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柳花飞 作者:南风歌
正文 第25节
柳花飞 作者:南风歌
第25节
“开始吧。”元牧天向前来请示的君明芳摆了摆手,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把他当成真正的侯选者来考核吧,不要顾虑朕。”──否则,只怕这些精英中的精英侍卫,更要将他的年华看低看不起。以後,那些当面的鄙视目光,背後的流言中伤,都将毫不留情地刺向年华。元牧天看著站在高台之下的那默默隐忍著愤怒的青年,突然觉得那些鄙夷和中伤是如此地不可忍受,甚至也开始让他感到愤怒。
君明芳向凌青点了点头,凌青便从皇帝身边走了出来。一旁的薄纱屏风之後的贵妃突然开口道:“皇上三思啊,正式的考核是要先签──生死状的,考核的过程之中,死伤都不能追究。刀剑无眼,皇上真的放心让年公子他……”
“爱妃,这不是你该插嘴的。该怎麽来就怎麽来吧。”元牧天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凌青向那屏风之後撇了一眼,便走到高台边上,飞身下去了。
一个精致的托盘捧到眼前,一方黑玉镇纸压著一张写满小字的纸,生死状三个大字工工整整地写在纸头上。
年华稍微看了一眼就拿起笔签了,然後抬起头来,第一次直视向高台之上,突然对皇帝作了一个麽指的手势,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向他笑了。
元牧天虽然看不懂那个手势,却看得明白年华身上那自信满满的英姿焕发。这样的青年美丽得像一颗华贵的宝石,绚烂夺目,让他迷醉。元牧天也不禁露出些微的笑容。暂时就……遂了他的心愿吧,让他靠自己的本事,好好地挣回自己的荣耀吧。
游贵妃微微侧目,看到元牧天与那个年华对视著的温柔视线。那含著赞同含著倾慕含著向往的目光,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吧。
丝绸香袖中的帕子快要被一双纤细的手绞得烂掉,游贵妃克制著内心的愤怒,坐正了身姿。
她是将来要母仪天下的女人,她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够失态。
年华签好的生死状被举起来向四周展示了一番,便被君明芳交给一直跟在他身後的一名官员保存。
游贵妃看著那小小的生死状,面上露出冷冷的笑容。不管这个该死的男宠想用什麽样的方法夺取皇上的注意,他若没了命,就算争来了皇上的宠爱,他又要如何享受?生死状一签,生死由天,在这刀剑不长眼的打斗场上,就算死了他一个,皇上也不至於为了他一个小小男宠就跟侍卫营翻脸,更加断然迁怒不到她的身上。
厌恶这个来历不明的小男宠的人,可不只她一个。想要他死的人,也许原本只有她一人,现在却不再是了。
皇上身边的贴身侍卫,侍卫营的正统领凌青,正一手按著剑柄走向场中待命的年华和其他众多侍卫面前,开始安排今日考核的程序。
游贵妃看著那个身影,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越是在乎一件事一个人的人,越是容易被煽动。之前是救夫心切的德嘉公主,如今,这个一心一意忠心於皇上的男人,也同样难於避免──
她是未来的国母,即便要弄死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男宠,也万万不能脏了自己的手,落了别人的口实。
(078鲜币)86 锋芒初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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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青安排好了四轮考核,便让众侍卫各自到场外等侯。年华总结起来,基本上就是考验他的速度,力量,准头,最後一轮兵器大概就是考他的综合素质了。
第一轮开始时,只有五个侍卫与年华一起留在场中,其余人全部到练武场周围的阶梯座位上坐了下来。除了参加比试的几队侍卫,此时没有在宫中当值的侍卫和营内的候选学员也全都到场了,放眼望去,看台上的观众竟也密密麻麻。
年华又看向元牧天,威仪棣棣的天子在高台之上正襟危坐,他突然想到网上的一个笑话。
足球运动就是几千万需要运动的人坐著观看几十个需要休息的人在运动。
好吧,和现在的情况也没啥关系……
年华甩了甩头发,看向站在前方宣布规则的凌青。
“我已派人把三个锦囊藏在前往文昌阁的路上和文昌阁的房顶。本轮考核,只要被考核者能抢回其中一个锦囊,就算通过。”凌青说著向那五人侍卫和年华看了看,猛地高喊一声,“现在开始!”
凌青话音刚落,年华只觉耳旁一阵阵风呼呼而过,原本站在他身边的五个侍卫已经施展轻功向武场的出口掠去,只留给年华五道绝尘而去的背影。
年华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场中,眨著眼睛看向凌青。
这人懂不懂怎麽发口令啊,连声预备都没有!根本让人都来不及准备啊!那几个人也是,根本是犯规!
最重要的是,文昌阁……是哪里啊?!
元牧天看著独自站在场中的年华那有些无辜的身影,无奈地抚额低首。这孩子空有一身绝世内力,乱军之中自己保命还可,真要有板有眼地比试起来,还是一踏糊涂啊。
年华无视四周射向他的异样眼光和含著讥讽的低语,十分诚恳地向凌青问道:“凌统领,请问,文昌阁是什麽地方?”
凌青脸色一黑,看向年华的目光更加鄙夷。
“年公子若不想比,直言放弃便可。皇上可随时等著你回去呢。”
胡扯。年华撇了撇嘴,回头向皇帝喊道:“我不知道文昌阁在哪里,他也不告诉我,这实在有失公允。”他指著凌青向元牧天告状。
元牧天听著周围越发大声的议论,他都觉得脸上无光,年华居然还能泰然自若,理直气壮地看著他。他皱著眉头向身边的君明芳挥手道:“告诉他告诉他。”
君明芳点了点头,好心向台下的年华道:“就是你上次来报到的那个地方。”
年华想起来那个门上面挂著三个抽象大字的办公楼,恍然大悟,想了想却又不好意思地问道:“那我想再问一下,那个文昌阁在什麽方向啊。”
这一次人群中猛然暴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即便皇帝还在在场,大家也放开了胆子不再窃窃低语了。凌青看著年华,面上也露出一丝蔑视的笑意。更不用说台上的皇帝,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给年华出头的机会,他却尽给他丢人。
君明芳却仍旧能够一脸淡定地回答他:“从练武场出去,往北直走,在云招门处向东转,过了锦竹桥,就能看到文昌阁的檐角了。”
元牧天看年华听得一头雾水的模样就火大,压著怒火,伸手指了个方向对年华道:“就在那个方向,赶紧去吧!再耽搁下去别人就要回来了!”
尽管元牧天脸色不好看,但年华却能感觉得出来皇帝行动言语中的维护之意。本以为会被各种阻挠的年华感到些微意外和不胞姐,不过这对他来说是个好现象。
年华眼睛亮晶晶地发散著光茫,向皇帝拱了拱手。倒不愧是同床共枕过的男人,就是懂他。对他这种路痴讲东南西北简直是对牛谈琴。
在四周台上的人群不屑的指指点点中,年华猛一转身,长长的黑发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站在他身边不远处的凌青只觉眼前一花,竟然什麽都来不及看清楚,就只见一道矫健身影轻盈地拔地而起,如鬼魅一般轻盈而迅捷地向著元牧天指出的方向飞去。
所有的窃语声在这一刻猛然停下,诺大一个练武场突然之间静寂无声。
凌青咬著牙,看向那很快变成小小的黑点,又倏忽不见了的身影,握著剑的手也紧了紧。
他曾经一直以为那年华只是空有一身从天而降的内力,若无勤学苦练,在武功方面也难有造诣。但看他这轻功的功底,分明……
他原本不相信那个一心只想求皇帝宠爱的男宠会愿意吃那麽大的苦去练功。要知道即使他一夕之间获得绝世内力,他的年龄也已经这麽大了,早就过了练功的最佳时机,这时候想要修练到能够自由控制那霸道内力的功夫,所吃的苦要比从小练武的人多得多。
他一直以为这个男人只是在变著法子标新立异地求取皇上的注目和独宠,甚至不惜拿他侍卫营当成跳板。他也暗中恼怒皇上竟也昏庸至此,陪著他胡闹。
再加上他所听到的後宫之中那些流言,身为从小就跟随在皇帝身边同他一起打天下的贴身侍卫,凌青对元牧天的感情不只是一个属下那麽简单。元牧天对他来说简直如同天神,这整个大陆的融和与安宁都始自於少年登基的这位大萧皇帝。他容不得他眼中的盛世明主被一个不知所谓的男人蒙蔽了双眼。
凌青握紧剑柄的手松了开来。只是眼下看来,他想杀死年华,也并不容易。光是那翩若惊鸿的轻功,他虽然也能使来,但定然有些勉强,绝不像年华那般信手拈来……
这边凌青心里千回百转,台上的元牧天却极是满意。年华这漂亮的一手震惊了他手下的精英队伍,竟让他有种与有荣焉的舒畅。
屏风之後的游贵妃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她惊诧得忍不住张开嘴巴,差一点有失仪态。武功什麽的她不懂,从小到大都生活在尊贵安宁的深闺内院中的女子从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些冷冰冰的杀人利器。
如今年华那惊若游龙的身影就深深地惊到了她。那飘浮在半空之中倏然远去的身影是那样卓尔非凡,耀眼得让全场为之失声,连皇帝都要仰望著他。贵妃娘娘突然觉得有些难受,她把手放在胸口,深深地喘了几口气。她原本只是容不得任何人分去皇帝的宠爱,容不得任何人威胁到她几乎快要到手的後宫之主的位置。可是,若那人拥有著更广阔的天地,若她视作一切的後宫在别人眼里其实根本一文不值,她所做的一切,又还有什麽意义?
德嘉公主的话突然响在耳边。他和後宫的宠妃不一样,他甚至和段云凌青他们不一样。他和皇兄是一样的,他甚至让皇兄都要苦苦追逐。早晚有一天,我们连望其项背都是奢望……
游贵妃心绪纷乱,转头看了身旁的天子,她的丈夫一眼,却被皇帝英俊的脸庞上那引以为荣的神色扎得胸口巨痛。她柳眉紧蹙,睁大了一双杏眼,一排贝齿紧紧地咬著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却还一无所觉。
君明芳弯腰凑近皇帝,低声道:“练武场外面是一大片荷叶湖,任是轻功再高,凭人力也是不可能穿越的,必定要绕道走。年公子虽然看似走了近路,实则绕远了。这一局只怕……”
元牧天一摆手,信心满满地道:“明芳且勿妄下断言,你就等著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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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明芳自然看不到,但是参加比试的侍卫却看到了。
那三个锦囊藏在路上和房顶,只要年华拿到其中一个都算通过考核。侍卫们若想阻止年华通过,必定要将全部锦囊都拿到。五人之中分派了三个在沿路搜寻,其中一个年轻的侍卫在粼粼湖水中的荷叶之上刚刚找到一个,就看到对岸出现了一个身影。他定睛一看,那身影正是那个被考核的年华。
两人之间隔著诺大一片湖水,除了湖面上飘浮的荷叶,完全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东西。那年华想去到对岸的文昌阁,必定要绕著湖边走到锦竹桥去。
年华左看右看,似乎有些为难的样子。湖岸这一边的侍卫举著锦囊示威地向他摇了摇,不屑地笑了两声,便转身离开。
他刚走了两步,却听到背後响起一阵异响。侍卫疑惑地回头,这一看之下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只见年华正攀上湖边的一棵不知哪一年哪一位先祖皇帝载种的高大古树之上,掰著一根粗细适中的树干,正猛力地企图折断它。
侍卫大喊了一声,还没来得及阻止,只见那看似粗大的树干竟在年华手下断裂开来。
年华跳下大树,一脚将树干踢入湖中,在对岸那个看著断裂的古树发愣的侍卫眼前飞身而起,冲向湖面,借著飘浮著的树干之力,几个纵跃之下,跳到了对岸。
“放心啦,树只怕伤皮。折一根树干又死不了。”年华赞赏地拍了拍那位颇有环保意识的侍卫,手下却一绕,一枚锦囊就从侍卫的手中到了年华的手上。他拎著锦囊的带子在侍卫眼前晃了晃,“这东西我拿走啦,多谢!小哥你挺厉害的嘛,居然能在这种地方找到。”
等那侍卫反应过来的时候,年华就只剩一个远远的轻快背影留给他。
侍卫暗咒一声,慌忙追了上去。
出乎众人意料的,第一个回到练武场的居然是年华。
年华站在练武场的入口,掂了掂手里的锦囊,向众人展示了一下,却又仔细收回怀里,并不走入场中。
凌青对他能拿到锦囊倒也并不是十分意外,只是却不明白他明明已经通过这一局,为什麽还不走过来。
不多时另外五名侍卫也出现在入口处,看到在那里等著的年华,俱是一愣。他们自然知道年华已经拿到了一个锦囊,等於是通过了第一场考核,他们失败了。
几人恶狠狠地瞪了年华一眼,都有些垂头丧气地向场中走去,等凌青宣布结果。
年华突然露齿一笑,一个旋身掠到众人身前:“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没有人说过吧。”
他话音未落,突然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五人之间绕了几个大圈,因为过於快了,显得那修长的身形缥缈不定。
年华後来的功夫基本都是子涵指点的,因此显得空灵轻巧,再加上年华的深厚内力,使出来便令人十分眼花缭乱。
训练有素的侍卫也瞬间就反应过来年华的企图──他要把所有锦囊都拿到手。
如此一来,他们的面子也就丢尽了!
几人匆忙奋起反抗,却已晚了。年华只抢锦囊,并不恋战,他躲过最後一个人的抓捕,身影轻快地向後掠出几丈,站定在离凌青不远的地方,举起三个锦囊向那五个侍卫摇了摇,笑得眉眼弯弯。
“大哥们,你们以为被我拿到一个锦囊,就算失败了?其实你们还能更失败一些。”
五人气急败坏地向年华冲来,年华却将锦囊向後一甩,正正地落在凌青脚前。他摊开两手对冲到近前的五个侍卫一耸肩道:“没有用了,结束了。几位大哥看到了?这才叫结束。”
元牧天眯起了双眼,看向年华的背影。宽敞的武场之上,肆虐的狂风吹起他脑後的长发,飘荡起的黑色发丝似乎是扫在了他的心尖上。
人群中又是一阵静寂,不知是谁猛然叫了一声“好”,而後众人纷纷响应起来,叫好声四处不绝。
年华一转身,向著众人拱了拱手,笑得露出白白的牙齿,明亮的眸子更加闪亮,又一次闪到了高台上某人的眼。
(056鲜币)87 荣耀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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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青恨铁不成钢地狠狠瞪了那五个侍卫一眼,本就懊恼於轻敌落败而且最後败得如此难看的五人更加如同斗败的公鸡一般,灰头土脸地走上高台。
第二轮考核却没有别的人来与他比,只有几个高大健壮的侍卫搬来六个青铜大鼎。那些鼎看上去似有千斤重,怀抱大鼎的几个侍卫无不咬牙瞪眼,肌肉纠结。六鼎轰地放在地上时,年华只觉得脚底都被震得隐隐发疼。
又有一名侍卫在武场的另外一端插了一枚旗子,在这麽远的距离之下,迎风飘扬的鲜豔小旗显得娇小无比。
观礼台上也抬上一面桌案,三只纹龙雕凤的香炉摆在桌面上。君明芳点上其中一柱香,嫋嫋香烟飘摇而上,顺风斜飞,四散无踪。
凌青大声宣布道:“第二轮考核!候选者於三柱香之内将其中三鼎移至令旗处,即为通过。”
说完冷冰冰地向年华道:“年公子,开始吧。”
年华直直地瞪著那几个千斤鼎,咽了咽口水。
因为他在第一轮中那出神入化的轻功和空灵飘忽的身姿,高台上的众侍卫们这一次便没了一开始时的轻蔑,反而似乎对场中那个身形稍嫌纤细的青年有了些好奇的期待。
被人这样注视和期待著,年华反而有点紧张了。他走到看起来比较娇小的一个鼎前,挽了挽袖口,把手臂环在鼎身上,集中精力将浑身的内力集中到两手之上,咬著牙向上一拔──
高台之上的众侍卫猛然发出一声惊呼。只见那青年如同用猛了力气却抬起的只是一个极轻的物什一般,不但将那大鼎抬起,甚至身体也被闪得向前踉跄著晃了两步。
众人正惊异於那纤细的身体竟有著如此巨大的力量,却又见那青年被鼎坠得猛地弯下了腰,巨鼎轰地落地,震起翻飞的尘土。青年脱力一般跪在了地上,疼极了似的抱著两只手,蜷缩著身体倒在地上,长长的黑发散在脸前。
一直注视著年华的元牧天瞳孔猛缩,从龙椅上站起身来,急切地向前走了两步。
年华口中低低地呻吟著,翻身坐在地上,背靠著大鼎,皱著眉头揉著手臂,额上冷汗涔涔。
看来虽然有内力扶持,肌肉的强度根本达不到那个程度,承受不了那样的重压,还是不行啊。
手臂疼得钻心,肯定肌肉拉伤了。年华沮丧地往桌案上的香炉看去,正看到元牧天紧皱著眉头看著他,那脸上纠结的表情……是担忧麽?年华愣了愣。
元牧天对上年华的视线,忍不住开口道:“做不到就算了,没有人逼迫你。”
年华不屑地撇了撇嘴。站起身来回头去观察身边的大鼎。
怎麽看,都不像能搬得动的样子啊……他尝试著绕到前面去拉,这一次年华不敢贸然使用内力了,就怕一个不察把手臂废了都不知道。
结果可想而知,厚重的大鼎前年华的身影显得分外纤细瘦弱,尤如蚍蜉撼树一般,显出些不自量力。场上又响起一些嘲笑的声音。
年华不理会那些声音,咬著牙一点一点地往前或推或拉。为免身体受到不可弥补的损伤,年华小心地控制著内力。沈重的青铜鼎开始挪动起来,尽管很慢,却也在一步一步地朝著终点而去。
原本此起彼伏的讥讽之声此时却渐渐平息,不知何时高台上的人群中又开始响起了稀稀拉拉的笑声,不过这时却似乎没了那些嘲讽和轻视。
在场的每一个侍卫当初都是这样考过来的,还没有编入正式队伍的那些年轻武士也将要经过这样的历练。那千斤鼎有多重,大家心里都十分清楚。年华最开始的那一举,已经让所有人看到了他的实力。
皇帝的那句话所有人都听到了,那几乎就是心疼与劝慰了。可如今那倔强的身影仍旧硬撑著拉伤的手臂,固执地推著大鼎一步步向终点逼近。虽然相隔甚远,也能看到青年额上滚滚落下的汗水沾湿了他的黑发。即使在坐诸人在这一局都可以做得比他好,却再也没有人能够嘲笑出声。
这些刀口舔血的武人本就简单,三人成虎的流言对於他们的影响入皮不入肉,他们更加相信自己眼中所见的。而此刻他们亲眼看见的,就是武场中央那个身形挺拔的青年的确在拼著自己的血汗走在他们已经走过或者将要走的路。
“凌统领,你常跟在皇上身边,比咱们知道的清楚。你说说,真是这小子巴著皇上不放?我怎麽瞧著,像咱们皇上对人家小公子恋恋不忘呢?看皇上那眼神儿,像只狼似的,简直像贪图一座久攻不克的城池。除了当初跟著皇上打仗的时候,我可许久没见过我们皇上有这种眼神了。”凌青身边的一个侍卫用刀柄捅了捅他,摸著下巴笑道。
凌青不悦地瞪了他一眼,那侍卫自讨了个没趣,悻悻地扭过头去。他另一边的男人却不怕他们统领大人的威严,挽著袖子露出肌肉纠结的粗壮手臂,大笑了几声道:“我也觉得这小子不一般。便是咱们兄弟要搬动那千斤鼎,也是要做些许准备的。他上来就举,可不得把那小细胳膊伤到。想见是没有经验,可那把子力气,却是有的!这要是一招一招拼起命来,这小子必定难对付的很。”他说著摸了摸腮边浓密的胡须,回味了一下又笑道:“而且我刚才离得近了,跟那小子擦肩而过,看得可十分清楚。这小公子……嘿嘿,长得是真漂亮!真漂亮!从他身旁过去,都能闻到一股子香味儿。要是咱们皇上对人家存了什麽心思,倒也可以理解……”
“都住嘴!一群胆大包天的东西,敢编排起皇上的谣言了,想被营里除名吗!”凌青带些怒气地低喝一声,才让身边那些兴致高昂的侍卫们都识趣地闭上嘴巴安静下来。
而场地中央的年华一边费力地向前推著鼎,一边抹了抹眼前的汗水,看向香炉。第一柱香眼看就要烧到底了,他现在才只把其中一个鼎移动出了五六米,那终点的小令旗还在遥远的远方飘扬。
台上已经有侍卫站起来冲他叫道:“小子使劲儿呀!过不了这一关你都对不起输在你手下的那五只败阵公鸡!”
被他埋汰的五人奋起反驳,观众席上也热闹起来。元牧天稳坐在高台之上的龙椅中,只管直直地看著年华,对周围的喧闹吵嚷完全不以为意。只要他的兵尽忠尽职,他并不在乎他们偶尔的放肆。
年华裂嘴笑了笑,心里感动得简直要哭了。他穿越过来这麽久,总算带动了那麽点儿纯爷们的气氛!
年华抬起酸痛无比的左手,冲著给力的观众席方向比了个颤抖的v字。侍卫们尽管看不懂,还是给出了热列的响应。
年华深呼一口气,在众人的吵闹声中,继续费力地挪动那笨重的大鼎,一寸寸地移向终点。
三柱香烧完时,年华刚刚把第二只鼎移到半路。
君明芳走到高台前方,淡然地宣布了他的通关失败。此时天已近晌午,君明芳令众人先行散去,午时过後再到此集合,继续年华的考核。
年华至此终於脱力地五体伏地趴倒在地上,死了一样一动不动。
元牧天心里一紧,就想走下去把人抱在怀里好好查看,又恨不得把所有御医都宣来。只是他还未下观礼台,年华就已经被潮水般的众侍卫给团团围住,几个有经验的开始帮他医治起拉伤的手臂来。
年华坐在地上,身旁被人群围著。拉高的衣袖下露出已形成片片青紫的皮肤,两个长相粗莽的侍卫一左一右地用粗糙的大手抓著那相比之下显得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的手臂摆弄著,疼得年华一张脸上龇牙咧嘴,却向周围的不知在哄笑些什麽的侍卫笑得一脸灿烂。
元牧天咬紧了牙齿,冷冷地看著,心中有一丝异样的感觉开始如涟漪般扩大。
游贵妃上前来柔声问道是传膳还是回宫,元牧天阴沈著脸色,半晌没有开口,只是定定地望向人群中的那个小男宠。游贵妃自从得宠以来还未受到过如此冷遇,还是当著这麽多人的眼前。她看著面前这一幕,掩在宽袍大袖下的柔嫩手心被尖利的指甲刺出一丝血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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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今天把考核写完的,可是好困zzz,先到这里吧
(06鲜币)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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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华抬头看看,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该到吃午饭的时候了。消除偏见後就很自来熟的侍卫们热情邀请他去他们的食堂。年华虽然累得过头了没有胃口,但还想要趁著这个时候和大家搞好关系。因此拉下两只袖子,有说有笑地跟著大家向场外走去。
一个老太监突然急急地从後面追来,一手拎著衣裳下摆,满脸焦急。
“年公子,请稍等。”
那是从先皇时候就开始伺候皇上的人,服侍了两代帝王,很受宠信,因此朝庭上下不管多大的官员对他都要客客气气。
侍卫们让开一条道,其中两个人上前去搀扶了一下,笑道:“刘公公,您老人家慢些。”
刘公公走到年华跟前,拍著胸口喘匀了气,才道:“年公子,皇上差老奴来请您去驾前用膳。公子劳累了一上午,皇上担忧公子身子受损,已经宣了宫庭御医前来为公子看诊。”
他这话一说出口,人群中的气氛立刻变得有些微妙起来。大家都不说话,只是看著年华。年华被看得浑身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只觉得周围的目光都带了些异样。
这个元牧天,偏在他形势大好的时候又来捣乱。
年华向老太监一拱手道:“请公公替我谢过皇上的好意。我的伤没什麽要紧,不用麻烦御医了。那个……膳,就请皇上和贵妃娘娘好好用吧。”
刘公公脸上有些不好看了,明显是嫌年华不识抬举。
“这些话还是请年公子亲自和皇上说吧,老奴只是个传话的,请年公子不要为难老奴。”
年华为难地看了看周围的人:“可是我已经答应大家了。”
侍卫们虽说是武人,却并不是不懂得看人脸色。看这光景,先前帮年华治疗手臂的那个侍卫拍了拍年华的肩膀:“老弟,圣旨难违。皇上让你去你就去吧。”
年华微皱起眉头,很是无奈。哪有在这种面试的当口被公司总裁请去吃饭的,这让别人怎麽看啊?
不等他开口,侍卫们就三三两两地离去了。年华无法,只能转向刘公公,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公公请带路吧。”
刘公公看他这不情不愿的样子,冷哼了一声,拂尘一甩,显些甩到年华的脸。年华向後撤了一步,无奈地摇了摇头,跟在刘公公後面。
没走几步,刘公公的声音突然从前面传了来:“年公子,老奴说句实话,您别不爱听。”
“哦,公公请说,我肯定爱听,我最爱听实话了。”年华打著哈哈应承道。
刘公公又是哼了一声,才道:“老奴是看著皇上慢慢长大的,看著皇上十四岁征战四方,十六岁登基为皇,到如今平定天下,四海升平。皇上心怀天下,是真真正正的天定之子,人中之龙。皇上後宫佳丽三千,多绝世的美人都有,却从未见过他对任何一个人这麽上心过。年公子若是个知情识趣的人,就适可而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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