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颤栗 作者:战靖
正文 第7节
颤栗 作者:战靖
第7节
可当他好不容易才浅浅入眠的那刻,一直都在装睡的男人眼睛睁开了,收服乔志钧让他的精神意外的亢奋,就连体内的酒精都无法让他入睡。
望着那张紧蹙双眉的睡脸,曾颖超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沉重,将乔志钧挪开让他能舒展手脚好好睡,他坐起身敛目想了几分钟,然后毅然决然下了床拿着手机走出房间,下到一楼的客厅去打电话。
「齐邦……我知道我知道,现在是凌晨两点多了……好啦好啦,我会加倍算你大夜加班的薪资的,我知道你跟我爷的那群搞情报的手下似乎小有交情,去帮我查一件事情吧,要快……」
交代好想查的事项,曾颖超站在楼梯口朝上望,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个亵渎天使的恶魔,为了折断天使的翅膀,无所不用其极。
梦中人,为什么要得到你,要让我历尽千辛万苦?
曾颖超摇头苦笑,转身走到沙发上躺卧下来,明天虽然休假,要做的事情可还是很多的,从茶几下拿起乔志钧拿来盖脚的薄被覆在腹上放松心情,他极力培养睡意,只是眼睛一但闭上,就不停看见乔志钧站在浴缸里拥着他脖子,眼眉弯弯地给他的那抹笑意殷殷……
(06鲜币)颤栗 038h
那是一条很长很亮,很冷很白的走廊,他走了很久很久,才走到一个黑洞也似的,没有门板的入口。
(进去。)一个没有温度,恍若从另一个空间传来的男声,催促他走进那个黑洞。
虽然很想转身就逃,他却还是慢慢的朝里面移动脚步,因为她,是他带进地狱里的,他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
走到那张白色的制式的病床旁,他望着拉链紧闭的尸袋,没有勇气抬手。
(打开。)
湿湿黏黏的感觉沾上他的脸,用手去抹,抹下来一手的血。
那些血又黑又稠,让他怵目惊心!
(你这帮凶,不敢看被你的无知害死的人吗?)
肚子里恶魔种下的孽子此时频频蠕动,他开始以双手,不停捶打着自己明显隆起的小腹。
(打开!你这懦夫!)
一滴紧接着一滴的黑血开始落在他白色的长袍上,宛如一朵朵以吸光他过往美好为养分所培育出的罪恶之花,不停的在他眼界所及之处蔓延,嚣张的盛开……
<rong……不要伤害孩子,不要……>突然,一只钻出尸袋的白骨手臂,用力的捂上了孽子所在之处,替孽子阻挡了他的捶打!
<rong,他不是恶魔的孩子,你不要伤害他,要对他好,对他好,对他好……>
声音是他再也熟悉不过的,多少日夜的左右相随,相濡以沫,肌肤相亲,就算化成白骨,他也能认出她来!
可就在他要伸手抓住那只无筋无肉的骨腕之际,脚边不知何时出现了另一个黑洞,他才挪动半步,身体旋即失去平衡,侧着倒进那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里……
「a go away!」乔志钧放声大喊,却发现自己倒下后还没落地,便好像被什么动物扑在了身上,再也无法爬起来!
「,it’s oare,。」
睁开眼,乔志钧眼神既惊恐又哀伤的瞪着扑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手脚不停抗拒他的压制,过了好几秒,才想起这个正将他抱在怀里不停抚背的男人是谁。
原来,他又梦到了那个去给安琪拉认尸的春寒下午。
还以为这个梦已经在心理医师的协助下彻底远离他,没想到睽违四年,还是让它给找上了。
「你要不要去冲个热水澡?」怀里的男人浑身都让冷汗浸湿了,不管他是明融还是乔志钧,都让他心生不舍,「到底梦见什么了,让你激动到一直捶打自己的肚子?」
尚未完全回过神来的男人没有回答曾颖超,只是静静的任他拥着,好似正在等三魂七魄归位。
曾颖超在客厅睡得并不熟,乔志钧的房门他下楼那时并没有关上,所以当他听见乔志钧凄厉地不停放声大喊,他想也不想地便坐起掀被汲鞋一气喝成的往楼上冲,扑上正不停以手用力捶打自己的被梦餍住的男人。
「不能说吗?」过了好几分钟,曾颖超实在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又问,「是不是梦见了伤心事?」
明融是他想要独占馀生的男人,方才出口的女性名字,让他莫明的格外介意。
「……没什么。」乔志钧的语气轻飘飘没元气,话就像说来安抚自己
的,「都过去了,再无牵连,跟她唯一的关联,如今只剩梦境……」
「她是谁?」曾颖超等了快半分钟,没等到乔志钧的回答,问话的口气开始不佳,「告诉我,我有权利知道。」
「……一个被我带入险境,迄今生死未卜的女人。」
当时安琪拉的父亲为了调查她的行踪也音讯全无联络不上,她的大哥横死在家中,小弟正在国外就学,所以当检调单位通知乔志钧赶到停尸间经由他初步的认尸,以及随后安琪拉小弟赶来提供血液比对得出的dna,都证实了那具穿着失踪当天衣着与发饰的女尸,不是安琪拉本人,但乔志钧还是因此被恶梦缠上,逐渐在不自觉中将自己想舍弃的天真无知,转化成另一个人格。
当时他只觉得自己总算不孤单,终于有人片刻不离的陪伴着他说话,等到受过治疗之后他才明白,给自己加油打气,陪自己倾诉心事的并不是他人,都还是自己。
「她是?你女友?」那切切的呼唤,不像给家人朋友的。
「……是。」声轻似风,意重如钟,震得曾颖超心底一阵酸麻。
「你还忘不了她?」一个二十九岁的大男人,谁能没有一点过去的情史?可曾颖超还是无法停下追问的冲动,「她跟你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失踪的?」
这话题会牵扯到乔志钧不欲人知的自卑隐私,所以他选择不谈,「她就算活着也不可能原谅我,所以现在提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虽然有点乏力,但乔志钧还是坚决的推开了曾颖超准备下床去梳洗,甫站直腹部就涌现一股闷痛感,让他又扶着床折下了腰!
「肚子很痛吧?要不是我发现得及时,阻止你继续自虐,你现在大概连站都站不住。」还是不肯对他坦白,这男人真是欠调教,曾颖超心里头对乔志钧的不满又苏醒了,「还不快去准备出门,你这样摸摸摸的,打算要磨蹭到天黑吗?」
乔志钧转过头眼神迷茫的望向方才还将他搂在怀中给予安慰的曾颖超,似乎已经忘却昨晚跟曾颖超立下的契约,看见他这么带点迷糊的可欺神情,曾颖超突然觉得眼前这个跟青春期已经离很远的男人,身上还套得上可爱这词。
「你现在是谁?」从他对恶梦的不肯坦白大概可以猜出不是明融,所以曾颖超打算要开始他的调教了。
坐在床沿的男人表情开始冷峻,昨晚的点点滴滴,逐渐回驻乔志钧心底,让他开始觉得寒冷,不自觉的交叉起双臂,拥住自己被冷风飕飕刮过生疼的胸膛。
「不是你的小融。」乔志钧看不见他脸上涌现的悲哀,可曾颖超看见了。
当理智察觉自己的举动之时,曾颖超忍不住低低咒骂了几声,因为他正抓着乔志钧的胳膊,将人往浴室带。
「脱衣服,站过去。」把双手环胸的男人拉到莲蓬头底下,曾颖超还懊恼着自己的举动,口气非常凶悍,「还站着不动干麻,要我伺候你不成?」
以为曾颖超那些粗口是对着自己说的乔志钧被他吼得心里难受,可是他记得他曾答应过什么,所以没有半句违抗的低着头慢慢松开双臂,开始给自己宽衣解带。
「你的手脚不能快一点吗?」随着衣物的褪去,露出来的是自己钟爱的躯体,曾颖超的小老弟本来就还处在晨勃状态,现在受到视觉刺激,更是开始不安份了。
这样正好不是?曾颖超突然伸手将刚脱光的裸男拽到跟前,强迫他跪下!
「掏出来,给我含到射出来为止。」
乔志钧身体一阵颤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可是他仍旧没有抗议的顺势跪下,手指微颤的拉低了曾颖超的睡裤与内着,掏出了那根顶端已经微湿的大家伙,伸出舌头顶端姿态带着些许迟疑些许羞怯的,舔了舔大半已经挣出包皮的头冠与马眼。
「不错嘛,以前有没有给别的男人含过?」曾颖超刻意用轻挑的口气问,心里却是沉重的。
那根舌头,能在会议室绕出一大串专业又有条理的技术分析,传授他的属下许多经验与知识,现在竟然让他拿来舔男人的东西,曾颖超不是丝毫不怜惜的。
可是能怎么办?不降服他,消灭他,自己的舒心日子何时才能到来?
「只有舔不够,整根含进去,用你的口腔跟喉咙口取悦我的龟头。」动腰以阴茎戳上乔志钧苍白的脸颊,曾颖超硬下心继续下指令。
冰凉的手指听令地将那根无礼的大家伙送进毫无血色的唇间,曾颖超能看见乔志钧那两排浓密的眼睫扑扑直颤,颈上的喉结也滑动得厉害。
为什么要这么听话这么认命?
为什么这样不懂得爱惜自己?
你可以要求先洗澡暖暖身子,可以要求我洗干净,可以要求我去床上,这么多能要求的事情,你为什么一个字都不提?
「再深一点!快一点!精囊也要!这玩意儿你也有,怎么吸怎么含会最舒服,你难道不懂?又不是不懂人事的小处男,都不知道跟女人干过几百回合了,你他妈的别在我面前跟我装纯!」
曾颖超生气了,嗓门既大又粗,看见那瘦消的肩膀缩了一下还是沉默的顺从,“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这几个字飞快从他脑海掠过,让他气得狠狠揪住跪在他跨前的男人的头发,既想就这么捅穿他的喉咙让他窒息到挣扎,又想将人就地推倒咬断他的脖子挖出他的心脏,然后把整具躯体咬成碎片,通通给吞进肚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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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唔!」
头皮吃痛的男人反射性的想后退,意欲隐忍叫声的习惯更让他半阖牙关抿上双唇,于是曾颖超的现世报很快的便降临了。
「靠!你!」
忍着扇巴掌的冲动,就着揪发的姿势一手顺势把乔志钧的头颅拉开,曾颖超低头用另一手查看自己有没有被磕出皮肉伤,心里愤愤地想怎么这男人的两个人格,都对这档子事这么没有天份?
「你想咬断我?」
确定没有大碍,曾颖超将手里的头发往后扯,对着跪着的男人继续大吼:
「上面的嘴笨牙齿避不开,我就不信你连下面的洞也敢跟我装不熟,作怪绞伤我!过去架子那里拿可以润滑的随便什么都可以给你自己做扩张,放得下三根手指了再回来继续伺候我!」
强迫自己不去看那双濡湿的眼,说完便用力将揪着的头发甩指放开,没想到男人当真毫不反抗,竟让这么一甩给甩得侧倒,额头撞上洗手抬的瓷制支架,发出挺大一声“咚”的崆响。
「你实在有够迟钝的,这么大的死东西你都闪不开,笨死了。」
曾颖超嘴里心浮气躁地骂着,手却飞快去扶坐在地上低头不语,连叫一声痛都没有的乔志钧,在以指挑起下巴看见哪方光洁的额头肿起一个大包的当下,鄙视自己的情绪登时高涨,淹没过心里想凌虐眼前人的念想!
「洗澡!脸先别碰到水,听见没有?」
将乔志钧架到莲蓬头旁打开水阀调到温水,再推着背示意他走进水洒的范围,曾颖超的口气虽然还不怎么好,却没有方才强迫给他口交之时的恶声恶气了。
「我知道我笨手笨脚的……对不起。」
乔志钧顺从的走进水幕中,转身将头朝前微微垂着,只让水洒在他的后背,避开了那张又涌现许多悲伤的脸:
「我会努力,下次做得更好,你……可不可以,别生我的气?」
都这样了还只顾着跟我道歉?真的是傻到没药医!
曾颖超分不清他是心疼这具躯壳不小心被他碰伤了,还是眼前这个拼命想讨好他的男人,反正他就是没办法再整乔志钧,只想先替他冰敷,免得淤青扩散太大,不好出去见人:
「哪来这么多废话?还不快洗!」将毛巾从晾竿上用力扯下来,粗鲁的往乔志钧手上一塞后,曾颖超就将自己的宝贝收回裤裆,转身下楼去了。
直到打开冰箱冷藏库拿制冰盒,曾颖超都还在检讨自己的心软。
不是想好了,要他扩张好之后就滚蛋,叫明融上来他下去不准窥视偷听,要将他的自尊心彻彻底底踩污踩碎的吗?
怎么,不过是那张脸小小碰青了一块,自己就马上乱了方寸,再也不忍心对他耍狠,那么,让明融成为主体的那天要搞到何时,才能成事?!
急急跨开步伐下楼去的男人不知道,因为浴室的门没关,站在莲蓬头底下的乔志钧听见了楼下厨房传来开冰箱拿冰块的声音,脸上的悲伤立刻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小小的,温柔的笑意,与心头的期盼。
去而复返的男人没让他失望,那些冰块被包在曾颖超常用的毛巾里,敷上了乔志钧的额头。
「先站着不要动,水也不必关。」高大的男人语气还是恼着的,可拿着暂时冰袋捂上伤处的手很温柔,也很稳定。
发冷的身体被温水冲暖了,额头的辣痛被冰块吸走了,乔志钧勇敢的逼自己去迎视明显十分讨厌自己的高大男人,颤颤地朝他释出一个启唇的微笑。
虽然还不能跟爱明融的程度相比,可是我受伤了,他其实还是会在乎,望着曾颖超不想看他,却没放手要他自己冰敷的举动,乔志钧心里不再那么绝望了,然后,曾颖超大概作梦也没想到,他办到了一件乔仲凛跟明兴诚努力多年,却怎么也没办法办到的事。
渴望爱情的男人不甘于只能得到意中人关心,却得不到意中人真心的现状,这般的望梅止渴,对他而言,远远不够!
想得到曾颖超的决心,随着冰块的消溶越来越坚定,乔志钧不想再封锁在自己的世界里了,他要找时间与明融好好谈一谈,他相信明融也会很乐意再与他融成一体的!
「可以洗脸了。」曾颖超直到冰块全都溶化,才将手移开,「水不要太热,会让淤青变得更明显。」
说完把毛巾抛上洗手台转身准备离开浴室,没想到站在水幕里的男人竟然主动伸出手,由后朝前拥住他的胸膛:
「别走。」
乔志钧的举动,让水以他的肢体为媒介渗到曾颖超的身上,将他的衣服都淋湿了。
「小融?」那声别走不太像乔志钧的语气,曾颖超停步了。
「颖超,谢谢你。」声音里有着乔志钧的斯文平和,与明融毫不迟疑的坦率,曾颖超转过身来,凝视着乔志钧的眼。
「我不喜欢你装明融。」看了十来秒,曾颖超下了结论,「他是独一无二的,不可取代的,你这么虚假,装也装不像,只会让我反感。」
「我没有装做是他,也不需要。」乔志钧,要勇敢,别退缩,他不停在心里鼓励自己,「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我们是一体两面,是你不肯承认。」
「哦,是吗?」
一道浓眉一挑,乔志钧一改先前的隐忍,不再是一付委屈的姿态,曾颖超觉得这样的乔志钧,显得顺眼很多:
「明融对我,从一开始就是坦诚相待,有什么就说什么,想什么就做什么,你却是什么都不想让我知道,这样的你哪里跟他一体两面了?根本就像白天黑夜那般,只有极大的反差。」
「你想知道什么?」想勇敢的男人声音变得有点小,因为曾颖超连裤子都湿透了,跨下的隆起顶在他的小腹上,乔志钧无法视若无睹。
而双手松松拢在背脊上的男人在看哪里,与他面对面身躯相贴的曾颖超焉能不知?
「你跟之前的女友,关系亲密到什么程度?」说到底,曾颖超就是对这件事无法释怀,「亲吻?拥抱?做爱?同居?」
「……都有。」看见曾颖超不悦地眯起眼,乔志钧大概猜得到本来还安慰着做恶梦的自己的他,方才为何突然暴怒,要他为他口交了。
不知是否是因为明融也用这具躯体的缘故,反正曾颖超就是介意了,竟然计较起他生命里曾有安琪拉的存在,还吃起过去尚未认识他之前的飞醋!
「她确实已经是过去式,你不必担心她会与你争夺明融。」
乔志钧将手从曾颖超背后缩回来替曾颖超脱起湿衣服,待两人坦承相见,主动的拥住曾颖超的腰际,将脸贴在高自己大半颗头的男人颈窝:
「她是陪我去参加一场……由中国黑帮人士主办的跨年party才失踪的,她的父亲因此对我……大为不满,所以,就算她历劫归来安然无恙,她父亲也不可能再将她托付给我了。」
「跨年party?哪一年的?在哪里?」乔志钧的解释让曾颖超脑里立时警铃大作,那个想知道又怕听到的感觉,又出现了。
「199x年,在……美国。」虽然这段过去,乔志钧是万分不想再提,可是他不想让曾颖超再次误会再度生气,只好说得笼统。
虽然笼统,却也足够了!
因为那个年份让曾颖超敢肯定,害安琪拉失踪的party,就是他与明融相遇的那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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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是怎么回事?」不要问,不要知道才是最好的,曾颖超心底有个声音大声疾呼,可还是慢了好奇心一步,「你跟她遇到了什么?」
要说吗?
该怎么说?
要让曾颖超知道多少?
胸闷到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促使乔志钧张嘴大口呼吸,吐纳的声音与胸腔的快速起伏,清楚的传达给与他裸呈相贴的曾颖超。
「你慢慢讲,我在听。」
曾颖超主动拥上腰身的双臂,冷静的声音带着些许温情,补足了乔志钧薄弱勇气里的不足,让他舍下了这些年来没有父亲们就找明融商量的习惯,开始几个字一顿停的,对曾颖超和盘托出大半的事实。
「party的请柬,是直接投递到我当时的住所。请柬的设计很诡异,还限定只有被邀请者与中国裔才能参加,我所居住的区域中国裔是很少的,所以那张请柬让我直觉不单纯又危险,可是却勾起了安琪拉的好奇心,我拗不过她,所以到了圣诞夜那晚,还是带她前去参加了。」
果然,时间对了,「那张请柬,长什么模样?」
「……有一面是爪子都在滴血,嘴里叼颗骷髅头的金色中国龙,另一面是浴火凤凰,咬着一支黑玫瑰。」乔志钧忘不了这两个图腾,而那张请柬直到现在,还收在继父的书房抽屉里。
请柬也对了,那晚曾颖超曾趁着与同窗一道去厕所的机会,偷偷问过请柬设计的由来,同窗回答说中国龙是主办那个party的黑帮少主替自家帮派设计的海外图腾,浴火凤凰则是黑帮少主私下办起的秘密组织,用来剪除他在帮里的竞争对手与一切阻碍。
「然后呢?」发觉怀里的男人全身都起了疙瘩,曾颖超拥着乔志钧走到莲蓬头底下,打开了水阀。
「颖超……你会不会介意,比如说,我的第一个男人……不是你?」
总算说出来了,没有想像中的纠结与难度,可是乔志钧不自觉他的指甲,都陷进自己潮湿的手心里……
「为什么会这样问我?」那晚曾颖超只误喝了半杯掺了壮阳药与兴奋剂的酒,并没有误食迷幻药,所以他很确定整晚只有他一个人独享了明融,「是因为……你在那个party里,跟人一夜情了?」
乔志钧抬起来与曾颖超对望的眼神难掩心慌,刚刚因热水才恢复点血色的脸颊再度苍白如纸,「……如果我说是,我不是自愿的,我喝了含有迷魂成分的鸡尾酒,事后什么都记不得了,你会……轻视我吗?」
不会,因为跟你一夜情的人,正是我!
「为何要轻视你?你都说你非自愿,也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又从何计较起?」
说到曾被迷奸过的经历,刚刚还大吃安琪拉飞醋的曾颖反而不介意,还一脸的稀松平常,让乔志钧有些傻眼:
「再说了,男人的后庭本来就没有贞操可言,也不会生孩子,只要事后不再去多想,检查过后没有得病,也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不是吗?」
「真的吗?你真的这么想?」
乔志钧心里高举自苦多年的大石轰声落地,不知道是因为心里轻松还是热水冲太久,他开始觉得手脚轻飘飘,整个人都要轻快的浮上半空中了!
「真的。」
原来自己跟他,都是彼此与同性的第一次,曾颖超也觉得心里舒坦不少,看着怀里的男人眼眉之间掩不住的欣喜,他也露齿回报以笑。
「颖超,你真是明理,也很有度量。」
向来总是神情脱离不了隐忍的男人褪开了轻愁的气质,含情脉脉的姿态跟明融的娇憨并无二致,曾颖超发现他已经分不出眼前的男人当前是哪个人格在主宰了。
「是吗?那是你还不够了解我,说我有度量我担当不起,因为我对爱人的要求比较高,我有很强的独占欲。」
曾颖超忍不住想亲吻怀里越看越顺眼的男人,就算明知他现在不是明融,还是很想要与他亲腻:
「那晚之后,你还有跟其他男女交往过,上床过吗?」
「没有。」
乔志钧答得很快,曾颖超一直瞄他嘴唇的意图太明显了,心情变得欢快的男人主动掂高脚尖,将嘴唇送到心之所属的男人嘴前。
「真的?」乔志钧的外貌与职业条件挺好的,怎么可能乏人问津?
「真的。」一直等着曾颖超亲吻自己的乔志钧见他迟迟不肯落吻,脸上的笑意顿时有些发僵,「在遇上你之前,我有明融陪着,完全没考虑过要接受其他人进驻我的生命。」
乔志钧没等到亲吻的落寞让曾颖超觉得很自得,也有些不忍,伸手固定在乔志钧的脑后,曾颖超给了怀里的男人一个浅浅的唇吻!
「明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与你作伴的?」
乔志钧的味道一直很干净,这是曾颖超吻过多回的结论,可今早的他似乎带着淡淡的水香清甜,让他还想再尝。
「从我……失去安琪拉以后……」
深怕曾颖超醋意又起的男人将曾颖超拥得更紧,这次换他主动出击,吻上曾颖超没有完全闭紧的双唇,探出舌尖去碰曾颖超的舌尖。
这暗含勾引意味的一碰,碰裂了曾颖超的自制,乔志钧眼里的邀请比伊甸园里的苹果还诱人,曾颖超决定今早哪儿都不去了,要彻彻底底把拥有这双发出任君采撷讯息双眼的男人全身的每个部位,仔仔细细的以唇以手,都好好的品尝过一遍!
「唔唔!」
性子很急,想到就不顾一切要做到的曾颖超没有结束亲吻的将水阀一关,收紧双臂就搂着乔志钧离开浴室进卧房去,乔志钧想提醒他给两人擦乾身子再上床已是不及,浅蓝色的被子床罩登时被浑身都是水珠的两个男人给滚得大半湿搭搭。
「你忍耐点,我好想要,给我,嗯?」曾颖超打开床头柜最上层的抽屉拿出润滑液挤上自己的手指与性徵,草草给乔志钧的后穴以两指开拓了几下就想挤进去,「放松,吐气……」
「等一呃!哈!」
想要曾颖超戴上保险套的请求乔志钧还来不及说出口,穴里的指头才一抽出,旋即就被既硕大又火热的超长硬物给插了进来,整个肠壁这么快就被大大的顶开,满到生出撑裂错觉的程度,让他觉得既痛楚又辛苦!
「不要忍,放声叫出来,为我。」插入之后没有给身下的男人适应的缓冲就开始大开大阖,曾颖超觉得从稍早没被嘴吸出来到现在,自己忍得够久了,「你爱我爱得连自尊都可以不要,只是叫床,你做得到吧?」
他不是其他陌生的男人,他是你钟情的男人,乔志钧在心里说服着自己,叫给他听吧,这样不算下贱,不要怕,叫吧,叫吧……
「啊,啊,嗯~呃嗯嗯~~~」
性感的颈子被甩头后仰的姿势拉直,仍带着几许隐忍的吟叫显得欲盖弥彰,或许是乔志钧总算肯对他坦白过往让他不再那么讨厌他的存在,也可能是得知自己一直都是身下的男人唯一承欢的对象这点让他深觉满意,虽然乔志钧叫声放开的尺度还达不到他想要的程度,可曾颖超突然觉得这样的吟叫,反而比较贴近那一晚的明融……
「舒不舒服,嗯?」
以唇由上而下划过那逐渐泛红的脖颈侧边,曾颖超将乔志钧的双腿压在他自己的胸前让后穴位置较高便于抽插,嘴划到锁骨下方,便露出牙齿开始啮咬所经之处的每块肌肤。
「再用力,嗯,再快点,都没关系……唔嗯嗯……」
曾颖超动作带着强劲的粗暴,没有替乔志钧服务前面的性徵摩擦穴里的前列腺的意思,被只是单纯承受着被不停侵入的动作困扰着的男人其实被插得一点都不舒服,但是曾颖超没有排斥跟无趣的他做,没有要他去换明融上来,他已经觉得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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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再用力?你今天不想下床了?」
再用力的话,下午身下的男人肯定没办法好好走路了,举头问话眼睛顺带朝下瞄,曾颖超发现乔志钧的那根还可怜的篶在跨下毛丛里,一点抬头的迹象都没有。
「说,你是只想伺候我,还是……」将一只腿扛上肩膀,曾颖超腾出一手去摸乔志钧的性器,「也想要得到快感?」
忍耐着意中人的大肆冲撞,乔志钧的眼角挂着被疼出的泪水,虽然只是很平常的生理反应,配上他心甘情愿的表情,却让他看来格外楚楚可怜,惹人疼惜。
「说啊。」
曾颖超催促着,他很难分辨心里现在对乔志钧是什么样的感觉,随着对他过往渐增的了解,他开始对自己先前的结论与决定产生质疑。
直觉告诉他,现在依附在乔志钧躯体里的明融除了拥有当初的名字,既热情又主动的举止并不像当初让他神魂颠倒的那个梦中人,反而是现在敞开心防对他百依百顺的乔志钧,总还带着几分放不开的言行举止,才更形似梦里那个就算神智不清,呻吟声也还不离压抑的男人。
「……你想要我,唔嗯,得到吗?」没有拉上的窗帘,让冬天的阳光直接照在床上,乔志钧眼角的泪珠,因而闪闪发亮,「你想,我就想……你不想,我也不想……」
出自地方望族因为经商跃升豪门,祖父与父亲都有妻有妾的复杂家庭,曾颖超从小就看尽了皮相绝佳的男男女女。可此刻毫无反抗躺在他底下,任他恣意施为的斯文男人论容貌只比隽秀要好一些,身材也称不上比例完美还稍嫌瘦弱,眼底的痴情却让他望之怜之,为之心荡神驰了!
「你好傻。」忍不住再腾出另一手,以掌心捂上乔志钧的颊侧,曾颖超深深插入停住暂时不动,按在身下男人跨下的手开始给予茎身与囊袋刺激与抚慰,「好像我再不被你感动,都要变成遭人唾骂的那种衣冠禽兽了。」
原本凝在眼睫上要掉不掉的泪珠,因为曾颖超带着温柔的自嘲口吻开始沿着脸缘落了下来,「颖超,可不可以,不要再生我的气?」
「你也知道我在生你的气?」埋在体内的丝绒之刃开始顶撬藏着敏感腺体的肠壁,快感的到来让乔志钧的低吟开始出现柔媚的尾音,「我气你哪些,你可知道?」
乔志钧点点头,不顾自己大张的双腿又麻又酸,腰筋也极不舒服,伸手讨着男人的拥抱,「以后你问我,唔哼,啊~我不会不回答你了,想在哪里做啊~~~想怎么困绑我,都随你了嗯哈~~~」
浓眉一惯的挑起,这回带着得意,「你确定?」
「嗯,哼哈啊啊啊~~~」乔志钧已经顾不上点头了,因为曾颖超又动腰开始了迅速的进击,前列腺被凿着磨着的快感有如潮水,一下子就将他的理智完全灭顶!
「很好。」看见身下的男人被自己爱得像条活生生被丢进油锅的美人鱼不停扑腾着上身,由脸到胸泛着有若樱红的艳色,曾颖超也舍不得失去这个甘愿任他摆布的人格了,「记住你的承诺,我也会记住我的,从此我不再逼你消失,可是此生往后,你都不准离开我,只能专属于我,明白了?」
「嗯啊~明白,嗯~~~」真是好不容易啊,乔志钧的眼泪落得更急了,因为高潮的将近,也因为曾颖超总算接纳了他的心意,愿意让他真正的靠近他!
较慢进入状况的男人因为前后都被刺激着疼爱着,当他喷洒在曾颖超的手上之时,还在猛烈索要他的男人也快到顶了,饱蕴力量的劲腰拉出锯入了数十趟,这才将一股又一股的浓郁欲液射进乔志钧的甬道最深处!
「不要收缩,让我停在里面。」霸道的男人维持着深插的姿势,放下承受他的男人扛在肩头的双腿倒入身下男人一直等候他的怀里,享受高潮馀韵的同时,还不忘提出为人所难的要求。
「……好。」大腿内侧的筋已经绷得又痛又抽,可是乔志钧不想违抗曾颖超,他也曾无意间经过美国家中的日光室,从虚掩的门扉来回窥看过三弟以这样的姿态接纳弟夫大半个钟头,他想三弟既然能做到,他应该也能。
可是他忘了,明真可是从十几岁就这样被图凌迫着练就这种拉筋的功夫,他都年近三十了才想这样做,柔软性怎能跟训练有素的练家子相比呢?
「跟你相处这么久,现在才发现你比我认为的,还要善解人意得多。」
被一双温柔的手以指甲轻轻刮搔着后背平时刷洗清理不到之处沉积的陈旧角质与粉刺,闭着眼脸枕在乔志钧颈窝旁的被单上的曾颖超此时脸上的神情,就跟一头被顺着背毛的黑豹一样惬意。
「只要你喜欢,我以后都会这么做。」
室内温度不高,有曾颖超当被子盖在身上,乔志钧还被他的体温捂出一身汗,可是他只觉得这样紧紧相拥身心都非常舒服,不想这样的亲腻有到头的那刻。
「昨晚的对话……明融都听见了吧?」可惜再美的氛围,终究还是无法永远留存的,「我跟你定下的契约,吓到他了吗?」
「……别担心,我会安抚他的。」明融也是自己的一部份,不要那么介意,乔志钧对自己说,可欢喜的心情还是往下沉了。
「让他出来,我自己跟他说。」曾颖超插在乔志钧的体内要求明融出来,粗心的男人心想都是同一具躯体,不觉得这样做有何不妥,「你就先回避,不要旁听,嗯?」
「……好。」好不容易才被驱逐的悲伤,又回驻心间了,可乔志钧还是强迫自己不要多想,闭上眼解开对明融的封锁,顺从了曾颖超的要求。
似乎才潜入深眠,关闭与外界的一切感官接触没多久,明融就拼命的呼唤他,不想听他跟曾颖超恩爱的乔志钧原本不想醒来,可是明融的不停哀鸣让他不得不管,才想问明融怎么回事,身体的主控权就又回到他的意识里。
啊,腿是断掉了吗?好痛!
「乔志钧?」睁开眼,就看见一脸胡渣的曾颖超正皱着眉头,俯在他上方瞪着他,「现在是你对吧?」
「……对。」想撑起上身,却牵引出腿上的剧痛,痛得他五官全皱在一起,「刚刚明融遇到什么事?我的腿怎么了?」
「不是他,是你。」曾颖超的表情有着蕴怒,「你跟我做的时候姿势太勉强,怎么不提醒我?」
啊?乔志钧微微一愣,「这跟明融急着叫我,有何关联?」
「他以为我凌虐你了,我怎么解释他都不肯听,你看。」曾颖超指着他的胸口与肩膀,「这全是他咬的。」
乔志钧望着曾颖超身上那三四处清晰见血的牙印,隔了几秒会过意来,既心疼又想笑的,朝有点撒娇意味的曾颖超敞开双臂,「好好好,我会好好跟他说清楚的,别气别气,来,让我抱抱。」
妈的,当我是孩子一般,打过巴掌给糖吃那么好哄是吧?
狠狠瞪着那张刚刚死咬着他不放,还拼命用美式粗话咒骂他,现在竟敢优雅从容地噙着一抹笑意的嘴巴,曾颖超边在心里暗暗骂着自己的心软,边主动的俯低上身,让躺在床上连坐都坐不起来的男人能顺利的拥住他,给他抚背,给他顺气。
「明融一直是孩子心性,据心理医师分析说,他就是我受创之后,潜意识想舍弃的天真与无知,却因为我个性内向压抑,不懂倾诉,又总陷自己于孤独的意识里无法释出压力平复伤痛,于是他便形成我的另一个人格。无不无知见人见智,我倒是觉得他很热情,很贴心,没有他随时随地陪伴我支持我,我今天走不出家里来到这里,与你相遇。你要是真的爱他,请不要因为他咬你就跟他呕气,我待会儿会跟他先沟通好,等他出来你再好好哄哄,他就不会再误会你攻击你了。」
「小融之前,有攻击过任何人吗?」
这是曾颖超最关心的,才刚打消让乔志钧消失的念头,准备接受自己的爱人带一辈子双重性格的症头跟他过的可能,现在一想到可能需要消弭的人格是会伤人的明融的可能性,他就满心的不愿意舍不得。
「没有。」曾颖超有些憋闷的声音听得出懊恼,乔志钧忍不住想笑的冲动,胸腔里发出的震动让曾颖超不悦的抬头再次瞪他,「嘿,别这样,你应该要感到荣幸才是,你是他咬的第一人,绝对称得上是他的初体验喔。」
「靠,这种初体验,老子才不稀罕。」
曾颖超憋屈得连粗口都给飙出来了,他的小融啊,捧在手心计较着要干掉乔志钧扶正他的甜蜜小情人啊,竟然舍得将第一次咬人的冲动,在他的身上付诸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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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乔志钧腿疼,走起路来既缓慢姿势又怪,曾颖超这个周末的计划因此被打乱,与催眠师的约会以及准备夜宿的饭店也避着人打电话去取消了,傍晚天还没黑,一黑一白打电话过来确定乔志钧在又来按门铃,曾颖超便发挥他自豪的本领,又给三位客座工程师煮了一顿从家里帮佣那边偷师学来的家常料理。
这个晚上,曾颖超对乔志钧的照顾,摆出来的意思很明显,所幸一黑一白来自风气开放的西方国家,对于同性恋见怪不怪,更何况他们的团队领导极度注重隐私,是以两人都没有做出太大的反应,只有比欧吃完晚餐转而进攻乔志钧削好的水果当下,对曾颖超笑意暧昧的比了个大拇指,然后转头朝乔志钧说詹姆士,你往后绝对会很有口福的。
被明融咬伤的曾颖超本来就没有恋童癖,跟明融在一起总是体恤高于情欲,现在有了爱他一样深的乔志钧,也就不再执着于做爱的时候要谁出来的问题了。
毕竟,跟孩子心性的明融比起来,成熟稳重的乔志钧与他在各方面的配合度相契度都比较高,又较为“任劳任怨”,与乔志钧日共事,与明融夜相偎,与随机出现的两个人格时而激烈霸道时而温柔缠绵的翻云覆雨,让这一段为时一个多月的时日,成为了曾颖超有生以来,过得最为称心如意,如沐春风的日子。
虽然在上班日,曾颖超仍然避免在公司与乔志钧过度亲密,可是刚陷入热恋期的男人脑袋里的精虫比理智要来得多,随着一回曾颖超在洗手间偷吻了乔志钧的脸颊被他大姊的眼线看见,虽是偏房所出却是独苗的曾颖超好日子在当晚,便宣告有了变数。
「祖父知道,你一直都很洁身自爱,难得糊涂一次,我就不过度干涉你要怎么玩。」硬朗的祖父虽然年近八十,头发倒是比已经花白的父亲要黑得多,牙齿也大半都还是好的,「可是那个姓乔的工程师,可不单纯只是客户端来的这种身份,他不是你能玩的对象,趁早想办法跟他好好说开,好聚好散吧。」
曾颖超早早就被叫回大宅,此刻夜里八点整,家人都刚用过晚餐在客厅聊天用水果,只有老爷子招手叫过金孙子与长孙女,进书房讲话。
「颖超可真新潮啊,第一回惊动家里,玩的竟然是个男的。」
大姊日理一家有五处分公司的企业万机,却还比曾颖超要早一步回到大宅,可见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能看小弟闹笑话,对她而言是件多么重要的大事:
「不过呢,既然要玩,怎么不找更漂亮,更年轻的?这个乔志钧,看见照片我还吓一跳,多平庸的一个人啊,长得根本没有我想像中的美艳,颖超到底看上他哪一点,我真是想不透。」
「颖文,我还没要你说话。」
曾家老爷子眼珠子转向曾颖超大姊曾颖文的方向,还在冷嘲热讽小弟的女人马上闭起了嘴巴,偏着头一边继续用眼睛嘲笑着小弟,一边拿起水果叉戳着离她最近的那几片冰镇过削皮去核过,浸过盐水此刻丝毫没有氧化迹象的顶级青森苹果。
曾颖超腰竿打直,端正地坐在祖父右手旁的第一面沙发上,双手掌心规矩的按在膝盖,装出一脸受教的恭顺,没有理会方才曾颖文说的话:
「爷爷,我知道我必须娶妻生子,这是我的责任与义务。不过,我跟乔志钧不是玩玩就好的,我想收他当偏房,虽然他是个男人,但是很有才华,对富律而言,是个不可多得的研发人才。」
「当偏房?」祖父的神情很严肃,「你问过了?他同意你了?」
「……还没。」曾颖超最受不了曾家向来疼他的老爷子对他板起脸,在这个家,他唯一的靠山就是爷爷,要是连爷爷都不挺他,他就准备要被踢出曾家大门,从曾家的企业体里被除名了,「不过,志钧他会答应的,我有把握。」
乔志钧从对他表白心迹之后,一直都百依百顺,善解人意,曾颖超确实很有把握能说服他一如父亲对最心爱的女人一般,为了能长相厮守委屈点,给自己当个偏二房。
「没有讨论过的事,你还真敢论胜算?」祖父不停点着拐杖头的食指停住了,给曾颖超的注视由望转瞪,「你这总是先做再说的毛躁性子,要到何时才改得过来?哪天我罩不住你了,你肯定要闯大祸,吃苦受罪还是小事,要是被暗算到连命都没了,你连后悔都来不及!」
祖父似乎话中有话,曾颖文更是连曾颖超都不敢看了,专心的吃起那一大盘水果。
「爷爷,在感情上,我处事一向都是自有分寸的,请不用替我操心。」
「哼哼!」拐杖脚朝地上的花岗岩地砖用力戳了两下,包裹的金属碰着坚硬的石材,发出喀喀脆响,「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姓乔的他的出身?」
「有。」明知大姊就在场,却不得不说出来让她听见,曾颖超真是有苦难言,「志钧的继父,是美国总统的幕僚。」
「很好,既然知道还敢说有把握,我就相信你这回。」
「谢谢爷爷。」
曾老爷子表面对金孙子的决定有容大度,可他让一直想将曾颖超除之而后快的长孙女也进书房来,可不是只等她稍后对他会报她主事的公司当前营运状况这么简单,最主要的,还是老狐狸心里正老江湖地盘算着,准备要长孙女给金孙收男妾这事想办法出主意下暗绊:
「颖文都听见了吧?颖超的妈太文静,不怎么出门去交际应酬,没认识几个能跟你弟门当户对的名门淑媛,给颖超趁早娶房正室的事,就交给你去帮办了,做得到吗?」
「这是当然,爷爷请放心,有我出马,肯定能找着最相配咱们曾家的孙媳妇的。」
大姊嘴边始终不怀好意的那丝笑意自此困扰着曾颖超,让他心绪不宁,时常走神,两天过去,细心的乔志钧察觉他的不对劲,斟酌又斟酌,还是忍不住开口相询了:
「颖超,你有心事?」
曾颖超被这么一问,这才发现自己似乎站在洗碗槽站了挺久,方才餐后他着手洗碗盘的当下乔志钧还在切水果,现在回过神来,乔志钧已经打好了四大杯果汁,右手正提着玻璃材质底部有绞刀的深杯,等着他给他让位置,好清洗手上的深杯。
「……没有。」才怪。伸手接过乔志钧手上的深杯,曾颖超继续洗碗盘。
「那一天下班以后,你说长辈有事找你回大宅吃饭,那期间,有谁跟你发生了什么不愉快是么?」这么点察言观色的功夫,乔志钧还是有的,曾颖超从那晚回到他身边,就开始魂不守舍。
「你连这个都看得出来?你的确很注意我啊。」也应该,很爱我吧?
曾颖超刻意以轻松的口气尽量说得从容,其实他心里还没琢磨好怎么跟乔志钧开口,明融那就更不用说了,肯定是一口咬死自己的吧?
「我知道我是外人,大概帮不上你什么忙。」温柔的吻轻轻覆在唇片上左右摩娑了几回才离开,光是这样,曾颖超就有了醉意,脑里微生晕眩,「可是我愿意当你宣泄不满发泄怨怼的垃圾桶,只要你肯说,我就照单全收的听。」
只是听吗?
只能听吗?
能不能不只听,还要不管我怎么说,你都肯答应?
曾颖超不顾手上还湿漉漉的全是泡沫,不顾客厅里有着乔志钧的同僚,张臂将心爱的男人拥进怀里,动情的开始给予那张温柔的嘴一个深深的亲吻,享受着此刻爱人在怀,相濡以沫的温馨与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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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很想念你啊……嗯,就快了,你说子乔想要什么?情人果跟茶梅?好,我先去问哪里有得买,给他先寄回去……一定要上次爸带的那种口味?我没有吃过,不知道什么味道啊?……好吧,我尽量,他不喜欢的话,我再买过其他的……好,我会的,你早点睡吧,晚安。」
中午十一点半,曾颖超一手插在裤袋里把玩着一个绒盒,一手挽着西装外套走进乔志钧与比欧、路易斯合用的小办公室,听见乔志钧正对着电话说想念,不禁弯下腰将脸凑到坐在椅子上的乔志钧面前,询问地挑眉以对。
「是我四弟。」将话筒挂上,乔志钧瞄了眼墙上的时钟,因为时差他通常都在这时候打电话回美国家里,平常不是爸就是儿子或是子乔,今天竟然是生母住处与家里两边轮流住的t接的,真是难得,「还不到十二点?你今天跟大头们开会这么快就结束了?」
不只是本来就懂中文的乔志钧,连比欧、路易斯也都被曾颖超家的工程师带坏了,开始跟着称呼那些部门经理以上层级的boss们“大头”。
「是啊,这周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没什么大事。」办公室的门方才进来曾颖超就顺手关上了,一黑一白跟自家的工程师去员工餐厅吃饭,所以曾颖超很放心的在乔志钧的唇上啾了下,「能走了吗?」
「嗯。」虽然辨公室里没有其他人,乔志钧还是赧红了耳朵,「暂时都没什么需要立刻处理的事项,就等你过来。」
「那走吧。」又在那两片怎么尝都不嫌腻的嘴唇上啾了两下,曾颖超才站直身躯,扭扭头又动动肩,「晚上能帮我再捶捶吗?方才一个姿势固定太久了。」
「好。」自从知道捶背捏肩的功夫还是他比较行以后,每隔三天两头曾颖超就会要求乔志钧替他揉揉捏捏,当曾颖超的专属按摩师父,几乎已经是乔志钧的副业了。
「为什么要到这么远的地方吃饭?」开车开了大半个钟头,曾颖超领着乔志钧走进一家以各式肉类排餐为主的高档餐厅,当曾颖超帮乔志钧拉开预约席的椅子时,乔志钧不禁有些疑惑,「虽然不需要打卡,可是我下午三点半约好跟日本技术研发分部的部长越洋视讯,……」
「不会很久的,三点以前一定赶回去。」
再不说不行了,早上才刚上班,都还开着晨会就接到大姊的来电,今晚他就要跟大姊介绍的第一个名门淑媛相亲,他不想让乔志钧有天知道这件事情了,因为怨他没有事先跟他商量而有藉口离开他。
要不是怕明融生气,在乔志钧的住处讲这件事情,其实才是最合适的;不过在环境优静,有起码隐私的餐厅隔间里,他才能确保从头到尾与他议事的,都是稳重懂事的乔志钧。
「志钧,最近,明融似乎出现的次数很少?」望着乔志钧姿态优雅的举起餐前红酒,曾颖超拿起自己的与他碰杯。
「他本来就很少单独的出现在人前,都是与我一起的时候居多。」要是不因为你,他都三年多不曾单独出现了,最近跟他谈融回成为一体也是因为你而犹豫不决,因为他,舍不得你,「现在要他出来吗?」
「不是,我就问问而已,这里是外面,让他出来对他不好。」他可不能现在出来啊,曾颖超觉得人中湿湿热热的,伸指一抹,原来自己竟然紧张到冒汗了。
乔志钧放下酒杯抿起唇,第n次考虑着要怎么跟曾颖超提,几次都想告诉曾颖超他与明融正在融合的事,可每次话都到嘴里了,就是吐不出来,他深怕曾颖超听见了会勃然大怒,毕竟他是比较喜爱明融的,而融合是以他,乔志钧,为主体的。
「志钧。」
曾颖超心里也有事,所以没有留心乔志钧一脸有心事的模样,伸手将乔志钧的右手包在自己左手的掌心里,他开始竭他所能的,将构思多日的说辞,以最诚恳的口吻缓缓道出。
「我今天要告诉你的事情,也许对你并不公平。可是,我绝对不可能主动放弃你,只要你愿意,我的真心,我的爱情,此生只属于你。」
乔志钧原本将视线放在两人交握的双手,心里还想着待会儿那个漂亮的女侍应生送正餐过来,要是看见两个大男人这样昭然的暧昧不知道会不会转身就跟同事们嚼舌根,听见曾颖超的开头,忍不住讶然地抬眼,与曾颖超带着歉疚的眼神对视。
「有心留意曾家的,都知道我是曾家这代的独苗,想必你也知道。」看见乔志钧点头,曾颖超叹气了,「其他大户人家的独苗我不清楚是不是备受宠爱,起码于我,一直都不是,但该尽的义务,我却是不能例外的。」
「……直接了当的说,不需要跟我拐弯抹角。」独苗有什么义务?不外乎接掌家里大位,传承家中香火。乔志钧勉强自己先沉住气,不要将手从曾颖超掌里抽出来。
「唉,y love,我都还没说,你先别生我的气好吗。」看见乔志钧脸色沉下来,曾颖超又叹气了,「我知道我很混蛋,可是我的祖父我的父亲,也都是这么对待他们最爱的女人,谁教曾家这几代人丁不旺,一直处在单传的状态。」
「所以?」乔志钧的口气有点硬,这种事对不轻易与外人接触,更不轻易对家人以外的人付出真心的他而言,面对毕竟太难。
捏了捏乔志钧的手指以示安抚,曾颖超这才放手从裤袋里掏出准备好的红色绒盒,一手捏着盒身一手打开盒盖,将里头一对的戒指,呈在乔志钧的眼前:
「我说过了,好不容易拥有你,我不可能放开你。在迎娶正妻之前,我想……先迎你进我曾家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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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娶正妻?乔志钧原本让曾颖超覆住,而今孤拎拎放在桌上的那手僵在当场,望着那对戒指上平嵌的莹透美钻,将窗外透进的冬阳柔光折射成刺目的七彩流转,一口气就这么憋在胸中忘记倾吐,直到眼泪都给憋出来了,他还是不避不眨的,任那些流光暂时刺瞎他的双眼。
「志钧,答应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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