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不知不觉 完结+番外 作者:程年
正文 第3节
不知不觉 完结+番外 作者:程年
第3节
张竞川想到这些的时候忽然有些想笑,什么时候他张公子想要拿下一个人还得这么费劲了?
张竞川决定,下次再见到顾远航,也不玩虚的了,实在没法子了,也管他愿不愿意,把人绑了强上也不是不可以!
天气渐渐转冷,眼看圣诞节将要到来,这一天张竞川下了班习惯性地往家走。
近段时间来,他像是学会修身养性了,ktv包厢都不去了,烟酒不沾,每天早睡早起,学生时代也不比现在节制。
张竞川的车子驶出地下室停车场,车子经过中央广场大门口,一个人的身影不经意间进入他的视线。
顾远航坐在广场的石凳上,还是那个巨大的背包,偶尔抬头看向广场大厦,神色迷茫,不知在想些什么。
张竞川把车子停在路旁,渐渐朝他走来。
“你坐在这里干什么?”张竞川走近,开口问道。
顾远航抬起头见到他,收起情绪,扬起嘴角笑了笑,“竞川哥。”
张竞川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感觉到不对劲,“就穿这么一点不冷?”
顾远航摇摇头,而后从背包里拿出一罐玻璃罐,途中说道:“对了……前段时间我回了一趟老家,这是从家里带来的特产,特意留给你尝尝味道。”
张竞川双手插/进口袋,呼了一口气,只说:“外面太冷了,去车上再说。”
“诶。”
两人一前一后地上了车,张竞川接过顾远航手里的玻璃罐,又问他:“难怪前段时间没联系,回老家干什么去了?”
张竞川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顾远航却说,“竞川哥,我又回‘老地方’上班了。”顿了顿,补充道:“工厂进入淡季就停工了,工资太低我呆不下去,就回原来的酒吧了。”
张竞川眯了眯眼睛,问他:“你原来的老板不是把你辞了吗?怎么又让你回去了?”
顾远航咬咬唇,“酒吧生意太好了正缺人手,所以老板没有嫌弃,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之前为什么会劝我辞职……”
张竞川一手摸进口袋准备掏烟盒,心里乐滋滋道:你不知道为什么,我知道……
他抽出一支烟夹在嘴巴上,点烟的时候才发现打火机坏了。
顾远航自告奋勇地:“我去帮你买吧。”说完,也不等对方同不同意,开了车门跨步走下来。
张竞川坐在驾驶座的位置上向外望去,年轻的男孩穿着一件灰黑色的夹克衫,一头利落的短发,背影颀长,霓虹灯迷离闪烁的夜景中,他站在十字路口等待绿灯,继而穿过人群走到街角的另一头,为的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打火机。
张竞川想到顾远航为他做的事情,心里就像是水滴掉进油锅里,再也不能平静。
他承认他很喜欢顾远航,和年轻的男孩相处能够让他感受到那种蓬勃的朝气,即使只是简简单单地靠近,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雄性荷尔蒙气息也足够让他神魂颠倒失去理智。
而现在,张竞川觉得自己更加喜欢他了。
他喜欢顾远航面对他示好时的拒绝,喜欢顾远航用低沉且带着男性魅力的声音喊他竞川哥,喜欢他修长笔直的身影,喜欢他笑的时候唇角勾勒出来的弧度。
顾远航已经走远不见身影,而张竞川却突如其来地想要见到他,就如同之前所想的一样,抓到机会推倒他!
他拿出手机拨通电话,那厢很快便接了起来。
“竞川哥?”
“买个打火机哪儿那么费劲,你去哪儿了?”
顾远航说,“我在对面的街角,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小卖部有卖,很快就回来了。”
男孩低低地声音通过无线电波传进张竞川的耳朵,他难掩心中的喜悦,“那好,你快点回来。”
他收了线,想到顾远航的声音,心里觉得踏实。
张竞川觉得自己的眼光真是不错。
车厢内的空调呼呼地吹着,驱散外面的寒意。
正在此时,车窗忽地“砰——”地一下被人砸碎。
三个蒙面的歹徒手执铁棍将车门打开,张竞川迅速地掏出手机准备拨110,数字还没摁完手背一阵吃痛,握着电话的手瞬时松开。
有人扯着他的头发将他拉出来,张竞川正还欲反抗,腹部再次遭到重重一击。
其中一人将他推倒在地,膝盖压制住他的身体,冰冷的铁棍抵在他的太阳穴,以防他随时反抗。
“兄弟,你太多事了,有人让我们哥几个劝你一句,别他/妈多管闲事,再让他碰到,下次还得叫你喝一壶!”
张竞川的脸贴在粗糙的柏油路面上,胸腔内一阵血腥,他颤着声音喘了口气,“兄弟们是认错人了吧?”
“操,老子跟着你三天了,你还有本事跟老子浑!”有人喝声道,手里的铁棍加重了力气。
张竞川试图挣扎,“就算找我算账,也得叫人明白犯了什么错吧。”他不住地咳声,口鼻内有鲜血溢出。
那伙人还欲给他来点狠地,却发现不远处有人跑近,立马站起身,收好工具。
“今天算你走运,小子……记着爷爷的话,咱下回再细说。”言毕,领着另外两兄弟,一溜烟便没影了。
张竞川适时地准备爬起身,却发现手腕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痛,他的脸上、额头上布满鲜血,眼前发黑,浑身无力。
顾远航跑上前,看到他倒在地上,“竞川哥!”他扔掉手里的塑料袋,抱住他的身子,“竞川哥,你没事吧?”
张竞川只听到一阵嗡嗡声,想要睁开眼睛,视线内是模糊的人影。
顾远航没有犹豫,立马将人扛起身,往最近的医院赶去。
张竞川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大床上,窗外是明媚的阳光,右手边的床沿是顾远航的身影。
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顾远航立马抬起头,眼中是难掩的惊喜,“竞川哥,你醒了!”
张竞川吃力地发出声音,“渴……”
“哦、好,我马上给你倒水。”男孩抹了一把脸,起身将杯子递上前,一边喂他一边道,“你别急慢慢喝……路津哥也在外头,我把他叫进来。”
张竞川喝完水,感觉终于好多了。
顾远航昨天忙了一整夜,张竞川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他六神无主,甚至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联系谁解决问题。
到最后他没了办法,翻看张竞川手机的时候在联系人里看到了路津,只得打电话向路津求助。
病房大门被人打开,路津一身寒意走了进来,坐在张竞川对面的位置上。
“你小子该不会是欠了一屁股债跑路,这会儿被人拿着刀追债吧?”路津狠狠地骂了一句脏话,“操,下手这么重,你也够没用的!”
张竞川只是勾起唇角无力地笑了笑,苍白着脸色虚弱地问他,“别他/妈废话了,看我这模样心里暗爽是吧?”
“那倒没有,就是觉得你太废了,三个流氓混混都对付不了,被人砍成这样!”路津又说:“最好是别让我抓到,否则看我不废了他们两条腿!”
张竞川淡然道:“你冷静点,都什么时候了,看我躺在这里说大话,也不嫌丢人。”
路津不吱声了。
张竞川又问:“查了没有,什么来路。”
“查不到,他们动手的时候路边的监控摄像头正好坏了,再说你停车的那个位置又是个死角,来往路人都不多,事情……难办。”
张竞川听完他的分析,亦是沉默。
病房大门再次被人打开,顾远航拎着两壶热开水进门,看到张竞川和路津低头无言,这时只道:“竞川哥,有路津哥在这里照顾你,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
张竞川点点头,“行,你先忙吧,昨天谢谢你。”他说:“下次有机会,我请你吃饭。”
这回顾远航没有拒绝,背起背包,和两人道了别,末了又轻轻地带上房门离开了。
路津坐在位置上看了一整个经过,讶然道:“怎么,看样子相处地还不错?”
“一般般吧。”张竞川心里得意洋洋。
“我还以为这小子是死脑筋,没想到问题来了能靠得住。”路津说,“这一顿揍不是白挨的,看看他对你……算是有点情义。”
☆、(八)
张竞川的伤势并没有想象地那么严重,在医院里住了小半个月又生/龙/活/虎了。
期间顾远航来看过他两次,送了一束百合花和一篮水果。
张竞川吩咐护工把花放在床头,整整一个星期没挪动位置。
每天早上醒来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就像是顾远航在身边似的。
路津见他这副中了邪的模样,摇摇头直叹气,“我看你现在八成是魔怔了,这个顾远航何德何能你就这么喜欢他?”
张竞川嗤笑一声,“你又没谈过恋爱,你不懂。”
路津笑话他,“说得好像你认真谈过恋爱似的。”
虽然顾远航从头到尾只来了两回,但是张竞川却很受用他的“好意”,偶尔路津调侃他,问今天顾远航怎么没过来,张竞川便帮他找借口,只说顾远航太忙了,忙着上班,也不可能每天都有空。
这段期间,除了路津和顾远航之外,其他的人都不知道张竞川入院的消息。
直到有一天,许良烨领着纪书晨一同出现在了病房门口。
张竞川看到护工带着许良烨出现在他病床前时,脸上的表情瞬时有些许不自然,再看到躲在许良烨身后的纪书晨畏畏缩缩地站在不远处,用无辜地眼神看着他,心里没由来地觉得一阵不快。
张竞川没准备和他们好好说话,开门见山地问许良烨,“你怎么来了?”
许良烨脸上笑容不减,见他不欢迎,随便找了个位置自己坐了下来,答:“我怎么能不来,听说你住院的消息,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他笑眯眯地瞧着张竞川,观察他的神态,有意刺激他:“小纪今天正好也有时间,我就顺便把他也带过来了,你不会介意吧?”
张竞川直视他,云淡风轻地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别动气……伤肾。”许良烨挥挥手,只对纪书晨吩咐了一句,便把人支开了。
等到房门阖上,许良烨这才正色道:“老兄,你就真这么不乐意见他?小纪心里惦记你,一刻都不耽误地赶过来想看看你,你倒好,就这么把人家的好心当作驴肝肺。”
张竞川没出声,仰倒在床上,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玩着手机,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
许良烨又说,“我知道,你和老路两个人都防着我呢。我和你句心里话,小纪这个孩子对你是真不错,人家生性纯良,也是真心喜欢你,你别猪油蒙了心,好人歹人不分。”
张竞川捕捉到他话语里的不同寻常,放下手机看着他,挑挑眉问:“好人歹人?你说谁是好人,谁是歹人呢?”
“我说谁你心里清楚。”
张竞川伸出手指点着他,“许良烨,我也实话告诉你,顾远航这小子我是要定了。你当我是真喜欢他也好,假玩玩也罢……”言毕,他又大笑道:“你那套肺腑之言就甭在我面前卖弄,不吃这一套。”
许良烨见了放了狠话,立时也冷下脸,不带任何表情地回答他,“我当然是拗不过你到底真心喜欢谁……但是顾远航那小子,你可不要忘了,他现在又回到我那里了,这回我不会再任你摆布地放他走了。”
许良烨说完话,见张竞川没有搭腔,只是脸色愈发难看,心里竟莫名地徒然生出一丝快意,“老张,我今天说过什么,你最好还是记得,免得以后后悔了,连个哭的地方都没有。”
说完这些,许良烨也不准备久留,跨步离开病房。
纪书晨站在房门外看到许良烨出来,本想迎上去看看张竞川的情况,却被许良烨呵斥:“没事瞎凑什么热闹,人又不待见你,走!”
许良烨的出现对张竞川而言无异于是一场闹剧,事后路津听说了整个经过,不免也为张竞川说话,指责许良烨手伸得太长。
张竞川听罢只是感叹:“这以后,我和这个许老板算是没什么交情可言了。”
路津问:“你不是正盼着这一天吗?怎么,现在觉得可惜了?”
张竞川横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笑话我?”他踢了踢坐在床沿上的人,“这个鬼地方我到底还要住多久,你去问问医生,是不是该出院了?”
路津指了指门外的护士站,“你得去问问那些仰慕你的小姑娘们才是,看看她们愿不愿意放你出去再说。”
张竞川听完哈哈大笑,事毕不忘踹了他一脚,“滚吧你。”
张竞川出院那天距离圣诞节不过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天气越发阴冷,大清早地就下起雪来。
路津雇了两个工人一起搬行李,张竞川悠闲自在地坐在后座的位置上,眼看窗外的雪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招了招手,叫来了路津。
“上次我交给你的那套美兰山居的房子,现在应该还空着吧?”
路津见他没头没脑地来这么一句,也不知道他心里打什么主意,老实回答说:“空是空着,只不过……”
“我准备这两天搬过去。”张竞川说,“现在这个住的地方也不方便,那里麻烦你收拾收拾,动作最好快一些。”
路津顿时傻眼了,“你开什么玩笑?那房子一直空着,连个打扫的人都没有,你怎么住啊?”
张竞川却执意,“别啰嗦了,算是兄弟我拜托你……赶紧地吧。”
车子从市中心大道开出去,路过张竞川位于二环外的房子,头也不回地驶向高速公路旁尽头的郊区。
美兰山居是京城近几年刚开发的新楼盘,地属市区以外,楼盘建设还在处在初期,附近还没有彻底发展起来,并不适宜居住。
张竞川前年在这里买了两处房产,其中一处今年年初已经交房。当时他并没有太在意,把房子交给了路津打理便不再多管多问。
路津拿到房子钥匙的第一天起直到现在都没有踏进房门仔细地瞧过整间房子的布局,而现在张竞川忽然这么莫名其妙地想要搬进来,着实让他费神。
两人到达目的地,张竞川看了整间房子的现状,心里思量一番觉得还不错,末了只吩咐一句,“明天找人把这里收拾收拾,最迟下周我决定搬进来住。”
“你这又是哪根筋不对头了?没搞错吧?”路津无奈的摊手表示,“这地方想好好重整一遍没那么快,至少也得十天半个月吧。”
张竞川只道:“不用好好整,随便点,简单装修一下就够了。”
他都这么说了,路津也只好奉命行事。
路津有个朋友是专门搞室内装潢的,俩人一商量,没差,正好。房子内外的装修从简,程序便显得简单多了。
与此同时,张竞川又联系了一位生意场上的朋友,专门做家具生意的,一听他有意向要买,二话不说就让销售代表抱着一叠资料到张竞川的办公室准备和他好好商量。
张竞川空了这么多天没上班,落下一大堆工作等着处理,哪有时间应付这些,只一句“你看着办,怎么简单怎么来”就把人给打发了。
说来也是凑巧,两方都不耽误的情况下,房子还真的在两周左右的时间内布置完成了。
收工那日张竞川和路津一同检查了整间屋子的装修情况,大体上还算满意。
如此一来,张竞川在新家算是安置下来了。
转眼就到了圣诞节。
张竞川想到有段时间没见顾远航了,似乎从出院以后顾远航就一直在忙,期间来过一个电话,得知他恢复地还算不错,终于安心了,收线之前还不忘补充一句,“好不容易出院了,过两天有空,我们一起吃顿饭庆祝庆祝吧。”
张竞川这些天一直心心念念着他的这句话,眼看圣诞节即将过去了,他有些坐立不安,想到自己跟个傻子似的盯着手机看,不由地有些自嘲。
到了晚上,张竞川整装待发收拾妥当,开车前往从前经常光顾的一家gay吧。
住院这段时间,张竞川一直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现在好不容易解脱了,是该找个机会给自己放松放松。
车子抵达目的地,时间尚早,张竞川在人群中找到一伙从前的同伴,走上前和他们一一打过招呼。
有人看到他来,不免调侃道,“张公子,许久不见了,最近在忙什么呢?”
不待张竞川回答,又有人说:“你还没听说吗?张公子最近是好事连连,桃花连着朵朵开着呢。”
众人起哄,张竞川勾起嘴角笑得一脸灿烂,贱贱地回他:“别三八了。”
说话的人不肯了,“谁三八了,你那点事情大家伙不都知道吗?”他眨眨眼,“听说啊,张公子最近在追一个小男孩,啧啧啧……人家可难搞到手了,你们都别笑话啊……我还等着看好戏呢。”
众人再次笑场,不断地有人要求他多曝点料,张竞川故作深沉,一语不发。
嬉笑打闹之间,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开来。
张竞川几乎没有犹豫地第一时间接起电话。
身旁的哄闹声还在继续,张竞川穿过人群,无视一帮三八不怀好意地调/笑,吸了吸气,开口道:“小远?”
顾远航沉稳的声音从话筒那头传来,“竞川哥,你在哪里?”
张竞川不能说自己在gay吧,随便编了一个地名应付他,小心翼翼地怀揣着一颗激动的心,声线颤抖:“你找我?”
顾远航没有说话,张竞川却能够感觉到电话那头的人抿着嘴巴的犹豫,“明天你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顿饭。”
张竞川心下了然,“你帮我我这么大的忙,应该我请你才是。”他脸上笑意渐浓,“时间你定,地点呢?”
顾远航报出一家私房菜馆的名字,张竞川颔首表示没问题,“那就这么说定了。”
☆、(九)
圣诞节过后天气越来越冷,连着下了两天雪,直到第三天一早纷纷扬扬的大雪终于停了,云层冒出金色的光。
张竞川早早地起床,洗漱完毕对着更衣室的镜子发呆。
从小到大参加过这么多次聚会,却从来没有哪次像今天这样紧张。他看了眼扔在地上的那一摞衣服,怎么看怎么觉着不满意,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该去商场买一套新的,好好拾掇拾掇自己。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六点一刻钟,张竞川的车子如约停在一间港式茶餐厅大门口。
他整装待发地走下车,门童将他领进门,穿过人群他第一眼便望见了坐在餐桌前等待的人。
顾远航今天亦是好好打扮了一番,穿着一身崭新的黑色西装,乌黑的头发往后梳起,露出光洁的脑门,像个英气的大男人。
张竞川不动声色地瞧着他,脑海里想象着把眼前这人剥个精/光该是何等美/色。
顾远航抬起头时看见走近的张竞川,起身为他来开座椅,“你来了。”他嘴角衔着笑,接触到张竞川目不转睛的视线,神情有一丝羞赧。
随后两人如约坐下。
顾远航点好的餐点很快便被侍者送上来,席间他为张竞川开了一瓶红酒,自己却执意要了一杯温开水。
张竞川看到他递上来的红酒杯里晃荡着鲜红的液体,醇香诱/人,再看到坐在他身前的顾远航,眼神里的真诚让他不容拒绝。
“竞川哥,这杯算我敬你,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张竞川像是为了让他能够安心,二话不说便仰头将红酒干完,“小意思,其实我也没帮你做什么。”
顾远航又给他倒了第二杯,“这杯算我向你道歉,那天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重伤住院,对不起。”
张竞川心里发笑,表面上却仍是客气地和他碰了碰杯,再次将酒干了。
顾远航接过他的酒杯,准备第三次倒上,张竞川还来不及阻止,却有另外一个人出面搅搅和了这场好局面。
许良烨不知什么时候正站在距离他们餐桌不到几米的距离,开口惊呼道:“小顾?真的是你?”
顾远航和张竞川不约而同地转过头,看到了许良烨,以及站在许良烨身旁的另一个人。
张竞川并不讶异会在这种地方碰上他,而顾远航却不同,见到许良烨,他惊得站起身,“老、老板。”
许良烨和纪书晨一同走近,站在他们的餐桌旁,“真是巧了,能在这种地方碰面。”说话间,他瞧了瞧张竞川,转而又打量了顾远航一眼,“我们也刚来,餐厅没位置了……不介意地话,咱们几个拼桌吧。”
张竞川没有说话,而顾远航自然是不会拒绝,“哦、哦好的。”
待四人坐定,顾远航才想起为双方做介绍。
他首先开口对许良烨说,“这位是张竞川,我的……”
许良烨没有耐心把话听完,打断他:“小顾就不必介绍了,我和张公子也算是旧识,哪能不认识呢。”说完,似乎为了验证自己这番话的真伪性,特意对张竞川点点头,“你说是吧,张公子?”
张竞川垂下眼眸,沉默片刻,后又抬起头给了对方一个客气的微笑,“是啊小顾,忘了告诉你,我和你们老板……是有过一面之缘的。”
顾远航没有怀疑,站起身为双方倒酒,看到纪书晨时,露出一丝疑惑:“这位是……”
张竞川看了看许良烨,许良烨解释道:“忘了和你介绍了,这位是纪书晨,我的朋友,也是张公子的朋友。”
顾远航看了看眼前三个人,就算他再不明事理,周遭这怪异的氛围他也看得出来状况不妙。
顾远航首先起身,“我去一趟洗手间,你们继续聊。”
他前脚才刚走,后脚纪书晨便跟上他,“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先后离开,位置上便只剩下许良烨和张竞川,一个谈笑自若,一个目露凶光。
“别这么看着我,能在这里遇见你们俩,我也很吃惊。”许良烨说着,端起酒杯向他致意。
张竞川并没有给他回应,仍旧是黑着一张脸。许良烨放下酒杯笑得一脸狡黠,“怎么,不相信?你不会觉得我这在跟踪你吧?张公子未免太瞧不起人了,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张竞川当然知道这么做对他来说没好处,但是不排除许良烨这个疯子有意搅局,时刻准备坏他好事。
损人不利己这种事许良烨门儿清!
张竞川幽幽地开口,“你别以为我心里不知道你想什么,就像你知道我现在心里想什么是一样的。”
许良烨抿了一口酒,淡然地切割着放在盘子里的牛肉,笑意微微:“我当然知道你想干什么,你不就是想泡他吗?”他顿了顿,抬起眼眸,“张公子,你可要睁大眼睛看清楚了,别到时候……得不偿失。”
他说着这番话,语气平静地如同在询问他“吃过饭了吗”一样毫无差别,然而张竞川却无法容忍他那副自信满满不可一世的神情。
“砰——”张竞川将手里的刀叉重重地仍在餐桌上,不锈钢与瓷盘相碰发出刺耳的声响。
“你要是敢坏我的好事,你试试看!”张竞川整个人伏在桌子上,双手紧紧地箍住对方的衣领,额头青筋暴露,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道。
而另一头,洗手间里的顾远航解/手完毕,低下/身一边洗手一边看着镜子里的人。
纪书晨站在距离他几丈之外的另一个盥洗池旁,亦是透过玻璃看着镜子里的另一个人。
两人谁也没开口说话,大眼瞪小眼地瞧着对方。
末了,纪书晨挺直身子,走到顾远航身旁,低声开口道:“麻烦让一让。”
顾远航堪堪挪了挪身子,纪书晨对他报以一笑,两人谁也没说话。
顾远航洗完手,看了眼纪书晨,随后推开洗手间的门离开了。
他来到餐厅,局面并没有好转。
张竞川看到顾远航回来了,戾气收敛了些,对他道:“小远,我们走。”
纪书晨从洗手间里出来,看到张竞川拉着顾远航的手腕,两个大男人毫无顾忌地一前一后走出餐厅,并不在乎周遭向他们投射而来的疑惑的目光以及啧啧不断的议论声。
许良烨坐在位置上,放下刀叉拿起餐布擦了擦嘴角,见到纪书晨走近,站在他身边一动不动地,他再抬起头一瞧,果不其然对方脸上又是那副受伤的神情。
“没出息的东西!”许良烨忍不住指责,“你看看你这幅样子,人家还没有怎么样呢你就受不了了,成得了什么气候!”
纪书晨觉得委屈,瘪瘪嘴巴:“可是你看他们……”
许良烨抬起手制止他继续的无理取闹,“好了好了,你别太小家子气了,就你这个样子……我想帮你都帮不了。”
“良烨哥……”
许良烨看到他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终是不忍心,宽慰他:“我说着玩的,你还当真了。”他抚了抚男孩的肩膀,“行了,反正这顿饭也吃不了了,咱们走吧。”
从餐厅走出来,张竞川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他看了看坐在副驾上的人,一脸的平静,想起之前他和纪书晨同处一室,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对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张竞川正准备开口问,那厢顾远航首先道:“竞川哥,今天太迟了,麻烦你送我回家吧。”
张竞川一听他这么说心里便猜出了一个大概,完了完了,好不容易这小子松口了,难道真被姓纪的那个家伙给搅黄了?
他试探性地开口问道:“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吧?”
顾远航却仍旧坚持,“还是回家吧。”
张竞川现在很清楚他的性子,只要顾远航坚持的,那就一定不会改口。
他终于妥协,启动车子打了一个方向盘,车子驶离市中心。
过了好几天,张竞川挫败的情绪都还未从之前的那顿失败的晚餐中恢复过来。
他心心念念着是不是该找个借口把顾远航约出来,探探他的口风,说不定还能够趁机挽回一点自己的形象。
接连几天没有顾远航的消息,甚至连一条短信都没有,他已经可以断定,那天晚上纪书晨一定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才让顾远航这么坚决地要和他划清界限。
张竞川本来是决定下了班就开车到‘老地方’,找机会把顾远航拦截下来,再和他好好解释。可是没想到的是,工作室忽然接了一个大业务,有两对新人要赴大马举行婚礼,而作为摄影总监的他毫无任何理由地便被秘书安排好了接下来一周的行程。
好不容易等到这一趟工作结束,张竞川一刻也不敢耽误,直接定了最近的机票飞回国。
飞机刚落定,张竞川打开手机一看,一连串的短信以及未接来电。大多数都是他的秘书打来了,两条有关于工作行程的消息,未接来电两通是路津打来了,其中还有一通显示的时间是当天下午六时,来电的不是别人,正是张竞川日思夜想这么些天的顾远航。
张竞川觉得自己胸腔里充斥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他几乎是颤抖着握着手机,拨通了电话。
忙音过后电话那头的人接通了,顾远航的声音由话筒那头传了过来,低低地:“竞川哥?”
张竞川笑得一脸春风洋溢,“怎么忽然想到给我打电话了?”
顾远航说:“我家里准备了一大桌的菜,你现在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顾远航低沉的声线敲击着他的鼓膜,张竞川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轻声回答:“好啊,你等我。”
☆、(十)
张竞川开着车子一路欢快地疾驰在高速公路上,明明还有一小时的车程,却因为心中满怀着希冀,连带着这枯燥的等待也显得十分美好。
顾远航的家张竞川只来了两次,可是他却铭记于心,不多时,车子停在了小巷的路口,他打开车门跳了下来,毫不犹豫地往顾远航的家走去。
张竞川凭借之前的记忆来到那间朝南的矮屋前,推开大门才发现,里面坐着的是一个面孔陌生的中年男人。
男人看到他,愣了两秒,问:“你找谁?”
张竞川想了想,自己应该没走错啊,便问说:“之前住在这里的户主搬去哪儿了?”
那人顿了顿,回答说:“哦……你是说小顾吧?”说话间,把人带出门,站在走廊上朝着二楼某间靠近楼梯的房门指了指:“喏……小顾搬到二楼住了。”
张竞川带着疑惑上了楼,叩响门板的同时心里一直在打腹稿,见面的第一句话该怎么说才好?
不约片刻,门内响起一阵脚步声,顾远航系着围裙拿着锅铲站在大门口,见到张竞川时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竞川哥,你来啦。”
张竞川踏进门,环顾左右。
顾远航今天似乎兴致不错,准备了一大摞的食材不说,甚至还不忘买了一箱红酒。
顾远航一边领着他进门一边挥手招呼他,“来,你坐,饭菜很快就好了。”
张竞川左瞧瞧右看看,最后才问,“敢情你这大半天菜还没下锅呢?”
顾远航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意图被人看穿,窘迫地解释:“那个……我已经煮好了,热一下……很快就可以开饭了。”
等待开饭的间隙张竞川把这间房子里里外外摸了一个通透,与之前的房子相比,这间房子已经算得上宽敞了。房间内铺了一张床,一张沙发和一把配套的茶几,除此之外,房门口的空地摆了一张四方桌,张竞川知道,这就算是餐桌了。
他心想着,这破地方除了自己会来,还有谁会光顾?
正想着,顾远航推门而入,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是刚炒好的饭菜。
张竞川看了两眼,西红柿炒蛋,爆炒牛肉,水煮鱼,干锅花菜,看来这小子厨艺渐长。
饭菜端上桌,两人坐定。
顾远航弯腰从箱子里拿出一瓶红酒,开了倒给他,“来,竞川哥,你喝。”
张竞川看了眼红酒牌子,是一瓶劣质酒,换做平日里他是碰都不会碰的。
可是眼下,这小鬼头把酒瓶开了倒好了递给他,他是没有理由拒绝的。
张竞川伸手接过,面带笑意,“谢谢。”
顾远航不好意思道:“之前去吃饭,见你爱喝……我特地准备了一箱。”
“嗯。”张竞川抿了一口,只觉得舌尖一阵苦涩,想来是小鬼头忘了醒酒了。
两人开始动筷,期间张竞川问他:“回到酒吧工作,还能适应吗?”
顾远航点点头,“嗯……老板对我很好,工资开得也很高。”他笑了笑,“过年回家能攒好一笔钱了。”
张竞川低头夹菜,一时间摸不透这个许良烨是什么意思,又问他:“你现在还是上晚班?”
“是啊,晚班生意好,提成才多。”顾远航又帮他把酒倒上,“而且老板说了,忙过这一阵,元旦放我两天假。”
张竞川心里暗笑,这个许良烨还真是马屁拍到马腿上了!以为讨好这小子有什么用。
当下他没有开口再问,房内一时间安静下来。
眼看饭菜吃的差不多了,顾远航这才欣欣然开口道:“竞川哥,有件事我要和你说。”
张竞川盯着他看了两眼,心里一惊,莫名地徒生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故作深沉地没有搭话,只听顾远航絮絮叨叨地和他解释。
顾远航说:“其实……从刚开始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和老板的关系不一般。”他顿了顿,抬眸观察张竞川的神色,“上次你来酒吧找我,后来我走开了,没多久就看到老板上前和你攀谈,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张竞川发声问他。
“我以为你是可怜所以才接近我呢。”顾远航放下碗筷,咬了咬嘴唇,“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完全没必要,我没想让别人同情我。”
顾远航说话声音低低的,室内光线昏暗,张竞川只看到他低垂着脸,面孔一半在灯光的照射中,一半陷在黑暗里。
“你要和我说的,就是这个?”张竞川发问。
顾远航颔首,“是啊,我一直在想要不要告诉你,可是见你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起过老板的事情……捉摸不定,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开口。”
张竞川心下了然,轻松了些,“多大点事,别放在心上,我不告诉你,也就是怕你胡思乱想。”说完,他又怕顾远航会误会,解释道:“你在京城就我这一个朋友,我不希望你因为小事产生误解……”
顾远航听了他的话,慢慢展露笑颜,“谢谢竞川哥,你真好。”
张竞川对他回以一笑,没说什么。
吃完饭,顾远航起身收拾碗碟,张竞川找了把椅子坐下。
床的另一头设了一个洗手池,顾远航把收拾好的碗碟堆在池子里,低头洗刷。
张竞川坐着,这个位置顾远航正好背对着他,张竞川便借此机会仔细地瞧着他。
顾远航长得很高,目测也有一米八七或者八八,想到这里张竞川有些气馁,自己撑死了也就一米八左右,这小子长这么高,以后在床/上,做有些事会不会不好使呢?
他一边想着,视线从顾远航的腰身转移到了他的臀/部。
顾远航长得高,一双笔直的大长腿,人又年轻,并没有丁点而立之年的男人会有的发福的迹象,因此他的身材保持地也特别好。腰身被线衣包裹住,显得十分纤瘦,而臀/部却浑圆饱满,一看就叫人心痒痒。
果真是尤/物,张竞川心里已经把他日了好几百遍,可神情却是非常诚恳谦和的。
顾远航洗完碗碟,转过身看到张竞川正看着他,不解地问他:“你在看什么?”
张竞川收回视线,把心里那点旖旎收好,正色道:“没什么,你完事了,我也该走了。”
顾远航点点头:“嗯,那我送送你。”
两人出了门,外头天色昏暗,顾远航一直将他送上车,末了不忘叮嘱他,“开车回去小心些。”
张竞川笑他多虑,挥手作别。
回去之后,张竞川细细地想了一番今天发生的事情,他笃定顾远航已经对他产生依赖感,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对自己坦诚。
张竞川心里暗暗得意,虽说进展慢了些,可是顾远航今天的坦白就足够说明,这一切不是只有他张竞川一人在自作多情。
接下来几天,张竞川故意不联系他,为的也是想要探探虚实,看看这个顾远航有没有他想象地那么老实。
圣诞节前后,许良烨的酒吧生意一直火爆。顾远航作为雇员自然是跟着瞎忙活,每天累得回家倒头便睡,根本没空想到张竞川的事情。
过完圣诞,紧接着就是元旦了。
张竞川想起之前那小子说的,许良烨答应放他两天假,他琢磨着,估计顾远航也该问候自己了。
翌日,张竞川约了一帮圈内的朋友去庆祝,从早忙到晚,手机却已一直没什么动静。
同行的好友见他一晚上看了手机好几回,有意揶揄道:“张公子在等哪位佳人的来电啊?”
张竞川不耐道:“去……少八卦。”
一旁有人接了句,“哟……张公子急了,来……说说看,这回又是个什么样的人,扰得你心神不宁的,说出来大家好帮你出出主意啊。”
张竞川不吝他们的赐教,自然不会开口。
却有人不识相道:“你们不知道吗?张公子还在追之前那个小服务生呢。”
众人调/笑道,“不会吧,这都过去多久了,按张公子的手段,不会拿不下来啊。”
张竞川得意道:“本少爷这回可是下了苦功夫的准备慢慢来,不吃到他,我这个张字倒过来写。”
一帮好友劝他,“哎呀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下回带出来让我也长长见识,只听其名不见其人,叫人怪上心的。”
张竞川心想,我自己都瞧不够呢,哪能带他出来给你们瞧。依顾远航的性子,扔进他们这堆人堆里,早就被啃得骨头都不剩了吧。
是以,张竞川决定,打死都不能把顾远航带出来,他只能让我自己一个人享用!
夜场结束时已经近两点,张竞川与好友们纷纷道别,准备上车时才想起来今天不宜开车。
冬天的夜里风吹得人立时清醒了,张竞川刚刚喝了不少的酒,这个时候被冷风一吹,忍不住抱着一棵树狂吐。
等他把胃里的东西吐干净了,酒劲似乎也过去了。
张竞川拦了一部出租车,打开车门坐上去,当即便报了地址。
车子七弯八拐地行驶在京城的高架桥上,之后下了高架,越开越偏僻,最后停在了一处矮弄堂外。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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