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鼠猫]神觞·御月 作者:军火异
正文 第14节
[鼠猫]神觞·御月 作者:军火异
第14节
听到展昭的叫声,前面的一人一马却走得更快,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眼睁睁的消失在街巷转角。
“……”展昭怀中抱着装了袖箭的乌木匣子,此时早已不是无声胜有声,而是真正的无言以对。忽然想起来,一大早吃过早饭,他就想起白玉堂的事情,一路寻过来,竟忘了服下含有凤凰血的参茶。白色人影消失在街角的一刹那,心中一顿,腹中的胎儿竟然也在这个时候闹起来猛的对着他的肚子就是一脚,脏腑受到剧烈的冲击,骤然的疼痛让余毒清除后尚未调理好的身体有些脱力,竟让他一时支持不住,手脚一软就朝前栽倒。在等待着摔向地面疼痛的刹那,却跌进一个坚实的臂弯中。
抬起头,就看到满地的梨花被一阵旋风重又旋上半空,抱着他的,当然是去而复返的白玉堂。
“你抬头看着我!”把他避开自己目光的脸掰回来,展昭此时觉得自己心中多日的怒气就要有些控制不住。
“玉堂,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我的身体靠着凤凰血,已经恢复了七成,难道我们不是曾经发誓,生不能同时,死要同穴?这袖箭白玉堂,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猫儿,我、我不是”白玉堂伸手把展昭牢牢的抱在怀中,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的到底是什么,是没有指引的未来,还是即将面对的千军万马。他从前从不曾为那些金戈铁马、马革裹尸的日子有过丝毫恐惧,但今日,也许是他的自私,他只不过希望,希望展昭能好好的,他们的孩子也能好好的,他们能和寻常的老百姓一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执子之手,白头到老……
可是如今却……,他的目光中,永远溢满难以言喻的深情,展昭看着,忽然耳根子就发烫起来,猛然想起,这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们两个男子如此搂抱在一起,简直就是、简直就是!!
“玉堂,带我回家!”
此地无银得把脸埋在白玉堂胸前的狐裘中,四周已经开始有行径的路人注意到这个角落的动静。
家,那里,能算是他们的家吗?只是临时恩赐的将军府和陌生的仆人,除了那些每日出入的传令官和来往的将士,他们甚至不知道那里有多少房间,院子里种满的一片绿荫是桃是李那里只是一个对于他们来说,太过于陌生的驿站。
尽管将军府中没有丝毫的眷恋和温暖,但他们此时能回去的,也只有那里。天下之大,竟没有一个真正属于他们的家。
翻身上马,不顾展昭的固执硬是将人揽在胸前,甚至不用呼喝,充满灵性的飞龙就已经碎步小跑起来。
随着飞龙的脚步越来越快,眼前的梨花也越来越多,行人越来越少,当飞龙跃出宣武门外的时候,他们已经出了内城,奔驰在一条逐渐远离官道的小路上。
“这是哪里?”
“猫儿,你还记得吗?当年我大闹东京城,有一回你为了追回一件贡品,将我撵了三天三夜,我也逃了三天三夜。”
“……那是江南织造进贡给皇上的雪蚕银丝缎,名贵无匹,本是要赐给风荷郡主的,最后却还是便宜了一只大白耗子!”
“我若是大白耗子,你就是被耗子吃了的瘟猫,还给大耗子养了小耗子!”说着他竟放开缰绳,双手探进展昭的大氅内,抚摸起那浑圆的肚子。
“啊!白玉堂!”那两只不规矩的手,本是摸着他的肚子,可飞龙忽然一个跳跃,为了抱稳他,白玉堂的左手一下子滑到了下面,给他托着腹部却实际是摸进了他的两腿之间!
路上已经看不到任何的行人,只有比城中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漫天梨花,也不知白玉堂是怎么发现这一大片花田的,飞龙策马奔入其中,便逐渐放慢了脚步,仿佛知道主人的心思般,带着二人逐渐深入梨花深处。
每一蓬树冠上的梨花,都几近酴釄的绽放,地上散落的白色花瓣层层叠叠早已是一片汪洋大海。
眼前的乱花渐渐迷了人的眼,展昭只觉得自己的体内有一团火在烧,辨不清东南西北,更忘了来路。当他看着眼前横亘着一枝繁华低矮的梨花枝桠就要压到马背上时,忽然上下天旋地转,只听得飞龙马蹄踏在花泥上远去的声音,抬头,就是白玉堂放大的脸。
身下是软绵的花泥,上面压着的沉重的一只大白耗子。看着那人一脸情深的样子,展昭只觉得心里面堵得慌,撇开目光,这里真的是一天一地的茫茫白色,鼻间沁满梨花的香气。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来好好的,看看你。”
“看我?这几日,你不是对我避之唯恐不及吗?”明白这人的苦心,但胸口中一口气堵着,这几日所受到的冷遇这一刻都涌上来,展昭心里竟升起一种委屈的感觉,鼻头一酸,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此时的口气竟隐约有了女子柔弱的意味。
但这话听在已经独自郁闷了好几日的白玉堂耳朵里,无异于绝音。
试问,从前堂堂的御猫展昭、人人敬重的南侠,身怀绝世武艺,自己与他比剑也很难取胜最多打个平手。但是现在,这个曾经在公堂上板着一张铁面不怒自威的展昭,现在,却正躺在自己身下,身子陷进充满香气的梨花海洋中,肚子里怀着自己的小老鼠,心中全心全意的都是自己,这份爱,怎能叫他不为之动容?
脑子里想好的一干肉麻情话,一瞬间都被抛去了九霄云外,这时候只有行动,才能证明他就是爱惨了展昭!白玉堂照着展昭那张殷红的嘴唇,狠狠的一口咬下去。
这一口啃得是,展昭的嘴唇差点就给咬下一块肉来。
嘴唇上生生的疼痛,可不等他缓过劲来,那片疼痛的唇肉就被卷进一个温暖的口腔里,被一条濡湿的软肉舔舐安慰着。舔了一会,那蛇一般的舌就顺着他半开启的口腔钻进来,把他口中的每一个部位都仔仔细细的打扫了一遍。饶是他拼命的用鼻子喘气,也被吻得头晕眼花险些背过气去。
也许只过了一刻钟,展昭却觉得像过了一辈子那么久。当他终于被放开的时候,只能大口大口的呼吸着香气愈渐浓烈的空气,这梨花的香气浓烈起来,竟似陈年的梨花烧,烧得他的面上、耳根都红了,心脏剧烈的震颤着,竟有了微醺的醉意。
看著身下的男人因自己的挑弄情欲难耐的样子,白玉堂也红了眼角。但心中仍有一个角落残存著三分理智,看展昭脸色苍白的样子一定是没有按时服用加了凤凰血的汤药,心律如此急速,若是自己冲得太快一定会给展昭带来沉重的负担。
腾出一只手在地上的衣服中淩乱的摸索,终於找到了一个锦帕包裹著的物体,抖开,裏面装著的是一盏古拙泛著铜绿色萤光的铜灯他们犯著天下之大不讳而盗回来的天下秘宝宝莲灯。
看著灯芯裏残余不多的浓稠状金色液体,白玉堂伸出舌头小心的将那麼一丁点馥郁芬芳的液体含在舌尖,用力的抬起展昭的大腿,分开那两瓣饱满圆涨的臀部,伸出舌头将这些罕贵的凤凰血朝著展昭股缝间那个紧致的深紫褐色小口送进去。
冰凉的液体和湿软灼热的舌尖,当舌尖的那点凤凰血触及肛口隐秘皱褶的瞬间,甚至还来不及探进去翻搅舔舐艳色的肠肉,展昭的身子就猛地一震,只是挺起七八分的阳具一瞬间猛的涨大到极致,怒涨的肉柱血管分明,接著就噗噗几下喷出了高潮的欲液。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高潮,白玉堂呆了一瞬。但他却没有发愣的时间,因为展昭很快就接著蛇一样缠上了他的身体,主动索吻,缠著白玉堂的舌头吮吸得他的舌根都有点发麻。仍旧含著他命根子的下体,则主动的上下耸动著。
因为唾液交换而被两人吞入腹中的凤凰血,虽说只有那麼一丁点,但却像在两个人的丹田处燃起两团火,欲望之火。
展昭肛口的肌肉绞得死紧,白玉堂的理智终於也在这一刻崩断了。
他用力的抬起架在腰部的两条大腿,开始像打桩般啪啪啪啪,一下又一下,连续不断疯狂的冲撞起来。
此时他们几乎都忘了那个仍身在展昭腹中的胎儿,变成了欲望的液兽。
狠力的抽插了几百下之后,不到一刻钟白玉堂就把第一股浓稠的精液注入展昭的肠道深处。
而展昭的阳具却在第一波的射精之后,就只是高耸坚挺著,没有了爆发的迹象。
白玉堂只觉得,现在展昭臀缝间的那个小孔,简直就像魔教中采阳补阴大法的邪穴,不断的蠕动收缩吸取著自己的汤精。而自己的体内,不但没有因这索取而枯竭,反而源源不断的涌起一波又一波的欲潮,他的脑子裏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就是要让自己的精液把下面那个淫荡的小洞注满!要那个人全身上下从裏到外都充满自己的味道!
一面不断的抽插,他的牙齿也在展昭泛著彤色的皮肤上留下深深浅浅的牙印,有的甚至渗入皮肤,渗出了丝丝血迹。
沉静的梨花海洋被两个人搅了个天翻地覆,寂静无人的山林中只听到两个人粗重的喘息和野兽般的呻吟,掺著三分情欲、三分痛苦和三分痴狂。
不知过了多久,白玉堂能感觉到身下的展昭已经有些吃不消了。因为他挺立著的阳具早已不复当初隐而不发,而是早已不知射了多少回,鼓胀的腹部上一大片白浊的精液。
随著天色渐晚,他们在凤凰血的催动下已经疯狂交合了数个时辰。随著时间的推移,白玉堂觉得自己的理智终於淩驾於体内的情欲之上。他仍然能感觉到下腹爆裂一般无处爆发的情欲,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撑开展昭已经红肿外翻的肛口。
神智摆脱情欲的控制之后,他清楚的看到,在展昭浑圆鼓胀的腹部之上,那些白浊的精液竟隐隐的开始渗入皮肤之下!而自己射入他体内的大量精水,也正逐渐被他体内的胎儿贪婪的吸收。
在展昭腹部的精液被完全吸收后,更诡异的事情开始了。从他圆形的肚脐开始,竟渐渐蔓延显现出一种银白色的古老图腾,看起来竟像是张牙舞爪的异兽,在守护著那腹中的胎儿一般。
这时候,展昭的神智也回复了清明。他看著昏暗的天色和眼睛布满血丝的白玉堂,身下的肛口已经痛到麻木,但小腹内的快感仍不断累积。他的阳具已经只能射出稀薄如水的液体,而不断滴在身上的汗珠也说明白玉堂的疲惫。
“玉……玉堂!厄厄、啊!快停下!再这样下去,我们、我们都会死……”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白玉堂却狂笑起来,但紧皱著的眉头和越来越粗重的鼻息,这只是他在硬撑著苦笑罢了。
“精尽人亡,这倒是符合我五爷的死法!猫儿,猫儿!能死在你身上,我心甘情愿、死而后已!”说完,便顺应著体内那团似乎要燃到酴釄尽头的火焰,运起内力更快的冲撞起来。
“啊、啊、啊、啊!别、别做了!要坏了、要坏了!啊啊啊!!”在这似乎要将自己全部埋入展昭体内的猛烈冲撞中,迫使他发出破碎不堪的狂叫。展昭觉得自己就要在这不堪的情事上,被活活作死。
随著展昭的狂叫,白玉堂的情欲也终於到了最后爆发的时刻,但是过多的射精也已经让他的囊袋变得空虚,但体内仍旧有一团火在烧,不断的燃烧就如凤凰涅盘的天火,然后在这天火燃尽的刹那,他们终於同时爆发了!
展昭挺立的阳具高高翘起,被欲液浸润的光滑圆润的柱头裂开一个小口,一丝稀薄的白色浊液混著一道淡金色的水柱高高的喷射而出,温热的尿液喷在他和白玉堂的身上,不但没有腥臊的气味反而有一种带著药味的异香。
在展昭爆发的刹那,白玉堂的阴茎也涨大到了极致,满满的填进展昭的插到中,将他的菊穴撑到极限,喷不出再多精液的柱头喷出的也是一股高热的尿液。只是这尿液是凤凰血融入他的血脉之后借由欲望之口喷射而出的银色液体,在注满展昭的肠腔之后,装不下的顺著他的肛口溅出,顺著大腿流到了身下的土地上。
在绝顶致命的高潮过后,两个人皆是眼前一黑,瞬间脱力如断线的木偶一下子软在了地上,昏沉睡去。
天色已经完全黑暗,但没有被展昭肠道和胎儿吸收的液体渗入大地,以他们昏睡的位置为圆心,一股银色的力量在空气中划着圆弧无声振颤。
刹那间,方圆百里之内的梨花树接连不断的沙沙作响,银色的光芒从地面传到树干再到每一根树杈和每一片花瓣,一整片梨花海刹时散发出莹莹的银光,在月亮从乌云后透出光芒的同一刻,银光暴涨,天地都笼罩在这朦胧如雾一般飘渺的光芒中。
然而奇迹不过一瞬,光华眨眼即逝。逝去的光芒寄身在暴雨般同一时刻纷扬落下的花瓣中,绵密的飘落到两个人的身上,为裸露的他们掩去夜晚的凉风。
而被万万片花瓣掩盖的二人,四肢交缠牢牢的抱在一起,被护在两个人心脏最贴近处的,是完全吸收了凤凰血之力,停止胎动,陷入安眠的婴儿。
展昭和白玉堂的嘴角都挂着安然的浅笑,在他们的梦中,今夜只有彼此,没有梦魇。
第九章荒城之夜
去年战,葱河道。
今年战,桑干源。
放马天山雪中草,洗洗兵条支海上波。
万里长征战,三军尽衰老。
……
烽火然不息,征战无已时。
野战格斗死,败马号鸣向天悲。
……
士卒涂草莽,将军空尔为。
……
不知当年这位诗仙,是否亲眼看到过长安的烽火,是否曾经走过这漫漫无归期的长征路?巫山悲啸胡笛幽咽,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仿佛都流淌着眼泪和鲜血,每一寸土地下,都埋藏着一寸枯骨。
当白玉堂率领着十万大军到达距离太原城还有三十里地的汾水县时,京城才刚刚进入夏末凉秋,但北地已经是万物衰败的冬天。皑皑的积雪白茫茫一片,远远望去接天连地,分不清哪里是灰色的天哪里是白色的地平线。枯黄的苇草掩埋在三寸多深的积雪中,只有大军行过之处,黑色的冻土都被翻卷出地面,在一片白色的雪原上拉出一道长长的黑色河流,通向满是硝烟和死亡气息的战场。
这里的天地间也是一片莹白,只是不复京城那片无处不飞花的繁花似锦,而是充满苍莽和死亡的惨白颜色。
白玉堂骑在高大的飞龙背上,一身银色甲胄英俊勇武,身后的银灰色大氅随风飞扬如高天上的灰色云涌。他那张时过境迁却仍旧英俊的脸此时却隐藏在头盔和面罩下,只露出坚毅的下巴和紧抿的嘴唇,远远看去,就像伫立在军中的战神,威严冷峻浑身充满萧杀之气。
急行军中除了刷拉作响的脚步声、盔甲的碰撞声、车碾之声和马匹不时打几个响鼻的声音,再没有多余的杂音。已经赶了将近两个月路的龙麟军,上到统帅下到十万将士,早已在征途中磨灭了思念,有的人甚至在出征前就已准备好了最后的家书。他们知道自己此去将再也无法返回家园,此去将是尸山血海,因为终于到了他们要用尽自己所有一切去保卫家园的时候!漫天芦花扬起,云卷云舒,这一支长长的军队在灰色的平原上爬行,几乎要消融在苍茫广袤的灰色大地上。
远远看去,汾水县小得和一个稍大点的村庄没有区别,整座县城灰蒙蒙的一片,仿佛也要消失在这灰色的天地之中。
这里,就是最后的和平之地,是巍巍太原城中最后的三万守城军和数十万逃不出来的老百姓死守住那道最后防线之下的和平假象。三天前就已经收到探子的密报,太原城中已在半月前完全断粮。围困在太原城外的五十万辽军完全断绝了这座曾经被誉为北疆商都的城市所有的活路,就连那些偷着从城后密道中运进粮食的商队,也都被辽兵的骑兵队全部接获,货物一无所剩,一排排血淋淋的人头,每天都会增加几十个,插在太原城外的瀚海平原一根根林立的木桩上,让这繁华之地犹如鬼城一般。
骑着同样全身披挂着全副武装铠甲的飞龙又行了一阵,白玉堂一扬手,一个身着绛青色虎贲铠甲的将领立即从后方策马疾驰过来。
“袁西经,你点五十个人随我进汾水县,其余人马就在县外三里扎营休整。十二个时辰后,全部武装急行军!”
“是!”
尽管这是开赴战场前最后的喘息时间,但是袁西经的嘴角仍旧不可察觉的翘了起来。连续一个多月日夜兼程的赶路,每天休息不过三个时辰,饶是铁打的龙麟军也有些吃不消了。将军下令让他们在此地休息,势必让曾经领辽狗闻风丧胆、在草原上有战神传说的龙麟军休整到最佳状态,以应付十二个时辰之后的硬仗!
快速的挑了五十个精锐,带上必要的食物和水,一行人策着马先行一步,朝着那座看起来已经和荒城无异的汾水县奔去。
一路行军过来,在路上不断能看到弃家而逃的难民,但在越来越接近战场的这一带,难民却少了。偶尔见到的不是死在路边的饿殍,就是已经爬不动的老弱妇孺甚至有孕在身的妇女。但到了这边,一路上行军过来却全都是死尸,大多数已经半个身子掩埋在冻雪和杂草中,有的甚至已经被荒地里饥饿的野兽啃得只剩下了一副森森的白骨,两只空洞的眼洞就这么长久的望着天空,仿佛在控诉这战争的残酷和命运的不堪一击。
袁西经从白玉堂刚参军不久,从一介士兵爬上百夫长位置的时候,就已经跟着他。这个性格彪悍更直、嫉恶如仇的北方大汉,从原本的看不起这个长着一副英俊风流模样、江湖上传闻风流倜傥的锦毛鼠,直到今天心甘情愿的跟在他身后,愿为他肝脑涂地,守护大宋江山和这苍天之下自己渺小的家。
可是这并不代表他,承认了那个姓展的!
所谓的监军,根本就是朝廷派来监视他们和拖后腿的。在当年他们还驻守在泗水关的时候,还记得朝廷派来的那个监军,叫什么来着?姓李?姓王还是姓张?但是不管姓什么,他只记得那是一个不顾弟兄们死活、贪生怕死却无比贪婪的畜生!
莽山一战,他带领的前锋营骑兵探查小队遭到了敌人的埋伏,那是他们第一次遭遇辽人的狼兵,狭窄逼戾的山谷里,杀伤力惊人和要十数个人才能砍死一只的狼兵几乎是单方面的屠杀着龙麟军的战马和将士。派出去求援的小四子说,那天他奔回大营的时候,却看到那个该死的监军拿着御赐的虎符和尚方宝剑,在战事地图上大放厥词!
时间一点点过去,监军因不清楚这残暴的狼兵来历,竟然要让援军带着火药和火油炸了整个山谷!要用牺牲几千个将士性命的代价,去换狼兵不能冲出山谷攻过来!当时军阶还比不上这个监军的白将军立时震怒了,他们两个争吵了半盏茶的时间,白将军就不顾那个监军的鬼哭狼嗥和要挟,带上援军冲进山谷,浴血奋战。虽然最后他们仍旧伤亡惨重,但是总算是把自己和残余的几百个部下救了回来,而不至于牺牲。在这之后,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个监军小人得志的嘴脸和向他们所要百万白银,否则就奏请朝廷将白将军革职查办的丑恶模样。但更忘不了的是,白将军之后和他说的话。
“袁西经,莽山一战,监军大人因体恤下属,亲自战前监督,不幸被凶残的狼兵袭击,阵亡。”没有任何语调起伏的声音,目光盯着远方雾中若隐若现的遥远山峦,白玉堂的脸上是令他心惊的冷酷神情。
“啊”一时不知如何接话,袁西经明白他的意思,是要暗杀这个早已看不顺眼的王八蛋!
“今夜子时,你亲自去,做的漂亮点!”
“是,将军!”心旌动容,这一刻,他愿意把性命交给这个和他弟弟一般年纪的青年!
转身要走,却又被叫住。
“等等。报告……由我来写。”
“是!!”这一次,袁西经深深的鞠了一躬,才大踏步转身离去。这个肯为弟兄们承担责任至此的人,将来一定会成为带领着龙麟军的真正人物!
从此以后,他对这些朝廷派来的鹰犬,就异常厌恶。
再看看前面那个,始终缀着三个马身距离跟在白将军后面的人,虽然不像以往的监军一般都是要坐在马车里,甚至还装模作样的穿着一身暗红色的铠甲,但是自从他来到大军之中,除了每日清晨和晚上停下造饭扎营的时候,基本上就像个毫无存在感的影子。那些曾经关于御猫展昭重重传闻不过是道听途说,只要没有亲眼验证,那么这个身为监军的人,就仍旧是龙麟军的敌人!
不管白将军和这个人是什么关系,在十万将士的面前,只要他暴露出一点的怯懦和拖整个龙麟军后腿的话,那么不惜一切代价,他都要送他到地下去和他的那些前任一块到阎王爷前去当差!
眼睛几乎要把那个随着马匹的步伐轻微上下颤动的背影盯出两个窟窿,这五十人的轻骑小队很快越过汾水河边的荒野,到了那个更为荒凉的县城地界。
这里根本没有城门,只有一条隐约从黑土和雪渣子中延伸出来的石子小路。马蹄啪啪啪的打在上面哗啦哗啦的闹出好大一阵动静,但直到他们穿过中央大街都快到县衙门了,仍旧看不到一个活人的影子,整座县城仿佛都是空的,一幢幢灰色的瓦房门户紧闭,有的门前甚至已经蒿草丛生。
等他们终于拐了个弯,县衙的大门终于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不由得拉住了胯下的马匹,静静的等待着白玉堂的下一步指令。
眼前的县衙,朱漆已经被风蚀得掉了颜色,斑驳爆裂,露出里面灰白的门板。连门环叩首都没有的大门洞开着,里面的一切轻易的尽收眼底。一只鸣冤鼓被砸了个大洞,躺在角落里,除了散落着一些瓦片和杂物,县衙大堂里已经空无一物。
“将军,看来这座汾水县已经逃的没人了,不如今夜就让弟兄们住在城里,好睡一晚热炕?”袁西经试探着问道,但白玉堂始终紧抿着嘴,似乎在担心些什么。
“不,让弟兄们原地待命!你派人去调一千个弟兄进来,围住县衙!今晚我们住在县衙里。”
“是!”虽然不明白白玉堂这样做的目的,但是他却忠实的执行着命令。因为白玉堂面上看起来就像个风流的公子,但是他对危险的洞察力,却是他们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的!
天擦黑的时候,几十个人很快的将不大的县衙打扫干净,搭上炉子造饭,一股炊烟冉冉的升起来,天空中最后一丝灰白的日光消失的时候,看似无人的空洞小镇中,黑暗的深处,逐渐响起压抑低沉的粗重喘息。
说是饭,其实也不过是将随身携带的面饼和肉干,在厨房里寻出口大铁锅煮了,加点盐巴作为调料,就成了一大锅肉煮面糊。然而,这已经是值得他们感谢老天爷的最好伙食。因为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还能喝上一口热汤吃上一口饱饭,已经成了一种奢求。
饱饭后,所有人都没有睡意。他们身上的铠甲仍然紧紧的穿着,没有一个人去洗把脸甚至上茅房,每个人或站或坐着,都悄无声息的盯着外面黑漆漆的夜晚,神经保持着高度的紧张。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他们就能立即倾巢而出,用手中的钢刀把所有的危险砍成碎片。
袁西经靠在通往内院的那个已经没有了门板的门框上,盯着不远处那间从前显然是县太爷卧室的厢房,鼻腔里重重的哼了一声,那个装模作样的监军,就住在这里,一进去就没见出来,甚至连吃的,也是由白玉堂亲自送去。
但是紧闭的门窗阻隔了他的视线,他并不知道,房里面所有的一切,根本就不是他想象中的那副白玉堂不得不奉承献媚的场景。
“来,猫儿,你多少要吃一点,不然我怎能放心的下。”白玉堂捧着一碗特别加进了几味草药的面糊,散发着炖肉和草药特殊的香气,引人食指大动,但展昭却只能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吃着,就好像这东西有多难吃似的。然而实际上这碗喷向的面糊不但不难吃,还引得角落里一些饿慌了的老鼠不顾危险的探头探脑,但却惧于屋内人的气势又不敢上前夺食。
看着昏暗的油灯下,展昭温润的脸,白玉堂不由得盯着他缓慢咀嚼着食物的唇,有些出神。
大军拔营一个多月,展昭就跟着他们风餐露宿、翻山越岭的行军了一个多月。若是之前大病初愈的当口,身怀六甲的他绝对吃不消这样没日没夜的长途跋涉,哪怕是坐在马车里,他也得担心展昭还有他腹中的胎儿,随时会有流产的危险。而已经怀孕了七个多月的巨大胎儿若是流产,那将会是一场不可挽回的灾难,不但胎儿不保,甚至连展昭都可能因为大出血而死。可是眼下这些担忧,就好像老天爷在嘲笑他似的,都不复存在。
自从出发前的那一天,他们在城郊那片梨花林中交合后,他无意之中将原本应该是少量兑水和药一起服用的凤凰血,用舌头送进展昭下身的穴口之中,又被他吸收了自己吞服下凤凰血灌进去的精血后,竟取得了难以想象的成果。不但腹中原本因摄入养分不足而经常胎动,让展昭睡不好还经常抽筋的胎儿就陷入了沉稳的睡眠中,而展昭的身体也仿佛一下子好了起来。失去的功力也许无法经由凤凰血得回,但是他的身体却已经恢复到了令人惊讶的地步,证据就是穿着一身沉重的铠甲骑着马一天骑行六、七个时辰,也可以扛得住。但这些,都必须依赖宝莲灯内所余已经不多的凤凰血,每个十天,他就必须将凤凰血喂进他的肠道内,让内脏和胎儿直接吸收着上古神兽的生命之力。
而展昭和胎儿,仿佛也必须完全依赖这凤凰血的神力,饭量变得极少,却只要晚了一天没有得到凤凰血的浸润,整个人就会浑身脱力甚至抽搐疼痛这,算不算中了另一种毒药?这凤凰血是救命的灵药也是让人不能摆脱的毒瘾,若是等到凤凰血用尽的那一天,就算孩子能平安生下来,但是依靠吸食凤凰血长大的孩子和将来的展昭,又该怎么办?
他知道展昭心中也会想到这个问题,但是此时两个人就像走在一根明知道会折断的独木桥上,自欺欺人的保有着眼前的安稳。
明天,他们是否还能拥有明天?
而那个所谓的明天,是不是真的就像他们所祈望的那般,没有纷争,没有黑暗,每个人都能耕者其田,丰衣足食?
啪,展昭搁下陶碗,打断了白玉堂的思绪。
碗里面的面糊,还剩下一半。白玉堂端起来就着展昭用过的筷子呼啦啦两口扒进肚子里,这里面都是些补气的中药,他就算吃下去也没有大碍。
吱呀,白玉堂推门出去,把碗随便一扔,就亲自打了一桶水进来,也不管外面部下诧异的目光,又转进厢房里,牢牢地锁上门。
不是没有给展昭安排专门伺候的亲兵,毕竟皇帝给他赏赐的头衔好歹也是一个正二品的督军。但是不论是在熵阳城还是在扬州的那个小院里,这些事白玉堂早已为展昭做惯了,再加上只要卸下身上的铠甲和斗篷,展昭大腹便便的样子就一览无遗,任何人见了都会心生疑窦,所以就算是在这万军之中,这些照顾展昭的事他也都亲力亲为不假手他人。猫儿为他受了那么多的苦和痛,为他以男子之身孕育了一个孩子,这些苦虽然展昭嘴上不说,但是他都一一的看在眼里。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自己最心爱的人,做这些,他心甘情愿。
只是委屈了展昭。
皇帝不知道安得什么歹心,给猫儿安排了一个这样吃力不讨好的角色。督军,从来都会是遭人排挤和白眼的位置,就连他当年也曾经偷偷暗杀过好几个那些看不顺眼的混蛋。但是今天展昭站在这个位置上,他看得出袁西经他们对展昭的排挤,可心中除了腹诽那些不知道展昭好处的部下几句,他竟也是默认甚至乐见于这样的情况发生。因为今时早已不同往日,那时候他万念俱灰只想在这战场上了结自己的性命,既不负展昭对天下苍生的期望,又能早日离开这没有展昭的尘世。但是今天,展昭就好好的在他身旁,兄弟和老婆孩子,他当然选择后者!至于那些空有武力但是谋略欠缺的部下,就让他们排挤展昭!他恨不能这天下间,谁也不来觊觎他的猫儿,这样他才能只看着自己一个人,只对着自己笑,全部心思都挂在自己身上!
“嘿嘿嘿嘿……”不自觉的,白玉堂竟控制不住的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看着白玉堂提着一桶水在那边一个人笑得一脸莫名的……淫邪?已经脱了裤子,趴在床沿上等着白玉堂给他“喂药”的展昭虽然猜不透这人心中的小九九,但却也能猜出他此时心里面是何种心思。
如果有一天要离开,他们再不需要和这个世界有太多的羁绊。
今夜他们没有升起更多的火,所以只有桶中冰冷的井水。行军途中多有不便,他们都已经很久没有沐浴,之前能有一些热水擦身已是极限。
要行房事,展昭毕竟不同女子的牧户,那个地方是需要清洁的。他等着白玉堂用布巾给自己擦那个地方,等了很久却仍不见动静。
“来吧,玉堂,不过就是一点冰水,不要紧的!”说出这句话后,原本淡定的心中,忽然冒出一种强烈的羞涩感。
此时此刻,他们并不是在疗伤,而他竟然脱了裤子,双手支撑着张开自己的大腿,等着白玉堂给自己清洗股间和用舌头给那里面灌凤凰血脸上烧起一片红霞。把脸更深的埋进枕头里,他不敢去看白玉堂的眼睛,因为那两颗眼珠子正从里到外扫视着他最私密的部位,恐怕就连他的娘,也没有看得如此仔细的地方,却被白玉堂早就不知道看了多少次。
手中浸了井水的布巾冰的白玉堂的手指都有点发麻,该死的,这么冰的水还不让展昭冻出病来!这些日子,展昭吃的东西极少,北地的好处就是人不会出汗,所以他身上除了稍浓烈一点的男性气息,倒也没有其它令人不快的异味,那个小口的周围,也被保持得很干净。
再看一眼展昭羞赧得宛若处子一般,心中竟然觉得他一个大男人此时可爱得不行。若是算上他们对彼此情窦初开的那些时间,他们也早就是老夫老妻了。但每一次行房的时候,展昭总是一开始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要稍等一会才会意识到然后开始害羞的迟钝样子,真能叫任何一个男人看了都会兽性大发!
昏暗的光线下,看到展昭那根完全不需要用手去爱抚就已经颤巍巍立起来的小兄弟,白玉堂心中“嗷”的嚎了一声,便把脸埋进他的股间,用力的啃咬舔舐起来。
入口有点淡淡咸涩的腥膻气味,熟练的卷起舌尖勾起菊穴的一瓣嫩肉,放在牙齿间细细的啃咬,那两片紧实的臀部立即紧紧的夹起来,他探进去的舌头差一点就拔不出来。
他完全不介意,用自己的嘴为展昭清洁这个平日里用来出恭的地方。只要是展昭,所有的一切,都让他疯狂爱恋。直到确定那个紧致的穴口已经被自己啃得酥软还肿了一圈,被口中的唾液和从内部流出的肠液浸的湿润了,白玉堂才换上自己的手指。
一根一根的伸进去,翻搅、抽插,伴着“咕滋咕滋”的声音,展昭的后穴已经融成了一滩水,大量的肠液从内部涌出,顺着他的大腿流下来。为了不弄脏裤子,白玉堂都将这些往下流淌的欲液舔得干净,但在他手指的刺激下,展昭的后穴仍旧不断涌出更多的春水,穴口也随着手指一张一缩起来。眼看时机一到,白玉堂飞快的抽出那四根手指,噗的一下将自己早已硬的血脉暴起的阳具捅进去。
噗嗤,伴随着用力的插入,一下子溅起一片淫水。
插进去以后,白玉堂隐忍着,先抿了一口凤凰血,小心的吞下去一小口,让它融进自己的精血中。另一些则小心的含在口中,下腹用力的捅了百来下,逼自己射出第一波精水后,才抽出湿淋淋的阳具,把嘴里已经和自己唾液充分混合的凤凰血送进展昭尚未闭合的菊穴内,又仔细的舔了一圈直到确认凤凰血都已经被蠕动的肠壁吸进去,他才再次将自己的阳具插入。
这一次他并没有急着挺动,而是抬起展昭一直埋在臂弯中的脸那一张脸早已因为憋着口中的声音而涨得通红,一双眼睛水润润的,散落的发丝因为汗液蜿蜒的黏在他的额头和颈间,俊挺的鼻梁翕动着努力喘气,一双优美的唇更是被咬出一排深深的齿痕。
对着这张充满情欲的脸狠狠的吻下去,交换着充满凤凰血异香的吻,白玉堂先是缓缓的抽出自己的阳具,直到柱头退出了穴口,再用力的一挺腰狠狠的撞进去,如此反复了几十下,展昭就觉得自己的后穴的深处已经被捅成一滩水,全部顺着穴口汩汩流出,白玉堂更是被抽搐着不断收缩的肠壁夹得几乎疯狂。
现在不是纵欲的时候。
残存的理智让白玉堂总算想起来,他们此时的目的。
展昭的身子,当真是世界上最凶猛的毒药!只要沾上,既是无可救药、粉身碎骨。
看着展昭已经有点支撑不住,双手用力的把人翻转过来,抓着两边脚踝高高提起,让他的臀部几乎垂直的朝着上面,穴口如一片盛开的花瓣。
啪啪啪啪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的,一下一下压进去,捣进那个打开的肉穴,淫水四溅,不少沾上了他身上未曾卸下的银色战甲。
“啊、啊、啊、啊”激烈的抽插让展昭终于关不住喉间的呻吟,但外面就是满院子的士兵,他仍旧尽力的压抑着。
会阴部涨得有些生疼,后面的穴口就像被操开了花, 前面一直没有发泄的阳具铃口中已经开始滴下一连串的精水,绞紧的后穴中可以感觉到那根铁杵一样的肉柱又涨大了一些,这是白玉堂快要射精的前兆。
果然,展昭感觉到白玉堂又非常快速的抽插了百来下,腰部用力往前一挺,连两个鼓胀的阴囊都捅进去一半,接着一股温暖的精水便注满自己的肠道。
这种几乎与双修无异的房事,在初次之后他也曾担心过白玉堂的精元被自己吸收后会有损身体。但为他把脉之后,不但不见任何亏损之势,反而脉象充盈内力充沛,简直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看来这凤凰血对有病之人是治病救命的良药,对身体健康之人虽然没有传说中的不老不死之效,但强身健体补气固元之功效确有其事。所以自己才同意继续用这种方法服用凤凰血。
白玉堂射精之后,展昭也很快的射出了自己的精液。不同于白玉堂融合了凤凰血的体液,他射出的,不过是寻常的精液而已。他的精关喷出液体的同时,白玉堂虽然眼疾手快的扯过一旁的布巾,但仍有几滴散落在身下的银灰色大氅上,看上去,就像一片圆润闪光的白色露珠。
这汾水县的县衙虽然已经残破,但是那县官的厢房却造得颇为结实,总算还能起到点隔音的作用。
调息了一会,确定自己射出的精水和银色尿液都不会漏出来后,终于拔出堵在展昭后穴中的阳具。用边上的冷水把自己仍旧半挺着的肉柱擦干净,又用手心将布巾稍微捂得没那么冰凉了,才给展昭也净了身。
看着白玉堂出门去哗啦一下把水倒在院子里,想到外面驻守着的将士,就算他们没有听到屋内的动静,但是白玉堂这样做,无异于助长军中的流言蔓延。
他不是没看到军中那些背后对着自己的白眼和议论,但是督军,从来就不是一个会被人喜欢的角色,不是吗?皇上恐怕是要让自己牵制着玉堂,否则怎么会派了一个这样的官职给自己?但是白玉堂不在意,那么不管是军中的留言,还是朝廷那在玉堂眼中犹如废纸的令箭,就都不可能对他造成任何的影响。
玉堂不过是答应了要帮朝廷拯救太原城的守军和百姓,而不是做朝廷的走狗!从熵阳城中生死巨变、皇宫盗宝之后,他甚至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包大人变了,还是自己变了?他能察觉到包大人为了保护天下苍生,而不得不牺牲小部分人的心情,只是当这一小部分人中包含了白玉堂的时候,展昭宁可自己去死,也不会让白玉堂成为政治下的牺牲品!也许自己,也不再像当年一般,天真的以为只凭着手中的一口宝剑就能保护得了天下苍生。因为现在,他甚至连自己最心爱的人都没有自信能保护周全。
时过境迁,山河依旧,人事全非。
曾经繁华四海的大宋,也终于走入了风雨飘摇的时候。强敌外侵,内戚当权,这些,都早已不是他们任何人单凭一人之力所能去改变的。
白玉堂倒个水,却出去了好一会。等他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展昭在盯着那一点几乎就要浸没在灯油中绿豆大的火苗出神。
“想什么呢。”
展昭抬起眼,心中千言万语,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白玉堂进来,抱着一张毡子,抖开了把两个人都卷进里面。
这人也就只会在自己面前露出这种神情吧!白玉堂轻轻的叹了口气,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卸下战甲,这样抱在一起睡其实怪不舒服的,但是就算如此他们也还是不会离开彼此的身边。
无论是展昭或白玉堂,都经不起再一次的生离或是死别。
“不用担心,我可是战无不胜的天启将军,手下的也都是各个能独当一面的猛将。这天下如果要乱,也不是你我二人之力能阻止得了的。尽人事、听天命,我们能为那些可怜的百姓做多少,便是多少了罢。
其它的事你都不要再杞人忧天,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保护好你自己和我们的孩子。睡吧,今夜恐怕,不会是一个平静的夜。”白玉堂想尽量摆出一张轻松的脸,但是显然他的脸上并不轻松。
扬起手,掌风呼的一下扇灭了那仅存的灯火。
不过戌时而已,本应是县城内人气最旺的县衙内,却静悄悄的,连老鼠爬动的声音也已全然消失了。
反倒是杳无人烟的汾水县中,四处窸窸窣窣的声音渐渐从各个黑暗的角落中响起。
经历了一场情事,两个人都有些疲累,不管黑暗中朝着县衙聚集的是什么东西,他们相拥着靠在一起,发出清浅的鼾声。
第十章残兵无路
就像沙子终于汇聚成了宝塔的声音,在过了子时后,终于达到顶点。
黑影似乎被县衙中的什么东西吸引,不断缓慢的朝着这个方向聚集过来,与黑暗几乎融为一体,看起来就像是不断蠕动着的兽类,或是一群有生命的影子。
越来越多、越来越近,终于,在距离县衙大门还有一丈的时候,一个黑影终于因为受不住诱惑从黑暗中猛的窜出来,扑向洞开着的县衙大门口。但是,就在黑影即将越过门槛的时候,一道利刃划过空气的呼啸在冰冷的黑暗中响起。
咻砰!
划破黑暗的箭矢深深的扎进黑影的体内,强劲的力道带着它整个身躯朝后飞去,把它砰的一声牢牢的钉在了对面街的砖墙上。
被钉住的黑影并没有死去,甚至不知道疼痛似的,不断的挣扎着发出野兽的嚎叫,仿佛比起自己的性命,县衙内的那个“东西”更能吸引它。
在这之后,并没有停止。
黑暗中更多的黑影,对于同伴的死活完全不关心,对那支锋利强劲的箭矢也完全不知道害怕。它们看到有一只已经按捺不住冲上去之后,也都纷纷从黑暗中飞快的蹿出来,妄图冲进县衙大门。
咻咻、咻咻!
更多的箭矢,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道银亮的光芒,狠狠的扎进那些黑影的体内。但是这些黑影数量实在太多,它们已经能嗅到从县衙内飘散出来的那“东西”的香气。掠夺的本能驱使着它们前赴后继的不断从黑暗中冲出来,除了那十几只被钉在墙上无法挣脱的黑影,其余的哪怕是被飞箭射中,却又立即站了起来,嗷嗷嚎叫着,拥挤着朝县衙大门涌去。
就在第一只黑影一脚踏上门槛的时候,“轰”的一声巨响,衙内忽然爆起冲天的火光,白亮炽热的火焰立时把那只黑影和紧跟在它后面的十来只烤成了焦炭。
这是掺杂了雄黄的火药,对于辽人军中阴毒的狼兵,白玉堂便想出了这样的方法,不但能有效快速的剿灭狼兵,更能遏制狼兵身上带着毒素的血液飞溅到别处给士兵们带来伤害。
想不到还没到达主战场,这雄黄火药就已经派上了用场。这一场由耶律宗真挑起的战役,究竟有多残酷?太原城外原本是沃野百里的土地,恐怕现在都已经变成了活人不能生存甚至靠近一步的人间地狱。
第一轮爆炸过后,火光并没有黯淡下去,而是在县衙大门处燃烧着形成了一道火墙,白玉堂让士兵把附近所有能用的木料都淋上火油聚集在这里,造出一道不论它是什么都不能逾越的屏障。
燃起的火光,不但阻止了趁黑暗而来的夜袭者,也暴露出了它们的真面目。
明亮的火焰下,外面挤挤挨挨的一大群,到底是人,还是怪物?据守在屋顶和墙头上的龙麟军士兵完全没想到,袭击他们的,根本不是什么趁乱打劫的匪子,也不是什么辽人的小队,而是老百姓而且,很可能就是汾水县的百姓!
只是眼前这些暴露在火光下的东西,还能称作老百姓甚至,还能把它们称之为人吗?
在这寒冬的季节里,披挂在身上的,是不能蔽体的褴褛衣衫。不论男女老幼,均是披头散发,在火光的照耀下,可以看到它们的皮肤都是不正常的青灰色,有的甚至布满大片紫褐色的尸斑。更有甚者,脑袋已经残缺了一半的、断手断脚、肚破肠流的,拖着残破的身躯和地上黑乎乎一团的内脏,有的身上还插着好几支刚刚被射中的箭矢,拥挤成一片,不断的嚎叫、推搡,越来越密集的包围了县衙。
它们畏惧着火光不敢靠近,但是却也并没有离去,而是在距离火光不过一丈的地方徘徊着。
“袁大人!这些究竟是什么东西!白将军让我们做好迎战的准备,难道他早就知道这县城里头有这些怪物!?”
怪物,是的,这正是对这些曾经是汾水县百姓的“人们”此时最好的称呼。
龙麟军的每一个战士,都经历过最残酷的战争才能活下来留在这里,他们驻守的是大宋边陲最凶险的地带,他们面对的是大宋最强大的敌人。他们每一个人,无论是从身体还是心理上,都已经过了浴血的洗礼,甚至就连在战场上焚烧尸体恶臭的尸山旁,他们仍旧能面无表情的吞下手中带血的烤肉。
尤其是和狼人凶残狡诈、战斗力非凡的狼兵相比,这些行尸虽然面貌恐怖数量众多,但是它们似乎并没有什么思考的能力,只是根据本能在不断的胡乱攒动着。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这座县城着实古怪,所以白将军才让我们防患于未然吧!本来还指望得到一点有用的情报,但是这个县太爷未免也太没用了,这里到底是怎么会变成这样的?”袁西经看堵着大门的火势逐渐弱了,这些行尸虽然攻击力不强,但若是近距离遭遇战的话,那也够让人恶心一壶的。
“既然弓箭射不死它们,那么刀剑对它们恐怕也没有多大的伤害力。它们怕火,你们继续把所有能烧的东西都拿来,阻止那些行尸进来,我去请示将军!”
“是!上啊弟兄们!把那边的凉亭给我拆了……”
袁西经从房顶上跳下来,刚想转进后院,却看到白玉堂已经站在了县衙的大堂里,一身银色的甲胄映着火光,身边,站着那个姓展的。
“将军!外面都是行尸!数量太多,我们准备的硫磺火药恐怕已经不够了!”
“行尸?原来如此……,我说这汾水县的人被什么东西吞了,原来竟是他们自己变成了怪物!”
“您早就知道了?您是如何看出来县城里的老百姓没走!”
“这还不简单!你们进来的时候难道没有看到吗,这里虽然荒草丛生,但是大多数事物井然有序,从那些紧闭的门窗里,甚至能看到有的人家里饭桌上的碗碟都没有撤。这绝不是逃荒或是遭遇盗贼该有的情况,所以我才推测,这里肯定是遭遇了什么变故。让你们深夜布防,想不到等来的会是这样的结果。
但就是如此,我也还摸不清,这里怎么会有如此多的行尸!看它们的样子,像是川地竹山教的阴尸,但却又不太一样。阴尸需要受人操纵,而这些行尸则是……,”白玉堂沉吟半晌,眉头皱紧,“我也想不到竟会是这样,这些行尸……让我想想”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白玉堂吃惊的看着身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展昭。其实第一支箭矢射出去的时候,他们就醒了,只是展昭不想做出任何再引起他人注意的事情,所以一直像影子一般只是站在他的身旁。可是为何却在这时候?
不解的看着展昭,却发现他的面上是无比的凝重。
“这些行尸,恐怕不是什么竹山教干的,他们远在中原的川中和蜀中一代,与这里毫无干系。况且,要控制这么多阴尸,绝不是竹山教的人所能做到的,据我所知,他们的门人绝不会有如此众多的数量!”
“什么?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展昭并没有回答袁西经,他的脸色异常苍白,甚至从额头上滚下汗珠。火光并不炽热,冬夜的空气仍旧清冷。
“那些行尸,是蓝天凰的蛊毒造成的!”
“什么?!”
“什么!!”
两声惊呼同时响起。
“他怎么会在这里!”
“蛊毒?那是什么!”
“我能闻到,他们身上传来尸蛊的气味……还有他们的样子,在苗疆的时候,我就曾经亲眼看到过蓝天凰在一些尸体上下过这种蛊。想不到,他竟然在活人身上下蛊!玉堂,你说的没错,他根本就不是好人!”
白玉堂没有接话,眼前的一切都证实了他的担忧。
之前他心中只知道牵系着展昭的安危,坠落熵阳河被蓝天凰捞起来后,他才算是第一次见到了这个曾经救了展昭的人。只是猫儿说他虽然性情古怪但不是坏人,可是他却能看出来,在蓝天凰每一次看着展昭的目光中,都有着深深的怨毒!所以那一次进宫盗宝之前,他本想杀了蓝天凰,不单是因为这人面上正邪不分实际上心肠歹毒,更因为他恐怕不只是救猫儿这么简单,虽然是他让猫儿怀上了他们的孩子,但是蓝天凰那阴毒的眼里,恐怕藏着更深的目的。
最后,虽然因为对宝莲灯一说将信将疑,又恐除了他没人能压制展昭身上的蛊毒,所以才没有杀了他。但是现在听到展昭的说法,之前脑海中千丝万缕的碎片立时全都串了起来,以前许多悬而未决的谜团,此时都有了答案!
“蓝天凰会出现在这里,恐怕辽国这一次对太原城的进攻几乎势如破竹,一定有他不少的功劳!而那个死掉的辽国国师,应该也和他有点关系,这些狼兵、汾水县、太原城里爆发的蛊毒,他们身上的秘密恐怕就是已经完成的行尸蛊!
辽国的国师不惜一死也要得到你,蓝天凰明着救你暗中却是把你一直放在他所能掌控的范围之内!辽国国师时候,耶律宗真为了重掌狼兵,一定会找上蓝天凰!该死的,当初我怎么就没有杀了他!”懊恼的抽出腰畔的画影,看了一眼,又愤怒的摔回去。
白玉堂想通了的事情,展昭也明白了!只是他想到的,却比白玉堂更深一层。
辽国国师和蓝天凰为何对自己如此执着?眼前的这些行尸,让他忆起在蓝天凰手中做药人的时候,蓝天凰就对长生不老的丹药非常迷恋!这些没有思考能力的行尸,应该就是他手中为追求长生而失败的产物。那么他究竟为何一直鬼魅般入行随行的出现在自己身边,辽国皇帝耶律图宏发疯前狂喊的“长生”二字,莫非他们梦寐以求的“长生”,就在自己身上!
想到这里,展昭不由得暗暗抚上黑色大氅下隆起的腹部。
“展大人!您有什么办法吗?外面的那些行尸,已经冲进院子里来了!”原来就在这当口,门口燃烧的木柴堆竟生生的被数量众多的行尸,层层叠叠的攀在一起,生生压灭了,只剩下院内照明的一些火把,这些火焰远远不能阻止行尸的前进。
“头!只要把他们的头砍掉就不会动了!”展昭也没发现袁西经这是第一次称呼自己为“展大人”,心中疑虑尤甚,看着外面涌进来的群尸,虽然冬天不会腐烂但也能闻到刺鼻的尸臭。
“砍烂它们的脖子、脖子!”袁西经得令后,举起手中三尺长的大砍刀就冲进尸阵里去了。
钢刀过处,行尸的脑袋秋风扫落叶一般噼里啪啦的滚落一片。
原本和行尸缠斗在一起的其他人,也都纷纷效仿,不多一会,冲进院子里的和县衙外围聚的行尸,甚至连那十几只被钉在墙上的,也都被砍掉了脑袋,终于耷拉下四肢再也不会动了。
院子里一片无头尸体和一颗颗四处滚落的腐烂脑壳,看来这里已经不能待了。
“将军,里外的行尸都已斩除!但有不少兄弟身上被溅上了尸液。听说这些行尸都因蛊毒而起……弟兄们都在担心,会不会中毒……”袁西经在和白玉堂复命,但眼神却看向展昭。他本就是个直心肠的汉子,原本对展昭心生厌恶心存误会,皆是因为从前那些监军的恶性而起。如今展昭在关键时刻发挥了远在监军之上的作用,帮了弟兄们一个大忙,他自是刮目相看,印象大为改观,甚至不自觉的把他当成白玉堂的副将之一了,俨然就是现成的军师。
“无妨,那些蛊虫都寄生在行尸的脑部,砍掉它们的头,行尸蛊就会立即死亡。但是这尸液恶臭恐怕也不干净,还是让将士们找一些盐卤和烧酒在沾到尸液的地方消毒,而那些被污染的甲胄也要清洗干净,衣物更是要烧掉为好!”
“多谢展大人指点!”袁西经刚要走,白玉堂又叫住了他。
“你们把东西收拾好,我们这就回去和大军汇合!这些行尸冲进来应该是被活人气息所吸引,白日里都躲在阴暗处,除了这些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多用些雄黄和火药,把这汾水县给我烧了!若是行尸走出这片地界,恐怕又要危害苍生!”
“遵命!”袁西经领命后,看他离开的有些轻快的脚步,白玉堂不禁翘起一边眉毛,心中纳闷。
“这老小子是吃错什么了?看起来竟然还能心情不错?!”
展昭侧目,这个袁副将明明一脸凝重的,脸上留着遮了半张脸的络腮胡子,这样都能看出来心情不错?无语看天。
他们本就轻装简行,现在要放火烧城,连打扫战场都可以省了,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要收拾的。迁出拴在后院的马匹,众人迅速上马,循着来路飞快的冲出汾水县,一路上,还能看到黑暗中影影幢幢的,都是些还在不断出现的行尸。
冲出镇外,果然有不少行尸被远处大军的人气吸引出了县城,但由于白玉堂已经事前派人包围了所有的出口,又被城墙所阻,所以能蹿出来的行尸数量不多。
利落的解决了镇外那几十个被刀剑砍伤后仍旧不断爬起来的行尸,火药和硫磺都已经运到。汾水县城依水而建,这里的富户并不多,所以老百姓住的大多是用混着杂草的土砖和木头搭起来的瓦房。
把镇外那片干枯得只剩下一片秃枝的小树林点燃,燃起大火后,白玉堂又命人将掺杂了火油、硫磺和火药的箭矢点燃,纷纷向着高处投射进县城之中。直到射了一千多箭,用了一车火药、火油和硫磺,整座汾水县才渐渐的燃烧起来。
在他们焚烧县城的时候,三十里外的大军早已听到传令拔营集结,几乎是瞬间就整顿好了步伐,向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开来。
风吼着,火焰冲天而起,十万龙麟军的马蹄声踏破雪夜如大地奔雷,前面熊熊燃烧的火焰照亮他们前进的道路,那将是一条比这座行尸死城更为恐怖、荒凉,比这火焰更为惨烈通往十八层人间地狱的道路。
确定汾水县不能再走出任何一具行尸后,白玉堂看着自身后黑压压一片如雷云般的龙麟军,和紧跟在自己身后的展昭交换一个眼神。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展昭的脸掩在头盔的面罩下看不清神色。
右手高高抬起,猛的朝前挥下,十万龙麟军战马停下鼓噪的鼻息,瞬间跟着白玉堂胯下的飞龙,在黑白交错的苍茫大地上全速狂奔。
“出发!金星升起的时候,必须到达太原城!!”
回应他的,是一片响彻山河的金戈铁马之声。
天还没有亮,照亮大地的只有微弱的星光。
龙麟军行进的方向是原本通向太原城北门的货运通道,虽然不如东门前的七星大道热闹,但作为主要的商道却比东门开阔平整。北门平时只有运货的马队往来,所以城门的位置设在太原城后方仓库林立的一带,那边除了工人的长屋外几乎没有民居,不经常出入的人,甚至找不到这座大门的确切位置。
这些都为龙麟军提供了便利,这是太原城中防守最为坚固的地方,也是辽军围困布防兵力最薄弱的地带。
启明星升起的时候,白玉堂看到了地平线上的太原城,同时也看到了,迎接他们那一片灰黑色的辽兵大营,野兽腥臊的恶臭,已经顺着风飘到了他们每一个人的鼻中。
灰色的晨光中人肉眼看过去只能见到一片灰色的军队,但动物的直觉比人类敏感得多,胯下的战马已经因为狼兵的气味发出烦躁的响鼻,装备了铁蒺藜的马蹄刨着地上的积雪。
“将军,探子回报,北门果然不被辽军重视!这里易守难攻,他们没派太多的人手,前面只有大约五千头狼兵阻挡在城门外,截断太原城内物资的出入。”袁西经压低了嗓子,一双眼睛在铁制的面罩下发出灼灼的光芒,显然已是对这场遭遇战有些按耐不住了。
“派前锋营第五六队纵队和九十纵队从左、右翼包抄,就用‘那个’对付它们!必须在黎明前结束战斗!”星光下,白玉堂稳稳的坐在飞龙身上,此时他不再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锦毛鼠,也不是那个把他抱在怀中杞人忧天的白玉堂,而是一个运筹帷幄,在战场上战无不胜、傲视苍生的战神!
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刮着对龙麟军极有利的顺风,更升起一层不太浓的灰色晨雾但已足够,看来这正是他们发动奇袭的最佳时机!
一直默默跟在他身后的展昭,看着白玉堂在黑暗中调动军队、胸有成竹。这样的白玉堂,既陌生,又熟悉。熟悉的是他的面容,陌生的是他身上铮铮的铁甲和手中的九尺颢金两刃枪,乌银的枪头闪着寒光,这是属于战场上的白玉堂,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另一个白玉堂。
亲眼见到和想象间的距离和落差感,强烈的袭上心间。他不由得为这个勇武神俊的男人骄傲,又为他担心。红缨飘动、战马低鸣,这是他不熟悉的战争,这是一个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残酷世界。白玉堂在这期间游刃有余的模样,他肩上背负着身旁十万龙麟军将士的性命、前方太原城无数百姓和三万守城军最后的希望、身后大宋江山也许就会因这场战役改变的沉重命运……
眼眶有些微微泛酸,玉堂,原来你肩上背负的担子竟是这么重!那天晚上,我求你接下皇帝手中虎符的时候,却未曾想过,你也不过是一个人,是一具血肉之躯罢了!从没有上过战场的人,绝对不会想象得到战争万分之一的残酷!火烧汾城、直面狼兵,这些都只不过是这场大战开始的前奏。你总说要保护我,但是你的肩膀也不过一人宽罢了!不要再一个人承受一切,不要再在我所不知道的世界里,一个人流着鲜血,饮着烈酒!
“玉堂,有什么我能帮你”策马上前与白玉堂并行,眼眸中尽是担忧。
扬起嘴角,悄悄的伸出手和展昭交握在一起。
“现在,还轮不到我们出场的时候!仔细看着吧,这就是我的龙麟军!这就是能让辽狗闻风丧胆的龙麟骑兵!”
掌心的温度透过铁甲传过来,展昭的心境奇异的平静下来。
龙麟军的行动,证实了白玉堂的信心并不是毫无道理。趁着黎明前的一刻,战马的铁蹄被包上了棉布掩盖住跑动时的声音。天赐良机,他们此时正处于下风的位置,狼兵闻不到敌人的气味。从人到战马都浑身漆黑的龙麟军放慢脚步潜行着,负责包抄的两支队伍身上携带了大量的硫磺和火油,沿途一面用长枪犁出一道浅沟一面将硫磺和火油埋进去,很快狼兵的军营就被一圈散发着火药味的地沟围了起来。
当职守的瞭望兵发现百米开外异常响动的时候,为时已晚。
哐哐哐哐
警示的铜锣声惊醒酣梦中的辽军,当他们惊叫着想要冲出来的时候,却被一支支长枪无情的穿透胸膛。
辽军的轻敌在此时犯下致命的错误。真正的士兵不过千人而已,而且大多数都只擅长控制和豢养狼兵,并不是战斗力最强的主力军。发现敌人之后,他们也第一时间放出了狼兵,但还没等狼兵冲出包围圈,整个营地外忽然腾起一堵三人多高的火墙。
若是普通的火攻,狼兵根本毫不畏惧。但狼兵之所以能如此彪悍凶残,完全是因为它们被喂食了能激发体内潜能的羯蛊的缘故,而这些六爪毒虫就算是浑身剧毒,却仍然摆脱不了惧怕硫磺的本性。
这硫磺火烧起来,不但火焰是赤金色,其散发出的浓烈硫磺味更是让狼兵体内的毒虫狂躁起来,逃生的本能驱使着它们指挥着狼兵只想逃离那些金色的火焰,根本就谈不上战斗。
辽军见到狼兵不但不去攻击敌人反而疯狂的乱蹿,便不断的用皮鞭驱赶它们去冲击包围了营地的火圈。
发狂的狼兵此时却根本不听从他们的命令。由于整个营地都被硫磺火包围,狼兵无论蹿到哪个方向都找不到逃生之路,驱赶它们的皮鞭声立即激怒了发狂的狼兵。尖锐的狼牙开始反噬它们的主人,辽军阵营内立即响起一片凄厉的惨叫声。鲜红色的血液从被咬破的喉咙喷出来,人的惨叫和狼兵的咆哮声混杂在一起,就算有的辽兵侥幸逃出了火焰的包围,也立即被外面的长枪扎个对穿,再次扔进已经几乎全部变成一片火海的营地内,空气中弥漫着鲜血和人体被烤焦的恶臭,这几乎就是一场龙麟军单方面的屠杀。
为保证万无一失没有活口,白玉堂又命人朝着营地投射了几千支夹着硫磺的火箭。
汾城的火焰还没有完全熄灭,这里又经历了一场血与火的洗礼,黎明的晨光终于划破这个似乎特别漫长的黑夜,龙麟军在天亮前完成了前进道路的清洗。
这是他们和辽兵的第一场遭遇战,由于打了辽兵一个措手不及,龙麟军没有损失一兵一卒,以完全的胜利为接下来的战斗打开序幕。
天越来越亮,辽兵营地的火焰逐渐矮下来。一队人马确认了辽兵阵营内确实再没有一个活口和一只残存的狼兵之后,白玉堂终于下令重整队伍,从北门进入太原城。
脚下的马蹄踏过已经被烧焦的土地,身边就是大片被烧焦、熏死、射死的辽兵尸体和狼兵堆在一起,扭曲的肢体和毛发粘连着,散发出阵阵恶臭。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闻到这种战场上的尸臭味,不禁有些微微作呕。但是他看着眼前不动如山的白玉堂和跟在他身边的一干将领,确实各个面沉如水坚如磐石,想是早已习惯了这种无情的屠戮和地狱般的尸山血海。
当他们到达北门外瓮城门下的时候,在高高城墙上瞭望的守军早已看到了援军的身影。
白玉堂并没有留下兵力在城外布防,因为他知道,北门的这一场战斗很快就会传到耶律宗真的耳中,大批的辽兵很快就会到来。敌我兵力悬殊,就算他们这次带着克制狼兵的硫磺火药,但是毕竟数量有限,好刀必须用到刃上。太原城在单方面挨打、损失惨重的情况下被围困三月仍旧不破,说明太原城墙足够坚固,地形利于据守。就算龙麟军各个骁勇善战,但他更想在避免损兵折将的情况下,进入太原城以守为攻,这比在平原上和辽兵生拼硬斗胜算大得多。
城门很快被打开,迎接他们的,正是太原城的守军统领巴陵。这是在白玉堂之前,朝廷派到这里的最后一任将军,号凌风将军。
巴陵一身盔甲暗淡无光,衣服皱巴巴的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清洗过。左手吊着绷带,沾着黑褐色的血块。苍白的狭长的面孔上一圈杂乱的胡渣,看起来已经四十多岁,两只细细的眼睛向上吊着,面无表情,看起来就像一条疲惫的老蛇。
且不论他在这段时间确实守住了太原城,光凭那副长相和尊荣,就让人不太愉快。
就好像已经太累似的,他查看了援军带来的圣旨和一些文书,没有多说什么,就领着龙麟军朝着城中央的太庙走去。那里现在是守军将领的临时办公所,而原来的府衙早已作为收治伤病的医所使用。
太原府,原本是黄河一带最大的粮仓,素有太原仓满,大宋三年无忧之说。但是在他们经过那些巨大的粮仓时,一个个巨大的谷仓洞开着,就像一个个朝着老天爷无语问苍天的陷阱。里面黑乎乎的,但已经可以看得出早已没有一粒粮食。而旁边的空地上,却堆着一个又一个高大的土堆,地面上明显有掩埋过什么东西的痕迹。
“地里埋的,就是这些粮仓里的粮食。三个月前,城里爆发了瘟疫,辽狗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投了毒,现在城中的井水大多数有毒。而所有的粮食都长出了有毒的霉斑,为怕百姓误食,就都全埋了。”
巴陵冷淡的解释着城中的境况。但展昭看到,那些埋起来的大坑边上,明明就有不少人在偷偷的挖掘着,而巴陵却似乎对这些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径直的就走过去了。
“巴将军”展昭刚要出声,却被白玉堂一把拉住。
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展昭只要看着、听着,什么也不要多说。白玉堂暗中朝着袁西经和几个副统领打了暗号,立即有几个人坠在后面,随即消失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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