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悠然重生[胤禟] 作者:石头与水
正文 第6节
悠然重生[胤禟] 作者:石头与水
第6节
“可有名子了?”胤禛模仿奶娘抱孩子的姿势,一手托腰一手托屁股,倒也稳当。见小家伙不怕自己,更添喜悦。
“原本我说叫家宝,皇阿玛非说不好听,给取了个弘恪。”胤禟说,“现在还小,先叫宝宝。”
胤禛抱着小家伙说,“皇阿玛赐的名子好。”正说呢,胤禛觉得手中一片温热,脸上一片僵硬,胤禩先察觉到,忙问,“四哥,怎么了?”
“尿了。”胤禛脸色那真叫一个黑,宝宝的一泡童子尿已漫过四阿哥的手掌浸湿了一大片的朝服。
胤禟扭过头笑了一回,奶娘已上前接手,行了礼带孩子下去换尿片。
几人忍俊不禁,胤禟笑道,“中午我请客,给四哥赔不是。唉,以前弟弟还被这小子拉一身大便的时候还有呢,四哥想想我,就心里平衡了。”
“那一会儿要叨扰九弟了,我身量与四哥差不多。”胤禩忍着笑,拉住胤禛的袖子说,“四哥就先换了件袍子吧。”
两人联袂而出,胤禟又忍不住笑过,太子笑道,“别光顾着看别人笑话,你还是先垫补些,离午膳还一个多时辰呢。”
……
胤禟自用早膳且不提,胤禩与胤禟的院子只隔一堵墙,着宫人取了干净衣物,看四哥换上。胤禩笑,“四哥喜欢小九的儿子,不如抱回府养几天?”
“胡说,孩子也有乱抱的,你看小九的模样也是疼的。”胤禛重新系好腰带,坐在胤禩身旁,轻声道,“这次选秀规模极大,你,小九,小十的年纪都到了,皇阿玛定是会指婚的,你可有什么打算?”
“四哥还不知道,我额娘在宫里是说不上话的。左右不过看皇阿玛同惠母妃的意思罢了。”胤禩声音中有一抹无奈。
胤禛也有几分黯然,他自幼为佟皇后养育,如今佟皇后已过逝。与亲生额娘德妃的关系也只是平平,指望不上。胤禛道,“你若有心怡之人,不如让小九求宜妃娘娘帮忙。”
“我额娘出身一般,我也只想将来的妻子出身平平,性子温和。若是名门贵族之女,生性骄纵,少不得闹心。”胤禩见胤禛眼中神情,笑了一下,“四哥别胡思乱想了,真有了可心的,我自然跟你说,少不得要四哥帮弟弟出主意的。”
胤禛眼瞳幽深,握住胤禩的手道,“我还不知道你。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你想好了可得告诉我一声。”这个弟弟看着最是温文儒雅,骨子里的骄傲更胜他人。
胤禩微笑着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抽空写的~~~先说一下老四同老八的jq吧
21、封爵(补全)
四阿哥虽已成亲分府,毕竟年纪尚小,未历练出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午膳时便带出着形色。桌上无人不是察言观色的高手,只是四阿哥自己不说,别人也不好开口问。
胤禩夹了一筷子小青菜放到胤禛碗里,眼中有几分笑意。
胤禟歪头笑道,“太子哥哥,内务府不是在忙选秀的事儿么?听说这次选秀可了不得,郡主便有两位,科尔沁乌尔锦噶喇普郡王的女儿是一位,还有就是刚搬迁回京的端亲王家的新月郡主。其余名门望族家的格格更是不在少数,热闹极了。”
“怎么,你看上谁了,我替你去跟皇阿玛求个恩典。”太子笑吟吟的扫向胤禟虚心求教的小脸儿。
“二哥你笑话弟弟不成,如今还没大婚,弟弟都带球跑了。”胤禟笑道,“真是个名门贵女,能不能善待宝宝还是两说,我只求皇阿玛给弟弟指个性子贤淑的福晋罢了。”
胤禩笑道,“九弟说得在理,娶妻娶贤。”
胤禛亦点了点头。
太子看着忧心忡忡的弟弟们,忍不住安慰了几句,“咱们这样的身份,福晋出身差了也不成体统。别管怎样的身份,难道还能比皇子阿哥高贵了去?皇阿玛指的人,性子模样自然也差不了的。”
胤禟几人又说笑了会儿,才各自散了。想到八阿哥胤禩,胤禟不由叹了口气。人的出身是无法选择的,胤禩模样学问在阿哥中也是一等一,人缘儿也好。可胤禩的生母乃辛者库出身,最低贱不过,连带的宫人对胤禩也多有怠慢。历史中康熙为胤禩指了安岳亲王的外孙女为嫡妻,未尝没有提高胤禩身份的意思。只是不知如今康熙是个什么意思了。
胤禟总不想稀里糊涂的被指了婚,便去宜妃处请安。
宜妃问过孩子,道,“你一个大男人,周嬷嬷带大了你,如今也快六十的人了,精力有限。赶明儿我跟皇上请旨,还是带进来我看着放心。”
“额娘。”
“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宜妃戳了儿子一指头道,“不论怎么说,这是你的长子。古今天下,做母亲的都是疼自己的孩子。嫡母嫡母,毕竟不是亲生母亲,你以后为皇上当差,还能一天十二个时辰盯着弘恪不成。这内宅的事你们男人哪里清楚。”
胤禟想了一下,“就依额娘的意思吧。有额娘亲自教养,也是宝宝的福气呢。”
“你的府坻跟你五哥的底坻挨着,听你五哥说建得差不多了,大婚时总能赶上,”宜妃如今三个儿子,又得康熙的欢心,正是顺心如意的时候,笑道,“你不来我也要让十一捎信叫你过来的,选秀虽说才开始,我也看了几家姑娘,颇有几个不错的,你倒是什么想法,跟额娘说一声。额娘定不叫你吃亏就是。”
“您就打一家人家挑就是,别越过五哥。”胤禟道。
宜妃一拧眉,五阿哥胤祺是康熙挑的,就个五品官的女儿,虽说也是满州八大姓伯爵府第,同其他几个阿哥比却是低了,当时宜妃应的高兴,内心却是不情愿,无奈太后也点了头。就因如此,宜妃始终不大喜欢五福晋。这争强好胜的心都放在了胤禟身上,听到儿子这么说,更加不悦,胤禟劝道,“额娘,你仔细想想。您贵为一宫主位,外公又是这样的人家。是有两位郡主待选,可是太子妃的父亲也不过是个三等伯,怎么说我也越不过太子哥哥去。皇阿玛给我同五哥指个出身一般的福晋,未尝不是保护我们呢。”
“太低,岂不让人笑话。”宜妃那叫一个不甘心。
“额娘怎么想不通了。”胤禟在桌上划了个退字,勾唇笑了。若是康熙有意压制一下,肯定选门第一般的人家,如此宜妃说得高了,反而惹康熙反感。若康熙有意挑个好的,宜妃的小心谨慎也不会任何错处。
宜妃笑瞪了儿子一眼,“罢了,总要你合心才好。”世间事哪有十全十美的,她已经有三个儿子,又是一宫主位,掌权宫妃。纵然之前同太子平分秋色的大阿哥如今怎样呢?听说大阿哥明珠接连被训斥,便是惠妃如今也只是在宫里念佛罢了。倒是自己娘家低头做人,平平安安。长久以来,宜妃习惯听听胤禟的意见,少有出错。
秀女暂且放一旁,康熙却是轰轰烈烈的给诸子封爵了。此次封爵,到十阿哥止。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都分别封了诚郡王雍郡王恒郡王,七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封了淳贝勒廉贝勒睿贝勒,十阿哥封敦郡王。
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七阿哥自不必说,随康熙出征,因功赐爵。八阿哥则是辅佐太子处理国事,颇有功劳。九阿哥乃救驾之功。十阿哥则是出身高贵,赐郡王爵。
倒是朝臣因胤禟的封号,讨论了一番。
睿,智也,明也,圣也。
大名鼎鼎的多尔衮,当初因战功获封睿亲王。后多尔衮辅顺治继位,摄政,自称皇父摄政王。多尔衮死后,顺治挖坟鞭尸,说实话这事儿做得挺没水准。
多尔衮的是非功过,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儿。
康熙你把多尔衮的封号挪到胤禟身上,啥意思啊。朝臣多有点小意见,康熙却是独裁惯了,敲定下来直接颁旨。
胤禟倒是安安分分的接了圣旨,反正自家宅子都快建好了。得了个贝勒爵,总比苦命的胤禔强,拿命挣来的战功被康熙轻描淡写的抹了,爵位倒是被几个弟弟比了上去。要说,没有最惨只有更惨,就是如此了。
十阿哥大咧咧的来叫胤禟去谢恩,胤禟眉毛一挑,躺在竹椅中说,“你自己去吧,我不舒服。”
“啊?九哥病了?”十阿哥问,“可有请太医?”
“心里不舒服,用不着请太医。”胤禟一句话堵了十阿哥的嘴,十阿哥就是脾气直,并不傻,也猜到几分,也没说啥去找十一了。
康熙瞅着儿子们一拨拨的来了,就差胤禟,心里门儿清,拨了拨茶水,呷了一口,才说,“也不知道小九在忙活什么,连给朕请安的时间都没了。”
底下阿哥一通暗自琢磨,老爷子是啥意思啊?让咱们怎么往下接?因上意未明,几位阿哥都三缄其口,低头不言。
别人不说,太子不能让康熙这话撂在地上没人理啊,只得笑道,“或许忙着写书呢。前些日子在福州一年多未动笔,皇阿玛上次不是说让他多写些么。”
说到胤禟写的书,三阿哥胤祉就一阵子气闷,他主管礼部,平日里最喜欢跟些文人名士来往,学识文章也是好的,可就因为有个胤禟,硬把他压得死死的。胤祉道,“九弟素来随性,大约文人都这脾气,像诗仙李白还曾龙巾拭吐力士脱靴御手调羹贵妃捧砚呢。”
康熙放下茶盏,瞅了胤祉一眼,“老三倒很了解他。”
胤祉低着头,“儿子幼时也同九弟一起念过书,一同长大的兄弟么。”
五阿哥胤祺道,“小九可能是有事绊住了,要不儿子去喊他一声。”
“胤禟是文人脾气,老三说得对啊。”康熙笑了一下,“胤祉,你也喜欢念书,觉得小九写的书如何啊?”
“自是好的。”胤祉忍着气说。
康熙笑,“你这样说,那定没错的。小九写了这几年的书,也很不错。有功当赏,只是他小小年纪,爵位不易提得太高,朕便再赏他一个字,端。”胤祉的脸色一僵,康熙道,“老三,你文采素来好,便由你拟旨,也是你们兄弟之谊了。”
胤祉忙缓了脸色,应了下来,笑着夸赞了几句。康熙眼中闪过一丝莫明,说了几句便让几个儿子退了。
……
胤禟一天接了两道加封的旨意,只觉得康熙脑子出了毛病,神经不正常。
梁九功念完,将圣旨双手交与胤禟手上,笑道,“刚刚几位阿哥过去给皇上请安谢恩,皇上还念叨九阿哥呢。”
“我也正想着去给皇阿玛请安呢,哪儿知道还没动身,又是一道圣旨。我向来无才无德,却得皇阿玛看重,真是心内忐忑,怕辜负了圣恩。”胤禟这一套官话把梁九功雷得外焦里嫩。梁九功心道,还头一遭看跟皇上叫劲能升爵的。
梁九功拿了赏钱便告退了。
周氏紫鸢等从里屋出来,笑着福了一福,“奴才给主子道喜了。”
胤禟大方的散了赏钱,又收拾穿戴整齐,便去养心殿请安。
康熙不气不恼,在养心殿暖阁里见了胤禟,待胤禟行礼后才道,“呵,不跟朕堵气了。”
胤禟到炕边坐下,挨着康熙抱怨,“皇阿玛还说呢,从没见把个死人封号给自己儿子用的。”
“什么死人活人的,你也不嫌晦气!”康熙盘着腿,腿上盖着狐子褥子,笑道,“上炕来,炕上暖和。”
小内侍近前服侍着胤禟去了靴子和外头的大衣裳,胤禟便将脚伸进褥子下面暖着,说,“梁谙达,给我上碗双皮奶。”
梁九功忙应了,康熙笑,“你倒是不客气。”又说,“多尔衮打下我大清的半壁江山,也是一代人杰。你要是有他的本事,朕高兴还来不及呢。”
“多尔衮是不赖,也有本事,就是下场不大好。话说多尔衮也没儿子,没个挂念,我是有儿子的,哪儿好跟人家比。”胤禟挑眉道,“皇阿玛真好意思赏我这么个封号,还好意思嫌我不来给你谢恩呢?还是你觉得我是个傻的?”
康熙见胤禟愤愤不平,笑道,“哪里,谁不知道朕的九阿哥天资聪颖。”
胤禟大大的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瞟向康熙,唇角弯弯的望向康熙,却不说话。胤禟的眼睛神似宜妃,可宜妃只是宫妃,学识见闻都有限,胤禟却是见多识广,这一双眼睛真是波光滟潋神彩飞扬,便如康熙阅尽天下美色,此时也有几分失神。
康熙“咳”了一下,板正脸孔,梁九功正当巧提着食盒进门,康熙便道,“赶紧给九阿哥摆上,趁热吃,别冷着。”
四荤两素一汤,都是用崭新锃亮的金器盛放,胤禟老生常谈,“我觉得还是瓷器好,不是金的就是银的,太奢华了。”
“祖宗规矩,就是如此。” 康熙先动箸,胤禟才开始用夜宵。
“阿玛,其实我今天是给你送银子来的。”胤禟见康熙愣了一下,笑眯眯的从腰间荷包取出一打银票,推到康熙面前,“这是我在广州跟洋人做生意赚的银子,三成孝敬阿玛。”
康熙扫了一眼面上银票的数额,再看一看那银票的厚度,略点了点头,“你也有心了。”赚得倒不少。
“阿玛,你看这是净利润。这才两年就翻出这么些银子。”胤禟坐直了些,夹了一筷子白肉去醮调味料,“我想开一条海路做生意,赚洋人的银子。阿玛,你从私库里拿点银子出来,等赚了银子,咱们五五分。”
“嗯,行啊,要多少银子,倒是你这张嘴给朕把严了。”康熙儿子多,单独拿银子给胤禟做生意实在有此示妥当,可今天不知道脑子哪里神经搭牢了,康熙硬是点了头。
胤禟原本以为要废一番口舌,才能从康熙这儿挖出银子,见康熙如此容易的点头,也有几分惊喜,笑道,“那儿子就谢阿玛了。”
康熙道,“你想到哪个衙门当差,可有打算?如今封了爵,再不上朝可说不过去了。”
“ 朝廷里还不是阿玛说了算,我虽没当差,该出力时也出力了,咱们满人实在不必讲啥形势主义。”胤禟笑,“要不我天天上朝在乾清门外戳着当木头,还不如实实在在的给皇阿玛做事呢。”
“再容你舒服几天,大婚后你就本分的给朕上早朝,不然大板子伺候。”康熙给胤禟逗笑了,“今天就歇在这儿吧,深更半夜的别折腾了,朕还有事问你。”
目的都达到,胤禟满意的笑着点了点头,开始认真吃宵夜。胤禟吃东西的模样自小就好看,莫名的让人觉得食物真的很美味。小时候的胤禟有些婴儿肥,圆滚滚的小身子配上精致的五官活像观音座前的善财童子,好像只是一眨眼,就已经长成俊美的少年。
康熙默然一笑,夹了一筷子莲藕放在胤禟的碗里,“你额娘天天给你寻思着找福晋呢,你自己有没有喜欢的秀女?”
“都没见过,长得别太丑,性格好就成了。”胤禟自己盛了小半碗汤,喝了一口才说,“那俩郡主就省了。”
“你要求倒不高。”康熙笑道。
“娶妻娶贤,总不会错的。要是娶个泼妇,三天两头的吵架,倒弄得家宅不宁。要是娶个妒妇,暗害庶子庶妻的事也难免。”胤禟道,“就是这个秀女啥都好,兄弟不上进也不行,以后给大小舅子擦屁股还擦不过来呢,所以说皇阿玛,您可得挑仔细些,别随便给我指个女人,麻烦。”
康熙忍俊不禁,“你倒是考虑得仔细。”
“那是。”
康熙留胤禟在养心殿安歇且不提,三阿哥胤祉见老爷子一颗心偏到天边去了,不声不响的给了胤禟双字封号,自己还得违心拟旨,气得没咬碎一口银牙。
同兄弟们退出养心殿,胤祉看向前方渐行渐远的大阿哥,眼神闪烁,提脚追了过去。
大阿哥胤禔几经战场,容貌较其他兄弟多了几丝刚硬坚毅,看了胤祉一眼,又继续前走。胤祉轻笑,“大哥不是最喜欢兰花,臣弟府上倒有几株好的,大哥若喜欢,臣弟遣人给大哥送去。”
“有劳三弟破费了。”胤禔整个人都淡淡地。
胤祉笑,“大哥太客气了,前儿些天,弟弟的门人孝敬了弟弟几坛子二十年陈酒,大哥明日若闲了,咱兄弟一同尝尝。”
“这些天兵部事情有些多,且以后再说吧。”胤禔眼神冷淡,转眼到了宫门,便道,“三弟无事,大哥先走一步。”
胤祉满面笑容的同胤禔道别,上了轿子,满面阴沉的拿起一本书攥在手里,低头一看,竟是刚刚刊印的《红楼梦》,又是一阵子气闷,抬手将手摔在车中厢底,胤祉阴声道,“回府!”
22、明珠(全,可做番外看)
胤禔是康熙最年长的儿子,自十五岁离开上书房便开始在康熙身边当差,历练多年,对胤祉的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此时,胤禔却是有些倦了。
胤禔并没有回府,这些天明珠的身体有些不好,人年纪大了,着了凉,喝了药总不见好,朝中请了假,康熙也派了御医,一直在安养。对这个舅舅,胤禔向来感激,便叫人回府拿了药材,转去明珠府上。
明珠贵为一朝国相,大阿哥的舅舅,自是权势煊赫。府中也修建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精致至极却无半寸逾越之处。已是暮春,明珠仍穿着厚料棉子,坐在湖畔长亭喂鱼。
侍从带着胤禔进来,明珠欲施礼被胤禔双手扶住,“舅舅不必多礼,身子可好些了?”
胤禔是个直爽的人,眼中俱是关切,明珠心内一暖,请胤禔坐下奉茶道,“老毛病了,无大碍无大碍,大阿哥不必持念。”
“舅舅多休息几天,把身子养好是正经。”胤禔道,“我带了些药材来,舅舅瘦了许多,让御医看着调补些。”
明珠点头,一双睿智的眼睛满是笑竟的望向胤禔,“大阿哥可是有何难处,说出来,臣或许可为大阿哥开解一二。”
胤禔几句将事大略说了,声音中有几分悲切,“我真觉得自己就是个天大的笑话!舅舅!我不敢说自己有多大功劳,我!”
明珠抬手止住胤禔将在出口的话,皱眉道,“禁声!您是天潢贵胄,大阿哥,您开府多年倒忘了谨慎二字了么?”
胤禔脸上一派颓废,明珠不急不徐道,“大阿哥,臣同您说过许多遍,您不必在意九阿哥,只要不得罪他,他绝不会同您做对。”见胤禔似是不服气,明珠笑着叹了口气,耐心的道,“九阿哥此人,绝非凡品。恕我直言,他的资质,远在众皇子之上,便是太子殿下也有所不及。若他为储君,臣绝不赞同您同他争位。可是九阿哥并非嫡子,并且他一再表明自己并无争储之心,皇上亲自抚养他长大,又怎能不清楚九阿哥的本事呢。皇上派了多少一等侍卫在他身边,说是保护,何尝不是一种监视。皇上封他为睿贝勒,这本身就是一种警醒。九阿哥是聪明人,当然不会去谢恩,谁得到这种封号能不惶恐呢?九阿哥的愤怒难道掩饰起来皇上便不会知道了么?既然皇上什么都知道,那掩饰便不如不掩饰。您想想,九阿哥违心去谢恩,皇上如何想?九阿哥恼怒,发脾气,皇上又如何看?”明珠双眸灼灼的盯着胤禔,一字一句的说,“大阿哥,您一定要记住,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自作聪明的人!”
胤禔茅塞顿开,起身躬身道,“多谢舅舅开解。”又坐下听明珠道,“依我来看,诸位皇子,独九阿哥最肖万岁爷。”说到康熙,明珠也有几分感慨,“我伴驾多年,万岁爷是少有的圣君,擒鳌拜撤三藩平拒俄罗斯平准噶尔,其胸中谋略智慧,岂是我辈所及?万岁爷并未对太子失去信心,我们便不能去动太子,不但我们不能动,别人也不能。九阿哥是把好刀,可用不好,难免会割了自己的手。这一点,万岁爷比谁都清楚,所以您不必将九阿哥放心上,有万岁爷在,九阿哥不大有机会碰到兵权。“
胤禔有些急了,“那照舅舅说,便是太子真不在那个位子了,也轮不到外甥不是?”
“九阿哥非池中之物,之前他年龄小,贪玩儿也难免。如今他封爵大婚,难道还能不上朝当差么?只要他当差,我便有办法让他出错。”明珠轻笑,“皇上对太子如何,犹不能容索额图做大。我看九阿哥忍耐的功力可远不如太子殿下,皇上待他信任却是有限的……”明珠轻声一笑,“大阿哥,您还年轻,老臣还等得,您就等不得了吗?请您全心全意为皇上办差吧,皇上圣明独照,臣相信您会成为皇子中第一个得封亲王之人。”
胤禔阴暗的心情仿若给明珠洒了一把阳光,唇角一翘,“舅舅看人素来是准的,有舅舅在,我还担心什么呢?”
“大阿哥,你看三阿哥文采裴然四阿哥刚正冷厉五阿哥七阿哥无甚大志办差也妥当,八阿哥温雅翩翩,十阿哥出身尊贵,这么多皇子都在长大,如今还只是个开始呢。”明珠声音中有种志在必得的狠戾,“当下您只要说服惠妃娘娘给八阿哥指一位出身尊贵的福晋才是最重要的事。”
“舅舅说的是。”胤禔笑着点头。
胤禔心满意足的离开,明珠却是一阵嘶心裂肺的咳喘,一名青衣文士自假山后走出,为明珠递上一杯温水,“相爷总为这些事费神,这病怎么能好呢?”
明珠喝了几口水总算舒服了些,喘息着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张先生请坐。”
文士也知多说无用,眼中却是黯然,“相爷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大阿哥想一想,时间还长呢,若没了相爷,大阿哥可要怎么办呢?”
明珠苦笑,“大阿哥性子直,又藏不住事,偏对皇上又有几分孺慕之心。这次未能更进一步,大阿哥极是灰心。”
“您若真心为大阿哥着想,便该劝他息了那心思,皇上一心想当个千古圣君,总不对儿子动手。”文士有几分急切,“您跟着皇上多少年,何必去触他逆鳞!如今您为大阿哥画一张大饼,这是要把他往绝路上引么?”
“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你认为日后太子登基会放过大阿哥么?”明珠冷冷一笑,白皙的脸上绽出一抹讥诮,“爱新觉罗家何曾有如此大度的人了?”
“纳兰——”文士还欲说什么,明珠冷冷的起身,保养的极好的脸冷若冰霜,眉间却是掩饰不去的悲凉,明珠深深的望着文士已年华老去的面容,伸手轻轻的去触碰文士瘦削的脸孔,将近未近时却忽然转身,“文远,离开相府吧。”
留下这句话,明珠转身离开,再未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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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呢,此章较短,与上文有联系,大家也可当做明珠的番外来看!后面还会不断有新人物出场。
虽说小九这只蝴蝶扇了下翅膀,可诸位皇子该争的还是会争,怪就怪老康生了一大堆能干的儿子,所以说儿子多了也不是好事,计划生育也有其好的一方面么。
呵呵,一月一号入v,看文的亲亲们,这章是2010年最后的甜点了!
嫡子嫡孙
胤禟还迷迷糊糊的在炕上睡呢,就听到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来被要求安静的养心殿响起小太监尖扬的嗓子,“回万岁爷,太子殿下着奴才来报,太子妃要生了。”
康熙已穿戴好准备上朝,听到这消息倒没欢喜,不由皱了下眉,“御医不是说还要再过一个月么?”他一个做公公的倒不是关心儿媳妇,康熙实在着紧太子妃肚子里的嫡孙。
小太监面上有些惧色,伏在地上道,“听说是太子妃早起时不小心扭了一下,殿下宣了御医。”
当初孝诚仁皇后——太子殿下的生母生太子时,康熙都没如此担忧过,正想着过去看看,还没站起来就想到暖阁里睡着的胤禟,对梁九功道,“叫九阿哥起来。”
康熙是史上很有名的勤政皇帝,此时也不急着去上朝了,着人把胤禟叫醒,便带人一同先去了毓庆宫。
毓庆宫内倒还是井井有条,向来沉着优雅的太子殿下却有些稳不住,站在院子里转圈儿呢,面上一片焦躁。见康熙到了,太子几步上前行礼,强笑道,“些许小事,倒惊动了皇阿玛。”
康熙挽住太子的手,沉声道,“这是朕的嫡孙,哪里是小事。”康熙拍了拍太子的手,安慰道,“别急,这孩子有朕的福气罩着,定会平安无事。”话里话外,根本没提太子妃。
胤禟暗暗撇了下嘴,正色道,“皇阿玛,虽说现在还早,也不合规矩,还是宣二嫂的额娘进宫吧。”
康熙点头准了,又劝导了太子几句,免了太子的早朝,才带着大批的侍卫太监浩浩荡荡的朝乾清宫赶去。胤禟望着康熙笔直坚毅的身影,明皇的龙袍在这个男人身上有着无限的雍容霸气,又转身看了眼满是焦急慌乱的太子殿下,胤禟暗暗叹了口气。
胤禟不上朝,也不好就这么离开,便陪着太子等太子妃生孩子。
太子妃的生母董鄂氏十万火急的赶进宫,匆匆行了礼便要进产房,胤禟自小林子手中取过一个白色瓷瓶交与董鄂氏,轻声道,書香門第“夫人告诉二嫂,如果她死了,这宫里还有谁能庇护她的儿子呢?这里有两丸药,若二嫂实在虚弱就给她吃下去。”
在宫里,唯药是不能乱吃的,董鄂氏不由转头看向太子殿下,太子顾不得思量,便道,“小九素通医道,夫人带进去吧,或许有大用处。”
说太子与太子妃有啥太深的感情,这绝对是开玩笑。太子也期待嫡子,这许多年,太子妃终于有了身孕,如今又是难产,让太子不由想到自己的生母,对太子妃便多了几分怜悯。太子脑袋一热,抬脚便要往产房走,纵然与太子妃不若康熙与自己额娘的感情,太子也希望能在妻子危难的时候给她一分希望。
见太子要去产房,一大堆的奴才围了上去,太子的乳母劝道,“主子爷,您身份尊贵,可不能去那个地方。”
“太子哥哥,二嫂这么艰难的为你生儿子,你就该陪在身边。想当初珍妮生宝宝时,我也在她身边鼓励她来着。”胤禟毫不在乎,笑悠悠的扫了眼毓庆宫的侍从,道,“太子哥哥素来仁慈,如今你们倒有胆子站在太子哥哥的面前了,我看你们的脑袋是不想要了吧?”
太子的乳母脸上一阵青白,胤禟对太子笑了笑,“小路子,搀着嬷嬷去屋里休息吧。”
小路子手脚伶俐的半扶半拖的把太子的乳母一阵风的搀走了,太子对胤禟点了点头,快步去了正殿。
……
胤禟听着太子妃或低或高的嘶喊,心里想着,挺有力气的,估计不会有事。到旭日初升,康熙结束了冗长的早朝,又赶来毓庆宫。陪侍在康熙身畔的,便是太子妃的父亲石文炳。
康熙一见就剩胤禟在院子里,待胤禟行礼后便问,“太子呢?”
“二嫂的情形不大好,太子哥哥去看二嫂了。”胤禟此话一出,石文炳脸上一派灰败,若不是小太监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定要摔到地上去,因在御前,石文炳只得忍住悲声,此时双目涨红,倒让人看了十分不忍。
康熙冷声道,“不至于此。给石大人搬把椅子来。”
石文炳袖子抹了把泪,躬身道,“奴才不敢,奴才实在坐卧不宁,皇上还是让奴才站着吧。”
没待半刻钟,一阵响亮的啼哭声传来,便有嬷嬷跑出来,满面喜色的福身道,“回万岁爷,太子妃平安诞下嫡子。”
石文炳轻轻念了声佛,康熙也是满面喜色,母子平安当然是最好的结果,笑道,“赏,毓庆宫的奴才皆赏半年的份例!石文炳,你有个好女儿,朕有个好儿媳啊。”
石文炳一听这话,忙感激涕零的谢恩。如今孩子刚出生,也不可能抱出来给人看,康熙听到嫡孙平安出世,也无甚牵挂了,笑道,“你与朕是儿子亲家,不必如此多礼。估计你家老太太也惦记着呢,朕便不留你了。”
石文炳万千谢恩,喜气洋洋的回府。
康熙微微一笑,连眼睛里俱是温柔感叹,胤禟想到康熙对赫舍里皇后的一派深情,默默的看向正室中陪在太子妃身边的太子殿下,感到肩上一重,康熙胳膊一伸,揽住胤禟的肩膀,“行了,你小侄子平安了,你做叔叔的也不用守着了,随朕回去用膳吧。”
“还说呢,大早上也没睡好。”胤禟嘀咕着,康熙哈哈大笑,“好好,用了膳随你去睡,朕定不让人扰你好梦。”
……
康熙对一个人的重视,从他源源不断的赏赐便能看出来,康熙当天便为太子嫡子赐名:弘旭,取旭日初升之意。
太子嫡子盛大的洗三礼,甚至比太子当年更隆重。毕竟太子出世时正赶上三藩作乱,康熙正缺银子。此时国泰民安,康熙将自家亲贵请了个遍,像裕亲王等人的请贴还是康熙御笔亲写,完全可知康熙的愉快。
待弘旭阿哥的洗三初结束,康熙对太子道,“胤礽,听说你昨天去小佛堂了。”康熙对赫舍里十分深情,在宫里专门盖了小佛常供奉赫舍里的画像。
太子道,“那天石氏难产,让儿子想到皇额娘了。”太子望着康熙,眼中全是孺慕之情,“皇阿玛将儿子带大,实在是很不容易。”
康熙十分欣慰,笑道,“你皇额娘泉下有知,见你这么懂事,肯定很欣慰。”
这话,康熙在太子幼时经常提起,此时太子听了笑道,“儿子都二十几岁的人了,皇阿玛还当儿子是小娃娃呢。”
康熙爱屋及乌,对太子异常宠爱,否则也不会将毓庆宫建得比养心殿更华丽,更不会让太子奶公去做内务府主管。不论史书中这两父子如何走向绝裂,没有人会否则康熙早年对太子信任与疼家。
康熙笑道,“朕的保成长大了。保成,如今四海升平,待朕老了,朕便将这个国家交给你来治理。你要好好教导弘旭,待日后,他便是你的储君。千百年后,我们祖孙的名子被后人提起时,都得让人称一声圣明之君,才不负先祖之望!”话到最后,康熙极是豪迈。太子也有几分热血沸腾,跪在地上郑重的听了康熙的教导。
康熙在养心殿赐宴,同太子商议起几位阿哥的婚事,皇室皆是政治婚姻,嫡妻家族不能太低,让人笑话,可也不能太高,凌越皇权。
“良氏出身低了,老八做事还踏实,朕看安岳亲王的外孙女便不错。”康熙道,“至于老十,科尔沁乌尔锦噶喇普郡王的女儿朕已经看好了。太子,你要记住,这江山是咱们满人的。蒙古女人,为妃为贵妃都无妨,绝不可为后族。”
太子笑着点头,“儿子记下了,倒是小九的婚事,要不先问问宜母妃的意见?”
“你觉得小九如何?”康熙好似漫不经心的问询。
太子心中一警,笑道,“自是好的。九弟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小时候就聪明,如今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我们兄弟中拔尖儿的。再看九弟为人行事,有规矩知进退明礼仪。弘旭平安出生,我还得谢九弟一声才是。”
“你与小九兄弟融洽,朕十分欣慰。”康熙道,“朕希望你与他,能如同朕同你裕王伯父一般,成一段明君贤王的佳话。”
太子忙道,“儿子才智远不及皇阿玛,小九又怎比得上二伯,皇阿玛折煞儿子了。”
“你们还年轻呢。”康熙笑道,“朕还有几年时间,可以指点你们。”康熙见自己的继承人如此出色,也十分欣慰。不怪康熙这么说,他他爷爷他祖爷爷都命不长,更不用提他那命短的老爹,康熙觉得自己能活到六十岁就算长寿了,到那时太子更成熟,也能更好的观察诸位皇子,自己退位才放心。
康熙并没有明确的点明胤禟的福晋人选,又说了些事,便让太子退下了。不是康熙多心,他看人向来准,几个儿子,就是太子有心思他也明白一二,到今天,他对太子都未有不满。太子是他亲手教导养大,举止风范都与康熙十分相似。其他几个儿子从武者如大阿哥虽有赫赫战功,谋略却稍有不足,过分依靠明珠更让康熙厌恶。三阿哥虽好文事,却是个画虎之才,也不得康熙青睐。四阿哥喜怒无常,人缘儿太差。五阿哥七阿哥都是缩头过日子,事不干己不开口。八阿哥八面玲珑当差妥当,为人却稍显决断不足,再者母家出身太低。十阿哥大咧咧的无上者之风,十一阿哥更不用提,同十阿哥倒似一母同胞。十二阿哥由苏麻喇姑养大,谨小慎危的性子学了个十成十。
余下阿哥太小,暂看不出优劣。独胤禟让康熙十分为难,要说感情也有感情,三年的亲身抚育做不得假,可这感情中夹杂了太多的试探提防,两人心知肚明。再者,胤禟脾气不好,又极有手段,眼光也看得远,这要在乱世,定是枭雄之才啊。可惜胤禟没生在乱世,也没生在正宫皇后的肚子里,可见这小子运气不好。康熙想压一压胤禟,便出了个封号的昏招,这一场闹下来,人家倒赚了个双封号。可康熙又觉得不放心,可如太子说人家明规矩知进退,也从没做出过格的事,人家一直喊着不上朝不参政呢,人家连个小门人都没一个,你康熙皇帝也不能凭自己的猜想就把儿子宰了吧。这可是亲儿子,康熙也不是昏君。
过了几日,康熙为三个儿子赐婚。三等公董鄂七十的嫡女指婚九阿哥胤禟。
小心眼儿
宜妃倒是准备了几个秀女的人选,可康熙压根没有问询她的意见,便赐了婚。虽让宜妃有些吃惊,但也惊喜,三等公的门第,可不低了。
董鄂家接到这指婚旨意,着实欢喜了一番,与皇子联姻,是极有体面的事。可一想到这九阿哥的长子,董鄂太太又有些发愁,对丈夫道,“咱们女儿这一进门就要当妈,也是难做。”
“只是个庶子,能有什么。”董鄂七十道,“皇家阿哥,庶子庶女的还能少了不成,这话,你别当着敏敏的面儿说。要好生教导她如何有嫡母的气度才是。”
董鄂太太笑称是,问道,“妾身女眷,也没见过九阿哥。爷每日上朝,可知九阿哥什么模样?长相如何?”
“九阿哥还未上朝,不过听说肖似宜妃娘娘,定差不了的。”董鄂七十道,“早听人说九阿哥聪明过人,极得万岁爷欢心。你明日去给太后谢恩,说不定会见到呢。”
两人未说几句话,便有管家来禀报,有族人同僚差人送帖子贺喜了。董鄂太太忙出去应对不提。
胤禟在大婚前并没有去提前看看自己未婚妻子相貌的兴趣,因为法国女王的使者到达京城,并且很客气的带了许多礼品以及一堆伺候宝宝的法国侍从与教授宝宝法国学问的老师。
康熙这才闹明白,同胤禟生儿子时还是公主的身份,没想到这公主挺辣手,回去喀嚓喀嚓的把自己两个弟弟宰了,自己做了皇帝。
“这是什么蛮夷之地,女人也能做皇帝了。”康熙真是一千个不理解,愤愤的喷了胤禟一脸唾沫,“简直就是武则天临世!”
“人家法兰西同咱们大清风俗不同,公主皇子一样,都可以做皇帝的。”胤禟笑着奉茶,“那些侍从老师,儿子便做主让他们留下了。”
“你还真要把孩子还回去!”
见康熙要急眼,胤禟笑,“皇阿玛,您仔细想想,宝宝是我的儿子,也是珍妮的长子,珍妮如今是皇帝,宝宝便是法兰西皇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等孩子长大了想去法兰西,我们兵不血刃让自己的子孙占了一大块土地回来,虽说离得远些,难道是坏事不成?”
沉默片刻,康熙道,“你觉得宝宝能顺利继位?”
“珍妮既然派了教师来,便是有这个意思。”胤禟轻声道,“这种事谁敢说有十成十的把握呢,纵然宝宝不去法兰西,始终是我的儿子。所以我说开一条海上商道,对大清是有好处的。”
康熙道,“你开始便打得这个主意?”
“阿玛。”胤禟浅浅一笑,十分动人,转身坐在康熙的身边,“我希望宝宝能成为法兰西的皇帝,不仅于国有益。纵然于我,也是一道保障。阿玛是我的亲生父亲,尚且相疑,何况兄弟?我如何坦诚相待,说我于皇位并无奢望都是虚的。我的能力摆在这儿,我额娘的份位,外公的身份家族都让人觉得危险,纵然我不掌权,帝心相疑,哪里是我的活路?如果宝宝能继承法兰西的皇位,相信不论谁为帝,都不会轻易杀害外国皇帝的父亲。”
康熙是个十分要面子的人,纵然知道胤禟说的都是实话,也博然大怒,冷冷的说,“你觉得朕对你起疑!那你就该好好想想自己是不是不谨慎,有没有做过让朕疑心的事!你扪心自问,这许多年,朕何曾有半点儿对不住你的地方!書香門第”别人见康熙大怒,早跪下认错,见胤禟仍好好的坐在自己身畔,康熙“蹭”的站起身,把人拎起来,大骂,“朕一片心意全当喂了狗!给朕滚得远远的!”说完,一脚把人踹了出去。
胤禟倒不恼,见梁九功一脸惶恐的守在外面,拍拍屁股上的尘土,隔着窗子道,“嗬,没见过骂自己儿子是狗的,我是狗,皇阿玛能有什么好处不成!阿玛也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被说中心事恼羞成怒吧!见过要面子没见过这般死要面子的,我还说假话了不成!我看皇阿玛比起唐太宗来差远了,人家唐太宗还能讷魏征之谏呢。皇阿玛若是想做个千古一帝,先改改这小心眼儿的毛病吧!”
梁九功小跑到胤禟面前,恨不得跪下,作揖哀求道,“爷啊,亲祖宗爷啊,求您老先回去吧,奴才求您了。”
胤禟也不能等着康熙“赏”,今天也算出了口恶气,敢封我为“睿”贝勒,气不死你。转身快步跑了。
出了养心殿,胤禟一头撞到一个人身上,熟悉的龙涎香,抬头便落入太子殿下满是温柔笑意的眼睛里。
“什么事急成这副模样。”太子身量接过一七八,比现在的胤禟高一头,轻轻松松的一揽便止住了胤禟的步子,又骂小林子,“你是怎么伺候你主子的?”
小林子跪地认错,胤禟笑,“太子哥哥这是要去给皇阿玛请安吗?还是先缓缓,现在皇阿玛心情不大好,我都给赶出来了。”
太子笑着点了点胤禟的额头,“是你惹皇阿玛生气了?”
“跟我无关。”胤禟笑,“珍妮托人送了许多小孩子物件儿,待我整理好了,给几个小侄儿送去耍。”
“给弘恪玩儿就是,想着他们做什么。”太子捏了胤禟的小脸儿一下子,“规矩着走路,别莽莽撞撞的。去吧。”
胤禟谢过太子殿下,带着小林子走了。
太子殿下依旧去了养心殿,康熙正在喝茶,并不曾见有生气的迹象,康熙见太子的神色,笑道,“碰到那臭小子了!”
“皇阿玛料事如神。皇阿玛心胸宽广,也不会真与小九计较。”太子笑着坐下。
“如今法兰西的人还在,朕先不跟他算帐。你来有什么事?”康熙当初年轻气盛时就能忍鳌拜,如今做皇帝多年,更添涵养,何况胤禟那张臭嘴,康熙也早有体会。两人恩怨暂且不提,先安置好那些洋毛子才是正经,照康熙想这也是好事,一刀一枪未动,自家孙子以后成洋人皇帝了,这是天大的好事。如今胤禟把话讲明,康熙对胤禟也多了几分怜惜。
太子笑,“也是为了那些洋毛子的事,弘恪生母是这样尊贵的身份,但从嫡庶而言,又是小九的庶子了。让人家女皇知道,面儿上倒不好看,依儿子所见,不若给弘恪赐爵。”
“接着说。”康熙示意道。
“弘恪年纪还小,一个贝子也够了。”太子笑,“九弟也算是为大清立了一大功。”
“小九的爵位不宜再提,他才多大个人呢。弘恪是咱们爱新觉罗家的子孙,日后如何也是以后的事了,这事你想得妥当。”康熙略说了几句便让太子退下了,咬牙切齿的想着日后如何收拾胤禟的手段,敢说朕心眼儿小,好大的胆子,朕就小给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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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有比康熙心眼儿更小之人,胤祉爆发了,对着四阿哥道,“这弘恪一个小奶娃子,便赐了贝子爵,总是不大妥当。”
四阿哥道,“弘恪生母这样的身份,赐爵也正常。”倒是老九实在不像话,这个女皇也无甚廉耻,四阿哥十分看不上这种无媒苟合的行为,连带着对胤禟也有几分不满。
八阿哥胤禩笑道,“皇阿玛的恩典,自然是有道理的。三哥,四哥,这也近午膳了,不如到弟弟那儿喝一杯。”
胤祉同胤禩交情不深,何况当初他十分瞧不起胤禩,此时虽然知道康熙给胤禩指了门好婚事,可也拉不下脸去结交,所以说文人的酸气害死人哪。胤祉客气的拒绝了,胤禩风度翩然,并不介意。
胤禛便同胤禩去了阿哥所。
两人的口味儿都偏于清淡,几碟小菜一壶清酒,更有隐隐花香,见胤禛的神色,胤禩笑,“是小九院里的蔷薇花香。”
胤禛此时才拉下脸,“也不知道小九这脑袋里想着什么,总是做出这种着三不着两的事。”
“他也不容易。”胤禩垂眸不知道想什么,嘘叹了口气,为胤禛斟酒,“咱们是皇阿玛的儿子,跟着皇阿玛走总不会错。别人的事,我们还是少管。”
胤禛点头,“你说的对。等你出宫开府,多往四哥那里去,咱们兄弟多喝几杯。对了,我还没问你呢,皇阿玛给你指的婚事,你可满意?”
胤禩举杯喝了一口,笑,“名门贵女,皇阿玛的恩典,我怎么会不满意呢。”
胤禩脸上满是微笑,眼睛却全是疲倦,看得胤禛一阵心疼,“不想笑就别笑了,在我面前还装什么。”
“不瞒四哥,我听说郭络罗氏脾气不大好。你也知道我额娘……”胤禩轻叹一声,却让胤禛莫名的沉重,取下胤禩手中的酒杯,道,“别喝酒了。咱们兄弟,她再尊贵也尊贵不过你我,你堂堂皇子,还能让一介妇人拿捏住不成。”
胤禩眼睛一眯,笑了,“四哥说的是。”
胤禛见胤禩白皙精致的脸一扫颓然,更显得文雅俊秀,不由道,“都说老九是个秀气的,我看八弟才是空谷幽兰,不染尘俗。”此话一出口,胤禛自己先尴尬了,他素来沉稳,此时喝了杯酒,倒失态了。
胤禩眉眼一吊,笑悠然,“怎比得四哥俊眼眉飞,花容月貌呢。”
胤禛笑了笑,可不敢乱说话了。胤禩没好气的给胤禛布菜说,“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好弟弟,是哥哥孟浪了,语出无状。”胤禛笑着致歉,良嫔因容貌得宠,自己这个八弟也向来忌讳别人说他相貌。
胤禩一笑也未放在心上,重新恢复成温文雅致的模样,同胤禛用膳。
狗血,挨打
康熙是个很讲究礼法规矩的人,他喜欢的也是温柔缱绻的女人,给自己儿子挑老婆也尽量要性子好的,守规矩的名门之女。当时听到胤禟同个洋公主搅在一起,第一感觉就是这洋女人真不讲究,不懂礼法。怪道人家称这些洋人为夷人,果真是有根据的。
如今还未感慨完,便给自己家满人给打了脸。
康熙活了四十几年,从未见过这般不识好歹的女人,当场气得拂袖而去!
说话当时康熙刚忙完法兰西使团的事,瞅了个好日子给刚会爬的弘恪赐了爵,又加赏了董鄂家。午膳后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太后虽不是康熙的生母,但康熙此人十分守礼,对嫡母也极尊重,这太后也是个聪明的,知道皇帝不是自己的亲儿子,就在慈宁宫安享富贵,俗事不管。
此次选秀,娘家郡主赐婚十阿哥,太后也觉得十分有面子。不过,太后还有一桩心事未了,端亲王府的新月郡主。
这新月是端亲王嫡女,照理说同太后没联系,可新月的额娘是太后表姐的女儿,太后年轻时同这位表姐感情极好,便留了新月在自己身边照顾。
眼瞅着皇子指婚结束了,太后就寻思着抽着空子跟康熙说说,怎么着也不能亏了新月才是。
见康熙来请安,太后也十分欢喜,问了皇帝午膳吃了些什么,又叮嘱了几句,十分关怀。
新月亲自捧了茶奉上,太后笑,“皇帝尝尝,这是端王福晋带来的新茶,我吃着倒好。”
康熙心情好,见这丫头有些面生,便多问了一句。知道是端亲王家的格格就夸了几句,心中却有些为难。太后在内宫多年,自己又无儿女傍身,早把康熙当成自己儿子待,母子间素无嫌隙,太后的意思康熙自然明白。只是端亲王乃异姓王,前年康熙才借由子解了他的兵权,着其返京。对这位郡主,康熙思量的便多了些。
“新月这丫头,也知文识字的,性子也温柔,皇上可不能委屈了她,哀家看着……”太后笑眯眯的赞着,哪知新月搂着茶盘子“扑通”跪地上去了,仰着小脸儿,泪珠儿顺着眼角一串串的掉在地上,看着太后一阵子心疼,“丫头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人给你委屈受?”
康熙见这阵势便心有不喜,哭哭啼啼的哪有半分旗下姑奶奶的气势。
新月给太后康熙嗑了头,哀哀切切的说,“奴婢知道太后娘娘一片好心,想为新月指门好婚事,新月却是宁愿一辈子在太后娘娘的身边伺候太后娘娘。”
太后当下不悦,拉下脸来,“胡言乱语,这是什么话!你一个女孩子,哪里听来的这些混话。”
“你不想嫁,可是有什么原因,说出来,皇额娘同朕都会为你做主。”康熙倒是不急了,悠悠问话。
新月泪落的更急,洇湿了一小块儿地毯,仰着头,新月道,“奴婢已心有所属,无奈那人已经指婚,若皇上开恩,新月愿为奴为婢,只愿守在他身边。”
还知道以退为进了,康熙心中那指火啊直烧到九宵之外,面上仍是不喜不怒,“哦,这么说你同人有私!”
“是奴婢自作深情。”新月一双泪眼眨啊眨,看得康熙一阵恶心。
“你给哀家闭嘴!”太后气得直喘气,眼瞅着要晕过去,不过老太太保养的好,一时半会儿还能挺住,康熙忙扶住太后,自鼻子里哼出一声不屑来,“皇额娘何必同这种不知羞耻的东西生气,也不值当的。”
新月扑到康熙跟前,紧紧拽到康熙的袍角,哀声道,“皇上,新月自三年前看《红楼梦》开始,一片心便在九阿哥身上,求皇上开恩将新月赐给九阿哥吧,新月愿为侧室!新月是真心喜欢九阿哥!”
康熙死忍着才没一脚踹出去,怒喝,“新月格格病了,还不堵了嘴抬下去!都是死人不成!”
几个孔武有力的嬷嬷飞奔出来把死死哀求的新月拖出去,太后又气又悲,拉着康熙的手老泪横流,“作孽啊!这个丫头真是魔怔了!哀家大半辈子也没见过这样的格格!都是哀家糊涂了,还想着她是个不错的,想给她找门好亲事!她竟然说出这种没王法的话来。”
康熙冷厉的扫向周遭的奴才,厉声道,“今日的话谁传出半分出,朕把你们活着剥了皮!”收回眼光,康熙温声的劝慰着太后,書香門第“皇额娘一片好心,是这丫头不识抬举。不识抬举倒罢了,还敢把小九扯进来。这丫头在皇额娘宫里,可是跟小九见过面?”
太后摇了摇头,轻声道,“皇上过虑了,咱们家的孩子哪是这样糊涂的,更别提小九了,选秀的时候他也知道避讳。”
宣召太医给太后诊了脉,康熙一直等到熬好了药,服侍太后喝了,才告退离开。
康熙坐在软榻上,斜着身子,一只胳膊撑着美人靠,半眯着眼睛望向跪在自己跟前的胤禟。待半刻钟,才叫了起。
胤禟在心里问候了康熙的祖宗,乖顺的站在康熙跟前,康熙道,“梁九功,给九阿哥看茶看座。”
梁九功搬了个小绣墩儿,又奉了香茶,胤禟喝了一口,康熙问,“尝着如何?”
“还成吧,一般,我不太喜欢喝茶。”胤禟向来信奉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之道,遇招拆招,遇话回话。
康熙一笑,“端亲王福晋进给太后的茶,尝过么?”
“没,听说太后跟前有秀女伺候,儿子得避嫌呢,都是让周嬷嬷带了宝宝去皇玛嬷跟前替儿子进孝。”胤禟这话滴水不漏,康熙笑,“你避了半天嫌,怎么那个新月倒哭着喊着要嫁给你呢?”
胤禟庆幸自己没再吃茶了,否则得一口呛死,此时也险些碎了手中的茶盏,手一歪流了一手的热茶水,烫得胤禟一激凌,“腾”的站起来,不可置信的望着康熙。
梁九功忙上前接了胤禟手中的茶盏,康熙见胤禟的神色不似作伪,总算稍稍气平,自袖中取出一块明黄的帕子丢给胤禟,“擦擦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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