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颤栗 作者:战靖
正文 第17节
颤栗 作者:战靖
第17节
明融抬起头,迎上明真关心的目光,「如果有,我……不想要它……」
这句话明融用的是英文,明真听见二哥用it,心里觉得更难过了。
「先检查再说,好吗?」
比女性子宫还脆弱的子囊要引流胎儿,存在着不小的风险,明真看着明融憔悴颓丧的神情,想也不想的放下手边的一切,走到二哥跟前蹲下来张开双臂,将兄长拥进怀里,轻轻摇晃。
(11鲜币)颤栗前传之(三代三娃五个爸) 05最坏的结果
「来到这里,你有爸,有我,你真的不需要顾忌太多,好吗?」
「……」
「想哭就哭,想骂就痛快的骂出声来,把一切负面的情绪都发泄出来,你会好得很快的,相信我,你已经在谷底,一切只会变得更好,真的,相信我,嗯?」
「老婆,你搞什么?烧焦味都飘到客厅里了啦!」明真安慰的话都还没说完,一道高大敏捷的身影就飙进厨房,飞快关上了炉火!
「有吗?」明真吸吸鼻子,发现焦味并不重,图凌还真是狗鼻子,离炉子比他远还能闻得到:「喂,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接手继续煎,锅子里的那片要是焦得太厉害就丢掉吧,我带二哥去客厅陪爸坐坐。」
「不,不用了。」明真没有放开明融,反倒是明融觉得被图凌看见了他脆弱的一面很不好意思,一扭身从明真怀里挣开,有些笨拙的站了起来:「跟我说哪一间是准备给我的,我自己上楼去,你和图凌一起弄给爸吃吧,飞机上的食物爸吃不惯。」
「那你呢?你就吃得惯?」明真知道父亲的饮食一向随意,像明兴诚这么不挑食的人都吃不惯了,他还真不相信从小就跟大哥一起寄养在堂伯父明兴仰家里长大的二哥会比爸还好养。
「……我,还好,没什么好不习惯的。」什么山珍海味都吃不下的人,就算是糟糠,也会说还好。
「二哥莫非嫌弃我的手艺?」站在炉前接手自家老婆喂养岳父大业的图凌跟明真已经很有默契了,也出声替老婆留人,「要是没吃过我煎的饼,二哥是无法体会小瑞为什么会迷上他老爸这道手艺的原因的。赏个光吧,大官人?」
「对啊,图凌的厨艺还在需要别人赞美给他肯定的阶段,二哥吃过不管好不好吃,都给他打打气吧?」
「喂喂喂,明真,你说这话很伤人喔。」
正握住锅柄,将一面已经呈现金黄色的煎饼不停抛上半空中的红发青年穿着短袖t恤,使力的手臂肌肉匀称,二头肌的个头不小:
「二哥,我喜欢听实话的,你尽量批评没关系,当然啦,我也很喜欢听赞美的……」
「切,有说等于没说,跟我说的意思有啥不一样?都是废话。」明真做出一付受不了的模样,揽着明融不容拒绝的朝客厅走,「还要泡阿爸寄过来的高山青茶一壶,茶叶在排油烟机旁的柜子里,榨1000c.c.的果菜汁,材料我都切好放在冰箱的保鲜盒里,听到了?」
已经跟着明真走出厨房的明融忍不住回头看弟夫的反应,只见图凌朝他这边露出一抹微笑,那愉悦地两头上翘的嘴角,似乎在告诉明融弟夫被三弟差来使去,对他而言是件乐意之至的事。
因为三弟跟弟夫的坚持,明融“盛情难却”的吃下半片煎饼,静静坐在一旁听三弟跟父亲闲话家常互道近况,正当他放下叉子想再问一次他的房间在哪好避开弟夫频频往他杯子里添果菜汁的殷勤之时,趴睡在明兴诚身侧的明瑞迷迷糊糊的跪坐而起,肥嘟嘟的小手背不停地揉眼睛。
「小瑞醒了啊,肚子饿了没?」明真看见儿子醒了,伸手将他抱过来坐在腿上。
「果然是小猪一只这么会睡,早上睡到10点刚刚又睡了两个小时,难怪这么有肉,都快让人抱不动了。」图凌就爱逗儿子生气,这是他改都改不掉的秉性,想当年他老婆也是让他恶整给整上手的。
「我不是小猪。」明真将小肥手拉下来不让孩子继续揉眼的养成坏习惯,小瑞睁开眼看见对面坐的是很疼爱他的明兴诚,脸上马上出现惊喜,「爷爷!」
「还有二舅舅啊,怎么没叫人?」明真叮咛着已经跳下他大腿扑进明兴诚怀里的孩子,小瑞乖乖的从明兴诚胸前蹭出半张脸,有些害羞的喊了较少见面的明融一声。
「小瑞真乖。」三弟跟弟夫都长得好,果然生出来的娃娃也很可爱。
那,自己要是真有孩子了,生下来会长什么模样?肤色是黄是白还是黑?眼珠是黑是绿还是蓝?
虽然那晚最后的记忆,是安琪拉拖着他逃避一群东方人的追捕,可当时party里还是有几个白人跟黑人在围事的,所以播种者,不一定是华人。
想到这里,明融忍不住张口欲呕,连忙捂住嘴站起来往浴室冲,将好不容易吞下肚的半块煎饼与一杯果菜汁,全都吐给了马桶!
「二哥,你还好吧?」紧跟在他身后进浴室的明真拿下早就备好晾在杆上的新毛巾放在洗手抬的水龙头下打湿拧乾,递给明融擦嘴,「没外人碰你也会这样子吐,有多久了?」
「……大概,有两个礼拜了。」明真眼神里明白写着一定要知道的关切,明融咬了咬下唇,还是说了,「我想我,应该……有那个可能。」
事实证明,父子三人并不是瞎操心,当明融躺在检查用的病床上掀开上衣坦露肚皮,跟检查的医师与一旁的父亲三弟一同看见超音波里照出子囊里一颗圆如小汤圆的异物之时,他顿时错觉头盖骨好像瞬间消失了一般,任一盆冰水直接从头顶淋下渗进脑髓,随着血管与神经,流遍体内的每个细胞!
「这大小,约莫是12周。」帮明融检查的医师,就是当年帮明真产检接生的那位,「为了保护子囊,不想要的话,最好在15周之前摘除比较恰当。」
明融浑浑噩噩听着父亲跟三弟继续与医师交谈,可他什么都听不进意识里,近似呛水的窒息感觉,开始弥漫胸臆!
「阿融你怎么了?」明兴诚的注意力一直都没有离开次子,所以当明融脸色开始胀红,他第一时间就察觉了,「哪里不舒服?说啊!」
「二哥,不要憋气,呼吸啊,快点!」明真发现明融的胸膛不会起伏,伸手朝他鼻下一探,果然没有气体呼出的温热,「不要这样吓人,吸气啊!」
明融很快的坠入黑暗中,什么声音都无法钻入他的意识,等他悠悠转醒,发现口鼻之处凉凉的有药味,想伸手确认那是什么,却发现手肘内侧上,正插着点滴的留置针。
(12鲜币)颤栗前传之(三代三娃五个爸) 06去看萤火虫
「醒了?」
时值正午,明真去附近张罗午餐,坐在医院急诊室里陪躺在病床上的次子吊着里头打了几针营养素的点滴的明兴诚看见儿子虚弱地试图抬起手,连忙将那只冰凉的手合握在自己双掌里搓热:
「阿融,有没有觉得好一点了?」
明融望了两眼四周,过了快两分钟,才乾哑着嗓子声音破碎地问道,「这是……哪里的,医院?我,怎么了?」
「你只是压力太大,长期吃不好也睡不好,刚刚在产检的时候体力不支,晕倒了。」
再加上获知有孕的打击,明兴诚只是默想着加上,没有诉诸言语,再刺激一次意志已经够脆弱的儿子。
「爸,我……我不要住院。」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们,就算那些都只是医护人员,明融也不愿意与之相处一室,让他们碰触他。
「这儿是产检诊所里的急诊室,除了产夫产妇,也不留人住院的。」明兴诚知道次子的恐惧,将掌里冰凉的手搓得更勤了,「医师是因为你休克了,才会给你上氧气罩,顺便打点滴补充一点营养素,等这一包吊完,我们 就回家。」
父亲提及自己在产检时休克了,昏阙前眼睛看见的景象唤醒了暂忘的记忆,让明融几乎又要呼吸不过来!
「阿融,你怎么了?」看见明融张开嘴,一付像是方才暂停呼吸的前兆,明兴诚连忙站起身子凑近儿子。
「我,我不要,它!」明融又用英文表达,这回,换他的父亲听见it黯然神伤。
「好,好,好,你别激动,先冷静一下。」看见次子脸上满是厌恶与恐慌,明兴诚的心里就像有无数根针在刺,「别再给自己压力了,我不是说过了吗?你不要的,我也不要,我会尊重你的意愿的。」
次子内向且单纯,成长过程又过于顺风顺水,虽然很小就失去母亲,在堂伯父家里受到的疼爱却不少,还有懂事的大哥明峰跟喜爱他的堂哥明宁的呵护,温顺的他犹如一株养在温室花房的蝴蝶兰,禁不起狂 风暴雨的摧残。
吊完点滴出院回家之后,明融更自闭了,不仅谁约他都不肯外出,就连出房门下来饭厅吃饭也仅一日一回,其他时候就像结茧的幼虫,将自己紧紧锁在房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似乎也忘了孩子要怎么处置的问题,两个礼拜过去了,就在明兴诚与明真深感挫折,好说歹说都没办法让明融再踏出家里大门的当下,足智多谋的乔仲凛总算交接好一切繁忙的事务,不辞万里的赶来相陪丈夫与孩子们了。
「阿融劝不出门? 好,我来想办法。」别说这个无赖的老家伙这么自大又臭屁,他要是没有几把刷子,也混不来而今在政坛风生水起的光景。
「阿融,是我,乔叔,我有安琪拉的消息,开个门吧。」乔仲凛办事擅长攻心,就连对他灰心了十几二十年的明兴诚都能再度被拿下,明融又岂是他的对手?
果然,乔仲凛语声甫歇,紧锁的房门就开了。
「……乔叔,安琪拉现在在哪?还活着吗?」
胎儿越大,需要的营养就越多,明融不好好吃饭又有孩子从他体内骨里抽取所需的养分,已经显得形销骨立。
乔仲凛趁机将瘦得离谱的孩子拉出房门揽住肩头,想把人直接往楼下带,让家里的那口子瞧瞧他的能耐:
「我也才刚到,肚子空空的饿得不行,小真煮了甘薯粥,阿融陪我吃ㄧ碗,我们边吃边说,好吗?」
「……乔叔,在我房里说,行不行。」
明融缩起肩头斜出幅度,原来想让乔仲凛的手自然滑落,可是继父的手就像速乾胶,沾上了就别想轻易从该处剥掉。
「我不想说两次啊,你爸他也很关心的,让我就一遍功夫都说了,好不好?」
「……好。」不好也得好,打从继父愿意帮忙他这事,给他的协助以及便利多到让他感念于心,不过就是要他陪他喝碗粥,自己又怎能说做不到?
「那就下楼陪我一下罗?呵呵。」手臂使上力气,将孩子拥在身侧,乔仲凛尽量让自己的笑容显得慈祥和蔼,「你放心,安琪拉应该真的没事,有探员看见非常像她的,在墨西哥与德州的边境出现过。」
「真的?」明融黯淡许多时日的眼神一亮,露出一丝渴望,「不是骗我的?那个看见的人,怎么确定的?」
「当然是偷偷拍了照片传回总部做过double check。」
「乔叔,那照片你拿得到吗?」问话的青年声音微微震颤,虽然他清楚这年头照片能修整能作假,可是,他相信父亲选择伴侣的眼光,相信乔仲凛的人格!
「这是当然。」念兹在兹的情人下落总算有了眉目,乔仲凛捉住了明融的心理顺利的将他拐出了房门,不让这个爱钻牛角尖的孩子有拒绝下楼的理由,「待会我喝粥的时候,你就能坐我身边一边看照片,一边听我做简报啦。」
虽然那两张照片只拍到侧面与背影,却已足以让跟安琪拉相处多年的明融放下心头大石,因为那个女子虽然蓄着一头短发,手腕上缠带着圈成几圈的那串玫瑰念珠,已能代表她的身份。
那串材质不同寻常的念珠,是不信任何宗教的明融在一次两人出游的偶然际会下,从一个兜售宗教文物居多的小古董店给笃信清教派的她买的。
出事那晚,她为了衬她长及大腿的素色上衣,刚好选中那串戴在脖上也给带了出门;珠子的颜色乍看之下与一般的没两样,但在正午的阳光照射下,刚好抬手将卷翘的鬓发拨到耳后的动作,让那串念珠反映出带紫的里色。
虽然在照片里,安琪拉明显被几个东方男女围困于中限制行动,但是知道安琪拉还活着,还是让明融宽心了不少。
乔仲凛趁着他心情尚在宽慰的当下,提议要出门去看布里斯本著名的景点,推拒不了他的明融,就这么让他再次搭上肩的手带进了明真驾驶的车子后座。
一行人从下午逛到了傍晚,乔仲凛在布理斯本市政府的钟塔顶端,听见招待观光客的导游正跟带的团员介绍晚上的馀兴节目,下了钟塔便走在明兴诚身边,提议还先别回家,在外头找个地方用过晚餐之后,也来当回待宰的冤大头,去黄金海岸最负盛名的自然桥国家公园萤火虫洞,观赏据说就像置身在万里无云的旷野中,被满天星斗围绕拥抱的珍奇感受。
「我听几个当地的朋友说过,自然的萤火虫数量现存不多了,那满天星斗的景色,是用很多假的萤光灯充数出来的。」明真对乔仲凛摇摇头,不是很赞成生父的提议。
(11鲜币)颤栗前传之(三代三娃五个爸) 07活得比你好
「对啊,洞里头据说很暗,还有台阶。」图凌也附议明真,虽然他也没去看过,但他当前把老婆跟肚子里的娃娃,看得比什么都重,「没有人牵着走,很容易会绊倒跌跤的吧?我想明真、爸爸跟二哥,现在都不适合……」
乔仲凛朝明兴诚使了个眼色再瞄向明融,乔仲凛有多鬼灵精怪,在场诸位没人能比他的另一半更了解他的了。
「那你就小心的牵着小真小瑞走,明融,你也让你叔牵着。」只见说话最有份量的大家长走在最前的身子向后转,伸出食指点着孩子们,再以大拇指比着自己,「我呢,会自己边走边留意的,不用担心。」
「爸,乔叔……」明融轻声抗议,他真后悔跟出来,「不能改天吗?我觉得腰跟大腿的骨头,酸酸痛痛的……」
「都已经出门了,再改天岂不是多此一举?」明兴诚轻轻拍拍次子的胳膊,装作没看懂明融一脸的为难,「要出门的时候,爸爸就跟你说过不要多想,纯粹是把今天的时间借给家人,陪你无聊的乔叔四处来逛逛。你要是真的酸到走不动,就跟你乔叔说,好不好?」
在两个父亲的坚持下,不想去看萤火虫,但也不愿意坏了家人兴致的明融没得选择的坐上车,让一路蜿蜒的山路,晃得他头晕脑胀。
到了目的地,自然桥国家公园萤火虫洞之旅的中文解说员幽默的先自我介绍一番后,因为这天的天气很晴朗,在走向萤火虫洞之前,先带着包含明家五大一小的一众华人游客,在户外观看南半球的星空。
全然无光害的环境,让满天的星星和银河灿烂得让人望之既赞叹,又感动。
「在自然桥国家公园里赏星,要是您够耐心,就能发现流星。」解说员的声音里有着淡淡的自傲,显见他对这片土地,已经很有归属感,「根据统计,平均每15分钟,就会有一颗流星划过天际。如果您有什么心愿,来到这里对着流星许愿,相信您的诸多愿望,皆有机会一一成真。」
明融将头高高仰起,身旁的众人也许正在等候流星的出现,无心观景的他却只是单纯的,百无聊赖的望着。
「阿融,我跟你一起许愿,希望安琪拉能早点回来,嗯?」就在他看过了解说员一定要大家都看一眼的南十字星,正想垂下头去看脚下被他以鞋尖铲出土的小石子之时,父亲悄悄凑到他耳边,提醒他,人们对于流星,总是一直存在不殁的传说,与信念。
于是,他又抬高头去等,当他等到了流星,随着流星殒落的,还有他眼角的清泪。
安琪拉,请你无论如何,都要勇敢的活下来,不要死。
如果可以,也请你想方设法的,给我一个讯息,至少,要让我有个方向,能去迎你回家……
走完整个萤火虫行程,尽管开车的图凌没有耽搁,回到布里斯本郊区的家中,还是过了午夜12时。明融洗好澡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眼睛由没让窗帘掩住的那缝玻璃窗扇望出去,院子里左右摇晃的树影,让他恍若还置身在看见蓝光虫的雨林里。
「这种俗称蓝光虫的萤火虫,长得像条毛毛虫,生命却比一般会羽化的毛毛虫还要脆弱,光是手电筒的直接照射,都能让它们失去生命。」解说员的声音,也彷佛还在耳际回荡,「虽然它们的数量已经很稀少,但若不是如此,世人根本不会重视它们的珍贵。」
「阿融,这些蓝光虫,跟我们这一族的处境,很像。」就在解说员说着蓝光虫与日俱稀的可贵,父亲也走过来肩并肩的靠着他,捏捏他没有握着手电筒,也不想让他乔叔一直握着的那手掌心,「我想,你乔叔硬是要带你来看这些虫,一定有他的道理,你仔细感受一下,看看对于你的心境有没有启发,有没有帮助。」
启发?
帮助?
明融望着清净的夜色,心里对父亲的暗示既觉凄楚,又是了然。
那日他去产检,他异常抗拒的表现,让那名产科医师察觉了他不想要孩子的心情。这几周来,这名女医师每隔个三五天,就来一通旁敲侧击的电话,意思无非是这里还有其他族里同性成婚的伴侣无法生育,有意愿抱养他肚子里的孩子。
也许是因为时代变了,世界的交通便利得让国际形成一个村落,不再封闭在东亚的族人与其他人种通婚的机率大幅提高的缘故,不过这么几代过去,便明显稀释了男人能孕子的血统,辉月夜族里能生育的男性,确实是一代要比一代稀少。
再加上有许多能生的男性族人,根本没有意愿以男身替人孕子,而想要有个同样血统的孩子,想要传承这样血统却不可得的族人家庭,还是很多的。
于是,他腹中的胎儿尽管有一父的来历不详,透过女医师想请他生下割爱的族人,却还是趋之若鹜。
生下?
拿掉?
明融摸着尚未隆起的肚皮,心里对未来觉得很茫然,很无助。
生下来以后,遇到难关,有事父亲有乔叔可以商量,三弟有弟夫能够扶持,孤单的自己,能有谁?
明融抬起一肘靠在自己的眼皮上,让棉质的衣料,吸去无法自抑的眼泪。
(你有我啊,明融。)心底有个稳稳的声音透出,声线像是自己的,语气却不是。
「你是谁?」
(我是乔志钧。)
「乔志钧?那不是乔叔给我的新名字?」
(是。我是你的新名字,你的新身分,你的新人生。)
「既然你还是我,那我有你,又能做什么?」
(你可以选择什么都不做,让我来做。)
「什么都不做,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将意识关闭起来,我会替你打点好一切的意思。)
「真的?」明融放开手肘,飞快的从床头坐起了上身,捏紧双拳对着空气里不存在的身影,越问越大声,「可是你认识我的家人,你懂得我的一切吗?」
(为什么这么问?我来自于你,自然相关于你的一切,我都很清楚。)
「可是你凭什么那么自信,能替我打点好一切?」
(因为,我没有你的天真,没有你的无知,我,将活得比你更好。)
(11鲜币)颤栗前传之(三代三娃五个爸) 08峰顶与谷底
过于天真,明知可能会遇上危险,却还是心存侥幸的带着安琪拉赴那陌生之邀;太过无知,轻易相信陌生人看似无害的善意,喝下他端过来的饮料。
这是明融遭逢变故之后,不曾停过的,对自己的责怪。所以,当另一个自我形成,浮出台面竟也一针见血的这样贬谪自己,明融顿觉无语,更觉灰心。
原本安逸稳定的人生,已经被自己过得无比糟糕,唯剩悲惨;当一个普通的男人,被当成女人一样的性侵,当一个辉夜月族的男人,不知对象是谁都能怀上,当一个带爱人出门的男人,糊里糊涂搞丢了自己的爱人,明融认为他已经彻底的,失去当个男人的资格。
尊严尽失,未来无望,那么,还活着跟已死了,差别又在哪?
好吧,乔志钧,既然你有自信能活得比我好,那就换你来吧。
都已是只破罐,难道还怕破摔?明融只给三天的缓冲,一周的旁观,在发现家人都觉得愿意走出家门,同意生下孩子让族人扶养的乔志钧比原来的他还要好的当下,就这样撒手一切,沉入意识的最深处。
他委实痛怕了,也累坏了;既然乔志钧的做法比他的还要受到肯定,那干脆,就这样彻底消失了吧?正当明融下定这样的决心,逐渐瓦解独立的意识慢慢融入乔志钧的当下,乔志钧却仓库堆杂物一般的,在心头塞进很多纷乱无措的情绪,他被压得不得不转醒。
(乔志钧,怎么了?)很多不想要的负面情绪都已经先拆卸了,再次出现的明融语气轻快,年少不知愁。
[你还在?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出现?]浑身觉得躁热的乔志钧对于明融的出现有些欣喜,他现在确实很需要有人可以说说话,移开注意力。
父亲抱着小瑞,陪在家怎么也闲不住的继父去超市,本来在书房看书的他打翻了茶杯,想回房换件裤子却在经过日光室之时,无意间从没有关紧的门缝里,瞄见三弟跟弟夫……正在欢爱。
(我本来是这样想的没错,可是你好像适应得很辛苦,我实在不放心你。)如果感觉没有出错,乔志钧的那些情绪占最大部分的,是羡慕与渴望。
先羡慕,再渴望,再到既羡慕又渴望,最后是两者交缠,总是同时出现,不分日夜总无止尽的,引起身体一阵又一阵的烦躁。
明融想搞清楚到底遇上什么事难住了乔志钧,而那些事,又为何会让他倍感压力,心绪不宁,将感受一昧的都往心里边囤积?
[我没有什么适应上的问题,你别担心。]乔志钧极力避免去回想三弟裸着下身衣衫不整,半垂着眼一脸情潮难抑的跨坐在弟夫身上起伏的模样,不让明融察觉他此刻的浮躁源自何因。
(哈哈哈,我还以为你会比我开朗,结果,你也是个闷葫芦。)明融笑了,然后他很惊讶的发现,他竟然笑了。
自从经历那一夜的打击,爬不出悲伤深坑的他无论亲人怎么努力,都没能让他再笑半回。
现在想想,原来自己不是失去欢笑的权利,就忘了应该怎么笑,而是没有人能让自己这样放心的,开怀一笑。
[我就是你,就算有差别,又能差到哪儿去?]
(也是啦,不过你比我还强,这我感受得到。)
[我是为了要让日子回归常轨,为了要让家人不再担心你才出现的,要是处事没有比你强,那我的存在也就没有意义了。]
(知道知道,我都知道,爸爸他们也觉得你的表现,远要比我好上数倍。那这具躯体往后的人生,就全权交给你负责罗。)
[可是明融……我还是不希望你消失,有很多事情,我都需要你给我意见。]
因为分心说话,乔志钧察觉下体的躁动逐渐偃息了,那种空虚感,获得了缓解。
有人陪伴,有人说话的感觉,果然很好。
(我这么差劲,能给你什么意见?)
[你并不差,有你在我反而心安。]
(真的?)
[真的。]
察觉乔志钧似乎很寂寞,那股强烈的慰留感不停朝他输送,明融突然觉得还有人需要他的感觉,真的很好。
可是,就在两个人格都觉得这样的互动很好的状态下,眼尖的乔仲凛却越看越觉忧心,越看越不放心。
「亲爱的,我想……」
一个阳光明媚,气温和暖的午后,乔爸站在院子里伸指比着屋内那个坐在地毯上自己跟自己对话,说得不亦乐乎的苍白青年,对揣着一个大肚子坐在矮凳上,拿小锄头除草掀土播花籽的老伴一脸担忧地道:
「也许我们应该要问问这里的人,这附近有没有比较知名比较好的心理医生。」
明爸转头顺着乔爸所指的方向望过去,隐在草帽下的双眼,不自禁的黯了黯,「……我倒是觉得,应该不要急,再多给他一点时间。」
「可是你也看见了,阿融这样自言自语的情况一天比一天要严重,几乎都只沉浸在他自得其乐的世界了,一天跟我们都没三句话好聊,再不带他去给医生看看,我实在不放心。」
「他现在怀着孩子,合适吗?」
「只是先看看先谘询,要是可以,就避免吃药;要是非得服药才能治疗,那也就只能等孩子生下来了再说。」
「……嗯。」
要让一个害怕孤单的人放弃自己幻想中的伴侣,最好的方式,其实是让他找到自己现实中的伴侣。
倘若患者那扇紧闭的心门不肯开启,无论是家人还是心理医生付出了多少的努力,都只是无用功。
两位父亲的插手,没有促成明融跟乔志钧两个人格的融合,冗长的治疗过程,只徒然让乔志钧守护明融的意识更加坚固,让卸除世故仅剩天真的明融,潜得更深罢了。
如果可以选择,没有人会甘于孤单终老;情路的坎坷并不代表新生的乔志钧此后终他馀生,只能选择自己给自己作伴,不懂在机会到来的当下,抓住稍纵即逝的幸福。
造化弄人,有时助人上峰顶,有时推人下谷底,没有人能准确的预知自己下一步的人生要起还是要落。
命运与机运,不是悉数皆能靠着三分自助就可人为操纵,力挽狂澜;尚有七分,还要但看上天的美意。
前传终
(13鲜币)颤栗番外一 [穿上女仆装的你,是谁?] 壹
注册结婚七周年纪念,就连乔志钧都忙到不记得,可在当天的近午时份,曾市议员的服务办公室收到一个用中文署明乔志钧先生收的中型装箱包裹。
这个寄包裹的,肯定很了解乔志钧的行程,知道他每天都会过去曾颖超的服务处帮忙,因为要送孩子们去上学,还要打理基本的家务,通常都是接近中午了才会到。
所以,包裹送来那时,是乔志钧亲自签收的。
「乔先生,先不要拆开!」曾颖超的服务办公室里最资深的助理之一大米哥,在看见乔志钧毫无戒心的将包裹往矮几上一放拿着美工刀就要拆,连忙手拉着乔志钧的胳膊一起往里侧的办公桌退了好几步!
「怎么了?」手上还拿着一只露出两截可折刃身的美工刀,乔志钧面带不解的转头,用疑问的眼神望着在美第二代的华裔中年男子。
「之前选举,有个无党籍的候选人对我们议员很有成见,现在选举才刚结束不久,我担心……这会不会是炸弹?」大米哥人看来瘦得弱不禁风,个性也相衬他的外型格外心细如发,这样的人通常也比较思虑周到,容易多疑心。
这是曾颖超的服务处,几乎没有人会写信寄物给他以外的人员,所以这也是乔志钧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在这个办公室收到给他的包裹。
乔志钧当然知道大米哥说的是谁,那个落选的也是亚裔,从选战还没正式开跑,就将寻求连任的曾颖超当成假想敌,无所不用其极的抨击曾颖超的问政成绩与私人生活,与他的同性婚姻,都不知道拿来煽动偏向卫道的选民群众多少回了。
「这是很知名的购物频道送过来的,我想,应该不至于。」乔志钧拍拍大米哥握在他胳膊上的手,温和地笑笑,「总不能每次办公室收到包裹都要报案吧?再说,我不拆,那就更不能要别人拆了。」
「话不是那样说的,乔先生。」大米哥扶扶鼻梁上的眼镜,表情很谨慎,口气不认同,「就是这种谁都能以一通电话下单的购物管道,才是人人都能利用,防不胜防的漏洞啊。」
自从选举结果出炉,办公室的大门屡次遭蒙面人躲着监视器深夜来喷漆写上不堪入目的咒骂,这区域的辖区警察便天天要被大米哥找来喝中国茶。
「商人会成功,自然有他的一套,那么多好的商誉,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博来的。」乔志钧还是笑着,委婉地推拒了大米哥的好意,站回矮几旁弯腰侧首的开始划开黏合的胶带,「要是连这么有名气的购物频道送货的渠道都不能相信,那我们办公室这区域的辖区警察时间一久可要告我们公器私用,每天都差使他们找炸弹专家来拆包裹了。」
「乔先生。」大米哥不知该怎么说,只能将人再次拽离矮几,朝另一个刚挂上电话的新助理喊着,「peter,e here!」
还在法学院进修硕士的年轻人应声从椅子里站起来,长长的腿跨了三五步,就到了矮几旁站定。
「大咪哥,要对我说、重、文。」peter深金短发眼似琥珀,汗毛肤色皆白,却有一个想成为中国人的东方灵魂。
不过,也许是中华文化接触的时间还太短,他的中文讲来始终笑点满满。
「大米哥,米,不是咪,要我说几次?!」于是,又有人被peter的破中文气得暴走了。
「o.k,o.k,大秘哥,不咬生气。」只见一个身长将近两米的维京巨人一脸抱歉的对着一个只有一米七出头的差不多先生,伸出十指做出息怒息怒的手势,「我会宅进步的。」
大秘哥?靠,我还便秘哥咧,一脸臭烘烘的华裔男子嘁了声,眼白都翻上来了,「叫我jt吧,拜托,我不指望你能进步到哪了。」
一天下来都不知要被大米哥嫌弃多少遍的peter还是一脸的笑嘻嘻,似乎不怎么介意他人怎么想的,很是坚持的继续用他的破中文叫人,「大秘哥,咬给我视奸进步,酒不能咬我酱霉郁(大米哥,要给我时间进步,就不能要我讲美语)。」
「算了算了,跟你计较这个只会突显我的无聊,干正事干正事。」大米哥不想计较的表情有够无奈,乔志钧强压在肚子里的笑意都快忍不下了,「你来替乔先生,把这个箱子打开吧。」
er低头看向箱子,然后点点头向乔志钧伸出一掌朝上,「巧先生,刀子给我。」
接过美工刀,金发青年没有迟疑的将剩下的胶带迅速都割开,然后放下美工刀扳起箱子的四块纸板,露出里头两个绑着缎带缀着蕾丝的盒子。
一个是较长的粉色软薄盒,一个是较小较方的黑色硬壳盒,都是纯粹拿来包装用的,没有任何标示。peter朝外摊了摊双手,抬头徵询乔志钧,「这两个,也咬?」
乔志钧想了想,点头,「都一起拆了吧。」
「好。」金发青年的执行力很强,人也好相处,这是曾颖超肯让中文很烂的他继续留在服务处的主因。
所以,不到半分钟,两个盒子就都拆好了封口。
「巧先生,您应该咬,嗯,自己侃。」拆盒子的人怎么可能不瞄见没再包上一层的内容物,可是peter很君子的,没有将看见之后的感想表现在脸上。
「好。」乔志钧又要向前,大米哥又一把将他拉了回来!
「就让大傻屁检查到最后,这样比较保险。」基本上都拆成这样了还没爆,那大概就不是炸弹了,可是,要是里头有刀片有针头,那也千万不能扎着了大议员的太座啊,大米哥没将顾虑全都说出来。
「大咪哥,不咬叫我大杀匹,我听得懂。」peter不傻的,虽然中文不是母语,可是好歹也学了快两年,又来到这个办公室三个多月,接待的很多都是华人,想骂他,那可是件越来越不容易的事。
er的抱怨让乔志钧忍俊不禁,可当他看见金发青年用手指捏起一套质料很薄的女性服装,他可就完全笑不出来了。
「哇呜~是最新一季设计的女仆装!」这套挺性感的,要不是我没有对象,本来我也想买的啊,大米哥忘记要乔志钧不要接近那堆盒子的初衷,松开了手走近粉色软薄盒,拎起成套的女仆帽摊在眼前打量。
「这……是搞根泄?」金发青年手上的女仆装被大米哥不由分说的接过,他耸耸肩地继续掀开黑色硬壳盒的盒盖,捏出两只黑色掺银粉有着细细的三寸鞋根,罗马织带样式的高跟凉鞋,疑惑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伟射摸?」
为什么?乔志钧知道peter所问何意,却不好意思回答他。
因为,在看见这双样式高雅的高跟鞋被拎出的当下,乔志钧大概已经能猜到这两件女性用品,是哪个无聊人士送的了。
「真是,有够孩子气的。」嘴里抱怨归抱怨,想到那天讨论这双鞋的情形,两抹淡淡的红还是攀上了平素白净的耳壳。
真要自己这样穿一次取悦他,那也该寄家里,不要寄到办公室来啊,乔志钧强装镇定的对着疑惑的peter也摊手耸肩表示不懂,心里则是怨翻了自家那个任性霸道的大沙猪。
(13鲜币)颤栗番外一 [穿上女仆装的你,是谁?] 贰
可是乔志钧忘了,那晚两人在购物频道看见这双鞋的时候是在父亲们的家里客厅,当时听见他们争论穿上高跟鞋对人体功学以及体态美感何者为重的可不是只有他俩,还包括一对从门外匆匆赶回的父亲们。
所以,当晚曾颖超忙完一天的行程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家门,还要被一脸不太高兴的亲亲太座质询,只能露出一脸的不解。
「什么包裹?我没订啊。」曾颖超将鼓鼓的公事包放在鞋柜上两脚蹭掉鞋跟,顺手拉掉了脖子上的领带,「儿子们呢?」
「这周末爸跟爹地说要带乔乔去钓鱼,想带宇融去跟乔乔作伴,伦伦听见了死活要跟,我就让他们都跟着爸爸们出门了。」乔志钧也是看见包裹的内容物之后才回想,结婚周年纪念日刚好碰上周五,也难怪会收到这种包裹了。
「这样啊,又麻烦他们了。」曾颖超嘴里说着类似歉疚的话,面上却是一脸的理所当然,汲起室内鞋连过来给乔志钧一个拥抱说声结婚七周年快乐都没有的,只顾着脚下趴搭趴搭的迈开,走进盥洗室去了。
没订?这家伙是真的还是装的?乔志钧这下闷了,因为不管是真的还是装的,他都心烦。
是装的,这代表他又想要循往年的惯例整夜折腾他,虽然有空还是常去游泳,他现在的身体却明显受不住这么长时间多次数的欢爱了。
真的没订,又没准备比如花束之类的其他礼物,连过来抱一下问一下都没有,这代表他根本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这日子曾经代表着他们之间好不容易才能结合的重大意义,这日子曾经在前三年都是由他主动准备节目与礼物拿来讨好他,如今却因为工作忙了,他竟然,就不记得了。
习惯用行事历记事备忘的男人,现在上面都记载些什么?还有没有家人的存在?乔志钧还站在玄关,以双手环抱着自己,突然觉得有股子冷从体内的血管往外透,直让体表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志钧,你还站那做什么?」再从盥洗室出来的男人脸上跟双手都有水气,看起来精神振奋了许多,「儿子几时被爸他们接走的?你有开伙吗?」
「……都九点了,你还没吃?」这男人性子急,不喜欢说废话问废话,会问有没有开伙,就代表他晚上可能还没吃,或是饭局上忙着交际应酬,没吃饱。
「今晚有个富太太坐我隔壁,一直问我投资我们党有什么好处,能得到的最大利益大概能到何等程度,我光是听她滔滔不绝的问,就给听饱问饱了。」曾颖超的话理该是抱怨,不过,乔志钧没能从他的语气里听见怨气。
「既然饱了,那就去洗洗,我先去睡了。」算了,都老夫老夫了,他也不算不顾家庭的坏男人,既然不庆祝,那也好,算他赚到个睡饱。
正想转身朝厨房去觅食的曾颖超听见他家太座语气凉凉的有些冷,又把头转回来拿眼打量着从鞋柜里拿出纸掸子,正耐心的一条缝一条缝把沙发缝的薯片屑都拨到他另一手拿着的垃圾筒里面的乔志钧。
「志钧,怎么了?」通常只有心情不好,或是他惹着他了,他家太座才会对他这样,「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没有。」我刚刚说了,你根本没往心里去,「冰箱里有炒饭,是我没吃完的晚餐,你可以热来吃。」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曾颖超都能感觉有股南极来的寒风,呼呼呼地吹进了这个家。
「孩子他爸,你怎么了?」曾颖超又问了一次,这回他不是站在走廊上,而是捱在他家太座的背后,两步远的那张沙发旁。
「你站开点。」乔志钧剥掉掸子上的纸纤维,放下垃圾筒,看都不看曾颖超一眼的经过他身旁,从收纳柜最下层拖出吸尘器插上电,开始吸客厅的地板。
「这是谁吃的?回来我骂他。」以为太座是因为儿子吃薯片掉得到处都是,又不懂得收拾而生气的猪头男人脱掉西装外套,挂上衣帽架。
乔志钧没有回答他,似乎整个人都投入在这件家事里,把曾颖超当成一个自言只能自听的幽灵。
「那,我先去洗澡了。」
自从乔志钧放下对他的仇恨,就很少会生大气了;而生小气通常呢睡一觉起来就会好了,所以曾颖超也不以为意的抛下这一句,转身走进主卧室开始脱衣服,然后进到小浴室,门都没关的开始梳洗。
乔志钧一听见小浴室传来水流洒在地砖上的声音,就关掉了吸尘器将它归位,回到主卧室拿起自己的手机,将自己关进两个儿子的房间。
「志钧,你在里面干嘛?开门。」洗好澡吹乾头穿好衣服要上床了,却找不到亲亲太座好搂着睡的男人最后找来了儿子们的房间,扭了扭门把在发现门是锁着的当下,口气变得不太好。
乔志钧侧躺在长子的床上盖着被子闭上双眼,将背留给了房门。
「乔志钧,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都不说就这样对我?」曾颖超知道他家太座性子虽然温和,却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他不能口气太凶,「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有事你要说,我才知道要怎么办啊。」
「……别问了,没什么,注意你的音量,小心邻居告你。」明显是在闹脾气的男人传出门外的音量不大,却能让猪头男人听得很清楚,「我今晚睡这里,有事明天再说。」
「孩子他爸,别这样,我不想一个人睡,我有事找你商量。」其实,曾颖超今晚并不好过的,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将苦水跟他家太座倒,他家太座就生他气了。
「都说有事明天再说了,你让我一个人好好睡,行不行?」
「志钧,不要这样,志钧,志钧,志钧。」好吧,应付乔志钧的冷战已经深具心得的曾颖超也不是没有致胜绝招的,随着一声又一声的喊着他家太座的名字,他的头也在门板一声又一声的磕,「志钧,志钧,志钧。」
「你敲什么敲?不是要你别妨害安宁的吗?」果然,乔志钧受不了曾颖超的无赖,打开了房门。
于是,顺利将人拐出来的男人长臂一捞,就把亲亲太座给捞进怀里搂住,不顾怀里的人怎么闪躲,都能很准确的将七个吻,印在他脸上的七个部位。
最后一个,落在抿得紧紧的嘴上。
「y love,其实我没忘,别生气了好嘛?」其实说没忘的男人,也只不过好运气的,刚好想起来了,「乔志钧,结婚七周年了,我们来干些……你快乐,我也爱的好事吧?」
「……没兴趣。」看这样子,似乎是自己猜错了?乔志钧不无疑问的斜眼与曾颖超相对,「这么说,那个包裹,还是你订来送我的了?」
包裹?一回到家确实没有认真听乔志钧在说什么的曾颖超不动声色,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包裹里的礼物,你还满意吗?」
乔志钧正眼瞪了瞪,摆明不可能,「谁会喜欢那种东西?你无聊!」
不喜欢?那真是麻烦,送礼物的人眼光真差,连这么容易讨好的男人都搞不定,超级逊咖。
不过,曾颖超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被难得倒的,只见他面带歉意的笑了笑,又亲了乔志钧的脸颊一下,「好吧,有可能是送错了也说不定,你把包裹拿出来,让我确认看看。」
(14鲜币) [穿上女仆装的你,是谁?] (慎)
「送错了?」基于明耀曾被秋本明欺负得很惨,曾颖超知道乔志钧因此特别排斥上床玩花样用工具,这些年来,曾颖超也曾买了些装了电池就能运作的情趣用品,可是用都没有用过几次,就让乔志钧趁他不在给无声无息的毁尸灭迹了,所以现在听他这么一说,乔志钧也觉得有这可能,「那你本来想送我的,是什么?」
「这个嘛……是惊喜自然不能说,一旦说出来,那不就失去意义了嘛。」曾颖超就着搂着乔志钧的姿势将他往主卧室带,微微高抬着脸目视前方,不让他家太座正面发现他的心虚,「包裹在哪?」
由于乔志钧的父亲明兴诚跟他一样不喜高调,所以曾大市议员的结婚纪念日,一直只有明家人跟他的母亲才知道,以此推论,包裹肯定是明家的某个成员送的,可到底是谁,曾颖超也心里没底。
不过,看乔志钧对包裹的内容物反应挺大的,好像气恼中还含着一抹羞怯,这让曾颖超对这份礼物,起了非看不可的兴趣。
唯一的麻烦,就是送礼的正主日后迟早会出现,心思敏捷的曾颖超自信他能见招拆招的圆满自己冒名顶替的说辞,反正他家太座再生气,也不至于因为这么件小事,就把他给离了。
「你怎么知道包裹在房里?」
「我猜的。」事实上,刚刚满屋子找老婆的时候,曾颖超就发现衣柜旁放了个箱板互扣的快捷纸箱。
「……你还真会猜。」最好是猜的,我就不信我放在那么明显的地方,你找衣服穿的时候还会看不见。
「好吧,我承认,我早就看见了。」走到包裹前放开乔志钧捋高袖子蹲下,曾颖超在开箱之前问了他家太座,「我自己拆开看,可以吗?」
乔志钧走向床沿坐下来,转头又瞪了瞪他,「拆。」
曾颖超对乔志钧尽管在很多方面都很霸道,却不会侵犯他在书信通讯上的一切隐私,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啊……比在电视上,看起来更薄……」当曾颖超凭直觉的先打开了那个粉色盒,看见里头躺着的那套上身露肩马甲下身裙长只有十几公分,超级短超级性感的附颈圈蕾丝连身蛋糕裙,他情不自禁的两眼发光!
这礼物好得出乎他意料,秋本明,你不愧是我最好的兄弟!
前天他有了点空闲,开车经过与明耀合资的露天咖啡店之时便下车进店里看看,在小办公室发现秋本明趁着他老婆在外头忙,开着情趣商品的购物频道看得津津有味之时好像跟他提过,这件要是给自家太座穿起来,肯定非常不错。
「哦?那需不需要像我家小文的小爷爷说的,再配一双高跟鞋?」
没想到这么句看似对他的调侃,却真的化成了行动,这辈子能认识秋本明,还真是他曾颖超莫大的福气啊。
「嗯,嗯嗯,这鞋也好看。」曾颖超将另一个盒子打开,托起其中一只鞋放在掌中仔细端详,「鞋跟好细啊,似乎,呵呵呵,比在电视上看的要更高……」
这鞋子的高度绝对能将孩子他爸的臀部抬得跟他的胯下一般高,想到不用大张双腿屈着膝盖半蹲就能使用后背站姿做插入,曾颖超就有这回肯定能一做做到爽的预感!
就在曾颖超痴笑出声的当下,乔志钧也来了预感,不过他的不像曾颖超的美得冒泡,而是心头再起一阵阵的恶寒!
「曾颖超,你是不是疯了?我都几岁人了,你还送我这个?」实际年龄都三十好几的大叔清楚他家的猪头男人在盘算什么,更清楚他的又硬又老的大小腿骨,配合不起他想玩的方式。
「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那个二十出头的大美人。」这是曾颖超的肺腑之言,当年在x’as party相遇的时候,他家太座可还是个只比水凝豆腐老一点点的硕士研究生呢。
「我先说好你别指望我,要穿你自己穿,反正我不穿!」看见曾颖超一手端着一个盒子走向大床,乔志钧火烧屁股似地飞快站起,整个人往房门靠!
枕边人一当七年可不是当假的,乔志钧才挪开半步,曾颖超就洞悉一切的将两个只剩盒底的盒子都抛到床头,出手把老婆给拉回来扑倒在床尾!
「不要这样嘛,难得孩子们都不在家,你就顺我一次,就这么一次,好不好?」曾颖超边软言轻语的说服着他家保守的太座,边开始替身下的男人宽衣褪裤。
「不要这样曾颖超,我是男的,那件衣服我穿了,肯定,肯定不能看的!」一直扭动身躯挣扎四肢的男人脸颈开始潮红,看起来不完全是拒绝,还有害羞。
毕竟,要是乔志钧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想要拒绝到底,那干嘛还要将可以当护身符的儿子们都支开?
「你身材保持得这么好,腿长皮肤白的,又没有突出的小腹,有什么不能看?」
帮自家太座脱衣服比给自己脱还快的男人很快的就将人剥得精光,在抬起上身伸长一手去拿女仆装之前,忍不住用力的含住那两颗已经立起的深色肉粒吸吮又吸吮,都将两边的乳晕都给吮得通红了,这才依依不舍的舔了舔,将嘴给闭上移开。
「真的不要,我,我宁愿你……直接进来赶快做完,然后,早点休息……」被迫坐起上身的乔志钧不停推开曾颖超要将衣服套进他脖子的举动,可是,曾颖超使上的力气越来越大,他都快要扛不住了。
「不行,太潦草了,今天可是值得纪念的日子,庆祝的压轴怎么可以草草了结?」曾颖超的口气很坚持。
「可是,可是我要是穿起来……这件衣服穿在我身上,是真的不能看!」乔志钧的口气很慌张。
「都还没穿,你怎能确定不能看?」
「我……我……」
「y love,莫非……」曾颖超停手挑起一侧浓眉,乔志钧的顽抗不从不像不喜欢,好像,有那么一点不太寻常?
「你是不是,已经试穿过了?」
被问着的男人顺利脱身却没有逃下床,而是用双手交叉捂着胸部,滚开半圈以趴姿,将脸埋进了床单里。
「跟我说是不是嘛。」将人拦腰搂起来,曾颖超亲吻着乔志钧紧闭的双眼。
「……是。」虽然应得很小声,可是曾颖超离他这么近,不可能听不清楚。
「穿起来,有哪里不妥吗?」曾颖超吻着闻着,心爱之人的味道以及触感没有意外的让他整个下腹的火越烧越旺,胯下的巨硕也整根完全的勃发,顶住了乔志钧的腰。
「这衣服……没有胸部的人,是撑不起来的……」
「嗯?」没有胸部是什么意思?一个活人没有胸部那还能活吗?很久没有女人的猪头男人,一时之间会意不过来。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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