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冷草咸池 作者:南枝
正文 第5节
冷草咸池 作者:南枝
第5节
楚岫原来还做低眉顺眼盯自己脚尖状,听皇帝这么一说,骇得差点没站稳,踉跄了一步才稳了心神,朝秦月偷瞥去一眼,正看到秦月马着脸朝他努嘴眨眼,楚岫根据现场的状况,想秦月应该是在向自己求救。在这个世界上秦月是他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一个朋友,为朋友两肋插刀本是应当,再加上对秦月虽没有爱情,娶她却也是很好的事,便马上跪下谢恩,“公主乃金枝玉叶,地位尊崇,能得公主相伴自是微臣莫大的荣幸!”
“哼!”
皇帝轻轻哼了一声,声音虽小,在这个静寂如死寂的宫殿里也足可听清和听出他的怒气,“不过,公主可不是什么完璧之身了,你不在乎?”
“呃?”楚岫因为皇帝这一句猛抬起头,看向一边的秦月,秦月没什么表示,紧抿着嘴望向一边,倒是于贤妃一副更加焦急的样子,她一会儿望着皇帝一会儿望着地上跪着的人,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来。
楚岫吃惊,并不是因为自己在乎秦月的完璧之身,完全是因为秦月还这么小就和别人乱搞实在让他不太接受,后来即使想通了,也为到底是谁让她破了身疑惑。
“哼!你这幅样子能让谁娶你,行为丝毫不知收敛!”皇帝一双冷眼扫过秦月、楚岫后盯着跪在地上的人,“于卿,你污了公主,本应当斩,且看在你父亲为国鞠躬尽瘁、你姐姐为朕生下皇长子的份上,免你死罪。……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你革去职务西北充军吧!”
“皇上,皇上,您不能这么做!文青他还小,……”于贤妃听到宝贝弟弟要充军西北,马上哭泣起来。
“他擅闯皇宫,染指公主,本来朕做主将秦月下嫁于他又何尝不可。只是,你也看到了,公主宁死也不愿意嫁给他,那他就必须为此负全责,玷污公主的罪责如何,想你也清楚!”皇帝打断于贤妃的话,没有最开始的厉声厉色,不过也绝不容情。
楚岫跪在地上,地上虽有地毯,跪久了也难受得很,听到皇上的言辞,知道自己所想不差,秦月将于文青弄进了皇宫,还来了一次颠鸾倒凤,她肯定是想着自己这样做,不是完璧之身,就不会再被送走和亲了。
楚岫轻叹了口气,没想到秦月这般决绝和不分轻重,看来还是自己娶她好了。
“皇上,我根本不知道她是公主,也不知道是怎么进的皇宫,更不是有意要染指公主,皇上,不知者无罪,您从轻发落吧!”于文青在外一副纨绔子弟样,在皇帝面前丝毫不敢放肆,只是磕头求饶。
此时秦月在一边对地上的于文青怒目而视,骂道,“没用的孬种!敢做不敢当!”
“秦月,你要朕将你在皇宫关一辈子么?”
皇帝的话让秦月马上变了脸,“皇兄,你答应我的,只要楚岫愿意娶我,你就放了我,再说,我根本没有错,全是这个人仗着武功比我高,喝醉了酒强逼与我!”s
“可易卿不愿娶你!”皇帝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楚岫,对秦月冷语道。
“楚岫,你不愿娶我么?你也因为我被玷污了瞧不起我?看不上我?”秦月双眼含泪,切切的望着楚岫,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楚岫看秦月这个样子,比起说她是在难过,他更相信她是在演戏。楚岫不敢怠慢,马上说道,“微臣不敢!无论公主是怎么样子,都仍然是公主。”
“那你的意思是,你会娶我了!”秦月语中带上欢快,朝皇帝说道,“皇兄,楚岫不在乎。”
皇帝正要因为秦月的话发脾气,门外就有了通报声,“皇上,太尉大人求见!”
这天是小朝,皇帝本应前去朝会,因为出了公主的事情,便罢了朝。
于贤妃被皇帝叫到揽月宫后,知道出了大事,便派人前去通知了于太尉前来。
皇帝听到通报声,也不作声,看了于贤妃一眼后,才出了内殿。于贤妃也跟在皇帝身后出去了。
楚岫脚已跪麻,看皇帝出去后,哀叹自己要继续跪下去的命运。
秦月从矮榻上起身,上前将楚岫拉起来,说道,“别跪了,皇兄已经出去了!”
看到于文青望向这里,秦月也不理他,继续对楚岫说,“你说过要娶我的,不能反悔知道吗?”
这时,秦月的脸上并没有刚刚那种假装出来的极致的伤心,却是淡淡的哀愁爬上眉梢,她紧握着楚岫的手,微微发着抖。楚岫本还记着皇帝昨日的告诫,想挣开秦月,看秦月这样,也只好任由她握着。
秦月为一国公主,还是皇帝的同胞妹妹,身份尊贵无比,她却用这种方法来玷污自己的名誉,希望不被远嫁他方。这个时代,女人的地位虽不是太低,但遭人玷污的公主也不会有人愿意娶了。
一向胆大妄为的秦月此时是真的在害怕。
这样的秦月是惹人怜惜的,楚岫将她作为妹妹般疼爱,马上安慰道,“没事的。只要你愿意,我就娶你!”
秦月眼中含的泪水在看到楚岫关怀的脸,听到他保证的话后,掉了下来,泪珠一滴滴往外涌,像深海里最晶莹的珍珠,也同样珍贵,毕竟秦月一向的信条是血可留不落泪。
“楚岫,你对我真好!”秦月还挂着泪水的脸上现出笑意。其实,她知道楚岫并不是因为爱她才答应娶她,但这没关系,知道楚岫心里如此在乎她,她已经很高兴了。
“哼!”于文青跪在地上不敢起来,看到这两人在一边郎情妾意互诉钟情,马上不屑起来。说来,他也痛恨自己,为什么会在比武的时候着了道,中了迷药,醒来的时候居然就在公主的揽月宫,还全身赤裸和公主同床共枕,甚至床上还有落红。
现在,他都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玷污了公主,或是中了这个刁蛮女人的计。
于文青的冷哼让秦月的脸一沉,放开楚岫走到他面前,冷笑道,“皇兄永远都是我的皇兄,只要我不愿意,你就别想娶我赎罪,当然,只要我说一句,你就只能去西北荒芜之地从小兵做起。”
“就你这个样子,我宁愿娶东街上的卖茶女也不娶你,你就去贴着你的楚岫吧!”
皇帝不在了,于文青也不买秦月的账,对秦月的话反唇相讥。
“我就贴着楚岫怎么了,至少他愿意娶我,我想嫁给他!就你这个样子,莫说东街上的卖茶女,就是东街上的老乞婆都看不上你。仗着你爹是太尉了不得了,你姐姐是贤妃你就能胡作非为了,我爹还是皇帝呢,我哥哥也是皇帝!”秦月不甘落后,拿出一副骂街泼辣女的样子,斜眼从高处睨着于文青大骂。
“也注意一下身份,不要说了!”楚岫看这两个人要一直骂下去的样子,害怕这两人声音越来越大,皇帝在外面都能听到,马上上前将秦月拉住劝说。
于文青看了眼楚岫,也从地上站了起来,偏过头看向窗帐,不再说话。
他原来还把楚岫当成女扮男装的美女,现在才知道自己错得多离谱,这分明就是个小白脸,并且还是和公主一伙的。
二二章 越闹越大
秦月显然看不上于文青,只用斜眼瞧他。
于文青对秦月这样性格泼辣的女子也瞧不上眼,虽然昨夜两人可能发生过最亲密的事,但他实在对这个女子喜欢不上来。
内殿里正情况僵持,气氛尴尬,就有太监来传召楚岫与于文青。
楚岫给秦月一个安心的眼神,便出去了。
于文青看到秦月一副高傲神气的样子,知道自己着了道,心里愤愤不平,可也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认了。知道父亲在外面,他整了整身上穿的那套里衣,看到床边的衣服却也不敢过去拿来穿上,只好愤恨的瞪了秦月一眼,有些丧气的出去了。
秦月是公主,于理不见外臣,再说,她那副样子也不好出去,便跑到门边去听外面的情况。
于太尉一副刚正正气的样子,国字脸,留须髯,脸色微黑中带红,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看到儿子于文青出来,迈上去就是一脚,硬是将于文青这样一个健壮的二十出头青年踹到了地上,“我于家怎会出了你这样的孽子,不仅擅闯皇宫,还对公主不轨,我于家怎对得起先皇,对得起皇上对于家的厚爱!孽子呀!孽子!……”
于太尉声泪俱下的痛骂儿子。
虽然他这个幺子放纵了些,但还不至于分不出事情轻重,府里美貌的歌姬舞娘丫鬟侍寝一大堆,要怎样的色貌风情没有,不论公主是何天香国色,他相信于文青还不至于就被她迷昏了头脑,冒犯了公主,定是别的出了问题。
但是,无论是不是儿子的错,现在皇上震怒,解决皇帝的问题才是紧要。
于文青被于太尉一脚踹倒在地上却不敢做声,只好爬起来在地上重新跪好。
皇帝只冷眼在一边坐着看于太尉教训爱子。于贤妃端坐在他身旁,心疼爱弟,脸露焦急,没有皇帝发话,却也不敢上前相劝。
楚岫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双手紧握,想皇帝到底要怎么做。
于太尉是两朝老臣,当今皇帝当年还是在他的力保下登上皇位。于文青也算皇帝的小舅子,于文青和公主有了夫妻之实,皇帝若是信任重用于家,就一定会将公主嫁给于文青,这样,于家权势更上一层楼,但是,皇帝却借公主之口,不仅不嫁公主还要治于文青的罪,这显然是皇帝要治于家的先兆。
楚岫都能想到这一层,于太尉这样的在朝中摸爬滚打揣测圣意不断上爬的老臣不可能看不出来。
“皇上,孽子犯下大罪,您将他发配西北本是应该,只是,老臣现在就只剩下了这么个儿子,还望皇上看在老臣为皇上尽心尽力的份上,网开一面,让他能在老臣身边为老臣养老送终吧!老臣教子无方,训下也无力,想是再无能力为皇上办事,只求皇上放老臣归田园。”于太尉伏地不起,声声力竭,只求皇帝能饶了他的儿子。
天下父母,有几个不是爱子心切的呢。
于家原来还有几个儿子,不过,到现在,于文青之前的哥哥们却都病死夭折了,所以,身体健康的活到现在的于文青是于家的独苗,也难怪于家对他纵容溺爱异常。
皇帝站起身,将跪在地上的于太尉扶了起来,“说起来,您是朕的老师。文青也是朕看着长到这般大,朕并不是非办他不可,只是,朕就这么个妹妹和朕亲,朕看他们俩已经有了这般关系,原也是想干脆将秦月赐给他算了,只是,朕的这个妹妹,向来任性惯了,她不愿意,朕也不能强让她嫁给文青,她一哭闹,朕也无法,只能这样给文青定罪。”
“老臣感激皇上的厚爱!还请皇上应允,若是能让老臣面见公主,向公主赔罪,求得公主的原谅,公主的清誉已被老臣孽子所毁,一切自当由孽子负责。”于太尉听了皇帝所言,又跪了下去,声声切切。
秦月站在内殿门边听着外殿里各人的话,嘴角翘起一丝幅度,却是一丝讥笑,不知是在讥笑不自量力的于太尉,还是在讥笑自己有这样一个皇帝哥哥。
她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和伤痛,便离开门进去了。
楚岫站在一边看这出君臣感言,就像看出戏,虽然觉得假,却不得不入戏。
“秦月一心想嫁给易卿,就这样被毁了清白,怕是不会甘休,轻易原谅文青。”皇帝语气亲切无比,却显然不会让于太尉如意。
由于楚岫一直没说话,静静的站在一边丝毫没有存在感,于太尉听到皇帝所指,才好好打量楚岫。那日,楚岫一身红衣艳丽魅惑无比,妖冶迷人的装扮颜色让见过他的人都念念不忘。此时,楚岫一身浅蓝的宫廷内臣官服,发以同色布巾所束,面容清俊秀气,神色坦荡,眼光清澈,站得笔直,让人觉得自有一股风骨。
于太尉甚至没有认出站在这里的人就是那晚的那个惊才美貌的娈童。虽然看出这个少年年纪甚小,甚至没见过他立于朝堂建功立业,但是,他长相极好,想到公主定是看上了他的美貌,所以一心想嫁给他。【本文嚴 禁轉載】
他拱手让礼道,“易大人,孽子之事,实在对不住,还望你好好劝诫公主!于某感激不尽!”
“太尉大人客气!秦月的事我怎可做主,不过,劝说自是应当!”楚岫也只好客气的回话。他极好说话的样子让于太尉、贤妃都松了口气。
楚岫望了一眼皇帝,正好对上皇帝深深探测他的眼神,心惊了一下,马上低下头说道,“一切还看皇上定夺!”
这种事推过去推过来,其实都是看皇帝脸色。
皇帝打了个手势,就有他的贴身太监总管授意去内殿传秦月,不过,转眼间,听到的却是一向镇定的太监总管弥润的尖叫声,“出人命了,公主悬梁了!”
一群人赶紧往内殿跑,却见内殿主梁上悬下一根长长白绫,秦月脖子正吊在上面,不过,脚下倒还没离开凳子,太监总管弥润正抱着她的腿脚不让她蹬凳子。
“大胆奴才,还不快放开本宫!”秦月叫骂着,脸上悲痛欲绝一心寻死。
皇帝一看,怎会不知道这是秦月耍的小手段,“秦月,你这是做什么?”
秦月的脚甚是厉害,弥润居然被她踢开,眼看就要踢倒凳子,楚岫冲上去一把将她的腿抱住,“快下来!”
秦月看是楚岫来了,就委屈的哭着任由楚岫将他抱着放下来,不过,楚岫就是个花架子,抱不动秦月差点就站不稳摔倒。皇帝板着脸在身后将两人护住,外人看来他是在护秦月,实则半抱着楚岫。
二二章 事情善了
秦月是他唯一的胞妹,比他小了近一轮之年。秦月还在襁褓中时,是他抱着秦月在宫中散步逗趣,后来,秦月出宫休养,一年也就只能在宫中住近一月,于是,他对这个妹妹特别珍惜纵容加溺爱,这才养成了秦月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丝毫没有一点女子的矜持、公主的风范。
秦月的性子皇帝了如指掌,她可不是会吃亏的主,皇帝当然不相信秦月真的吃亏失身于于家小子,一定是秦月使了手段,才使事情成了如今的状况。他也正好要用于太尉这只老狐狸办事,便顺势而为了。
秦月对楚岫有意思他早知道,只是没想到她居然会说出‘非楚岫不嫁,不然就出家为尼侍奉佛前’这种话。
别的事还好说,但是这件事就让他为难了。
本还想着秦月喜欢,就将楚岫赐给她做驸马,想楚岫也不敢嫌弃秦月。当然,这样也就断了自己那一点小念想。天下之大,要什么样的人会没有呢,别说一个楚岫,十个他也能找出来吧。
只是,当那个身体单薄的少年一副清风霁雨的样子来到他面前,他就再转不了那个将他赐给秦月的心思。他现在丝毫没有想将楚岫收入后宫的打算,他想的是一个易卿能帮他治国平天下,但是,虽然这样,想到这个易卿成为别人的夫君,即使是自己妹妹的夫君,他还是觉得有些难以忍受。
皇帝在心里轻叹口气,既然不想别人得到他,那就不让别人得到吧!
楚岫放下秦月,将她扶住,温柔道,“秦月,别哭了!”一边拿出手巾给秦月擦泪,一边不自然的退出皇帝的怀抱。
本来还能感受到楚岫身上的温度,淡淡的桃花香也从他身上轻飘入鼻,只是,只一会儿,就被楚岫躲开。皇帝深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失落,不落痕迹的靠近秦月,实则靠近楚岫,也对秦月劝说道,“你这是作甚?朕不是应允过你,你要如何便如何,这种寻死做法算什么?”
“皇兄,月儿此后还能如何做人,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你看,刚才连奴才都欺负我了,他们定还在心里看我笑话。”秦月说得语带哽咽,泪珠开始要落不落,后来便如断线的珍珠,晶莹的一滴滴顺着脸颊往下滑,眼眶泛红,脸露伤心欲绝十分颜色。
若不是看秦月表演看多了,楚岫可能也会像于太尉、于贤妃般觉得于文青真是做了畜生不如的事,无论如何是于家对不起公主,公主这般模样,都是于文青的错。
甚至连于文青都开始怀疑,自己是真的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污了公主。开始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个公主了。虽然公主有的时候是很刁蛮,但她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是个男人都该心疼动心了。
“皇上!”于太尉悲怆出口,拜了皇帝后,朝公主就行了个大礼,“公主!是孽子对不住您,对文青,您要杀要剐本也随您,只是,老臣就这么一个儿子,……”
秦月含泪带羞的看了眼于太尉,怯怯开口道,“太尉大人还请平身,若不是本宫贪玩也不会惹到文青哥哥,也不会出这种事,要怪都怪本宫。只是,文青哥哥也有错,居然,居然……”秦月说着脸红带愤得说不下去,大家也都知道她在指什么,“皇兄治他的罪也是依了国法,太尉大人您若要求情本宫就不想听了!”
“秦月妹妹,姐姐就剩这么一个弟弟了,你就高抬贵手饶了他吧!姐姐给你跪下了!”于贤妃早知道这个公主刁蛮任性,皇上又对她宠溺异常,她从没受过委屈,她弟弟作出这种浑事,要保住他该多难。
看秦月对她的哀求毫无反应,于贤妃只好把希望寄托在皇帝身上,“皇上,臣妾服侍您多年,一日夫妻百日恩,您看在臣妾尽心尽力的份上,您就饶了文青吧!皇上!您就饶了他吧!”
眼看着一位雍容华贵的美貌妃子哭得满脸泪水,声声哽咽,楚岫心就软了不少。再看秦月,她仍毫无反应,只顾着自己啜泣。
于文青看父亲姐姐求得卑微,心中愤懑,想出口来一句,“大丈夫生死有命,既然做了就不怕死!”但是,被他父亲一瞪,只好收起了这种念头,面脸悔意的虔诚跪地。
皇帝看爱妃和元老大臣这样哀求,最后好似心软地松了口。扶起跪在地上的于贤妃,用身边总管太监呈上来的手巾给她细心擦泪,安抚了爱妃,才对身边的妹妹说道,“秦月,以后你要作甚,朕都由你成吗?看在你贤妃姐姐的份上,就轻饶了文青吧!这事也发生了,即使处死了文青,一切也都回不来。听哥哥的话,以后你要怎样,哥哥都应你!”
“哼!”秦月轻哼出声,转过脸将头埋到楚岫怀里,才闷闷出口,“你要说话算话,我要嫁给楚岫的事,你要答应!”
“易卿尚未有半点功业,等他历练几年,就赐你们的婚!”皇帝话出口,想着几年之后,楚岫都长成个半大青年,他也不会对他起什么心思了。
秦月知道自己演得过了,这件事说不定就要穿帮,她也知道见好就收,虽然语带悲愤,但还是松了口,“就依皇兄的意思办吧!月儿累了,想休息!”b
看到楚岫放开她要出门,她又软语道,“楚岫,留下来陪我一会儿好吗?”
楚岫自然向皇帝请示,皇帝此时虽然不想看楚岫和秦月关系太近,但想着他俩也不能做出什么事来,便点头应了。
公主话出了口,于太尉、于贤妃当然感恩戴德地一番话出口,于文青也被他老爹逼着给公主行大礼陪罪道歉,一副悔恨不已又感激涕零的样子。
“传了太医局医正,过会儿就来给你看看!”皇帝最后出门,出门时还回头看了楚岫一眼,见楚岫面露宠溺关怀的看着秦月,心里就像喝了苦酒般带上了抑郁。
眼看着大家都离开了,秦月才收起那一副凄苦样,面露得色。
“看你还目中无人!”秦月一甩衣袖,哼了一声坐到矮榻上。
“你这样做也忒过分了!他不就是骑个马冲撞了你么?你这般毁名毁誉的对付他,哪里值了!”楚岫对秦月这种大爱大恨、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的作为不太赞成,他一向信奉中庸之道。
看秦月刚刚一番流泪,脸都哭花了,便把手中的手巾到一边的蓄水铜盆里打湿了递给她,“擦擦!”
“哼!你这个呆子!我不想和你说这个!”秦月接过手帕擦脸,“他昨晚就是想对我不轨,要不是我机灵,推了个宫女到他怀里,你以为我不是真被他毁了啊!”
楚岫听了这话,愣了好一下才说,“你做事就是莽撞,他怎会无缘无故就冒犯你啊?还有,那个宫女怎么办呢?”
“其实我就是给他试了点药,谁想到他凶性大发!我本也没想到事情会成这样了!再说,我对看他一点兴趣没有,一身都是肉,又没有你的……”秦月看自己要说漏了嘴,马上转了话题,“我那个宫女你就不用担心了,她巴不得出去给那于文青当个小妾丫头的,过几天,我就将她送给他去!”
楚岫看秦月就是个任性的丫头,自己对女孩子一向心软,刚刚有点气看秦月伏低的答话也就消了,“你就诚心让人担心!”
“呐!楚岫!你答应了娶我,就要记住知道吗?这还是我第一次让人娶我哟!”秦月盯着楚岫,脸上带笑的说。
“到时候,你要是看上了别的人,你要改嫁,我也不勉强你!”楚岫心想自己在这里应该是很难遇到喜欢的人了,到时候有秦月这样的女孩子相伴也不会无聊。他一直将秦月作为需要呵护的小妹妹看待,她怎样他都会包容的。
“那个,我看你刚刚听到我被于文青那个混蛋那个那个了,你都没有一点替我担心的样子!”秦月闷闷的,有些赌气的对楚岫说道。
“我一进来,看你那个样子,就知道没什么事,哪里会相信呢!”楚岫笑了笑,“你演戏的功力也算已臻化境,不过,你骗了我那么多次,可不会再轻易被骗了!”
“看来我还得努力了!”秦月作出一副苦恼的样子。
不过,过一会儿,她又释然地笑了,“哎!你看破就看破吧!每次都被皇兄一个人看破我也烦了,多一个你也好!你没看到于贤人那副样子吗,她是被我骇到了吧!每次都在皇兄面前装可怜,这宫里,我就最不待见她!”
楚岫摇摇头,不知道说什么好,算来,这宫里的妃子娘娘们都不关他什么事。
“不知道皇兄要怎么用他的于卿家!”秦月喃喃自语,扯出丝笑。
“皇上还不是有他的打算!”楚岫出口。
皇帝没办于文青,算是给了于太尉一个大大的恩赐,当然,只能是要用于太尉办事了。
楚岫离了揽月宫,三月已过,风里已经开始带上夏天的味道。
这个伴随着电闪雷鸣夹风带雨的季节也是万物急剧成长的时节。
不可阻止地,事情向前发展。
二四章 摘桃
盛源五年四月中旬,朝堂上,两朝元老于太尉向盛源帝提出改革官员选拔制度。复用前些年曾提出过的分科取士选拔官员制度,这一议案在朝堂上一经提出,便遭到了许多大臣反对,看皇帝意思,却是支持于太尉提议的。
皇帝频召于太尉入宫讨论具体改革措施,由于皇帝明确表态,许多反对的官吏或被降职或被革职,皇帝的态度和手段强硬,之后,许多人虽不愿,但也只能按照皇帝的意思办。【本文嚴禁轉載】
由此,还特成立了专门小组,由于此小组办公在曲水阁,便被称为曲水进士院。
采用举荐制选拔官吏有很大的局限,特别是在国安之后,对于帝王的统治只有弊无利。锦颐两国因此朝政已经完全被大家族把持,承国因为为尚武国家,文治武功又分开受职,所以情况才好很多。
提议刚被提出,在朝堂上经过了半个月的争吵,最后被皇帝一拍决定,采用此制。又经半个月的具体事宜讨论决定后,五月中旬,皇帝诏告全国,年秋用分科取士制度选拔新一轮的官吏,全国有才有能力有德行之人皆可参加,并且在军队中也实行武举和武考。
由于是第一年试年,科考分的三次选拔都在京城琼英进行。参考的人其实几乎仍是世族子弟,不过,当这个制度渐渐实行下去,就会成为极广泛公正提拔人才的机制。
科考制度在这个世界慢慢摸索着,在将来会越来越健全。
楚岫作为皇帝的机要秘书,科举制度的改革几乎是他一手在后筹划。虽然,他不会从中得到名誉,但是也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五月石榴如火,冷雨瓢泼。
盛源帝二十一岁登位,至今为帝五年,朝中虽有大世族把持朝政,但他也已经培养了自己的心腹班子。
朝中发生的天翻地覆的变化,让人们知道,皇帝要有大作为了。
楚岫即使处在宫内,仍然能够感到朝堂的巨大变化。
刚进宫的时候,秋风院里还是一片粉红的世界,桃花竞放,花开花飞花满天。
六月来临,桃树上繁密的树叶间已是硕大的桃子。
晚霞飞满天空,一阵阵风吹过,桃树发出哗哗啦啦的声响。
由于服饰繁琐,楚岫很费力才爬到树顶,好不容易摘到了上面的大大红红的桃子,“是要这只吧!”
“扔下来!”秦月站在树下,仰头望着树上的楚岫,笑得一脸灿烂,脸被红霞染上了一层红,明艳异常。
“接好了,摔坏了就不好吃了!”楚岫将桃子扔下去,秦月准确的接到手里,放到一边的篮子里。“说了让我上去摘,你不让!现在还怀疑我接不到,你也太瞧不起本宫了吧!”
“是是!我可不敢劳烦公主,还是让为臣的做这些事吧!”楚岫又摘了几个树顶的大桃子扔给树下的秦月,“够了吧!我下来了哦!”
“这么吝啬,多摘几个怎么了?”秦月数了数篮子里的桃子,才六个!
“多了又吃不完,下次要吃再摘好了!这样总是吃的新鲜的,你也不想想我在宫里能吃一点新鲜的东西多么不容易!”这些桃子可是无公害无农药的绝对绿色水果,并且还是现摘现吃,这可是在以前的世界里想都不能想的。
楚岫站在树顶的大枝丫上,这个桃树可不是现代的那种良种矮桃树,从树顶看下去,至少有五六米高了。爬上树的时候还没觉得,现在这样看着下面,才有些心虚。
秦月已经提着篮子进屋去洗桃子了,楚岫望着脚下的树杈,鼓起勇气,脚颤颤巍巍的往下提,小心翼翼地扶着树丫下了几步就到了主干上,楚岫扶着主干枝,松了口气。
一只脚已经踩到了下一根树枝上,然后另一只脚踩到那旁边较粗的枝桠上……
“你爬到树上面做什么?”
一声带着丝冷意的威严男声响起,楚岫听到声音,脚下一滑,就往下掉,中途扯到一根树枝,本想稳住身体,没想到树枝太细一扯就断,“啊~啊~~,救……”
救命还没喊完,就被人接住了。楚岫吓得心一阵乱跳,看到抱着自己的人,马上脸就红了,逃也似的从抱着自己的人身上下来,跪到地上就拜,“微臣参见皇上,让皇上看到这种事情罪该万死!”
“起来吧!以后不要做这种事了!”皇帝甩甩袖子,两手在身前交握,仿佛还能感觉到手上刚刚抱着楚岫留下的感觉。
“谢皇上!”楚岫起身就看见皇帝的袍子衣袖上有青苔的痕迹,马上又低下了头,心虚的说,“皇上,微臣还是该死,您的龙袍被微臣刚刚弄脏了。”
楚岫满手都是刚刚爬树沾上的青苔,官服上面也有很多青苔印痕。哎,谁叫他刚从御书房回来就被听秦月说要吃树上的桃子呢。没来得换下官服就爬树了,要是这官服洗不干净那也是欺君之罪。不仅如此,还被皇帝看到在皇宫里爬树了,更有甚者,还把皇帝的龙袍给弄脏了,真是太不走运。
“嗯!”皇帝抬起自己的衣袖看了眼,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
“您不去换换吗?”楚岫看皇帝不介意,便有些不好意思的问了句。
“没关系!”皇帝淡淡的说道。
“呃,皇兄!”秦月已经将桃子洗了,用一个大果盘子装着端出来,看到皇帝露出吃惊的表情,“你不是很忙吗,居然有时间来这里!”
“你每天往秋风院跑,哪有一点公主样子,你是不是要跟着教习嬷嬷学两个月。”皇帝板了脸坐到院子里一边的石凳上去,秦月嘟了嘴,端着桃子放到石桌上。
“我每天就只在这里待了不到半个时辰,又没有打扰楚岫!再说,你要我做的事我又不是没学!”秦月蹭到皇帝身边,拿了个桃子献宝似的给他,“呐,楚岫刚刚摘的,给你吃了!”
楚岫看两兄妹在说话,便告了退回房换衣服。
由于从树上掉下来时,手在树枝上擦破了皮,洗干净手,发现手心已经在渗血,忍着痛让在他身边伺候的侍女希媛给手心擦药。
二五章 上药与情诗
楚岫用酒精消毒的意识已经深入神经,总觉得不用酒精擦擦,就会感染。
便让希媛拿了秦月带来的皇宫烈酒用手巾沾了擦在伤口上,一瞬间尖锐的刺痛让他心都揪了起来,眉头也皱得紧紧的。
好在随着酒精的挥发带来的凉气让疼痛减轻了些。
皇帝走进内间,正看到宫女握着楚岫的手,能看到她脸上的心疼,拿着楚岫的手仿佛是捧着世间的珍奇。
楚岫皱着眉头,专注地看着自己的手心,他对身边的宫女说着话,声音温柔如同春日的暖风,“不太疼,把那药膏抹上来吧!”
皇帝见到此景,房间里异常柔和的气息让他有一瞬的愣神,然后就是从心底升起的莫名的一丝酸涩,那是嫉妒,皇帝知道,因为楚岫从没用这种柔和温暖的语气和他说过话,也不会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
“手怎么了?”
“就有点擦伤!刚刚掉下来的时候被树枝挂到的!”因为皇帝的问话太过温情,楚岫根本没注意到是谁在问就反射性的回答了。回答完后才反应过来,马上要跪就被皇帝拉扶住了,“免了吧!”
皇帝很自然的伸手,跪在地上的希媛愣了好一会儿才知道是要将手中的药膏呈上去。
“下去!”
皇帝的命令让希媛担忧地看了楚岫一眼,最后还是退了出去。
“皇上,不是什么大伤,让臣自己来吧!”楚岫看皇帝来拉他手上的右手,手一缩就背到了身后,马上反应过来这样做可能会触怒皇帝,便又解释起来。
“右手伤了如何执笔,拿过来!”皇帝的气势太过霸道,楚岫犹豫了一阵还是拒绝道,“皇上,会污了您的手!还是让臣自己来吧!过会儿缠了纱布,拿笔写字不会有问题。”
楚岫不敢直视帝王尊颜,低着头等皇帝发话,不过等了好久皇帝既没有手上的表示,也没有口上的表示,不得已抬头来看,对上的是皇帝面无表情的脸,不过那双眼睛倒是直盯着他的。
“秦月说你像个老头子,朕原来还不觉得,这些天来,却也这么想了。你这幅样子,是因为怕朕么?”皇帝的声音带着点无奈。
楚岫听了倒有些心酸,他难道自己想这样么,每天诚惶诚恐,卑躬屈膝,在这个皇宫里,待在皇帝身边,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必须再三考虑,按照为臣的该有的礼仪和准则。这一切都是身不由己,环境所迫。
这样严谨、无趣、按部就班、下跪屈膝的生活已经超出了楚岫原来的设想,繁忙的时候他不会太在意,但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有些想打退堂鼓,最后,都是强忍了下来,觉得自己应该有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至少应该为天下人民做些事。
楚岫听了皇帝的问话,心里想的是官面上如何婉转拍皇帝马屁,说他天潢贵胄,说他威武不凡,自己不敢仰视,只生敬畏,就这样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将这个话题岔开,不过,不知为什么,他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心里一阵发酸,就站在那里,垂了头一言不语。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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