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寒门巨子/朕不行 作者:七筒
正文 第2节
寒门巨子/朕不行 作者:七筒
第2节
云暧纤细柔软的手指握住张合的:“张将军,你恨不恨朕?”
张合道:“臣怕陛下才对。”
云暧其实想,张合要是肯说句软话,抱住他哄一下,他说不定就心软了,可能就真原谅他了,眼睛一闭一咬牙,也就什么都认了。然而张合只是服侍他躺下,便悄无声息的出去了,跟赵吉低声说话。
张合只是怕云暧记恨他,人在上头给他使绊子,特地来挨一顿打。
云暧很快收起了自己软弱的念头。
这是头畜生,没有良心的,他不能心软。
作者有话要说:
☆、陶宴
这日云暧换了身便服,叫了赵吉带着两个侍卫往汝南王府上。
两人进了客厅,听说汝南王在西院,也不要下人去请,同赵吉一前一后就散步过去。这正是暮春,院中花开的正好,绕过几道回廊,一座小花亭子下,那云崇正将一人剥/光了衣服绑在树上,指使着家奴拿着个鞭子,沾着盐水抽。
那人浑身血淋淋的,只剩了半口气,身体全/裸/着,是个大块头,身材极其长大,缩蜷扭动的奇形怪状的都能看得出长手长脚,不过体格相当单薄,就是一把大骨架子。
头发上不知是血是水,湿淋淋挡着脸,看不清模样。
云崇见着皇帝,连忙丢了鞭子,吩咐:“别停,继续打!”
云暧问:“那人是谁?犯了什么错要挨打?”
云崇回头看了一眼,鄙夷道:“是个奴才,不知天高地厚,给他长点教训。”
那人偌大个个子,却给几个侏儒似的家奴围着抽,好像一只老虎在给绵羊欺负一样,云暧看着又滑稽又觉得怪不忍,不禁多看了几眼。那人锁骨上有颗颜色艳红的痣,身上白的刺目,死气沉沉。
云暧心说汝南王教训就教训,打一顿就是了,竟然把人衣服也给扒/光,这样侮辱人也太不厚道。
回了宫赵吉凑了耳朵边来道:“陛下,今天那个人,好像是上次在许昌的时候见到的那个,段荣的人。”
云暧惊讶了,给赵吉一提醒顿时想起来,陶宴!难怪他老觉得有点眼熟,那手长脚长跟螳螂刀似的,云暧记得那天这人是逃了,只是怎么会落到云崇手上,还被打成那副样子?
先前陶宴要带他去河阳,云暧以为陶宴是跟汝南王有交情,难道不是有交情是有仇?
这可奇怪的很了,这家伙想干什么?
赵吉道:“臣先前查过他,他曾经在中书令任上得罪过汝南王,两人是有有些旧仇,不过那日他劫持陛下不成,洛阳城破当日他就跑了,还听说到了河北,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又给抓回洛阳了。”
云暧思忖了一下:“他当日好像曾跟阿侑说起鲜太傅,让阿侑回洛阳。”
赵吉也立刻明白过来:“他可能会知道鲜公子的下落,臣这就去汝南王府上!”
云暧等不及了,连夜出宫亲自去了,云崇听说云暧要打探的事,立刻让人把陶宴从柴房里拖了出来。
灯笼照亮,云暧望着地上血淋淋一只人/体,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云崇让人拿水泼,却怎么都泼不醒。
赵吉吓道:“汝南王,你不会把人给打死了吧!”
云崇说:“哪里会!这狗畜生命贱的很!”上前去狠狠踹了一脚,陶宴就醒了,呻吟着动了动,云崇道:“别装死,这位有话问你,问你什么你答什么,老实点!”
陶宴两只眼睛连着睫毛给脓血粘住了,睁不开,云暧情急了上前去,想弄醒他,但看他身上脏又不敢碰。
他小心的用脚踢了一下:“醒了吗?”
陶宴望着他许久,大概是脑子给打坏了,很久才想起是谁,他将这庭院里围着的几个人依次缓缓打量了一圈,嘴里吐出一口血来,虚弱道:“我是在做梦吧?”
云暧道:“你认得鲜徵?”
陶宴仿佛没听到他问话,自顾自说:“这是要终审处决了?审犯人还要上大堂呢,怎么着也该到大理寺。”
云暧道:“你知道鲜徵当初把鲜公子送去哪里?”
陶宴抬起脸,对上云暧,脸上全是血痂,他展了容一笑,都要死了仍是笑的一脸狡黠:“这位是长广王?”
云暧不答,云崇又是一脚:“大胆,这是陛下!”
陶宴原地瘫着,爬不起来,也没打算爬起来磕头:“不知道陛下向小人有何指教?”
云暧道:“鲜家公子,也就是当日在许昌同我一起的那位,你见过,他回了洛阳就失踪了,你可知道他的下落?”
“鲜家?”
云暧道:“他叫鲜侑。”
陶宴仰着思考了一会,然后就笑了:“陛下问的是他啊,我在河北还见着他,他给段随撤军,顺手牵羊带去了。”
云暧急道:“你说的是真?他没死?”
陶宴道:“小美人嘛,陛下喜欢自然也有别人喜欢,谁舍得杀他。”
云暧黑着脸瞪他,陶宴想起来什么,乐不可支:“还真是,我说我以前怎么就瞧着不对劲,哈哈哈,原来那姓段的早惦记着他,哎哟哈哈哈,那天他们一块喝酒,那姓段的老往桌子腿下去捡筷子,原来那天鲜公子给热着了撩了袍子放风底下光腿没穿裤子哈哈哈!足足捡了十三次筷子那怂货哈哈哈……”
赵吉一脸黑线,云暧横眉竖目:“你说什么!”
汝南王一副“你看他就这贱/样我早知道”的表情,云暧一脚踹的他咳嗽不止笑不出来,陶宴痛叫呻吟道:“陛下别急,鲜小公子不会有事,段公子爱他那小脸蛋小屁/股,疼他都来不及,不会杀他的。”
陶宴给一顿拳打脚踢,又是个半死,拖下去了。
云暧坐在案前握着茶的手直抖,半晌后将一枚青瓷茶盏连水带杯的摔了出去,啪的砸到地上。赵吉吓的不敢说话了,去撺掇云崇,云崇只得上前:“陛下,这个陶宴,嘴里一向没真话,我看他方才就是气陛下,鲜公子的事,还需得咱从长计议。”
云暧问:“怎么计议?那姓段的是个什么东西,阿侑落在他手上,现在连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怎么从长计议!”
云崇并不很卖皇帝的面子,云暧这态度,他就老神在在也不给脸,一边喝茶去了。
云暧又让下人将那陶宴拖出来,这回陶宴明显是有把柄在手挺起腰杆来了,冲云暧笑:“陛下,小人浑身是伤,又头疼,好些事情都忘了,可能真的有记错了也未可知,陛下给小人一点时间,容小人好好想想,说不定哪天就能想起来。”
这人真真是个狡猾伶俐,诡计多端,就是死到临头也敢坐地起价,把自己当块猪肉卖。
亏的云暧当初还觉得他人不错,简直瞎了眼。
云暧道:“你想要什么条件。”
“小人哪敢讲条件,不过求条贱命罢了,小人身体不行,这位汝南王手太狠,小人怕自己撑不住哪天就给他打死了,这会周身疼痛难忍,哪里能有心思为陛下尽心……”
云暧听他绕来绕去兜兜转转,顿时生起一股鄙薄不屑,之前虽然知道他是段荣的人,但是看他模样风度,还有那身利落干练的精劲儿,还对他很有些欣赏的意思,对他落得这副惨状还有些怜悯,如今看来,难怪云崇这么瞧不起他要收拾他。
云暧冷笑着打断他的话:“给他收拾收拾,请大夫来。”
陶宴给清洗了一番,穿上了衣服躺在床上,大夫来过,给他裹了伤,云暧将榻设到床边,问道:“现在你可以说了?”
他脸上洗去血,就全剩苍白了,右脸颊一道血口子,眼睛乌青,憔悴如鬼,眼珠黑荧荧的空洞着,听云暧说话仍然是笑,声音沙哑道:“陛下,小人这幅样子,陛下忍心让小人费力气说话吗?先让小人休息休息吧。”
然后眼睫毛一颤一颤的就睡着了,不但睡还呻/吟,云暧急的就想把他狠狠的摇一通,可是见他这随时要咽气的模样,又不敢当真碰他,只得忍了一口血。
时间不早,让赵吉看着他,自己先回宫了。
云暧一夜不眠,第二日又往汝南王府去,陶宴那厮却发起了高烧,不死不活了。赵吉正在让丫头给他灌汤药。
云暧毛焦火燎的,只得继续等。
陶宴足足睡了三日才呻/吟着醒过来,睁开眼睛云暧正面色不善的盯着他:“你要是敢耍弄朕,朕一定立刻杀了你。”
陶宴连忙点头表示绝对不糊弄,又陪笑道:“小人腹中饥饿,可否先赏赐小人一点饭食。”
云暧坐在榻上,侧身对着案,食案那边陶宴正对着一桌饭菜胡吃海塞,吃相颇为不雅,云暧看的直皱眉。
“你好歹也是个曾经有官位的人,怎么这形状不堪。”
陶宴道:“小人饿的很了,陛下勿怪。”
云暧没工夫等他吃完,他边吃便同他说话:“我派人去北边找过,但打探了也没有阿侑的消息,他现在还在段随那里?”
陶宴笑的眼波直荡,他那模样说来奇怪,看着一张脸平平无奇,但一言一语一动一笑总感觉那神情在荡漾,云暧总感觉他那桃花眼色眯眯的:“我若是替陛下将陛下的小心肝给找回来,陛下怎么谢我?”
云暧冷眼看他,很受不得他那副不正经的模样:“要不是朕,你早就给四皇叔打死了,朕救了你一条命,你不谈报答,还有脸跟朕讲条件?”
“话不能这么说。”陶宴笑,推了桌上狼藉,婢女立刻来收拾了,他拿湿布擦了擦嘴,涎脸又恢复了先前那副狡侩之状,
“陛下金口玉言,救了小人性命也不过一句话的事,可北边那么大,要找一个活人却比登天难。况且小人的命怎么能和鲜公子比,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云暧已经知道这人是个打蛇上棍的角色,心里只觉得厌恶至极:“你只要替朕找到他,朕赦免你之前的罪过,他若是能平安无损,朕酌情考虑是否奖赏你。”
陶宴脸上一喜,翻身就来跪下:“小人谢过陛下。”
正儿八经说起鲜侑的事:“那日是个巧合,段随不注意是他,是恰巧碰上,就顺道给带走了。小人原本也要跟着北上去的,结果段随手下内讧,小人不小心着了暗算,恰好汝南王的人马又追来,小人就给抓回洛阳来了。”
他说汝南王还特别之恭敬,谄媚的转过头去陪笑脸,当真是一点脸也不要一点骨气也无,云崇一哂,没搭理他。
“汝南王厌恶小人,是以动手责罚,幸亏小人命大,又碰着了贵人,才能侥幸逃一劫得以不死。”
云暧道:“朕要问的不是你。”
“是,是。”陶宴接着说,“段随那家伙喜欢小男孩子,原本在洛阳就对那位鲜小公子垂涎的很,不过鲜小公子是什么身份,自然不是他能碰的,小人路上曾见着鲜小公子的,人是活的,估计现在也活着,段随现在在沅州,他必定也在,陛下之所以没找到,恐怕是陛下派去的人没有尽责。”
说完结论说:“段随看他的紧,他跑不了,肯定还在段随那里。陛下应该放心,段随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总不能亏待了他。要是他不在段随那里,北边乱成那样,那他才是没有活路了。”
云暧听到这话,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难过。
阿侑还在段随那里,段随会怎么对他……
陶宴道:“陛下若信得过小人,小人愿意替陛下往沅州,替陛下将鲜公子找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兔子
云暧自然信不过他。
不过既然确定了鲜侑是在段随那里,不是在别的地方倒也好办多了,云暧让赵吉安排了人往沅州去了。
鲜侑还没找到,云暧将这陶宴不好处理,不过既然答应了饶他一命,就不能食言,云暧又不愿意就此放了他,于是拿主意
给他封个小官,放在眼睛底下看着。等那边赵吉把鲜侑带回来了,再想怎么处置他的好。
话说出去云崇立刻不干了,给云暧耳边嘁嘁喳喳嚷起来:
“这可不行啊!陛下怎么能给这种人官做!这姓陶的无耻至极,当初巴结姓段的,给那段随当兔子去了,长那么丑还当兔子,真是丢了兔子的脸!陛下千万不能给他官做,否则他又要来巴结陛下了!”
云暧大惊!想起那陶宴赤条条给绑在树上抽的血淋淋,当时看着是觉得有点怪异,有点恶心又有点心跳。
不过就陶宴那尊容,那把老年纪,那条大块头,当兔子?
刘程信誓旦旦:“臣不敢有半句假话!”
陶宴是兔子就算了,最后一句扯到自己身上算怎么意思?云暧板起脸不悦:“汝南王在朝廷为官,怎么能如此出言无状,这等有污圣听的话,莫要再拿出来说了!”
但云崇反对,赐官的事也就压了下去没有再提。
云暧只不过试探着问了一句,还没明着问呢,哪知这陶宴立刻炸了,不顾身上重伤未愈,一扑通就给云暧跪下,扯着袍子大呼冤枉:“陛下名鉴!小人这等鄙露姿容,哪里能做得那等下贱龌龊的事!”
横眉怒目侧头看云崇:“汝南王既然这样说,是要陷害小人至死,既然这样,小人也不敢再欺瞒陛下!”
他扯着云暧袍子咚咚磕了三个头,指着那厢四皇叔愤然斥道:“小人身份微贱,不得以只能任人宰割,汝南王看小人软弱,欲对小人行不轨之事,小人自认堂堂男儿,就算无能,又怎能受了这般侮辱?小人宁死不肯,是以遭他毒打折磨,小人不能为了一条性命侍奉他云崇,又怎会为了那区区荣华富贵就去侍奉段随!”
他一番义正言辞,云暧惊了又惊,云崇早已经傻了!
反应过来,当下就又是一脚踹出去,提了袍子就要上去抽他,云崇是个高大壮阔的体格,一脚直接给那陶宴踹出血来。
“你这畜生!你说什么!”
陶宴也叫道:“你这老狗,你敢说不是你脱了我的衣服!你年纪都那般大了,我睡你孙子都尽够了,你还有那老脸来打我主意!”
今年刚满三十的汝南王被他骂做老狗,是可忍孰不可忍。
云崇已经给气的吐血了,恨不得一个鞋把子扇过去直接抽死他,陶宴满屋子乱蹿起来,云崇追不上他,脱了鞋子从后面丢过去,正中其后脑勺。
两人跟撵兔子似的你追我赶,云暧完全没摸清楚状况。
陶宴挨了一脚,这回是撕破脸,眼看这头猪是得要了自己命了,无处可逃,只得一跟头爬起来找那小皇帝救命,一把扑上来拽住云暧袍子,后边汝南王第二只鞋跟上来,砸在背心。
云暧只觉得背心一空,被某个重物一头砸倒在地,身上一座泰山压顶,那陶宴偌大一只,直把云暧给压成肉饼了。
那热气呼在脸上,刚好啃了个嘴对嘴,云暧脑中轰的一声,一巴掌扇出去,然后加上就是一脚踹。
云暧瞪着眼前仓皇跪下,抖衣而颤的两人,那陶宴右脸上一只红肿的手印,还呜咽辩解:“陛下明鉴啊!都是那个人,当着天子的面也敢擅动武力,小人实在是冤枉啊冤枉啊陛下!”
他胸口的伤已经淋淋渗出血来,脸上除了肿就惨白是汗,嘴唇颤抖,表情动作极其夸张,要说是装,这也实在是装的真的一样了。
云崇闻言又忍不住要抽他,陶宴惨兮兮的简直要哭出来,凄惨万分的对着云暧,号啕不止:“陛下,小人冤枉啊!”
云暧指着他你你你你不出来,跺了跺脚,恨恨的咬牙,拂袖而去。
陶宴气急攻心,心叫:“我命休矣!”两眼翻白,一跟头厥过去了。
云暧回了宫在延春殿原地打转推了半天磨儿,想着陶宴那惨状,估摸着自己一走,云崇是肯定得弄死他了。想了想还是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于是叫来赵吉:“你到刘大人府上去,把那个陶宴给朕招进宫来!”
于是那陶宴一口血痰迷了心窍,已经死了一半,就要给刘程分尸了泄愤,赵吉过去,将人装上了车,又运进宫去了。
陶宴给几大碗参汤灌醒,这真的是吓出毛病了,见到云暧又是扑通下跪,一口参汤吐出来,连呼冤枉,云暧咬牙切齿打断道:“够了,朕没砍你的脑袋,你装什么装!”
陶宴泪流满面,简直想死了算了:“小人只怕陛下听了那奸人的谗言,真把小人当做那等无耻肖小之辈。”
云暧心骂,说的你好像不是无耻肖小之辈一样,骗谁呢!
他冷眼一瞥,陶宴咚咚磕头,别提多凄惨无辜,云暧哼了哼:“他进的是谗言,朕听他的谗言,那朕不成了昏君了?”
说罢转头而去,留的陶宴哆哆嗦嗦诚惶诚恐,直又要晕死过去。
汝南王进宫来,跟云暧请求,要把陶宴带回去。
“从来没有听过外姓男子能在宫里留居,这于礼不合,陛下还是把他交给臣罢。”
口干舌燥讲了一大堆,云暧冷淡道:“朕有些事情要问他,须得在眼前看着,这件事汝南王就不要再管了。”
云崇道:“臣是为陛下着想,要是朝上大臣们议论起来,怕有损陛下的圣誉。”
云暧反问他:“四叔你不议论,朝上有谁敢议论,四叔多虑。”
云崇给他一句话堵回去,哑口无言。然而一口闷气憋不住,怎么想不能就这么算了,两日后又跑进宫,这回也懒得再装模作样,直接对云暧说:“陛下,陶宴这人不能留,他是个祸害,陛下该杀了他。”
云暧敷衍他:“朕知道了,四叔放心罢,朕心里有数。”
云崇将这件事说了几次,云暧皆当耳旁风,最后干脆听说是他进宫,干脆不见。
这下云崇就觉得不是味了。
陶宴杀不杀不重要,只是皇帝的态度太有问题了,区区一个陶宴,这能是多大的事?云暧竟然为了这么个小杂碎不给自己面子,让自己下不来台,这可不是好兆头,于是这日连同三位御史官员一同进宫,要求云暧必须杀了陶宴。
云暧当即就火了:“汝南王要是觉得朕哪里做的不对,大可以自己来做,朕既然在这个位子上,朕就是皇帝,朕说的话就是圣旨,汝南王这样三番五次强臣胁君是什么意思?”
云崇给这句话吓出一身冷汗来,当日回家称病,第二天没敢上朝。
陶宴刚伤好,瘸着腿儿一跳一跳,出了那道阻隔的屏风,往云暧榻前去端茶倒水的伺候。他为人机敏又戏谑能笑,嘴巴甜死个人,察言观色随机应变的本事一流,云暧竟然十分受用他,给他抚摩的体舒毛顺的。
这家伙天生能讨人喜欢,皇帝一年换一个,个个都爱亲近他,当的官还都是亲信心腹之官,这桩能耐真不是常人能有。
云暧打量陶宴那脸模样,觉得他是生的有点不够粗大壮,那脸那身材怎么看都带着一股骚劲儿。
云暧想起某种谣传,好奇问他:“陶大人今年几何?”
陶宴笑道:“臣景泰十年生人。”
云暧点点头,景泰十年:“二十四岁。”
陶宴道:“是。”
云暧刚见他的感觉是这人大概得有三十,不过保养的好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
没想到陶大人真的只有二十来岁……
又问:“家里是儿子还是女儿?”
陶宴尴尬还是笑:“臣还未曾婚娶,没有子女。”
这就奇了,他这个年纪按理说该儿女绕膝才对,怎么还没婚娶,陶宴嘿嘿解释:“臣家里穷。”
云暧不信他鬼话,陶宴指天发誓:“臣说的是真的!家里穷,说了几桩婚事都黄了,臣所以才跑洛阳来,想着,谋个一官半职什么的,攒点钱也好娶个媳妇生个娃娃,哪知道这洛阳混着比在乡下种地还难!”
云暧倒是知道陶宴在洛阳没有宅子,就他眼下这德行,出了宫几步就能给人一刀黑了,但就他当了这么多年官,溜的跟泥鳅似的,说他床底下没埋着点干货云暧还真不信。
“听说陶大人同段随交好?”
云暧的意思其实是问,听说陶大人跟段随有奸情?于是陶宴更忧伤:“天地良心啊陛下!您看臣这五大三粗牛高马大的,像是那段公子能看的上眼的吗?绝逼不能啊!这是糟蹋人老段的审美啊!”
云暧觉得他这话也有道理,陶大人卖相的确难看了点,不够格当一只兔子。
“你说汝南王看上你了,对你欲行不轨?”
这一句陶宴连连点头,废话,不点头就是欺君,陶宴肯定道:
“他就是个变态,不顺他意就拿鞭子抽人,陛下为臣做主!”
他张口称皇帝的四叔变态,云暧竟然不生气,没什么反应,只是问:“他欺负你了?”
陶宴头点的似鸡啄碎米:“就是欺负了!”
云暧问:“你跟他那什么了?”
陶宴立刻又否定,斩钉截铁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臣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云暧跟陶宴聊了几次,差不多摸清楚他底细了。
聪明伶俐,鬼话连篇,嘴里没一句真话,这货就是个大忽悠。
作为皇帝,是绝对不喜欢这样的下属的。
但陶大人忽悠的显然很有分寸,绝对不敢把云暧当傻子耍,说起关键问题,那是丝毫不含糊,认真且严肃的。
所以云暧看他很顺眼,决定留下他养着。
作者有话要说:
☆、断袖
云暧跟他凑一块主要还是谈论鲜侑的事,这是云暧的一块心病,日日牵挂,却无能为力,他跟陶宴时不时要倾诉一番。他隐约有觉得自己对鲜侑的挂记有些过分的不正常了,难以启齿,那些心事他无法跟任何人说。
陶宴听云暧拐弯抹角的说了半天,不知道他究竟想表达什么。
云暧就生气了,觉得他不是聪明的很,怎么突然这么蠢,气的一拍桌子:“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朕说话!”
陶宴这边一抖,实在觉得有够艰难,斟词酌句:“陛下的意思是,是喜欢鲜小公子,想要让鲜小公子进宫来侍奉,但又怕大臣们议论?”
云暧这下怒了,拍案而起,陶宴给他吓的,连忙跪下称罪,云暧气急败坏道:“你怎么有这样龌龊的想法!朕同阿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朕喜欢他,他也喜欢朕,如此感情深厚,你脑子里装了什么肮脏的东西!竟然用这般下流的心思来揣测!”
陶大人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龌龊下流的话,只得无语。
云暧又坐下了,继续又说,这回陶宴保持了沉默,只赞同点头,但不知道哪又突然一句话说错,云暧再次拍案而起,又骂:“你怎么这么龌龊下流的心思!”
陶大人再次无语凝噎。
陶宴决定装死,云暧再跟他谈论这种话题就垂着脑袋装死,不然能怎么办?皇帝每天跟他说:“朕好像有断袖之癖啊,老陶你有经验,你给朕鉴定鉴定啊!”陶宴于是给他鉴定,告诉他:“陛下,您确实有断袖之癖,你跟你那个小心肝是真爱,你们在一起吧。”云暧就拍案大怒:“你个龌龊下流的东西,怎么能这么玷污朕纯洁的友谊!”
陶宴立刻改口:“对,对,你们只是纯洁的友谊,陛下不要多想了,结婚生孩子是正经。”云暧又惆怅的难过,
“可是朕喜欢他,他也喜欢朕,朕除了他谁也不想要。”
陶宴一几十岁的人了,遇着个正值青春期,还在那样蛋疼文艺又忧伤的岁月里,用那支离破碎的眼眸仰望星空的小皇帝,别提多头疼,打击他也不能赞同他也不能,偏偏云暧骂完他又要继续来找他鉴定。
一日一鉴定,躲都躲不起。
你说你断袖之癖就断袖之癖吧,找个男人搞就是了,至于这么整天唧唧歪歪?唧唧歪歪一下就够了,你还天天来。
陶大人一摊手,这不是为难人嘛!
陶宴坚持,少年是需要引导的,性向是需要开发的,皇帝的痛苦,他为人臣子是应该忧君之忧的。
陶大人一双慧眼比刀子利,压一根小黄瓜打赌那小皇帝绝逼是个小断袖苗子,只是自己还没认清楚,正彷徨迷惑。
陶大人决定帮这可怜孩子一把。
毕竟每个断袖在陷入性取向的挣扎中都是很痛苦的,陶大人是过来人,懂。
陶宴相中了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十三岁,唇红齿白眉目盈盈的,跟那位小鲜公子有七分相似,陶宴将之调教一番,这日云暧练武,便带了过去给他伺候。云暧见这小太监果然很有意思,问姓名问爹妈,完了直接留在身边了。
晚上沐浴也让那小太监伺候,到上床,小太监跪在床前给云暧盖被子,两只眼睛水汪汪的脸蛋粉嫩嫩的,摸着云暧的手唤“陛下”,那又乖又软的小模样,陶宴在一旁看的都觉得哈喇子一地心都要化了。
陶宴看云暧反应比较迟钝,忝着老脸笑,提醒他:“陛下有没有觉得这孩子长得像一个人?”
云暧只是看了莫名顺眼,还真没看出像谁,好奇道:“像谁?”
陶宴指着道:“陛下看他的眼睛。”
云暧便伸手唤小太监跪近,认真的瞧了瞧,大眼睛双眼皮,瞳仁很黑,眼尾有点翘。
云暧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陶宴偷偷瞄他神色,越瞄越不对劲,眼看着黑气阵阵从头顶冒出来。
怎么回事?皇帝不喜欢?
云暧冷森森道:“陶大人,你整天吃饱了饭没事干净在琢磨这等拉皮条的工夫?”
陶宴给皇帝这等犀利言辞惊的虎躯一震,连忙否认:“臣可没有,陛下一定是多心了!臣怎么敢做这种事!”
云暧捡起床边的鞋子就给他当头砸过去,厉声破口痛骂:“朕警告你!把你那龌龊下流的心思收拾起来!你当朕是先帝还是五岁小孩好哄的是吗?再让朕发现你这等鄙陋上不得台面的心思,自己看着办!”
陶宴一脸血的滚蛋。
云暧有点暴躁了,想想仍不甘心,觉得自己被人侮辱了,不能忍!
云暧穿起衣服叫太监:“给朕传陶宴,让他滚回来!”
陶宴还没走出三步,又滚回来,表情如同吃了屎,云暧看他才更像看了屎:“你就在这跪着,今日不用睡觉了。”
陶宴委屈道:“臣是无辜的,臣没有拉皮条,是陛下多心了。”
云暧冷笑补充:“明日也不用吃饭了。”
陶宴很郁闷,皇帝陛下小小年纪,怎么思想如此的不单纯!比我老陶想的还长远,还能想到拉皮条,哟喂!
拉皮条是个做大臣的能干的事吗?
自己那么下流,还说别人下流。
云暧看他一脸不满,指不定心里还在嘀咕自己什么,怒意更盛,踢了他屁股一脚。
“转过去,跪远点!”
陶宴跪在一旁添香点蜡,夜已三更,雨点子打着窗户,云暧寡酒一盏闷坐生气:“阿侑从小跟着朕长大,朕没有兄弟,跟他最亲近,他就像朕的小兄弟,朕疼他舍不得他,没有你想的那样猥亵的心思。”
陶宴对这个话题耳朵生茧,不敢拂他逆鳞:“陛下是心地仁善,鲜小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
云暧道:“朕若不是皇帝便罢了,可朕是皇帝,怎么忍心害他,让他为朕受委屈。”
陶宴已经习惯他说话前后矛盾:“委不委屈得鲜公子自己才知道,陛下不能这样想。”
云暧摇头:“朕知道,朕给不了他想要的。”
陶宴给他纠结的头大,这爱来爱去的问题自古以来最考验智商,这小皇帝智商也不低,可是怎么地就痴情成这样?看那小鲜公子对你也是一往情深啊,两厢情愿的事,这不正好,哪里有什么好纠结的?
云暧问:“陶大人,你喜欢过什么人吗?”
陶宴要哭了,你们都有恋爱谈,来问我这个可怜的老光棍做什么?
陶宴哭笑不得:“臣不懂这个呢,臣喜欢臣家里老娘算不算。”
云暧估计是喝高了,一句比一句有亮点:“陶大人很有人才,又为人风趣,应该很招人喜欢才对,说亲的应该不少,怎么会娶不到姑娘呢?陶大人是骗朕的对吧?”
很有人才……间接夸我长得帅?为人风趣,很招人喜欢,艾玛!
陶宴给他酒气熏熏热气熏熏的靠着,又问这种话,骨头缝发痒,春意盎然,浑身酥麻就要飘飘然。
陶大人是抱着皇帝上龙榻,皇帝却不肯让他下。
扯着陶大人不松手,睁着眼睛看着,目光水意朦胧的,陶宴拍了拍云暧的脸,给他脱衣服,又陪笑又是哄:“陛下,陛下,咱们好好的说话啊,别动手动脚的,影响不好。”
云暧道:“陶大人,你不娶妻,你也是有断袖之癖吗?”
陶宴叫苦不迭,这种时候,问这种话,那不是要人命嘛!陶宴使劲想把自己袖子扯回去,云暧道:“陶大人,男人跟男人之间到底是怎么弄的?”
陶宴两股战战,给他一句话问的要硬起来,陶宴痛恨的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云暧道:“我和阿侑在一块的时候,我只是摸过他。”
“朕好像是真的有断袖之癖。他们给朕安排姑娘,朕一个也不喜欢,不想碰她们,朕很怕生不出来皇子,心情很不好。可是朕跟阿侑一块睡过,他抱着朕的时候,朕觉得最高兴,想一直那么跟他在一起。”
云暧说着叹气,“陶大人,你喜欢过男人吗?你跟男人好过吗?”
陶宴板着脸:“陛下真想知道?”
云暧道:“想。”
陶大人咬牙切齿。皇帝这是在挑逗他,忍住了他就是太监!
陶大人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是太监。
“那什么,臣真的不懂这个。”
云暧道:“朕看你像,朕查过你的底细,汝南王也说段随很宠你。”
陶宴泪流满面:“臣真的真的不是陛下想的那样人,臣真没干过那种事,汝南王是在污蔑臣啊!”
云暧闭了眼,对他的装模作样已经看倦:“陶宴,不要撒谎,朕看得出来你在欺骗朕。”
陶宴指天发誓:“臣要是敢欺骗陛下,陛下随时砍了臣的脑袋!”
“这种事陛下真想知道,”发完誓嘿嘿赔笑,“臣明日替陛下找个老公公来问问。”
陶大人脑中意淫着一把扑过去剥了皇帝衣服翻来覆去覆去翻来,一通大干,然后从明天起,成为皇帝的男人,升官,加钱,位莅三公,左脚踹六部,右脚踩九卿,成为大庆第一豪门,走向人生巅峰……
面上却还是老老实实给云暧理了理龙发,盖好了龙被。
废话,他真敢干,朝上那帮子人包括汝南王在内能立刻冲进宫撕了他切了他鸡鸡喂狗。
位低一等就是命苦啊。
不过这个皇帝不能干,巴结一下还是可以的,陶宴跟云暧他亲娘似的抚摸着头发安慰道:“这种事情想也想不清楚,等鲜公子找回来,陛下自然就明白了,陛下睡吧,臣在这里守着,不走。”
作者有话要说:
☆、刺杀
说起朝政事,云暧问陶宴:“靖国公和汝南王,哪个更值得信任?”
陶宴道:“陛下要臣说真话还是假话?”
云暧哂道:“自然真话。”
既然真话,陶宴就说了:“靖国公和汝南王,哪个都不可靠,不过靖国公是国之良臣,汝南王怎么能比,况且汝南王权焰太盛威望太重,朝中有此等人物,恐怕非国家社稷之福。”
这话说的太大逆不道,云暧幽幽道:“我记得当初勤王军队刚到洛阳,陶大人是支持汝南王反对刘静的。”
陶宴抓住机会就表忠心:“臣不是支持汝南王,臣只是认定陛下才是嗣君正统,刘静想立伪帝,臣当然反对,只是刘静虽心怀鬼胎,汝南王也不见得就安的什么好心,他现而今居功自大目中无人的模样,陛下想必也看到了。”
这话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是狠狠戳在云暧心尖子上了的。
云暧决定给陶宴个官做,陶大人这般人才,不能放在宫里浪费粮食不是,汝南王肯定会反对,于是云暧单独把刘静叫进宫来,问他:“陶宴这人如何?朕想给他赐官。”
刘静自然默许,将陶宴夸奖一通,云暧为难道:“朕恐怕大臣们会议论,毕竟他先前曾经为段荣做过事。”
刘静道:“那些敢说话的,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黑账,陛下要提拔陶宴,自可以放心去做。”
有他这句话垫着,云暧便不再顾忌,也不敢弄的太显眼,给了个黄门侍郎,官位不大,不过出入宫廷随侍皇帝,权力不小,陶宴惶恐谢恩,云暧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陶大人,你可要记得你说的话。”
陶宴诺诺称是,云暧笑了笑:“你还真是命好,这年头可是流水的皇帝铁打的陶大人啊。”
陶宴瞪着眼儿,听这话有点不好的预感,云暧倒是没往心里去,叫他过去:“陶宴,给朕揉揉肩膀。”
陶大人屁颠儿屁颠儿的就跟上去,给他一顿捏。
云崇听到这个消息就震惊了,皇帝既然真的给这个陶宴赐官!
于是陶大人这日出宫,东华门外蹿出三五个暴徒,提了个麻袋就往他头上套,幸而陶大人早有预料,出门身怀长剑三尺,脚蹬风火轮两只,精通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的游击战精髓,力争在一刻钟之内不喘气的从东华门跑回铜驼街柳大人宅上。
陶宴没宅子,有宅子也不敢单独住,指不定半夜给人闯进屋从床上拖下来砍死,索幸有个好朋友叫柳亭的愿意收留他,柳亭家大业大府上人丁充足,睡他家没有被打死的危险。
柳亭看陶大人伸了舌头狗喘大灌凉茶,失望的连连摇头:“长絮,你这样不是办法,这事你该给陛下反映。”
陶宴往桌子上一屁股坐住:“得了吧,就那位?知道这么搞危险还把老子往火坑里推呢,现在这个当口,你以为我想当这个官啊?不当能成吗?皇帝陛下提拔我去对付他四叔,我要是敢缩脖子他不直接剁了我啊?”
柳亭笑:“你求我,我送两个大力士保护你。”
陶宴摆手:“没门儿,你有诚意点自己送过来。”
柳亭乐的合了扇子小碎步奔过来往他脸上啃,陶宴么啊回亲他一下,拍他屁股:“赶紧滚去洗白白趴着。”
柳亭努嘴还要啃他:“壮士呢?”
陶宴张嘴叫:“壮士!”
一小厮从门外听差进来,陶宴道:“你家主子屁股痒了,给他松松。”
柳亭道:“扫兴!”骂小厮:“滚出去!人家叫壮士你来干什么!”叫了两个小妾钻自个屋里玩去了。
陶宴乐的打跌,挥手叫那小厮:“去罢去罢。”边笑边回房睡去了。
话虽如此,云崇这小子一日不死,陶宴就一日不得安宁。
云暧提拔陶宴上来绝不是单纯的喜欢他,而是一种表态,云暧虽然登了基,但现在的洛阳,表面的平静下是暗流汹涌。
段荣虽然兵败,朝廷那班子大臣却还是同一拨,以司空孟毓为首,手中无权,但胜在人多,是朝廷的主力。汝南王云崇扶植云暧登位,尊荣最显,手中掌握着河北,河南还有整个帝都的军政大权,他进入洛阳之后有意杀了孟毓等人,将朝堂大换血,不过碍于刘静也在洛阳所以不敢动手。而说到刘静,刘静手中掌握着山西,不管是实力还是声望其实都远远超过了汝南王,只是因为他当初没有支持云暧即位,所以现而今处处被汝南王云崇压一头。
这种状况是很危险的。
一个人若身居高位,又没有同他所处的位置相称的才能和足够的力量,那么被他压着的人是不能服的。
云暧看明白这一点,所以对云崇行事跋扈多般警告。
可是云崇显然并不明白他的用心。
处在云暧的位置很矛盾,云崇野心勃勃的,又嚣张跋扈,但云暧不但不能动他,还得想法子打压他,保着他,因为一旦云崇出了事,没人牵制刘静,刘静必定会成为自己心腹大患。
段荣掌权时陶宴任中书令,乃是朝中第一等的人物,云暧提拔他上来,也是为了搭个三角平衡局势,让陶宴代表旧臣同刘静一起制约云崇,警告他注意分寸别忘了自己几斤几两,云暧怕这位四皇叔无法无天玩出了格,给自己招来麻烦。
但那是云暧的立场不是陶宴的立场。
陶宴的立场,弄不死云崇,他这辈子就不用出门见人了。
陶宴跟他死党柳大人商量,要使一出苦肉计。
两日后云暧要去上林苑游猎,陶宴会陪同,柳亭安排的人会在树林里朝他放箭,箭头上淬有剧毒,陶大人只需要装作中箭落马,柳亭自然有办法将事情嫁祸给云崇,而凭云崇每天找人追着陶宴砍的架势,云暧也一定会毫不怀疑的相信是云崇干的。
陶宴以为此计甚好,说到细节处尤有不放心,问道:“你给我下什么毒,不会死人的罢?”
柳亭道:“装就要装的像一点,就只擦破点皮儿那也太没诚意了。”
陶宴拍他肩膀,郑重其事道:“小柳儿,你可千万悠着点啊!”
柳亭道:“放心,死不了你,顶多半死不活。”
陶宴将手中石头弹马蹄,云暧的马受了惊,在林子里狂奔起来,一阵高跳乱蹿冲入了密林。
赵吉带着一干侍卫急忙大叫着追上去,陶宴立刻拐了个弯,从树林西侧绕进去,快速的判断了方向,避开赵吉迅速往东追云暧而去。他胯下这匹惊鸿跟云暧所骑的那匹踏雪乃是一对,寻着气味辨别位置,陶宴飞马东奔。前几日刚下了一场雨,地面湿润,苔藓丛生,林木越来越密,陶宴瞧见凌乱的马蹄印,高声叫道:“陛下!陛下!”
惊鸿马脖子卡在了树上,嘶声长鸣,陶宴赶紧跳下马查看,树侧面是片斜坡,斜坡往下去是乱世荆棘,有碾压的痕迹。
陶宴探了脑袋一看,背心生凉,娘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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