随着无音一块儿笑出了声音，“怎么，师弟你不打算阻止事情向那方面发展么？”
趁早了断二人之缘，兴许这曾经卜算过的一卦便不会成真。
“万事皆有天定。阻止又能如何？与其白费心思，倒不如顺其自然，勿逆天意方才是正道。”无音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说道，“苦海难逃，即便你我入了这佛寺也无法说早已脱离苦海。若无当年执意，亦无今日你我。于他们而言，执念早已在初次见面之时深种，命运也早在他们初遇之际定下了，又岂是你我这等凡人可以更改的。”
听到无根所说的话，无音的眼神微微的有些黯然，但这一丝黯然转瞬即逝。
无音脸上的笑开始变得有些淡了，就好像是笑容已被凝结了一般，渐渐地，那凝结了的笑开始变得微微的有些苦涩。
“往事已矣，师弟你能到如今这一步，真是不曾想到啊。”
“掌门师兄……也是一样啊。”
无音似是有些无奈的说道，饮尽了杯中的茶后他缓缓的站起了身说道，“也不再继续说下去了，我也该去看看我那顽劣的徒儿了。掌门师兄你就尽知道将麻烦的事情推给我。教导行暮这种顽劣的徒儿，可真是比什么都累呢。”
“因为……放眼整个寺中，只有你，最适合做他的师傅。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呼哈……好困啊。真是的，清嚣，你也莫要在那里继续跪着了，帮我一块儿抄吧。总感觉抄了许久，却还是有好多，真是腻死了。”
涯行暮摆出一副腻死了的样子躺倒在了地上，他那样子看得清嚣甚是无奈。
“说什么胡话呢。我的字迹同你的可是差得远了，师傅又不是老糊涂，岂会看不出来。”
清嚣字迹的字迹较为清秀，小巧，与涯行暮的字迹想必根本就是两种全然不同的类型。要清嚣来帮忙一块儿抄，且不说无音是否会突然过来看他们，光是这字迹就模仿不了。
“诶？”
涯行暮拉长了声音，而后他坐起了身子又从供桌上抓了个梨往自己身上擦了擦便又开始吃了起来。
“你从抄字开始便一直在吃，现在水果都要被你吃完了。待师傅见着了，你又得挨罚了。”
清嚣倒也不是没有阻止过涯行暮，只是阻止了也没用。眼见水果便要吃完了，清嚣终于忍不住又说了一回。
“反正都吃了，吃一个也是吃，全部吃完不还是吃完么。再说了，这些供品待时间放得久了，快要烂掉的时候不还是由寺里的人吃了的。快要坏了的果子吃着味道可不好，还是趁新鲜的吃比较好。”
听到涯行暮这么说的时候，清嚣心中除了“强词夺理”这两个字之外便再也没有什么想法了。
正当清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那门扉却突然被推开了。
“行暮，你不好好的抄写寺规，怎的还将供桌弄得这么乱，甚至还擅自吃供奉的水果。”
无音的声音听着很是严厉，脸上也不带一丝笑，看着似乎是颇为生气的样子。
清嚣见到这样的无音不由得有些慌乱，可是涯行暮却不一样。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涯行暮缓缓的挪开自己咬着的梨，然后缓缓的说道，“师傅你在这里装模做样的，其实分明就没在生我的气吧？若是当真在生气，适才你同方丈在外头看着我们说话的时候便要冲进来训斥我了，我说得对吧？”
涯行暮此言听得清嚣和无音都不由得一惊。
清嚣是惊讶无音和无根竟然都在外面看着他们，而无音则是惊讶涯行暮竟然察觉到了他们二人在外头。
现在想来的话，无音想那个时候无根之所以会无故的走向了禅房，兴许就是察觉到了涯行暮已经知道他们的存在而不愿让涯行暮听到他们先前所说的那些话吧。
“看来，你在无涯山庄时倒也不像你爹所说的那般不学无术嘛。”
无音还记得那时涯行暮被送到少林寺来时，涯擎风以着一脸无奈的样子说的话。
“嗯……这个嘛，谁知道呢。”
涯行暮回答得暧昧，但是心知涯行暮入少林没有多少日子自是不会学到什么功夫的无音当然知道涯行暮这些功夫是怎么回事儿。
无音淡淡的笑着不做声，他拿起了涯行暮放置在桌上抄是抄了不少，但是却也只是那厚厚的寺规的三分之一的量的纸看了看，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淡笑。
“若真是这么讨厌抄写寺规，不抄也罢。不过……你爹在你临行前给你的无涯山庄的剑谱，你得给我练。”
无音说的话着实出乎涯行暮意料之外，涯行暮有些惊讶，却也有些奇怪。
“我练不练我无涯山庄的剑谱应该与师傅无关才是吧？”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话你该听过吧。你入了少林，若是因为无暇练自家武功，届时你回了无涯山庄，怕是我们这些和尚也无颜见你父亲了吧。”
果然同涯行暮猜想的差不多……
涯行暮总觉得有些呕，现在这样简直就像是自己还在父亲的魔掌之下。
“你若是练，为师还可为你参详一二。不过若是你真那么讨厌习武，那便没办法只好抄写寺规，当做练字了。”
这只老狐狸！
明知自己抄寺规抄得想吐，竟用这种事儿来逼迫自己。现在想来，兴许一开始这老狐狸便计划好了一切了吧。
涯行暮在心中暗自想到。
“倘若我乖乖习武，清嚣也不用继续跪了？”
涯行暮比起抄寺规，当然更倾向于练武。反正这也是要抽时间练的，若是能够得到这无音的指点，想必只会锦上添花。但是涯行暮也不愿意弄得自己毫无主动权，因此便又提出了一个要求。
“这是自然。清嚣从骨骼看来并非习武的料，但瞧他身子瘦弱，也该学些健体之术为防日后体弱生病，如今不过一举两得，为师怎么会浪费此等好时间让他继续罚跪呢。”
听得这话，涯行暮倒开始觉得这是一桩单纯是对自己有利的事儿了。倒也不曾多想，涯行暮便一口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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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入了少林寺后，不管是俗家弟子亦或是本寺和尚都无一例外的有上午及下午各一个时辰是用来打坐的。
早上是在习过早课之后，至于下午则是在练过了工夫后，晚膳前一个时辰进行打坐。
打坐这事儿说来倒是轻松，可是做来却教涯行暮这样全然静不下来的人感到头疼不已。
于他而言，坐着不动一盏茶的时间已是极限，更何况还是连续打坐一个时辰！
“喂，行暮，快起来。该是打坐的时间了。若是迟到了，可是要被师傅责罚的。”
几乎是每夜都持续着习武到很晚才能够睡觉，然后早上还要保持和其他师兄弟一个时间起床的生活习惯，这于已经过惯了少爷生活的涯行暮而言只能说是一种折磨。至于清嚣，倒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他是过惯了苦日子还是什么，这么几日下来，涯行暮见清嚣似乎也没有什么不适的。
“说什么责罚……我如今困得要命，爬都爬不起来……他若是要责罚，便让他责罚去好了。”
涯行暮睡意朦胧的随意的挥了挥手，似乎全然没有察觉到自己现在是和清嚣在说话。
倒不如说如今的他睡意正浓，几乎就是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之中，要说是否还能分清楚自己现在是在和谁说话，这对他而言倒着实是有些困难。
“你在那说什么胡话呢。”
清嚣见时间有些来不及了，他不由得有些焦急。一时之间倒也顾不得其他，便连忙去扯涯行暮那用来遮脸的被子。
清嚣虽然使劲了吃奶的力气，可无奈涯行暮的力气比他大了好几倍，莫要说是要将被子稍微扯下来一点点，清嚣反而被涯行暮伸手猛地一拉给揽进了怀里。
被涯行暮这一动作给弄得又是羞又是恼的清嚣有些急了，说出来的话本不是仔细想过的，但是清嚣却不料这一句话比什么都要管用。
“你！你再不起来，当心我以后不同你说话了！”
这一句话说出口，涯行暮一时之间没什么反应。清嚣本还以为这下是没辙了又要受罚了的时候，涯行暮却倏地睁开了眼睛看向了清嚣。
“我刚刚是在做梦吗？好像听到你说以后要不同我说话？”
说实话的，清嚣也没想过自己说这一句话竟然可以让涯行暮猛地从睡梦中醒来，也因此他自己都不由得有些惊讶。
几乎愣了一会儿，清嚣这才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若是你要继续赖在床上不肯起床去打坐，我便以后都不理你了。”
虽说清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这话究竟能够起多大的作用，但是……
“诶！你，你等等，我马上起来，你可别不理我！”
事实上……
似乎劝涯行暮再多也是枉然，最后居然比不上这一句话……
清嚣不由得暗自想到，但是面子上他则是依旧装成似乎很是认真的样子，不打算被涯行暮瞧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若是迟到了被师傅责骂，我也不理你……”
清嚣说的并非真心话，但是眼下看来，对付涯行暮最好的方法就是说这一句话。
“哎！你别！我马上就好！”
说罢，涯行暮连忙下床手脚麻利的穿起了自己的衣服裤子，没一会儿他便准备好了一切。
“好了，快走吧。”
涯行暮一把抓住了清嚣的手便连忙带着清嚣跑了出去。看他那样子，大概是将清嚣所说的话给当真了吧。
一路小跑，涯行暮同清嚣正好赶在了集体打坐开始的时间以前。
“人皆来齐了吧。”无音环视着了一圈后然后说道，“那便开始吧。”
无音一边说着，他一边坐在了所有师兄弟正前方的那垫子上静静的开始打坐，随着无音这动作，一帮师兄弟也缓缓的坐到了垫子上开始打坐。
涯行暮瞧着周围那些闭上了眼睛静静的打坐就跟石化没多少区别的师兄弟们，他再将目光飘向了那坐在自己身边闭着眼睛静静的打坐的清嚣。
不管看多少次，涯行暮始终觉得，即便清嚣剃光了头发，但是却始终不会有损他的容颜。
不要说是会看腻了，倒不如说……越是盯着看，便越是觉得好看。甚至让他不禁想要看清嚣更多更多的表情。
涯行暮的目光忽然落到了清嚣微微露出来的脚，一个坏主意此时涌上心头。
虽说他觉得说不定会被清嚣生气……
不过……
早上清嚣那么威胁自己清嚣也有不对，自己这么做应该可以当做是……彼此扯平吧。
这么想着，涯行暮偷偷的瞄了一下无音，无音好像死掉了似的那样子令涯行暮放心了一些。也因此他偷偷的将手探向了清嚣的鞋子。
“你……你做什么？”
清嚣察觉到了涯行暮的动作，他连忙睁开眼睛看向了涯行暮，发现发现涯行暮似乎是打算脱掉自己的鞋子的清嚣不敢乱了动作，只好用很轻的声音朝着涯行暮说话。
“嗯……脱你鞋子。”
涯行暮轻笑着说道，而他这话则是让清嚣不免有些慌乱。
“不，不准脱！”
清嚣小声的说着，然后试着小幅度的摇动着自己的脚想要试图摆脱涯行暮的骚扰。可谁知清嚣的小心翼翼碰上了涯行暮的大胆妄为根本就让他无路可逃。
几乎没有花费多少时间，涯行暮便轻而易举的自清嚣的脚下取得了清嚣的布鞋，而后涯行暮便笑得得意的将清嚣的布鞋藏进了自己的怀里。
“你……你这臭无赖，快还我鞋子。”
清嚣有些着急了，他忍不住伸手想要从涯行暮的怀里抢回自己的鞋子，也就在这个时候，无音突然睁开了眼睛。
“虚浮，你在做什么？”
清嚣被这声音惊得连忙回过头，当他对上了无音的目光的瞬间，他不由得低下了头，并将自己那探向了涯行暮胸前的手恹恹的收回。
“我……我……”
清嚣明明可以说出自己是鞋子被夺所以想要讨回来，可不知为何，他却说不出来。只要想到，若是自己说出来了，涯行暮便有可能受罚，他便怎么样都说不出口。
无音没有说话，只是用着淡淡的目光看了一眼清嚣而那坐在清嚣身边胸前明显就塞了个什么东西的涯行暮后他便将目光再次转到了清嚣的身上。
“既然说不出什么缘由，那么，便该受罚。”
无音不像是在动怒，看他那样子，涯行暮总觉得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两个人是在做什么吧。
虽说涯行暮想要逗弄清嚣，但是若是教清嚣因自己而受罚，这却又得另当别论了。
“师傅，慢着！是我去惹了清嚣，此事与他无关，若是要罚还请师傅单罚我一人。”
涯行暮连忙出声，可是无音却还是没有立刻发话。
至于其他的师兄弟，也不知道是否该说是否是因为淡然还是什么的缘故，即便这里有些小小的骚乱，他们也依旧在淡然的闭目打坐。
“挑事者虽是你，但说来一个巴掌拍不响，不是么？”无音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他这一句话堵得涯行暮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你么……我若罚你，你反倒会好受些。所以我不罚你。”
“什！”
涯行暮一惊，他不曾想过无音竟会出这一招。
“等一下！这种事情怎么可以！”
涯行暮一时之间倒是慌了，他着急的喊道，可谁知无音却完全不理会涯行暮，只是静静的说着他决定后的处罚。
“虚浮，既然你不能静心打坐，那么为师的便罚你加坐。待做完了事情，所有师兄弟休息吃饭的那段时间，你便来此打坐。你可清楚了？”
“是。”
“但是师傅！这不就等于是在罚清嚣不得吃饭吗！光是打坐那便算了，可是……”
涯行暮似乎还打算说下去，但是清嚣轻轻的扯了扯涯行暮的衣服示意涯行暮莫要再说下去了。
涯行暮看了清嚣一眼，本还想说的话被他硬生生的给吞入腹中。
“可恶！”
涯行暮低咒一声，而后略有些无奈的自自己的怀中取出了清嚣的鞋子为清嚣穿上。
待吃过了饭，涯行暮怀揣着自己吃饭时偷偷的藏起来的一个馒头走到了清嚣所在的地方。
“清嚣，给你这个。”
涯行暮将那还有些余热的馒头递给了清嚣，瞧着清嚣的样子，他有些心疼的同时又不免有些后悔。
“对不起，我今日……只是想要逗你玩。却不想害你被师傅连累了。”
涯行暮如今的样子不似以往那般有些桀骜不驯，如今的他，看着倒像是只垂耳的可怜小狗。
虽说清嚣开始是有些气涯行暮的，但是静坐了那么些时候心中的火气也消了不少，加之清嚣现在还见到了涯行暮这个样子，要叫他继续生涯行暮的气这也难。
清嚣轻叹了一口气，他看了一眼涯行暮手中拿着的白面馒头，他开口说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也没在生你的气。只是馒头你还是别给我吃了，若是教师傅瞧见了，说不准又要受罚了。”
清嚣虽然这么说，可是他的肚子却着实有些饿了。原本只是有点饿的程度，可是当清嚣瞧见了馒头，不知怎的，饥饿的感觉反而愈发的厉害。
“咕噜噜”
忽然，一声听着虽然不是很响，但却可以让清嚣以及涯行暮清清楚楚听见的肚子饿的声音响起了。
清嚣不由得一阵脸红，他连忙低下了头，而涯行暮则是忍不住的轻笑出声。
“明明就饿得肚子都叫起来了。快吃吧。我帮你看着不就成了吗。再说了，师傅只是叫你打坐，又罚你不准吃饭，想来吃个馒头垫垫肚子也不会怎么样的。”
涯行暮一边说着，他一边将手中的馒头塞到了清嚣的手中。
瞧见涯行暮这样子，清嚣不知道该说什么，犹豫了一会儿，清嚣默默地抓着手中的馒头咬了一口。
“谢谢……”
馒头是哪儿来的，清嚣心中当然清楚。他们吃饭是自个儿拿碗去盛的，自己不曾去，当然不会有自己的份儿。至于现在的这个……
清嚣想，应该是涯行暮将他的份儿省了下来给自己吃的吧。
想到这里，清嚣不禁觉得心中有些暖暖的。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说起来……那个时候为什么不跟师傅说是我在惹你？是因为你早就知道即便说什么师傅都不会听？还是说你……”
——有意包庇我？
涯行暮没有说出自己想说的话，或许是因为他还有几分顾虑，因为他担心自己猜测的另一种可能，或许会被否定。
“……”
清嚣看了一眼涯行暮，他的脸突然变得有些红。他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静静的吃着手中的馒头，而他的脸，不知为何兀自变得越来越红。
然，清嚣现在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
即便清嚣不说，涯行暮也大约猜到了分毫。也因此，他不由得开心的笑出来了。
“你笑什么。”清嚣一边说着一边用着有些羞恼的目光轻轻的瞪了涯行暮一眼。
“没什么。只是觉得……即便你终生都是和尚，若是能够同你一直这样待在一起……似乎也不错。”
清嚣不知道涯行暮所说的是真话还是玩笑话，可不管是那种话，清嚣脸上虽不曾表现出来，可是心中却好生欣喜。
忽的，清嚣感觉到肩头微微一沉，是涯行暮靠在了清嚣的肩头上。
“你在做什么……好沉。”
清嚣说虽这么说，可是他的话音中既没有不情愿，他更没有伸手去推开涯行暮。
涯行暮心中清楚清嚣并非不愿，他便更是放肆的伸手搂住了清嚣的纤腰，而后用着似乎有些撒娇口气的声音说道，“就一会儿会儿而已啦，让我靠一会儿。”
“真是……无赖。”
清嚣这么说着，他换了一只手拿馒头从而让自己那被涯行暮借来倚靠的肩膀可以避免有什么动作。
清嚣这一举动似乎是无意的，可是在涯行暮看来，却是再温柔不过的了。
不喜欢说实话，总喜欢将真心话藏在心中，可又不擅长隐藏自己的感情。一举一动都在无时不刻的出卖他的真心。
口不对心，心细如针，温柔……
而且，会让人在他的身边觉得很舒服。
涯行暮想，自己恐怕已经被这么一个人给深深的吸引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节还没更完……不过今天好困，先放这么多，明天我继续更新……
尽量明天双更啦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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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十三年后—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今有潘安涯行暮，轻舞剑器献清嚣。”
涯行暮一剑轻轻指向那不远处身穿僧袍，可却留有一头长发，相貌面如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般的少年——清嚣，他轻轻挑剑，便将清嚣用以束发的布条给挑断了。
“人家好好的一首《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被你一改，就变得那般轻佻了，像什么样子。”
因为没了扎头发的东西，清嚣一头黑发披下肩，不过他倒也没有因此而生气。清嚣只是伸手轻轻的拨开了涯行暮的剑，而后将手中的书卷塞入了怀中。
“竟然还自比潘安，无耻也该有个限度。”
“我长得如此俊美，想来当年的潘安都没我好看吧。”涯行暮自信满满的说着，而后他将剑插入了剑鞘之中便走向了那披散着一头青丝的清嚣。
他瞧着清嚣那一头青丝，忍不住的伸手去摸了两下，而后说道，“当年方丈让你蓄发，转眼数年，竟也这么长了。”
“又不是年年落发，怎么会不长。倒是你，又挑断了我束发的布条，你要我怎么办？我可没有再存好其他布条了。”清嚣一边说着，他一边拨开了涯行暮在摸着自己头发的手。
“嗯……我想想，先闭上眼睛。”
涯行暮用着清朗且听着甘美的声音说道，他一副神秘的样子虽然让清嚣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是清嚣还是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很好很好……”
清嚣可以感觉到涯行暮似乎是在给自己束发，他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什么易碎物品一般的动作令清嚣不禁觉得有些□□感，清嚣的身子不由得轻轻的颤抖了两下。
“嗯，好了。”弄了一阵子之后，涯行暮轻快的说道。
闻声，清嚣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然后伸手去摸了摸涯行暮给自己束的发。指尖所触及的，是摸着感觉质地甚好的蓝玉带子。
这发带，想来应该也不便宜吧。
“你是从哪里弄来这发带的？”
“嗯？这些年我爹时不时的便会遣人上山要我回家吧？这发带是我说送人下山时顺带去镇上买的，看到的时候就觉得与你好配，如今给你戴上了，果真如我所想。”
涯行暮满意的点了点头，一副似乎是在为自己的品味而忍不住感到骄傲的样子弄得清嚣有些无奈。
“戴上这么贵重的东西，若是被师傅瞧见了没准又要被说什么了。”
清嚣一边这么说着，他的嘴角不经意的流露出了一抹淡笑。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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